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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跳窗溜出?”
“不可能的,眼线已在四周布妥,他难逃监视。”
“很好,切记不可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这件事暂勿声张,由我亲自处理。”
“是,一切听凭吩咐。”
“好,你到前面招呼去吧。”
一整天,右粯不曾离开客房,尽量休息养精蓄锐,等候变化。
他已猜出楚汉酒楼已将消息传出,早晚要有强敌上门,只是无法看出对方的路数,因此特别提高警觉,静候变化。
他已看出附近有人监视,但并不在意。
邻房静悄悄,但不时可听到轻柔的足音。他深感诧异,邻房的客人怎么一直无声无息?
“可能也是监视的人。”他猜想。
夜幕降临,店伙送来了油灯,并送来酒食。
他留下店伙,半真半假地逼店伙遍尝酒菜,逗留一盏茶时分,方打发店伙离开,小心翼翼地进食。
二更天,他熄了灯火就寝。
久久,壁缝中伸入一根小铜管,泄出霸道的迷魂香,无声无息的不速之客是九尾狐。
九尾狐是被迫来的,被迫出此下策。一整天,她坐立不安地等候进一步的消息,以定进退。
可是,右粯却躲在房中寸步不离,令她无机可乘。既看不见人,不知对方的底细,又不能在食物中动手脚,右粯太过小心了。
当然,她并不知道对方是右粯,认为是一个来自四川的年轻冒失鬼,一个自称人屠唬人的江湖混混,不知武昌的江湖情势,想来武昌闯天下的小狂徒,用不着多费手脚,定可轻易地擒来,送呈上级缴功。
她不曾向雷副教主禀明此事,认为自己应付得了。可是,她料错了,浪费了一天工夫,竟然未能看到对方的形影,她再笨也可以猜出来人是个老江湖,而不是她想像中的冒失鬼,更不是唬人的江湖小混混。
她负责这一带地面的动静管制,必须亲自处理,事先并未向直接统率她的雷副教主呈报,这时想要雷副教主派人前来相助,已来不及了。而且她为了颜面,也不愿雷副教主派人前来相助。
幸好九指头陀入暮时分回来了,总算多一个人商量,也多一分实力。
她与九指头陀带了一名同伴,三更初开始发动。客店中静悄悄旅客们早睡早起,谁也不敢半夜三更还在外面游荡。
她不敢大意,首先以迷魂香先发制人。在客店中擒人,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将人擒走,使用迷魂香最为理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片刻工夫,她收回喷香管,举手一招。
九指头陀轻灵如猫,到了窗下低声道:“我先进去,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她闪在一旁,点头道:“好吧,里面不会有危险,这时,那小子该睡得像条猪啦!”
九指头陀放胆撬窗,老鼠似的一窜而入。
久久,一无声息。
她心中一惊,低叫道:“头陀,怎不掌灯?”
里面黑沉沉,声息毫无。
另一名同伴在院角把风,跃近说:“我进去看看……”
“不可!”她急叫。
可是,同伴已经推窗飘身而入,不理会她的警告。她一急,立即随后飘身入室。
不妙,她突然听到衣衫抖动声,声很怪,怎么向上升的?
一声轻响,她擦亮了火折子,不由大惊失色,同伴正手舞足蹈向上升,像被掐住脖子往上提的鸭子,手拍脚蹬像是中魔。
同一瞬间,屋梁上有人叫:“油灯在桌上,点亮啦!”
叫声好耳熟,她向上看,大吃一惊。
一个脸上染了黑油彩的人,站在梁上将同伴往上拉。同伴的脖子,被一很半透明的细索套住,悬空而起绝望地挣扎,叫不出声音。
人的脖子被套住勒紧之后,便失去抵抗力,手必定无法上举,只能垂在下面抽动,决不可能反抓住绳索解脱。
窗下,九指头陀摆平在地,像条死狗。
她知道糟了,熄了火折子向窗外急退。
“啪!”窗户发出暴响,上面的人叫:“出去是死,快点灯火。”
她感到打在窗上的暗器掠顶擦过,冷风令她心胆俱寒,退势一缓。
“下一记暗器,必定打破你那美丽的脑袋。哼!还不点灯?”语声发自身后的窗旁,退路已绝。
她仍不死心,猛地旋身打出三枚暗器,向发声处集中攒射,反应奇快。
暗器射入窗旁的墙壁,可能中的。
但身后微风飒然,“啪”一声响,右肩便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喝声入耳:“再妄想逃走,杀无效。”
她打一冷战,只感到右半身发麻,几乎腿软摔倒,徐徐转身惶然地说:“你……你的嗓音好……好耳熟,你是谁?”
“掌灯说话。”
灯一亮,她看到了一双令她永难忘怀的明亮大眼。
虽则对方脸上涂成黑褐色,但出众的五官轮廓,在她的心目中仍然极为鲜明,情不自禁脱口惊呼:“是你!右粯。”
右粯堵住窗口,脚下躺着死狗般的两个人,冷冷地盯着她,冷冷地说:“你认出我了,很好。”
“我……我忘不了你,即使你烧成灰,我也能看出是你。”她恐惧中带有兴奋地说。
“你也不肯放过我。是么?”
“右粯……”
“我不能再放过你了,你是个不知感恩的女人,我不愿你像个冤魂似的死缠着我,谁知道哪一天我会遭了你的毒手?”他阴狠地说,脸上涌起重重杀机。
生死关头,九尾狐反而清醒,粲然一笑,打量着房四周,说:“怪事,你这次怎么不怕我的迷香?除非事先知道我要来,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指指房顶,说:“很简单,上面开了天窗,那是我开的,我躲在瓦面睡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算定今晚必定有人前来下毒手,事先并不知是你要来。好了,你还有后事交待么?”
“你要杀我?”
“在下已别无抉择。易地而处,你该如何?”
“我也有同一想法。”九尾狐沉静地答。
“很好……”
“但你不能杀我。”
“为何?”
“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
“算了,你……”
“你不是要救令师酒狂么?”
右粯心中一跳,心念一转,说:“这是你的交换条件?”
“就算是吧。”
“尚算公平,一言为定。”
九尾狐在仅有的长凳坐下,镇定地说:“约一日前,令师在城东的蒋王祠中伏,身受重伤,去死不远。但他却机警地突围而走,不奔效野反而向城内逃。当晚在江边雇了一艘小舟,逃到汉阳便失去踪迹。”
右粯心中焦急,但不现于词色,冷冷地问:“有你一份么?”
九尾狐苦笑,摇头道:“我?我九尾狐算得了什么?一个失势的女光棍,只配替人摇旗呐喊。那天下午,我不在场。”
“我不相信你的话。”
九尾狐长叹一声,喟然道:“我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你要是不信,可到汉阳走走;如果你还能到得了汉阳的话。”
“在下昨天就从汉阳来。”
“哦!你果然高明。但你的易容术很拙劣,瞒不了行家,以后,你便不会再有如此幸运了。”
“是么?你说得很严重,你仍不死心?”
“难道你就没看出汉阳危机四伏?没看出处处凶险?那儿,最少也有三十名功臻化境的名宿,带了上百名摇旗呐喊人,不断彻底搜索每一寸可疑地面。”
“哦!是些什么人?”
“我不太清楚,他们是外坛领坛直接掌握的人。”
右粯心中一动,试探地说:“外坛领坛你该不会不认识吧?”
九尾狐脸色一变,谎乱地说:“咱们不谈题外话,我只能告诉你令师的下落。总算你我之间,恩恩怨怨说不清,情情义义言难尽,请记住我的忠告,尽快远离武昌危境,雷副教主不会放过你的。”
言多必失,九尾狐无意中透露了不少秘密。也难怪她,她以为右粯从汉阳城来,理该知道不少有关九阴教的事。
她却不知,右粯并未到过汉阳,丝毫不知武昌目下的情势。
右粯久走江湖,精明机警反应敏捷,心中不住思索猜测,沉静地说:“依你说,雷副教主的实力,必定十分壮大了。”
他不直接探问,问得相当技巧。
九尾狐无暇思索,坦然地说:“除了他雷家堡的一些爪牙外,教主拨了不少高手给他掌握。在嘉鱼,你把雷少堡主整惨了,令他众叛亲离,雷副教主失去了不少得力的臂膀,父子俩恨你入骨,你不远走高飞,难逃毒手。”
右粯吁出一口长气,心中一紧,但仍从容地说:“我不怕他们,决不逃避了。好吧,咱们来谈谈你们的教主。”
九尾狐离座,说:“无可奉告。不久之后,你便会知道了。听我的忠告,早些离开,我可以走了么?”
他冷冷一笑,阴森森地说:“不问清楚,我不会放你走。”
九尾狐幽幽一叹,惨然地说:“你要问的事,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其他的事,我不能说,说了日后我也活不成。反正是死,我宁可死在你手中,你动手吧!”
“我要用极残忍的手段来对付你。”
“除死无大难,你吓不倒我。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没有多少工夫逼供。”
“真的?”
“全店上下共有二十余人负责监视,不久他们便会前来探看究竟了。那时,你想走也走不了啦!虽则他们的艺业不登大雅之堂,但传出警讯当无困难,警讯传出,你插翅难飞。”
“在下如无十分把握,便不会来去自如出入武昌。”
“不听忠告……”
“我要你吐实。”
九尾狐猛地奋身一跃,冲向房门,想破门而出。但晚了一步,右粯一闪即至,伸手便抓。
九尾狐左手一挥,迷香巾抖出,同时折向夺路,全力跃向窗户,向窗户撞去。
右粯屏住呼吸,扭身前仆,手一勾,便勾住了九尾狐的右胫。
“砰!”九尾狐摔倒在窗下。
“你动手吧。”九尾狐颤声哀叫。
右粯一手叉住九尾狐的咽喉,将人拖至窗口以避开弥漫室中的迷香,沉声道:“那你就死吧!”
九尾狐双目突出眶外,张口伸舌状极痛苦,一双手仍在拼命扳扭他扣在咽喉上的大手,但力道在渐渐消失。
突然,他松了手,将九尾狐推倒在窗下,冷笑道:“你走吧,下次我可能杀你。”
九尾狐好半天方神智清醒,踉跄站起走向房门,步履不稳浑身仍在战栗。在门旁,她突然转身,用沙哑无力的嗓音说:“离……离开武昌吧,你……你还有机会。”
说完,拉开房门,蹒跚地投入黑暗的院落中。
对面走廊下闪出两个黑衣人,低声问:“沈姑娘,解决了么?”
九尾狐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解决了,完了。”
“头陀呢?”
“死了,被勒死的。”
“那……”
“那自称人屠赵三的人呢?”
“在房内。”
“什么?”
“撤!”九尾狐大叫,踉跄而走。
黑衣人脚下一顿,大声说:“并未将人解决,是么?咱们怎能走?”
“走不走随便,前往送死,何苦?”
“你……”
“我受了伤认栽。”
黑衣人哼了一声,发出一声低啸,与同伴扑向房门。距门尚有两步,伸手可及。蓦地房门自启,右粯一闪而出,喝道:“你们来得好!”
刀光一闪,两个黑衣人拔刀出鞘。
刀出鞘的震鸣尚未消逝,右粯已无畏地切入,一掌劈翻右面的人,扭身一腿踢倒了左面的另一个。
右厢的瓦面黑影飘落,像一头怒鹰,人未着地,剑已向下挥出。
右粯向侧一闪,一剑落空,袭击的人必须飘落,脚尚未落地,腹腰便挨了重重的一掌。
四面八方皆有人现身,一个个黑影纷纷跳墙而入,刀光闪闪,剑芒闪烁,围上了,来势汹汹。
右粯夺过长剑,一声低吼,剑涌千朵白莲,吐出重重电芒,左冲右错如同狂风,眨眼间便放翻了五个人。
其他的人皆被他的神勇所惊,有人叫:“点子扎手,扯活!”
右粯不愿滥杀,目送其他的人狼狈遁走。地面,摆平了六具尸体,每具尸体皆是心坎中剑,黑夜中出剑之准,连他自己也感到心惊,月余的苦练,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进境,竟会如此惊人。
他向仍站在暗处发呆的九尾狐冷冷地说:“你的同伴满口黑话,准不是什么好路数,贵教可知是何来路了,可以休矣!”
九尾狐神魂入定,也冷笑道:“九阴教筹组十年,目下在武昌的人,仅是南七省的少数首脑而已。雷堡主,大荒毒叟,火眼狻猊,虽不是好路数,但跺下脚天动地摇,任何一人也可将你化骨扬灰。你如果轻敌,将死无葬身之地……”
右粯闪电似的冲出叫:“小心身后……”
“哎……”九尾狐尖叫,向前一仆。
黑影暴起,剑影飞腾。
“铮铮!”双剑相接,火星直冒。
第二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