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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种方式逃跑?忽然觉得心头一松,喜悦如潮水般涌上来。塔尔穆,真是太好了,本来我为自己无法帮你而自责、愧疚到极点。大哥对我见疑,而我仍想为国出力,去击退浚国的侵略。我无法两全,无法保住你的性命。想不到你自己早有准备,终于顺利逃出去了。
心中想着,笑意已不由自主地从唇边露出来,白皙的脸上焕发出明亮的光彩。
这个表情没有逃过萧潼的眼睛,怒火一下子燃到头顶,几乎将他整个儿吞没。可是怒到极点,声音反而沉下去,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一股森冷、狠戾的味道:“你很高兴,是不是?你本来就不希望他们死,现在终于如愿了。”
萧然抬起眼帘,看着大哥那张阴云密布的脸,接触到他眼里噬人的目光,身子不由地颤抖了一下,脸色发白,呼吸有些凝滞。
“皇上……草民庆幸他们能够逃脱,他们本来就不该死。”他轻轻吐出一句话,神情再次平静,带着听天由命的放弃。
“你!你这该死的畜生!”萧潼从齿缝里憋出一声怒吼,腾地站起来,在宫中转了两圈,拿起一把戒尺,回到萧然面前,抬手就是一戒尺打过去。
“啪”的一声,戒尺在萧然脸上抽出一条三指宽的红檩,一串血沫从他嘴里喷出来,他的身子扑倒在地,几乎脱口发出一声惨呼。可他死命咬紧牙关,用力吸了两口气,将火焰般烧来的剧痛压了下去,爬起来重新跪好,睫毛上已挂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畜生,你越来越能干了,不仅欺瞒朕,而且如此诡计多端。你给他们用毒药,制造他们服毒自杀的假象,其实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将他们悄悄放走了!朕怎么那么傻,没想到朕的三弟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还一直以为你单纯善良,还巴不得你变得有心计一点。哈哈,朕真傻,朕真是彻头彻尾的傻子!”萧潼站起来,在他面前来回走动,怒声咆哮着,脸上的肌肉条条扭曲,使他英俊的面容显出几分狰狞与恐怖。
萧然终于明白过来,想到昨天自己亲口承认是自己给塔尔穆的毒药,禁不住仰天大笑。
笑声被又一戒尺打断,萧然张口喷出一股血沫,两边脸颊迅速由红变紫,最后变成乌青的颜色。
“笑!你还笑!你很得意,是不是?”萧潼冷厉的目光锁在他脸上,“你如愿以偿了,你整天为保护敌人绞尽脑汁,口口声声忠君报国,你忠的哪个君,报的哪个国!”
萧然抬起充满泪水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大哥扭曲的脸庞。大哥,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我是由你亲自教导长大的兄弟啊,你怎么这样不相信我?既然你对我绝望了,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个废物,你何必还要留着我,你打死我吧……
“皇上……既然草民犯了国法,理该由国法制裁,皇上……省点力气吧……”他从血痕斑驳的唇中费力地吐出一句话,漆黑的眸子中又泛起悲凉的笑意。
萧潼的身躯晃了一晃,勉强站稳,死死盯着他的脸:“你以为朕不舍得么?朕只想亲手打死你这小畜生!朕在你身上花的心血都白费了,朕只当没有过你这个兄弟……”
冲到门口,打开门,狂吼一声:“拿藤杖来!”
“皇上,皇上开恩啊。”宇文方冲上来,跪到台阶下,拼命向萧潼磕头,“求皇上饶过王爷,王爷是国家栋梁、朝廷忠臣啊!”
“宇文方!”萧潼一声厉喝,“你再多说一句,朕连你一起问罪!”
萧然听到了门口的声音,眼睛发酸,宇文大哥,不要求他。为了我,你已经受过几次责打了。我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缓缓跪趴下去,将裤子褪到腿弯上。也许因为浑身都已冰凉,他竟然没有感觉到臀上的寒意。只是木然地对自己露出微笑。
萧潼拿了藤杖进来,将大门紧紧关上,一把抓起萧然,用劲将他拖到内室。举起藤杖就往他臀上打去。
藤杖着肉的声音听起来惊心动魄,每一杖打下来,萧然就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沿着鬓角流下来。他咬紧牙关,嘴里泛起浓浓的血腥味。
痛到极点,渐渐感觉晕眩,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渐渐飘远,可是又拼命支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大哥,如果你要亲手打死我,就让我看着你的样子死吧,让我记住你的样子,我怕到九泉之下,等到重见你时我已忘了你的长相。
大哥,我是冤枉的,可你不相信我,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不能在你身边尽孝,不能为朝廷尽忠,我违背了自己的初衷,我罪无可恕。
你在我身上寄予了全部希望,你盼我成材,盼我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可我辜负了你,我在你心目中已成了叛臣逆子。我该死。
他的臀部在渐渐下沉,他已经无法支撑自己了。萧潼见此情景,藤杖胡乱地打在萧然背上、腰上、臀上。一声声沉重的打击声响在内室中,却犹如一声声闷雷响在萧然耳畔。
他终于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黄昏,耳畔听到有人轻轻哭泣的声音。萧然睁开眼睛,看到秋若水哭红的双眸以及泪痕斑驳的脸庞。
“水儿……我还活着么?”他牵动唇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大哥……他没有亲手将我打死?”凤清宫中发生的一幕幕再次在眼前浮现,心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是那样冰冷、麻木。
秋若水见他醒来,一把抱住他,再也控制不住一天来的恐惧、担忧与心痛,泪如决堤:“萧郎,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究竟犯了什么错?大哥几乎要将你打死……”
萧然伏在枕上,想要伸手抱住妻子,却发现姿势特别困难。心痛地看着妻子哭红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水儿嫁了我,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么?我不能给她安定、幸福的生活,却时时刻刻让她为我担忧,我枉为男子,枉为丈夫。
治国,齐家,平天下,我已经没有权力再去治国平天下,那么就让我保住这个家,疼惜眼前之人吧。一颗心已经遍布疮痍,我还有力气呆在这天子之地,看满目荣华,而我茕茕孑立么?
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慢慢沉淀下去,神智却越来越清明。他伸出手,握住妻子的柔荑,看着她的眼睛,柔声叹息:“水儿,既然大哥留着我一条命,我就不能糟蹋它。我累了,不想再在京城呆下去,我们走吧。”
“走?”秋若水困惑地看着他,“走到哪儿去?”
“我们……到小孤山去,去看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去守着你父母,去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可是,你做得到么?”秋若水凝眸,萧郎,知你如我,我怎会不明白你有多强的报国之念?你有多强的尽忠、尽孝之心?你怎么回得去?你又能回到哪里去?
“萧郎,你抛得下你的忠君报国么?”她看着他,深深地、一字字地问道。
萧然眼里泛起泪光,唇边却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大哥已经不需要我了,在他心目中,我已是一个奸诈狡猾的叛臣逆子。我现在连报国的机会都没有了……水儿,我欠你的太多太多,让我用今后的日子来补偿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好么?”
秋若水缓缓点头。萧郎,若是你想找个清静之地疗伤,我陪着你。
三日后,伤势略有好转的萧然,与秋若水收拾好行囊,带了侍女锦瑟、侍卫李云亭,驾着马车离开京城,往江南小孤山而去。
临行时,他们带走了一只信鸽,以便与王府保持联系。萧然知道,浚国很快就要来进攻了。可是,他再也不是大将军,若是需要,他只能用隐秘的身份去帮助军中那些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还是忍不住更了。
第一百章 黯然神伤
凤清宫内寂静无声,萧潼提笔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目光却在游移,怎么也无法聚拢。四天了,没有听到萧然一点消息。他强迫自己硬下心来,不给他送药,不派人探视,可是一颗悬着的心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来。
闭上眼睛,眼前全是萧然惨白的面容,汗湿的头发沾在脸上,漆黑的眸子中溢满痛苦,只是那样无声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血痕斑驳的嘴唇紧紧抿着,熟悉的倔强、傲气从他眉宇间流露出来。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明明是自己亲自教导长大的人,现在却令他看不透、看不明白了?为什么,当自己冷静下来时,回忆起他当时的表情,却觉得那种倔强与傲气中多了一些什么,是自己看不懂的,仿佛是决绝,又仿佛是死寂……
宇文方无声地走进来,为他斟上茶。放了罂粟解药的茶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苦苦的、涩涩的,萧潼饮一口,觉得满嘴都是苦味,抬起头,看到宇文方一如既往的忠诚、顺从的表情,无端地觉得这表情里含着什么特别的味道。锐利的目光盯在宇文方脸上,仔细研究着。
宇文方好象没有看到他的目光,低眉敛目,恭敬地道:“皇上是要苏伦来侍候,还是另外召贴身侍卫过来?”
提起贴身侍卫,萧潼眼前就浮现出萧然穿着侍卫装的样子,修长挺拔的身影,即使穿着侍卫装都显得无比高贵。年轻俊美的脸上充满青春气息,看着自己的目光清澈纯净,没有半点杂质。
有着这种目光的少年,怎会对自己使诈?怎会欺骗自己?可是,他竟然做了,他竟然真的欺骗自己。欺君之罪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对不对?以往有多少次抗旨、欺君,他不是没做过,而是做了一次又一次!
怒火再次象狂飙般涌起,在他胸中翻滚呼号,萧潼的双眉在眉心蹙成川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峻、阴戾,幽深的双瞳盯着一个没有焦点的地方,怔怔出神,以致于忘了回答宇文方的问题。
宇文方不得不再次躬身道:“皇上需要谁来伺候?请皇上吩咐。”
萧潼如梦方醒,看着他:“宇文,你这两天……有没有去看靖王?”
宇文方一怔。皇上,你心里还是不忍的,对不对?即使王爷做了再大的错事,你仍然是念着他的好的,对不对?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那样无情地责打他?你可知你无情的棍棒不仅打伤了他的人,更打碎了他的心。
“回皇上,属下昨日去过靖王府,可是……已经人去楼空。”宇文方依然低垂着眼帘,端正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你说什么?”萧潼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瞪着宇文方。
宇文方心中苦笑,皇上,原来你也会吃惊,原来你也会震动?是不是,你以为王爷永远会在你身边,不管你如何打他、骂他、伤他的心,他永远会无怨无悔地追随你?你太自信了。一颗伤透了的心要如何才能修复?象他这样满腔热血、忠肝义胆的少年,他的心是坚强的,可也是脆弱的。他已经累了、倦了,他再也无法支撑自己。他只能独自离开,象一只受伤的野兽,去无人处默默舔净他的伤口。
“皇上。”宇文方抬起头,看着萧潼,目光平静到极点,可是声音却在微微颤抖,“王爷已经与王妃一起离开京城,王府中只剩下管家林安与几名侍卫,其余人都已经遣散了。”
萧潼呆住,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奏折,很久很久,一动不动。宇文方等他半天,不见他指示,正想退下去,忽见萧潼用双手撑住额头,慢慢把脸贴入掌心,无声地笑起来。笑着笑着,他猛然抬头,“哗”的一声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
瓷片碎裂的声音吓了宇文方一跳,对上萧潼的眸子,却见那双眼睛已恢复了冰山般的冷肃。
“皇上。”宇文方惶惑地唤了一声。
“宇文,靖王帮助塔尔萨兄弟逃跑,如今他自己也私逃在外,朕要将他缉拿归案,追问出塔尔萨兄弟的下落,斩草除根。”萧潼的声音犹如刀锋刮在金属上,听得宇文方一阵颤栗。
“你觉得,他会逃到哪里去?”冷电般的目光向他扫过来。
宇文方的心猛地一沉:“皇上,你已经责罚过王爷,可否……”
“可否放过他?”萧潼盯着他,双眸中寒意噬人,“朕责罚他是用的家法,但他犯的是国法,罪不容诛!”
“皇上!”宇文方扑通跪下去,以额触地,“求皇上开恩,饶恕王爷。他已经被皇上痛责,九死一生了。请皇上看在他过去所立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