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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不要沉不住气。咱们势孤力单,沉不住气,保证会碰大钉子,记住:咱们经不起失败,知道么?”
“我真等不及哩。佩哥,大荒毒叟的窝,咱们放上一把火,如何?”
“不行,你就是这么毛躁,不知天高地厚,做事不问后果。广平桥张宅附近全是木屋,住的全是本份百姓,放上一把火,咱们罪过大了。”
“能杀个痛快吧?”
“你真傻,杀反而会激起公愤,激起他们同仇敌忾之心,咱们吃不消得兜着走。咱们大仁大义,剑下留情,他们自会吓得心惊胆跳,人心涣散,便可从中渔利。小弟,记住我的话:不为己甚,天下大可去得。赶尽杀绝,天地不容。”
广平桥张宅留下的人也不多,于副教主大荒毒叟,白天带了大批徒子徒孙外出,当夜未能赶回。
右粯和小祥从前门破门而入,杀伤了十二个人,带走了两个俘虏,获得不少毒物和解药,连大荒毒叟视为拱壁的两个宝匣也被他们搜走了。
破晓时分,他们到了火眼狻猊的藏匿处,火眼狻猊也不在,谁也没料到他们那样大胆,破晓时分仍敢杀人,爪牙们措手不及,一场好杀,伤了十余人,然后带了两个俘虏,呼啸而去。
次日,九阴教的徒众鸡飞狗走。
又添了一个可怕的敌人:右粯。
九阴教设法罗致的右粯终于出现了,爪牙们人人自危。早先鹰爪王被接到武昌时,传出了章华台沼泽右粯扬威的消息,九阴教的徒众已是心中发毛,对这位敢向雷家堡叫阵的神秘人物,怀有强烈的恐惧。
这次右粯在武昌现踪,再次惩戒鹰爪王,不啻在古井中投下一枚万斤巨石,把那些心怀恐惧的人,更吓得心惊胆跳。
当天,九阴教首脑们的巢穴,皆迁地为良。教主传出消息,要求右粯出面谈判。同时,搜寻的工作加强了。
午后不久,城东北两三里的曹公城东南角的夏村。
这是城郊的一座路旁小村,曹公城已成了废墟,隐可看到一些断垣残壁。村甚小,只有六七十户人家,左面是沙湖,东北是一片荒冢累累的乱葬冈。小径向北延伸,通向数十里外的江滨各村镇。
右粯成了个脸色黑褐的村夫,小祥也变成一个肮脏的穷户小后生。两人皆穿得褴褛,卷起破裤管,光着脚丫子,脚下是一双烂草鞋,头上戴了个破草笠,怎么看也看不出破绽,成了如假包换惟妙惟肖的穷苦村汉。
右粯推着一部吱吱叫的独轮车,小祥在前面拉,纤绳搭在肩上,弓着身子似乎甚感吃力。
这种独轮车,是附近农家用来运农产进城的工具,大大的实心木轮,宽宽的盛物架。他们这一辆真是如假包换的老爷车,不但轮轴久未上油,滚动时吱嘎吱嘎怪响,车架也发出格格噪音,似乎老骨头随时皆可能崩散。
车子怪响着到了村前,右粯在村前的茶亭止步,车辆放平,卸下肩带吁出一口长气,说:“小弟,歇息喝碗茶再走,早着呢!”
小祥将纤绳往载了杂物的车上一丢,用衣袖拭掉额上的汗水,一面向茶亭走,一面嘀咕:“真辛苦,明天我不要进城啦!”
茶亭十分简陋,四根柱子加上茅草盖顶,一只木制茶桶,四只竹筒加一柄的茶勺,五个粗瓷碗,如此而已。
茶亭左侧拔起一株大枫树,树下半躺着一位年约四十出头,壮实粗犷的村夫,身旁搁着一把锄头,懒洋洋地半睁着惺忪睡眼,木无表情地目迎这两个不速之客。
喝完茶,小祥说:“哥哥,我好累,我要打打瞌睡。”
右粯摇头,坚决地说:“不,早些回家,歇下来就不想走啦!”
“哥哥,我实在走不动了。”
右粯苦笑,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歇歇也好,到树底下躺一躺吧!”
两人说的话,居然带了武昌的浓重土腔,丝毫不杂外地方言。
但树下的中年村夫,却狐疑地目迎走近的小祥,突然说:“睡远些,小鬼。”
小祥向侧移,嘀咕着说:“凶什么?这株树又不是你的。”
中年村夫龇牙咧嘴笑,说:“小鬼!你倒会回嘴。哦!你是哪一村的?”
小祥安稳地躺下,信手一指,说:“石桥村,就在那边。”
“哦!你还有十里路要走。”
“是啊!走不动了,苦咦!”
“你没进过城?”
“进了两次,去年是第一次。”
“一辈子进了两次城,不错哪!有些人一辈子也未进过城呢。石桥村我去过,你是哪一家?”
“桥北第六家。”
“咦!那不是梁八爷的邻居么?”
小祥哼了一声,撇撇嘴说:“见你的大头鬼,我们石桥村是一姓村,全姓胡,哪有什么梁八爷,你骗人。”
“哦!大概是我记错了,好几年没往北走啦!你知道,上了年纪的人,记性是不大好的。小鬼,除进城卖什么?亭子里那位是你的亲哥哥?”
小祥猛地挺起上身,不悦地叫:“怪事,你这人怎么啦?”
“咦!你这小鬼……”
“你要是感到嘴痒,何不在树上磨磨?”
“你……”
“我累死了,要睡觉,还得赶十里路回家,你这一唠叨,把我的瞌睡虫都赶跑了,还要不要让人睡?”
中年村夫哈哈笑,说:“喝!小鬼,你橱是比我凶呢!好,你睡你的大头觉吧,可别长眠不起在此挺尸,哈哈……”
“什么叫长眠不起?”
“哈哈!这是说,睡下去就起不来啦!”
“狗嘴里长不出象牙,呸!”小祥愤愤地咒骂,躺上蜷成一团,不久便梦入黄梁。
中年村夫也闭上眼睛,安心地闭目养神。
右粯在车内取出一把经过锤压漂洗的稻芯草,坐下沉静地搓草绳。他搓得甚是细心,那是准备用来打草鞋的草绳,居然搓得十分匀称,扎实,手艺精细熟练。他工作得那么专心,似乎浑忘身外物。
不久,府城方向来了两个村夫打扮的中年人,在茶亭驻足四顾,喝碗茶便向树下走来。
小祥睡态安静,似已沉沉入睡。
两人瞥了小祥一眼,在睡相极为不雅的村夫身侧坐下,坐得最近的人低声问:“这两个蠢汉怎么啦?”
睡着了的村夫连眼皮也未眨动,低声说:“附近的种田人,无妨。”
“怎样了?”
“已清查过了,全村没有任何陌生人。”
“警告他们了么?”
“不但警告过了,老三甚至住在村长家中亲自监视,村前村后都有人留意。”
“有何动静?”
“没有,今天往来的人很少。”
“去转告老三,傍晚时分多留些神。”
“放心啦!保证不会误事。”
“北面有消息么?”
“七爷已过去三个时辰了,尚未转来,大概在清查湖岸三村。”
“好,我去看看,小心了。”
两人一走,村夫似乎真的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右粯放下活计,到了树下,踢了小祥一脚,叫:“懒鬼,还不醒来上路?”
小祥一蹦而起,迷迷糊糊地叫:“什么?什么?”
“上路啦!不早了,你要不要回去?”
“噢!还没睡够哪!哥哥,怎样了?”
“你没长眼睛?快走!”
两人推了车子上路,出了村,小祥不断嘀咕:“该把那小子弄走的,好线索嘛!”
右粯呵呵笑,说:“小弟,别发牢骚。他们的眼线布置得很高明,共有四个人在村四周,彼此之间皆可目视。咱们如果把那家伙弄走,岂不白忙了一场。”
“你的意思……”
“咱们去找那位七爷。”
“咦!你都听见了?”
“当然。”
“哦!你练了百步听音术?”
“没有,不过耳力倒可派用场,再加上可看清他们的嘴唇,可从他们的嘴唇猜料他们说些什么。”
“唇语术?”
“是的,那是家师的得意绝技。”
“高明,但不知佩哥能懂几种唇语?”
“约十余种,但只限于通都大邑的语言。譬如说,我看得懂凤阳人说话,却无法看懂六安州的土语,因为我不曾在六安州混过。”
“佩哥,能看懂凤阳话,真不容易话。”
“是的,凤阳话与京师话,最难看懂。当年迁涉江南十万富户至凤阳,这十万富户来自扬州、浙江、苏杭等地,也有少数湖广人。这些人中,浙江苏杭一带的人最为守旧,暗中排斥凤阳话,凤阳话定为官话本来就不合时宜,那矫揉造作的腔调,不易为浙江苏杭人接受。何况那些富户心怀怨恨,经常偷偷返回故乡祭祖,故语音始终难改。京师更复杂迁涉的人上至富户,下至仓脚夫,先后多次,前后共数十万人,来自天下各地。你想想看,这些人硬要学带凤阳腔的官话,听已经够困难,看更是难上加难。好在百余年来,语言总算慢慢统一,形成了今天中原语音为宗,燕赵语为主,凤阳语为从的官语,只要留心,看懂并非难事了。”
“湖广话你都能看懂么?”
右粯呵呵笑,说:“小弟,你知道湖广话有多少方言?一百种还是一千种?武昌与岳州的尾腔就不一样。呵呵!要不是我逼你学武昌腔,刚才保证会露出马脚。那家伙是武昌的地棍,你不知藏拙,被他引出不少话。你说一句,我捏一把冷汗。要被他生了疑心,咱们的妙计岂不成空?以后千万记住,少开口,多听,最好是装哑巴。幸好那家伙不是老江湖,也粗心大意,不然,他会发觉你那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岳州腔。”
小祥叹口气,苦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走江湖真不容易呢!”
“呵呵!走江湖并不难,这得看你走的是什么路。现在,你看看地下的足迹,能看出有何异处么?”
昨晚飘了几滴细雨,地面有些湿意,由于是往来小径,足迹显得模糊凌乱。
小祥一面走一面留心细察,走了许久,摇头道:“佩哥,足迹就是足迹,看不出什么异处来。”
右粯笑道:“乡野村夫,如果是光脚板,必定是附近村落的人。穿草鞋,那便是稍远村落往来城乡的人。穿鞋,必定是稍为富裕的。你想,穿抓地虎快靴的是些什么人?”
“对,是武林人。”小祥欣然地说。
“武林人穿鞋,其中又有分别,你说说看。”
“这……”
“爬山,穿抓地虎。赶长途,穿多耳麻鞋。平时住家,穿平底连袜鞋。练功,穿薄底靴。夜间有事需高来高去,穿发毛布绒精制的夜行快靴。以脚功见长的人,不忘在靴尖包上铁尖。平时,穿的是布统快靴。”
小祥突然叫:“咦!地上有快靴的痕迹。”
“不错,能看出有多少穿快靴的人往北走么?”
小祥停下了,说:“让我仔细看看。”
“不能停下来,你必须一面走一面留心,以免令人生疑。”
“唔!好像有……四五个人。”
“不能好象,你必须说出你已经看到的数目。”
“这……对,五个人。”
“你很聪明。再看,他们是否结伙而行?过去多久了?身材如何?年岁如何?”
小祥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叫道:“佩哥,别开玩笑好不好?”
右粯神色一正,说:“小弟,不是开玩笑。令祖英雄一世,尊称宇内第一高人,他不要你父子出外闯荡,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良民百姓,不过问江湖事,不将江湖见识告诉你,这是他的苦衷,你明白么?”
小祥哼了一声,不胜懊丧地说:“爷爷怕事,上了年纪的人……”
“你错了。”右粯说。
“什么?”
“令祖位高辈尊,声誉极隆,论艺业,他老人家可称北斗至尊,武林无出其右。但论江湖经验,他老人家就不如家师广博。江湖诡谲,步步杀机,光凭艺业是不够的,高手名宿同样会在阴沟里翻船。令祖在武林誊满天下,他老人家的儿孙,以武林朋友的眼光看来,应该是将门虎子,甚且应该青出于蓝。小弟,想想看,你能到达令祖那种境界么?”
“老天!”小祥醒悟轻呼。
右粯严肃地说:“只要有万一差池,池家必定声誉扫地。小弟,我不用多说了。你必须记住,带你在外闯荡,我担了万千风险,如果你有三长两短,我不要活了。”
小祥一阵悚然,喃喃地说:“佩哥,你……你说得多严重啊!”
“岂止是严重而已?只要你一天以池家子弟的身份在外闯荡,你一天也放不下心理的负荷,压得你喘不过气来。除非你真有能力为池家的门风声誉发扬光大,不然,你将永远在令祖的余荫下兢兢业业过一生,无所作为,一事无成,还不如做一个平凡有用的人。”
“我明白爷爷的苦心了。”小祥幽幽地说。
右粯笑笑,说:“令祖不但不让你在外闯荡,也不收徒传艺,用心良苦,你要好好体会。现在,我告诉你足迹的事。快靴痕迹确有五双,有三双是午前过去的。从靴的大小长短深浅和步幅,可概略地猜出他们的身材和年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