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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宅院落在绝壁之下,三面皆被草木围绕,散处着不少用了防腐药料精制的尸骸,男女皆狰狞可怖。
宅院以巨木为柱,黑石为栏,上面所雕的图案,皆是奇形怪状的骷髅,阴森森鬼气冲天,哪儿像是人的住所?:
院门外,分立着四名高大的骷髅形怪物,全身磷光闪闪,看不见丝毫黑衣的形影,也许是白色骨架绘得太鲜明,所以只能看去像是四付骷髅架。
正中,屹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一袭黑袍曳地,胸前绘着一个骷髅头。
淡青色的光影下,这人好狞恶的脸容,双目深陷,冷电四射,像要透人肺腑,令人望之心落,高颧骨,塌鼻头,血盆大口外,是两排白森森的磷然巨齿,颔下无须,双耳特长,面色惨白,像煞了刚由坟里爬出来的僵户。
文殊方丈抢前三步,持杖行礼道:“陆谷主一向可好?贫僧久疏问候,恕罪恕罪。”
白骨神魔龇牙裂嘴点点头,像是回了礼,用那不像人声的尖厉嗓音,桀桀一声笑道:“老和尚你也好。后面两位是谁?你不知我神魔一向不欢迎外客的规矩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和尚此来有大事相商;甚是冒昧,想谷主必可谅我。”说完,替阴风客和黑煞星引见。
白骨神魔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漠然向两人点头,并不请三人入屋,续用那刺耳的尖嗓音说道:“随诸位入谷的一男一女,确不是你们的同伴么?”
文殊方文脸上一红,但黑夜中不为人见,他说道:“和尚惭愧,直至谷口,方发觉有人跟踪我们,和尚真是不中用了。”
“诸位可知华逸云和周如黛,是何许人也?”
“吓!是他们?”
“刚才他们自己通名,本谷主看他俩的、功力却是不差。”
“那是出道仅月余的一个少年人,听人说,那小子功臻化境,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旷世绝学以气驭剑术,专与武林人物作对。仅月余时间,神剑震撼江湖。至于那小丫头,却是扫云山庄的小妖精。”
“他们是追踪你三人的么?”
“贫憎还不知那小子长像如何呢,追踪我干啥?”
“怪事!他们在你身后十丈,跟了你们十来里,本谷主难以置信。如果本谷主所料不差,定然是你们故意引他们前来捣乱我神魔谷。”
“老朋友,和尚岂是那种小人?听人说,那小子专与武林作对,神剑无敌,和尚正不服气,而且武林高手们也正准备对付他。既然他来了,老朋友,带和尚去收拾他。”
“哼!不用了,他俩人已跌入寒水潭,活不成了。”
“和尚也算裁到了家,彼人跟踪了十余里仍然丝毫不觉,此恨难消。”文殊方丈跌脚大恨。
“老夫也不追究你是真是假,反正他俩人已是死无对证。和尚,有事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请和尚进你的神魔殿么?未免太对不起老朋友了。”
“可见你不是个真和尚,平日大概从不参拜三宝的了。”
“谁不知我文殊方丈六根不净?哈哈!”
“对不起,和尚。论往昔交情,我陆玑还可接待你。可是未得陆某允许,你竟带陌生之人入谷,大违本谷谷规,只好请你带朋友由原路出谷,恕不招待。请便!”他挥手赶客。
文殊方丈怒火渐升,嘿嘿冷笑道:“贫僧总算认清阁下的真面目,咱们日后江湖上见。”
“本谷主等着。”白骨神魔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阴风客也厉声说道:“陆谷主,阴风客也算上一份。”
“黑煞星张霸敬陪末座。”况须大汉抢着接口,声如巨雷。
“神魔殿后院,正缺四具白骨,本谷主先为你们留下座位。诸位请。”
文殊方文嘿嘿笑,退后两步说:“贫僧先传口信:八月十五中秋日正午,太白山庄有一场武林盛会,由金面狂枭粟老儿出面邀集,为免武林再有正邪之争,故欲推举一位盟主统率武林黑白道……”
“做你们的盟主梦吧!老夫不感兴趣,我行我素,谁也别想干预老夫行事。”
“你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任何人也无法与整个武林为敌。也许届期你我会生死一拼,但愿你神魔谷屹然幸存。”
“请放心,陆某等着,神魔谷将是你们曝骨之处。”
“嘿嘿,和尚会来的。
“我阴风客自然也到,定报被撵之恨。”
“黑煞星打头阵,看神魔谷如此慢客否?”
“呵呵!欢迎之至。下次诸位莅临,定当扫径相迎。”
蓦地里,左侧崖壁火光大明,两支火把飞掠而出,直奔院口射来。在鬼啸连声中,有十数名身穿白骨衣的怪物,向火把截去。
持火把的人,正是落入寒水潭的逸云和如黛。怪物一截到,白骨棒一齐攻出。
逸云一声叱喝,火把两翼俱张,伽蓝剑随即出鞘,矢若游龙飞扑而上。
在火星飞溅中,惨叫乍起,十余个怪物纷纷暴退,两个红色人影飞扑院门。而天空里,两星淡影一闪即至。
逸云和如黛怎样出险的?怎又由崖壁间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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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原来逸云借手足击水的反震力,向右一冲,五指像钢锥,插入潭壁一掌之深。潭壁乃是天然岩石,下宽上窄,潭口阔不过两丈,但底下却有十来丈大小,深有二十丈左右,潭水冲如万载玄冰。
他一手插入石壁,一手拉住姑娘右手,半截身躯浸在水中,只觉寒气侵骨。他心中大骇,赶忙运玄阴寒玉功护身,以寒抗寒,总算将寒气驱出体外。
可是姑娘可不成,她牙齿捉对儿厮打,颤抖着叫着:“哎……哥……冷死……我……了!”
逸云大惊,左手一举,叫道:“坐上我的左肩,别让冰浸着。”
“不行!你……你也浸在……在水里,我……我不能累……累你。”
“我不怕,我有玄阴寒玉功可以抗寒。快!”他向上一提手,将姑娘扔起五尺,手一托姑娘臀部,置在肩上。姑娘已经冻得浑身硬冰冰,已经无法动弹。
他心中暗暗叫苦,问道:“黛,你能动么?”
她微弱地答道:“我……我麻木……不灵,伙……快……死……了。”
这真是苦也!确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而上面却传来隐隐人声,入耳清晰:“妙极了!这项个小子死得真够运气,免了曝尸暴骨之惨。快回去禀告谷主。”
另一人说道:“且慢!我似乎听到下面有人声,恐怕那两个小子功力超人,还未沉尸潭底里呢2”
“二哥,你真是太过多虑了。寒水潭胜似弱水,鹅毛不浮,而且冷似万载玄冰,一浸身即成冰棒儿,不死何待?功力再高也是枉然。”
“这两人确是了得,一招之下,即将我们同时震飞,死了确是可惜,走吧!回去复命。”
“你们走吧!我和李兄弟在这儿守候。”这是第三个人的声音,中气十足。
逸云心中叫苦不迭,听话音,这鬼潭真深着哩,而且潭壁光滑如镜,滑不留手,更向内倾斜,壁虎功游龙术全用不上劲,何况他只有一个手可用,还得带着被冻僵的黛妹?
他在思量自救之道,时间耽搁不得,真力用尽则大事去矣!何况冻僵了的姑娘也需急救呀!
临危拼命,他只有冒险。首先,他双脚运劲,足尖不时狠点。他功臻化境,内力可化铁融金,一阵猛踢之下,成了两个踏脚孔,暂时支撑着身子,压力大减。
接着,他运足神功,先天真气以劲厉无俦的神奇潜力,由他口中激射而出,攻向右壁。
不久,壁间现出一个小小凸出的岩尖,四面陷化成粉,深有半寸。他一口咬住岩尖。全身贴实石壁,试出力道足以支持两人,方撤出右手。
右手一自由,他心中略定,拔出伏鳌剑,向右壁攻去。
他本意是削出石级,冒险升出潭口。伏鳌剑无坚不摧,绝壁穿洞胜任愉快,可是他不敢大块地切割,恐防石块落水时的响声惊动潭上看守之人,他只能细心切削成小小碎屑,洒落水中。
首先,他得先挖一个洞窟,将姑娘放置在内,方能放手去干,像目前这般用劲,势必力竭而同归于尽。
伏鳌剑可切石断金,无坚不摧,不消多久,切豆腐似的挖成一个六尺穴洞,深有一尺,但不能藏人,他续向内挖。深入两尺之际,突然他发觉刃尖似被更坚硬之物所阻,运转不灵光,虽可切割,可是十分费劲。
他心中一怔,暗说:“难道里面不是石头么?”
管它是与不是,反正非往里挖不可。池一咬牙,功行右臂,一阵子猛砍锐戮,但见火花飞溅碎石纷飞。
这一来,发生了石块溅水的声浪,突听上面有人说道:“李兄弟,听,下面是什么声音?”
逸云吃了一惊,赶忙停手。
李兄弟倾听良久,说道:“没有呀,谢兄。”
“我分明听见水响,岂不邪门?”
“咱们用石块乱射一阵,也许那两个小子功力奇高,附在壁上呢。”
“不会的,潭壁连蚂蚁也爬不住,又冷又滑,人受得了?”
“咱们也得试试,也许他们比蚂蚁还厉害呢。”
“也好,去找根绳索来,绑一块磷光石放下去搜索一下,我先用石块试试。”
“噗通”一声,一块拳大卵石,在逸云身侧尺余,挟着甚强的力道,闪电似射落潭中。“噗通”又是一个。
第三个石块,撞在顶端五尺之上,“叭”一声火花四溅碎石落了逸云一头都是。
他暗叫一声苦也!心说:“我得加快些,等会儿放下磷光石,便无可遁形,不被他们用巨石砸死才怪。”
说快就快,手一用劲,一戳一绞,再向外一挑。这次他用了全力,声势雄伟。
同一瞬间,上面已起了人声:“两块捆在一起,较为光亮些,快啊!”
“叭哒”一声,一块大石砸在对面岩壁上,石屑火花飞溅,潭口青芒乍现。
逸云用劲向外一挑,他用了全力,就在同一刹那,上岩壁突然塌下,“轰隆隆”声中,水柱直冲两丈,潭水如沸。幸而上壁倾斜度甚大,一寸之差,几乎将他和如黛砸成肉泥,危极险极。
上面的人大叫道,“下面怎么了,快放下磷光石瞧瞧。”
磷光石现出潭口的一瞬间,逸云双足一点,右手剑一按,人似灵猿翻上了崩塌之处。
一阵奇冷的罡风由塌洞中呼啸而出,逸云无暇细看,抱着姑娘向里一滚,突觉后面悬空。他大吃一惊,赶忙伸手一扣石壁,幸没跌入洞内。
两块海碗大的磷光石,捆在一条指儿粗的长绳上,“刷”一声放落潭面。“扑通!”在水面一沉一升,便绕着潭面旋转。
青芒将十余丈潭面,照得一片惨绿,仍可清晰地看清一切,但见乌光闪闪的岩壁,光滑如镜像处身在一个奇大的长颈玉花瓶之内。
“谢兄,你那一块大石用劲太大,把潭壁击得塌哩,好浑厚的内力。”上面有人说话。
当磷火石不时掠过崩塌洞口,洞内刮出的阴风将石吹得不住飘荡。
另一个人说道:“也真怪!我仅用了五成劲哩。”
“潭里鬼影俱无,那两个小子恐怕己向阎王爷报到了。”
磷火石又转了好几圈,方徐徐上升。
“谢兄,走吧!这里用不着我们了。”
“好吧!那三个东西已由快刀手陶家兄弟两人领见谷主,敌友不明,咱们得小心戒备。”
“那老秃头不是好东西,三年前曾来过一次。凭他那决料,哼!要和谷主翻脸,快刀手陶兄又有事可做了。”
语声渐远,终至隐不可闻,证明他们已经走远了。
逸云这才定神打量所处境遇。这是一个大洞,伸手不见五指,阴风彻骨奇寒,呼啸吹向潭中。他知道,这个奇怪的石洞,既然有寒风吹来,定然有入口,绝不是死路,这是一线生机,也许有救了。”
他掏出火折子一晃,在火光摇曳中,他看出里面是天然形成的洞窟,乃是千万年以前地下水冲激而成的水道。阴风由左面吹来,大部份吹入寒水潭,部份仍向右侧吹去。这说
明了入口处在左侧较低的所在,出口定在较低之处。反正两面都有出路,需要凭运气一闯了。
洞壁石质如同乌钢,比一破岩石坚硬得多,反映着火光,像是黑色琉璃,难怪伏鳌剑要受阻了。
他收了火折子,背起姑娘滚下洞中,轻声问道:“黛妹妹,你能听到我的问话么?”
“可……以……可是……我……除了……灵智,毫无……所有了。”
“徐徐运气,我马上找地方替你驱寒。”
“不成!好……好冷啊!你……你在哪……哪儿?”
“我背着你呢!”他口中在答,心中却暗叫“完了!”她连身在哪儿也不知道,岂不完了?他感到背上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