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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野人击毙天蝎,尾钩附近五节中,有五颗天蝎珠,这是我唯一活命的希望。”
葛如山速拾起长剑,奔向天蝎。
野人突然大喝道:“退!你不行。”
葛如山不能退,他叫:“小子,杀了这孽畜,不然我主人的性命难保。”
“退,你在这儿碍手碍脚。”
叶若虹也在远处拼力大叫道:“如山,站远些。”
野人一声长啸,声若九天龙吟,铜人一动,罡风似若段雷,八十斤的铜人在他手中,像是根灯草。
天蝎大概知道是死拼的时候了,双螯盘舞,尾钩两急探,毒汁如雾,八面喷洒。
可是野人身畔似有一道奇热的气墙护身,毒雾一近身,便被气墙消灭无形。
野人在长啸声中,鬼魅似地欺上,铜人起处,恍若狂龙闹海,扑近天蝎,雨点似地下击,风雷俱起。
但听一阵爆雷似的撞击声响起,血肉纷飞,天蝎贴地急舞,足折螯伤,挫牙喷气之声慑人心魄,黑绿的毒水八面飞溅,腥臭之气令人晕眩,心头作呕。
野人一阵子挥扫劈砸,勇猛如狮,神力惊人,“蓬”一声巨响,天蝎的右螯第一节,被铜人击成粉碎。
葛如山在五丈外立足不牢,脸也灰青掩鼻后退,被这场罕见的人虫大战吓了个心惊胆战,浑身冒汗。
叶若虹也忍痛支起上身,惊得身上的痛楚全无,张口结舌,心血几乎凝结了。
野人手中的铜人,凶狠泼辣狂野,天蝎根本没有回手的余地,巨螯一伤,它只有一螯一尾可以远攻,但阻不住铜人,每一击皆记记落实,坚甲挡不住禁不起铜人的沉重一击,逐渐气息奄奄了。
天蝎行动渐渐迟滞,人却更为凶猛。
“我们有救了!”叶若虹奄奄一息地叫。
“砰”一声暴响,天蝎的左螯又被击毁;这时,它的尾钩恰好袭到野人顶门。
一旁的葛如山和叶若虹,急叫出声。
野人只向左略闪,尾钩“噗”一声搭落地面,入士尺余,骇人听闻,由于它已力尽,举动不灵光,还来不及横扫,铜人已连击三记,“蓬蓬蓬”三声巨响,全击中最上端那只尾钩。野人大概每一记都用了全力,三只尾钩全陷入地中三尺以上。
天蝎负痛,猛地上体一翻,沉重的身躯凌空压下,八只巨足一收,向野人抱去。这一记不说被抱实,即使压住,人大概也会变成肉饼。
野人一声大喝,扔掉铜人,双手扣住粗大的蝎尾,只一拉一振,喝声“起!”
天蝎不下三千斤的沉重躯体,竞被抡起旋了一圈。三丈外,有一座万斤巨石,抡到第二圈时,已接近了巨石,“轰”一声大响,石裂屑飞,巨大的天蝎脑袋前的巨牙,也被撞得松脱,绿眼不再放光。
野人放手纵回,拾起铜人,奔上前一记“泰山压顶”击向奄奄一息的天蝎背部。
“卟”一声闷响,天蝎背部炸裂,蹦出两条三尺长的小天蝎来,一出体便会舞爪甩尾。
野人一不做二不休,“卟卟”两声,将小天蝎砸成肉饼,
葛如山和叶若虹已惊得麻痹了,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却又似视而不见,失了魂啦!
他们只感到光华一闪即现,野人已站在蝎尾之旁。宝刃不伤的尾部,裂开了一条大缝。
野人手法太快,在虎皮囊中,拔出一把晶芒四射的小剑,一划之下,蝎甲应刃而开。
宝刃一划即行归鞘,令人无法看清,野人探手碧血中,拣出五颗鸽卵大的天蝎珠,拾起铜人,大踏步走近叶若虹,将铜人扔给葛如山,取了一颗蝎珠,抛给叶若虹,微笑道:“吞下蝎珠,你福缘不浅。辛苦些,别走这个洪荒绝谷。赶快退上山巅,再过半个时辰,就走不了啦!百兽齐出,你们这点能耐只能对付三两头虎豹。”
说完,身形一闪,蓦尔消失在右方密林中。
“这小子是人是鬼?”葛如山咋舌问。
“是人,一个骇人听闻的武林高手。”叶若虹说,一面将天蝎珠放在眼前细察。
珠色光泽如玉,着手阴凉,寒气迫人,虽然自身不能发光,但映着太阳,则光芒流转,有点刺眼。
“吞下啊,公子。”葛如山说。
“可惜!我真舍不得,要是毒未浸骨,只消在沾毒处滚动就成了。这东西可解百毒,留着有大用哩:可惜!”他终于将天蝎珠吞下,闭目调息养神。
葛如山拾起铜人,不住咋舌,铜人遍体皆有撞损的创痕,但并无变形之处,这紫铜合金铸成的重家伙。可击金铁而无损,可见天蝎的皮革,是如何的坚硬了。
不久,叶若虹一蹦而起,青灰色的脸颊,已恢复了红润,他扔掉百宝囊,说:“快走!等会儿走不了,恐怕没有人救我们了。”
葛如山正凝视着铜人掌背上的指印,说道:“这人右手五指的螺纹,十分匀称而纹路美观,我相信,他的左手也定然五螺,没有一个箕。”
“快走吧!目前不是猜测箕斗之时哩!”
两人由来路退去,速度甚快。叶若虹经此一惊,端的是心惊胆落,豪气消失尽半,即使有一把剑抵在他的心窝,叫他往下走他也不干了。
攀上了山脊,葛如山嗫嚅着说道:“公子爷,仙海不去也罢,这段路凶险太多,再说,那儿一池子熙水,野人出没无常,没有什么可看的。公子爷,咱们回去吧!”
“还有凶险?你不是走过吗?”
“那时正届隆冬,除了些野兽外,并无其他古怪歹毒的畜牲出没。目下是大热天,所有的毒虫怪兽全出,咱们真不能和这些洪荒异兽毒虫争短长啊!”
“好吧!咱们回中原。”
“谢谢公子爷,免得我提心吊胆,这次拾回性命,真是侥天之幸,不!侥那小子之幸。”
“哼!返回中原,江湖鬼蜮之地,不见得不比这儿更凶险,咱们走着瞧就是。”
“至少不会象这些畜牲般可怕,英雄无用武之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象救我们的野人,不比天蝎可怕百倍?老实说,你我真要与他交手,绝接不下他一招,你相信吗?”
葛如山点点头,由衷地说道:“这倒是实情,那小子不是人,是非人类的人;要不是他的汉语说得那么清晰,我不敢断定他是人哩。”
“这人的口音南音浓重,恐怕是湖广人氏呢!”
“不!象是川滇一带的语音,也许是移民。”
“移民大多来自京师江浙,怎会有川滇之人?”
两人谈谈说说。身形逐渐加快往回走,入暮时分,快接近了黄河河谷。
他们站在一座峰岭上,眺瞰着小溪流一般的黄河;黄河在这一带碧绿可爱,映着落霞余晖,成了金黄,叫金河倒还恰当些。
蓦地传来一声凄厉的阴笑,声音不大,但入耳清晰,令人汗毛直竖。
葛如山功力深厚得多,笑声入耳,他便扔掉包裹,回身戒备。
叶若虹也自警觉,火速拔剑回身。
“有绝顶高手盯紧我们了,公子爷千万别胡乱出手。”葛如山变色地叮咛。
“近了,不知这人来意如何?”
“喳喳……咯咯……”笑声不绝如缕,由左侧山脊一排古林中传来,越来越近。
他俩站处地势最高,已可看到一条淡淡黑影,在林梢飞掠,向山上掠来,好快,葛如山讶然道:“这人的轻功太过高明;是个劲敌。怪?这边荒异域中,怎会有如此高明的人隐伏?”
“小心了,凡是遁隐边荒之人,大多有点神经不正常,咱们如非必要,不可触怒他们。”叶若虹低声交代。他年纪轻轻,已有超人的造诣,平时眼高于顶,不可一世。但经过午间的教训,傲气全消,迥异往昔,大出葛如山意料之外,暗称异数。
其实葛如山自己也在变,当年豪气如山,大闹泰山观日台,鏖战京师,可说目无余子。金陵大侠庄幼侠临危援手,两人功力相当,他算是第一次服人,但傲态未改,经过这次教训,他的傲气消失净尽,知道小心谨慎了,深感对少主人的保护重任,确定有力不从心之感了。
在他们身旁十余丈矮林中,救他们的野人正泰然地站立在阴影里,脸上泛起茫然的微笑,注视着飞掠而来的淡淡黑影。
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是天生的一般,并不带任何表情,只在对方眼神泛起敌意时,方行敛去,眼中即涌起凶狠的警戒神色。
他站在那儿象座石像,脸上茫然的微笑慢慢地收敛,显然,他已看出将有变化发生了。
不知怎地,对英俊的叶若虹大有好感,也许是叶若虹开始向他含笑问路的笑容,令他生出好感吧?
“喳喳喳……咯咯咯……”笑声仍不绝如缕传至,淡淡的黑影,也到了百十丈内了。
双方一近,黑影的形态已略可分辨,只感到身躯奇高。一身黑袍袂尾飘飘,足点树梢,电射而来,远远地,已可看到他那一头银色长发,飘在脑后像一拂尘。
“是个老头,不是善类。”葛如山轻声说。
他的声音虽小,但竟未逃出黑影之耳。
“喳喳喳……小辈们,不错,我老人家不是善类,喳喳喳……你们快跪接老夫。”黑影一面说,一面电射而来。
两人大吃一惊,心往下沉。
林中的野人,摘了一段树枝,无声无息地去掉枝叶,幽灵似的飘到林缘。
黑影来势奇急,直扑两人立身之处。
葛如山举手一挥,两人左右疾分,挺刃戒备,严阵以待,葛如山横捧独脚铜人,迎上喝道:“老前辈请先通名号,以免失礼。”
“喳喳喳……”笑声未止,人也到了,在两人身前丈余止步,笑声亦止。
黑影止步后,面目显现。两人只觉毛骨悚然,惊得倒退两步,张口结舌。
在斜阳余晖中,眼前出现了一个凶猛狞恶的古怪老人,一头披肩银发,像个老人,脑袋两头尖,八字突白眉,显得眼眶特别深陷,大眼珠放射着闪闪绿芒,似若透人肺腑,鼻梁隆起,但尖端下陷,血盆大口直裂至耳根,露出一列大牙,每一颗皆尖锐无比,象狼齿般白森森令人心悸。上唇白须浓密,尾端上卷,颔下是鬈成团状的短髭,乱七八糟,整个身材单瘦,像条竹杆,高有九尺,肤色紫中泛青,看去定有一半羌人一半蒙人血统。
怪人穿的黑袍,却是汉人型式,大袖、宽摆、腰紧腰巾,鏖腰下是爬山虎快靴。
腰巾后插着一把外门兵刃,长有四尺,象三条龙缠在一块,三个龙头外张,六只龙爪在下,形成锐利的倒刺;握把两条龙尾反卷,成了护手,一条龙尾后伸,显然也是可致人于死的玩意。整件兵刃是暗褐色,定然是合金所造,重量当不下于独脚铜,甚且过之。
怪人身形一止,丝纹不动,毗牙咧嘴,脸上现出傲视苍穹的阴森微笑,这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真要老夫通名?”怪人阴森森地说话了,是不折不扣的中原口音。
“在下山东葛如……”
“住口!老夫又不问你的名号。”
“在下专诚请教老前辈的大名。”葛如山仍恭敬地行礼问。
“说出来你们又未有闻过,等于白说。”
“老前辈既不愿明示……”
“呸,老夫并未表示不说。”
“晚辈多言了。”
“废话?你早该闭口。老夫姓容,容易的容,大名叫若真,你们记住了。在这一带,人们叫我仙海人屠。”
“仙海人屠……”葛如山喃喃自语,他确是未听过这可怖的名号,依然而惊。
仙海人屠喳喳阴笑又道:“老夫极少进入中原,难怪你们陌生,但我师弟矮神荼屈平凉,你们大概不会陌生的。”说完,拍拍背后的奇形兵刃,不过:“老夫这根纠龙棒,大概你们也从未见过面哩?”
叶若虹听他提起矮神荼,有点恍然;葛如山曾到过仙海,虽未进入海心山,但在仙海一带,谁不知专与崆峒派找麻烦的矮神荼?
叶若虹上前献剑行礼,朗声道:“晚辈叶若虹,原定前往仙海一游以广见闻,但由于猛兽阻道,未能如愿,故而半途败兴而返,不知老前辈有何指教,尚请明示。”
“哦!你叫叶若虹,名字中一字与老夫相同,老夫可给你一次异数,告诉你们,凡是闯入仙海百里之内的人,除了专诚拜见老夫师兄弟之人外,其余一律格杀,这规矩可能你们不知道,因为能活着离开的人太少了。”
“老前辈,晚辈两人是在仙海百里之外。”
“你们已到了毒兽谷,距仙海只有四十里,老夫岂能不知?你们认命吧!”
葛如山一听不对劲,既然活不成,用不着浪费唇舌哀求乞命了;人死留名,虎死留皮,即使是死,也要死得英雄些。他提着铜人上前,哈哈一笑道:“老前辈,还未兴兵,便想割土封王了,岂不太过狂妄,不合情理吗?”
仙海人屠绿眼一瞪,怒叫道:“呸!你小子好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