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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国忧民,说出来谁会信呢?
“其实真正殚精竭虑、忧国忧民的是大哥。”萧然收起笑容,神情显出几分凝重,怅然道,“他身为皇帝,却从来没有象历史上那些君王般纵情声色、享受奢华。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都要他操心。从十五岁到二十四岁,这九年我亲眼见他一步步走过来。驾驭群臣、安邦定国,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眼见着穆国日益强大,朝政日趋稳定,一片繁华中,又有多少双觊觎的眼睛在看着我们!那些周边国家的君王们,哪一个不是怀着狼子野心,妄图染指穆国这块肥肉。帝王逐鹿,自古皆然。所以,我的心怎可放得下。终此一生,我只盼着能为大哥尽一份绵力,能为他征战沙场,挡住入侵的铮铮铁骑。那样,我才能对得起他的栽培与期望……”
看着自己年轻的夫君眉宇间流露出远远超过他年龄的沉稳、冷静、刚毅、执着,秋若水心里百味横陈。也许,自从见到他的第一刻起,自己就注定了要陪他去完成他毕生的使命。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她能陪他走多远,或者,他能陪她多久。
这样的人,注定一生比别人吃更多的苦、受更多的累,而且,他出去打仗,她就只能在家中孤独地等待。以后的日子恐怕是聚少离多的,至此,她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从小学武。若是学了武,她便可以穿上戎装,陪他一起跃马横戈,冲锋陷阵。
红罗帐,鸳鸯锦,这一夜,两人反而无法入眠。秋若水安静地躺在萧然身边,睁着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顶上的床帐。心里有淡淡的喜悦,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萧然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包括他那位身在江南的师父。这次师父听说了一些传言,独自仗剑远赴关外,去寻找自己离家出走多年的儿子,以至于没有来参加他的婚礼。
他的师兄——凤离飞的儿子凤若汐,因为爱上仇人之女,被父亲重责。而萧然为了成全他,偷偷将他放走,以致于被师父狠狠揍了一顿。那时候他只有十一岁,根本不解男女之情,却被他师兄那种为爱痴狂的样子深深震动,以至于不惜违逆师父之命,掩护他离家出走。
往事历历在目,萧然奇怪,为什么在自己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今夜,却偏偏想起了师兄。也许正因为两人都曾为爱痛苦、抗争过。当自己真正明白爱的含义时,师兄却已远离自己六年了。他是否还在人世?如果在,为什么至今杳无音信?就算当初负气出走,这么多年,师父也懊悔了,也盼着他回来。他却如何能这样狠心,竟是一去再也不肯回头?
至今回想起来,萧然不知道自己当初究竟做得对还是错。亲情与爱情,究竟孰轻孰重?当他为了秋若水一心求死时,他是那样的决绝,一颗心冰冷而麻木。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对得起大哥么?大哥又会活在怎样的痛苦中?
幸好,他活了下来,而且拥有了全部。可是,师父只剩下一个人了。纵然身怀绝世武功,却无法享受天伦之乐……
第二天早上,新夫妻进宫去拜见大哥大嫂,萧潼余怒未消,支开了皇后与秋若水,将萧然叫到凤清宫。萧然心中惴惴,暗道莫非大哥这么快就要跟自己算账了?自己与水儿新婚燕尔,大哥总该给自己留点面子吧?偷偷打量大哥的脸色,却无法从他那双一向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大哥……今日泽悦要回去,小弟呆会儿得去送他。”他想暗示大哥,今日自己不能受罚,因为还有要紧的事情去做。
谁知不提泽悦倒罢了,一提泽悦,萧潼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了?这么急着回去?朕是考虑到你腿上有伤,才免了你早朝与公务,不过叫你来问几句话,你就那么要紧走?”
萧然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心中委屈,脸上却不敢露出来:“是,多谢大哥怜惜。小弟只是受了点轻伤,明日便可上朝了,不会耽误公事的。大哥要问什么,小弟一定如实回答。”
萧潼看着他,眼里露出深思之色,缓缓道:“据我们猜想,这位假摩戈必定是真摩戈的孪生兄弟。”
“是,因为小弟已看过,假摩戈除去面具的样子与真摩戈一模一样。而且,若不是亲近、熟悉之人,没有人能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字迹模仿得那么相象。”
“是啊。所以,这孪生兄弟的猜测有理有据。只是朕不明白……”萧潼目光渐深,带了考问之意,不再说下去。
“大哥是想不通,既然是孪生兄弟,摩戈为何帮小弟洗脱嫌疑不算,还要向小弟示警?因为这样一来,我们便会有所防范,提前做好准备。其结果必定对他兄弟不利,他既不愿揭露他兄弟的真面目,必定仍然是在维护他的。这样的做法,岂非自相矛盾?”
萧潼尽管一脸沉肃,但眼里分明有赞许之意:“不错,朕正是此意。”
“小弟也不明白。但依小弟猜测,接下去摩戈必定还会有所行动。小弟在等着他。”萧然冷静地道,“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之日。只要假摩戈在我们手中,无论他背后是谁,我们都可以顺藤摸瓜将他找出来。不知大哥是否打算御审假摩戈?若是,请大哥允许小弟参加。小弟要随身保护大哥,以防出现意外。”
萧潼哼了一声:“朕哪敢劳你的大驾?你下次行动前知会朕一声,朕便感激不尽了!。”
一句话说得萧然再也站立不住,直直地跪了下去:“大哥这样说,叫小弟如何自处?”这样的话真比打在身上的鞭子还疼,萧然痛苦地低下头去,“请大哥狠狠责罚,只是……不要再生小弟的气好么?”
如何自处?萧潼在心里冷笑,死小子,被欺瞒的人是朕!你现在做出这副委屈样给谁看?朕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客气了,让你越来越肆无忌惮,再加上那个泽悦,做出来的事简直飞扬跋扈到极点!
“朕今日不罚你。等你上朝后,你自己来朕面前请罚,用什么工具也由你自己决定。”萧潼淡淡地道。
萧然嘴里发苦。大哥,我抓了假摩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不能因此抵销了我的罪过?心里想着,嘴上却乖乖地应道:“是,小弟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大哥保重身体,不要再生气了。”
萧潼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有你这样的兄弟,朕不生气恐怕很难。朕不耽误你,你回去送人吧。”
萧然被斥得满脸通红,不敢辩驳,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小弟告退了。请大哥要御审假摩戈时无论如何让小弟贴身保护。”
长宁城外,十里长亭。萧然骑着他的“追云踏月驹”,送泽悦出城。
“萧然,回去吧。下一次,等我再来时,我要你送我一个礼物。”泽悦看着萧然,唇边露出戏谑的笑意。
“什么?”萧然不解。
“当然是我漂亮的小侄女或小侄儿喽。”泽悦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向他挥袖,“回去陪你的新王妃吧。我告辞了。”
萧然微笑摇头:“这个臭小子!。”
目送泽悦离去,萧然缓缓拨转马头,沉声道:“摩戈,跟了我一路,还不出来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里提了点萧然师兄的事,周末想插一段江南的故事,满足某小妖的要求~~~~~~~
第六十章 真相
一身黑衣的摩戈缓缓从大树背后走出来,眼里已没有了上次见面时那种犀利、冷酷的目光,只有肃穆与尊敬,单膝跪下去:“草民摩戈参见王爷。”
萧然一愣,这样的态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即使摩戈没有对他存有敌意,至少自己是“侵略”塔萨的敌人,而他是塔萨亡国的臣民,两人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摩戈为什么要对自己行这样的大礼?
微微摆手:“摩戈,不必多礼,你是有话要跟我说么?”
“是,请王爷给草民一点时间,可以么?”
萧然默默看着他,这个与自己在战场上多次交手的敌将,长着一张被风沙磨砺得粗犷而冷硬的脸庞,下巴上青青的胡茬让他显出几分不修边幅的男儿本性。他看起来最多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正当盛年,血气方刚,可是原先印象中的那种金属般的气质此刻在他身上荡然无存,反倒多了些平和与内敛。
他的变化令萧然充满疑惑。摩戈,他究竟想干什么?他究竟变成了什么人?
飞身下马,一挥衣袖:“走,我们到长亭里谈。”
摩戈微微躬身,以示同意,跟着萧然走进长亭。萧然坐下,摩戈却站在他面前,神情显得有些沉重、有些苍凉、有些迷惘,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摩戈,请坐吧。我们是老相识了,就算曾经是敌人,现在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萧然向他微笑,笑容坦诚而明朗,一如此刻照在他们头顶的阳光。初冬的阳光依然带着暖意,在萧然脸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他完美的五官。
“王爷,对不起。”摩戈低低地开口,却依然没有坐下。
萧然越发不解,干脆开门见山地问道:“摩戈,你来见我,是为了你的兄弟吧?那个假冒你的人,与你长相、声音甚至笔迹都一样,可就是品性与气质完全不同。其实……我早该在他闯入皇宫的那一晚便分辨出来了,可我当时被你的令牌与他留下的字迹迷惑了,以为你是经受了亡国的打击后才会变成这样的……”
提到亡国,摩戈的神情终于被震动了,眼里迅速掠过一抹阴影,注视着萧然的目光中包含了极其复杂的情绪。
萧然的耳边似乎响起那天摩戈在刑部大院中讲的话:
“陛下有雄霸天下之心,堪称一代圣主。只是天下为君者哪个不想成就一统?陛下能够灭掉别国,便也可能被别人灭国。从来弱肉强食,此为天理。”
“不过是殊途同归!无论如何巧立名目,其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
他缓缓站起来,深深地看进他眼底:“那天,你在刑部出现,一方面是为了替我开脱,另一方面是为了暗示我提防你兄弟,还有……恐怕也是为了讲出你的一些心里话,对不对?”
“是。”摩戈慢慢平静下来,坦然地看着萧然,“你我都是一国的大将军,相信王爷完全可以体会摩戈兵败后的心情。我曾极度颓废,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可是后来,我前前后后想了很多。从一次次我们侵犯穆国边境,被王爷一次次击败开始,一直想到亡国。
摩戈感谢王爷开释之恩,更感谢王爷有惺惺相惜之意。所以,在王爷面前,摩戈能够直言不讳。其实,我现在想得很明白:你我都不过是为君者手中的利器。我是粗人,但也是直率人,我相信每个帝王都怀着野心,都想称霸天下。只不过有些打着仁义的旗号,有些则□裸地表现出他的欲_望。”
顿一顿,他再次开口:“穆英帝能够夺下塔萨,完全是靠着王爷的神勇与智谋。若王爷生在塔萨,则情况完全倒转过来,亡国的将是穆国!同样是侵略,王爷带兵攻入塔萨,严格禁止士兵惊扰百姓,处处体现爱民如子。王爷这样的胸襟与气魄,令塔萨百姓折服。所以,王爷灭塔萨几乎没有受到百姓的阻碍。这就是仁者之术,其实也是一种霸术。”
萧然静静地听他讲着,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种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言论,他第一次从一位敌将的嘴里听到。听他的意思,仁义只是象自己这样的“侵略者”所使用的一种手段。而实质上,侵略就是侵略,没有本质的区别。殊途同归而已!
虽然萧然不愿意承认他的话,但他不得不说,当初自己抗旨不遵,骨子里就是存着这样一个念头。他不愿成为侵略者,去残害别人的百姓,去毁灭别国的家园。而当最后不得不这么做时,他只有一种选择:尽量保护百姓,减少伤亡。
“摩戈,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摩戈。说这些话,是在讨伐他?还是在批判他大哥?亦或……
“王爷,摩戈想通以上的因素后,也就从失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对王爷心服口服。我们大王——不,我们前大王塔尔萨,他也已经完全接受了亡国的事实,被穆英帝赦免后,他心甘情愿地回到了羌歌。”
萧然苦笑,不管他想通了什么,能够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就是好的。
“可是,这个时候,我的孪生弟弟摩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