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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绍威道:“你这是青出于蓝,凭什么,世上的福气还让他一人占了,再这样下去,人
家别人还想娶媳妇儿吗?”
萧夫人白了燕绍威一眼:“说正经的行不行?”
转望燕翎:“你表妹知道么?”
燕翎道:“我还没跟她说。”
萧夫人皱了眉,“皱什么眉?”
萧绍威道:“等会儿让他告诉她不就行了么?”
萧夫人道:“你倒说得轻松,”
转望燕翎:“你表妹可是跟你一块儿长大的。”
燕翎道:“我知道,姨妈,您放心,我谁都不会委屈。”
萧夫人道:“你也不嫌臊得慌,小翎……”
萧绍威轻咳一声道:“行了,咱们不是世俗中人,这话可是你说的。”
萧夫人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看得开了?”
萧绍威道:“看不开又能怎么样,小儿女辈的事儿,咱们何必跟着瞎操心。”
萧夫人没说话,可是旋又望着燕翎说:“你这孩子真是……好了,咱们去看湘云去,你
当面儿跟她说。”
萧夫人要走,萧绍威伸手拦住了他:“你让小翎当面儿跟湘云说去,是不。”
萧夫人道:“他不说还能我替他说。”
萧绍威道:“他是当事人,当然这话该由他自己去说,可是咱们现在用不着跟去,要看
湘云等他走了再说。”
萧夫人迟疑了一下:“这倒也是,那就让他自己先去吧!”
转注燕翎:“还不快去。”燕翎站了起来,他并不怕说,因为他压根儿也没打算瞒湘云。
掀帘进了湘云的屋,燕翎为之一怔。湘云竟然起来了,坐在妆台前梳妆呢,头梳好了,
脸上还薄薄点儿胭脂,正在那儿描眉!
燕翎进来她脸猛一红,低下了头:“见过两位老人家了?”
燕翎定过了神,迈步进屋:“见过了,你怎么起来了?”
湘云道:“老躺着闷死人,想起来坐会儿。”
“没什么事,不知你安适了么?”
湘云一颗乌云臻首低垂,脸蛋儿羞红,粉颈雪白:“没有了。”
燕翎道:“我来给你描眉好不?”
湘云扭了一下身子:“不要,我自己会。”
“谁说你不会来着,古来那位姑娘不会描眉!”
“是啊,干嘛非让‘别人’描呢?”
湘云猛抬头,一双眸子好水灵:“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坏?”
“打小就坏了。”燕翎道:“你不看跟谁一块儿长大的嘛。”
“好啊,你可真骂人不带脏字儿啊。”湘云扬手就打。
燕翎握住了那只玉手,趁势把眉笔夺了过来:“别动了,描坏了可别怪我。”
湘云当真不动了,这时候谁还动?
燕翎手上慢慢的动,嘴里不经意的说:“湘云,姨妈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意思?”
“姨妈说要给咱们俩订了!”
“订什么?”湘云装傻,加快的心跳却让人听见了,而且娇靥上更红,更热。
“不对呀,湘云。”燕翎忽然停下手。
“什么不对?”湘云真的一怔。
“你脸上的胭脂怎么突然变红了,而且还有什么砰、砰砰的。”
“表哥你讨厌。”湘云猛可站了起来,站起来她就怔在那儿不动了,没别的,燕翎的脸
就在她眼前,鼻子尖儿都快碰鼻子尖儿了。
燕翎忽然间也怔住了。“湘云。”燕翎轻轻地叫了声。
“嗯。”湘云答应了一声,比燕翎刚才那声轻,而且还带着颤抖。
“有件事儿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儿。”
“我认识的还有……”
“郭凤喜。”
“你知道?”
“君秋都告诉我了。”
“她只告诉你一个凤喜?”
“难道还有?”湘云的美目睁大了些。
“还有两个,谢蕴如……”
“二阿哥的‘十二金钗’之首,”
“嗯。”
“这位姑娘不错,听说冷若冰霜,怎么让你给化了,还有位是……”
“格亲王的格格……”
“玉瑶?”
“嗯。”
“又是位难得的好姑娘,玉瑶是亲贵里出了名的才女,跟一般亲贵大不相同。”
“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
“你计较不计较?”
“容我计较么,我要是计较,你打算怎么办?”
“湘云,那并不难,我出家当和尚去。”
“连我也不要了?”
“你总不愿我做负心人吧。”
“你可真会说话啊。”
“我这是实话。”
“现在你都告诉我了,怎么样?”
“湘云……”
“表哥,你放心,我不是不能容人的醋娘子……”湘云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燕翎堵住
了她的嘴,当她能说话的时候,既惊又羞:“你,你怎么敢这样……”
“刚才就想了,可是不得不等听你一句话之后。”
“要是听不着我那句话呢?”
“当然不能轻举妄动。”
湘云缓缓坐了下去,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望燕翎:“这法子你用过几回了?”
燕翎脸一热:“湘云,别这么说好不?”
湘云紧紧盯着他:“别避重就轻,告诉我。”
燕翎无奈,暗咬牙硬起头皮:“一回。”
“对谁?”
“蕴如。”
“赶明儿见了面儿,我倒要问问她。”
燕翎大吃一惊:“湘云……”
“瞧你吓得那个样儿。”湘云瞟了他一眼:“敢做不敢当,那么紧张干什么,你以为我
脸皮那么厚。”
燕翎吁了一口气:“湘云,时候不早了……”
“要走?”湘云问。
燕翎点点头:“端人碗,不能不服人管。”
“没人让你端那个碗。”
“我有空会常来。”
“另三位那怎么办?照顾得过来么,”
燕翎苦笑:“湘云,饶了我好不?”
湘云白了他一眼:“是,我送你下去。”
燕翎忙道:“别,你……”
湘云头一低:“我不碍事,你别变心我就没病没痛。”湘云先走了出去。
燕翎难言感受,急忙跟了出去。
院子里不见人,上房屋也听不见话声,那老俩口不知道上那儿去了。
湘云送燕翎到门口,心里比上回送燕翎还甜。
燕翎走了。湘云回到后院,上房屋门口站着两个人,爹跟娘,都含笑望着她。
湘云好羞,叫一声扑了过去。
燕翎去的时候,心里像堵块什么,回来的时候,堵在心里那块东西不知道那儿去
了。他静静地进了自己的屋,点上灯,洗把脸,往床上一躺,抬手一指把灯弹灭了。
燕翎够累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着!
燕翎觉得自己睡了,可又想得像没睡,朦胧之中,眼前尽是那几位的影子,湘云,谢蕴
如,玉瑶,郭凤喜。这一趟京里没白来,可是他又做了什么?
想到这儿,他一惊而醒,醒来月光已满屋,这种睡最难受,还不如熬个通宵。
躺在床上想,一阵阵惭愧袭上心头。来京这么些日子,让儿女私情占去了大部份的时间,
怎么对得起那面“日月令旗”。天不热,燕翎混身是汗。
就在这时侯,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他一听就知道是荣桂。
果然,步履声到了门口,门上响起了剥落声:“白爷……”
燕翎道:“进来吧。”
荣桂推门进来:“我的爷,您昨儿个夜里又上那儿去了,八爷让我到处找您。”
“送格格去了,怎么,有事儿?”
“事大了,您快起来吧。”
燕翎仰身坐起:“什么事儿?”
荣桂走过来两步,把话声压得好低:“老二的一处秘密机关被人挑了……”
“那关咱们什么事儿。”
“怎么不关咱们的事儿,干净俐落,没留一点儿痕迹,分明是高手,八爷怕落到咱们头
上。”
燕翎失笑:“我看八爷有点杞人忧天……”
荣桂道:“不管是什么,您快起来见见八爷去吧。”
燕翎摇摇头,披衣下了床,屋里有现成的洗脸水,燕翎一边洗脸一边问:“老二的那一
处机关让人挑了。”
荣桂道:“‘寡妇大院’,您听说过没有?”
燕翎心头猛一跳,差点儿没叫出声来。
荣桂一咧嘴,幸灾乐祸地接着说:“说起来可真热闹,‘寡妇大院’原是老二特设的脂
粉陷阱温柔乡,专为替他拢络好手,让人半夜里这么一挑,死伤不少不说,有不少都是一对
对儿的妖精打架,身上连一根丝儿都没挂,可真是春色无边哪。”
燕翎把手巾扔进了盆里,水溅了一地:“咱们见八爷去。”他先出了屋。
八阿哥人仍在水榭里,今儿个一早起心情可不好,背着手来回踱步,连早饭都还没吃呢!
燕翎一进水榭,八阿哥埋怨上了:“玉楼,这些日子你上那儿去了,怎么老看不见你的人
影。”
燕翎道:“八爷,这可是冤枉,昨儿还跟您碰面了呢。”
八阿哥不会那么健忘,埋怨只是一时冲口而出的气话,燕翎说完话他就摆了手:“行了,
行了,你有理,坐下,咱们谈正事儿。”他坐下了,燕翎没坐。
“八爷,事儿荣总管刚才已经告诉我了,打算怎么办,您吩咐就是。”
“问得好,”八阿哥道:“当然是别让这种事儿落到咱们头上来。”
“您认为这种事儿会落到咱们头上来?”
“你怎么了,当然有这可能。”
“那好,”燕翎点了头:“您把这件事儿交给我,我这就出去查。”
“怎么又要出去,防这种事儿应该在家里。”
“没错,八爷。”燕翎道:“防这种事儿应该在家里,可是咱们要是什么都不知道,怎
么个防法,又防谁去?”
荣桂一旁插了嘴:“爷,白爷说得是,应该让白爷查个究竟去。”
八阿哥道:“他出去了,家里怎么办,”
燕翎笑道:“您放心,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大白天往咱们这儿闯,我晚半响就
回来。”
八阿哥一脸不情愿摆了手:“好吧,好吧,你去吧,晚半响可一定得赶回来。”
燕翎道:“晚半响要赶不回来,您办我就是。”
八阿哥道:“办你,我要能办你不就好了。”燕翎笑了,荣桂也笑了。
燕翎出了八阿哥的“贝勒府”,直奔“寡妇大院”,他恨不得插了翅。
好不容易赶到了“寡妇大院”,燕翎的心往下一沉。
大门敞开着。静悄悄的,没一点声息,连个人影儿也看不见。燕翎从不知道什么叫怕,
可是这时候也觉得手脚有点凉,他不担心别的,只担心谢蕴如。
从前院到后院,他没看见一个人,有打斗的迹象,有血迹,可就没看见尸体,或许二阿
哥那儿已经派人来清理过了。谢蕴如怎么样了?是否平安。
燕翎这儿焦急,前头忽传来人声,人还挺多的,而且往后来了。
燕翎想躲,但只转念一想又没动。人来得很快,只这一转念间,十来个人进了后院,一
个蓝翎武官领着步军,还有几名便衣腰里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办案的。
这些人一见燕翎都一怔,旋即那几名便衣走了过来,各站方位围上了燕翎。
燕翎那在乎这个,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动也没动。
“喂,你是干什么的?”那名汉子说了话。
燕翎道:“不干什么,听说这儿出了事儿了,到这儿来看看。”
另一名汉子冷笑了:“这儿的事儿别是你干的吧。”
燕翎忽然笑了:“你看见是我干的么?”
那汉子脸上变了色,就在这时候,那名蓝翎武官带着几名步军过来了,冷叱道:“好大
的胆子,竟敢跟咱们强嘴,这样儿就不像好东西,先把他拿下再说。”
他话说完,燕翎已到了他面前,劈胸一把揪住了他,那几个便衣竟不知道燕翎是怎么从
他们身边过去的。“你说谁不像好东西。”
那名蓝翎武官脸色变了,要动,那几名步军刀出了鞘,那几名便衣家伙也都亮了出来。
燕翎一根手指头抵住了蓝翎武官的心窝:“谁敢动一动,我先要他的命。”
没人敢动了,蓝翎武官自己也乖了,他手不动,嘴可不闲:“你好大胆,竟敢……”
燕翎冷笑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我见多了,你们是那个衙门的?”
蓝翎武官理直气壮:“我们是九门提督衙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