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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马蹄齐飞,敲击在地上,仿似打响起了得胜鼓。
云飞烟一回首,枫林在夕阳涂染之下,更像火烧一样。
驰出近里,天地陡地一暗,暮色经已四合,她拿眼瞧一瞧顾思南,身子突然像跌下冰窖般颤抖起来。
人生的变幻难道真如黄昏景色变化时那般急速!男女之情难也像黄昏景色那般美丽,而又那般短暂?
一阵风吹来,云飞烟衣袂飘飞,但却吹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快艇乘风破浪横过长江,李鹰不待小艇泊岸,略一作势,身子飞越三丈左右宽阔的水面,立足岸边,上了堤一阵大风吹来,风中带着黄沙,令人几乎窒息,急风吹在身上,皮肤干燥欲裂。
李鹰这才醒起,这件案子由始至终,几乎花了他五个月的时间,这是绝无仅有的事,他不禁暗问一句:“人生几何,余下的日子又能再破获多少案件?”
幸好他刚走了几步,立即见到一个手下迎面而来:“头儿,洛阳发生了一件大案,事主出高价请你缉拿凶手!”
李鹰闻言精神不禁一振,步履起落之间快速而又沉稳。
一阵风送来沈神通的声音:“兄弟不远送了,如有需助但请吩咐……”
第十二章 血淹洞房
江北——李秃鹰的管区吉日吉时,门口“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鲜红色的鞭炮刚点燃,锣鼓乐器同时响起,鼓乐声跟欢笑声立即汇成一道欢乐的洪流。
鞭炮的烟雾中露出一张张喜气洋洋,笑逐颜开的脸。
欧阳庄大厅里及厅外的庭院里都是人,都是脸露笑容的人,其中笑声最大最响的就是此间的主人,“一掌镇中原”欧阳长寿。
欧阳长寿人如其名,今年已七十岁了,仍然壮健如强壮的中年人,除了一绺略露灰白色的长须之外,你绝看不出,他已是个七十岁的老人。
欧阳长寿的开怀大笑,并不是因为今日是他的七十大寿,今日原来是他新翁之喜。
他儿子欧阳鹏跟清音庵慈心师太的女徒,绝名四播的“肖燕子”巢小燕的大喜之日!
欧阳长寿的妻子赵四娘早年亦名动江湖,她娘家是河北有数的武林世家。
提起“铁掌金刀”赵容国,江湖上几没人不识,没人不尊敬他。
现在赵四娘穿着大红礼服就在大厅里,周旋在宾客中。
若说欧阳长寿生得年轻,赵四娘更加年轻,起码还有一份徐娘的风韵。事实上她年纪也绝不大,才四十出头而已。
欧阳长寿做父亲那年,刚好五十岁,当时赵四娘才十九岁哩,可是没有人觉得两人的年龄相差悬殊。
五十岁的欧阳长寿,仍能倾倒不少年轻的女人,甚至还能击倒不少年轻有为的强大的情敌。
当年,追逐在赵四娘石榴裙下的青年,没有二十个,也有一打。
可是,欧阳长寿一出现,赵四娘便被他成熟的魅力,潇洒的举止,武林的地位以及比任何年轻人都要细心的体贴,吸引过去。
三个月便嫁给了欧阳长寿,一年之后便产下了欧阳鹏。她跟欧阳长寿结合之后,洛阳的欧阳庄,河北的赵家声威都比以前更盛!
因此,即使欧阳长寿的年纪比他的老岳丈还大了七岁,也没有对这段婚姻感到有丝毫的不妥,相反,还成了武林的一段佳话。
今日,不单只欧阳长寿老怀开畅,连赵四娘亦感到无限的骄傲。
黄河上下,甚至长江南北不少成名的英雄都作了欧阳家的宾客。
甚至连少林寺亦派了二个百字辈的弟子到欧阳庄来作贺客,武当的掌教师弟虚道长也率领了几个成了名的弟子作座上宾。
“良辰已到,新郎新娘交拜天地!”
欧阳鹏及巢小燕拜了天地之后,又向欧阳长寿及赵四娘拜了三拜。
众人对这对璧人都赞不绝口,从欧阳鹏的挺拔身材以及俊朗的脸庞,便能猜得出他老子当日的风采!
巢小燕的师父,慈心师太没有到场,宾客们都有点诧异。
不但只宾客愕然,连欧阳长寿在儿子及媳妇向他跪拜时,细心的宾客也能发觉他面上现出一丝惊讶及颤动。
新人交拜完毕,跟着酒席便摆开。
欧阳长寿及赵四娘都是喜气洋洋,满面春风,领着一对新人逐席敬酒。
“五虎断魂刀”彭公志有名的雷公声:“欧阳兄弟昔日击败无数对手,娶得嫂子;今日鹏贤侄也是如此,真是虎父无犬子呀!”
他嗓门大,几乎在场的贺客都听见,刹时爆出一场笑声。
欧阳长寿看了儿子一眼,笑道:“彭老笑真会说笑,老哥哥老啦,还提这个,怕要笑掉朋友的大牙!”
“孔雀堂”的堂主五彩孔雀紫翠雀接口笑道:“欧阳庄主哪里算老,要是把那绺须子剃掉,别人还以为你跟贤侄是亲兄弟哩!”
紫翠雀虽然口没遮拦,不过行为倒也端正,白道上的人也都当她是朋友,因此,这句话说来虽有点肉麻,众人倒也不觉得太难听。
她又对赵四娘道:“小妹说话一向口没遮拦,实话实说,四姐别生气,其实,四姐更加驻颜有术,像小妹这模样就不行了,等下还得请四姐传授点驻颜秘诀!”
赵四娘也笑道:“你倒会说话,姐姐只比你大一两年,却像老了十年八年似的,这些话应由我来说!”
众人都是一阵哄笑!
欧阳长寿又说了些场面话,这才偕一对新人归座。
这顿喜酒,真个是实主尽欢,一直吃至二更才散席。
欧阳庄座在洛阳城沼,占地十亩,房舍栉比鳞次,所有贺客都被主人留下过夜。
酒席刚散去,一些宾客忙着又闹洞房,青虚道长及少林的百侣、百德两位大师自然不方便去了。
欧阳长寿在内厅摆了三席酒,一荤一素,招呼一方之雄的贵客。
在座上陪同的还有欧阳家的总管詹天宏。
中州大侠崔一山跟欧阳长寿最为熟络,他敬了欧阳长寿一杯后,便道:“长寿兄今日是新翁的大好日子,你自去忙吧,我这些老家伙都已有十年的交情,用不着招呼!”
道长接口道:“崔施主说得有理,欧阳施主还去招呼外面那些宾客。”
长寿沉吟了一会,道:“我们是数十年的朋友了,平日甚少相聚,难得今日聚聚一堂,自当跟各位兄弟谈个痛快!”
头对詹天宏道:“天宏,你替我到各处看看!”
詹天宏告罪一声,推席离开。
三更的梆子声传过后,宾主仍毫无卷意,相谈甚欢,看情形,只怕谈到天亮也不会终止。
洞房里,龙凤蜡烛火花不断跳跃,使得本来是一片殷红的布置,更加鲜红夺目,是以欢跃的场面更加活泼。
一干青年人把新房塞得水泻不通,他们出了一道又一道的难题故意刁难一对新人。
欧阳鹏跟巢小燕又开心又羞涩又心急,恨不得他们早点离开,好喝合卺酒,共赴巫山。
幸好喜娘来替他俩解围,众人才起身告辞。
一个青年突然道:“欧阳兄,我们离开时可得新娘子相送!”
另一个按口道:“对对,新郎牵着新娘送,否则我们就坐到天亮!”
欧阳鹏伸手握住巢小燕的玉掌,巢小燕连忙把手缩回去。
刚才那个青年哈哈笑道:“欧阳兄,俗语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呀,你可得想个法子,叫嫂子让你牵着送送我们呀!”
众人哄笑,你一言我一语地怂恿着。
欧阳鹏大着胆子在巢小燕耳际说了一阵话,巢小燕才让他牵着手。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就在欧阳鹏及巢小燕送客出门之时,后窗突然打开,跳人了一个蒙面黑衣人。
蒙面人迅速藏人床底下,欧阳鹏巢小燕这才回过身来。
喜娘捧着合卺酒入来,说了些口彩又讨了利钱才掩上房门出去。
欧阳鹏一颗心怦怦乱跳,伸手挑开巢小燕脸上的红布。
烛光下,巢小燕娇艳欲滴,低下头不敢正视欧阳鹏。
“娘子,此时无人不用害羞,待为夫敬娘子一杯!”
巢小燕“卟嗤”一声笑了出来,拿面前的酒杯跟欧阳鹏碰了一下,仰头要把酒喝下。
欧阳鹏笑道:“娘子且慢,待为夫说了话才喝未迟!”
“这时候你还有什么好话说?”巢小燕脸上升起一圈红晕,双眼落在酒杯上。
“这杯酒是为夫敬娘子,希望娘子明年便替我养个胖小子!”
巢小燕脸色更红,轻啐一声:“早知你没正经话儿,油嘴滑腔的,叫我怎能把终生托付你!”
欧阳鹏笑嘻嘻道:“此乃最正经的话儿,你难道不想早日抱孙?”他又瞟她一眼,“要想抱孙,自然得早日抱子!”
巢小燕像发了烧般,侧着身子不敢看他。
“嘻嘻,其实是我爹爹想早日抱孙,唉,你也知道,我爹爹年纪实在也不少了,自然抱孙心切,你就体谅体谅他老人家吧!”
巢小燕“嗤”地笑了出来:“别拿爹爹做挡箭牌!”
欧阳鹏一把搂着她的腰:“其实我望这个日子,已快把眼珠子都望穿了!”
巢小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把脸慢慢抬起。
“燕妹,你真美!”欧阳鹏不禁瞧痴了:“当日你初来我家时,詹总管说你跟我长得真像,他还以为你是我妹妹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是不是有点像你?”
“你也有这种感觉?”欧阳鹏道:“好像有一点儿,大概天下间俊男跟美女都有点相像吧!”
巢小燕轻轻擂他一下。“鹏哥!你脸皮真厚!”
欧阳鹏忍不住在她额上香了一下,双手一用劲把她抱了起来。“刚才柯兄说得不错,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说了这许多话,大概已浪费了好几万两了!”
巢小燕刚褪下的红潮又再涌起,她嘴角含笑,轻轻闭上双眼。
欧阳鹏把她放在床上,自己连忙脱靴登床。
巢小燕心中又惊又喜,双眼忍不住睁开一道缝隙,目光瞥及后窗,娇羞说地道:“窗子,那……还未关上。”
欧阳鹏连忙关好窗子,急不及待地跳上床,跟着绣着鸳鸯的红缎床帐便放了下来!
床板轻响,一道粗重的呼吸声混着细细的娇喘声立即响起。
巢小燕香汗淋漓,双臂环着欧阳鹏的后腰,娇喘着道: “鹏哥,你歇歇……”
话音未落,“笃”一声响,床底下透上一把利剑,自巢小燕后背穿人,再由欧阳鹏后背透出去!
剑尖一闪之下,跟着抽回,刹那一股鲜血立即喷出,跟着一直涌了出来。
巢小燕轻啊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欧阳鹏闷哼了一声,一切动作便突然停止了。
喜娘刚在门口,听了声音,立即满心高兴走向赵四娘报喜:
“大事已成!”
喜娘脚步声刚离开,床底下立即窜起一条黑影。
黑影揭起了帐幔看了一眼,用抛在地上的衣服抹去剑上的血珠,然后,一束围在腰上,剑尖抵在剑柄上,便成一条绝妙的腰带,一切妥当这才在后窗翻出去。
欧阳府里仍然喜气洋洋,上至欧阳长寿及赵四娘,下至丫环家仆,无不为少爷的大喜事而高兴。
内宅外院的欢笑声仍不时传来。
洞房里,龙风宝烛烧得正欢,床上突然流下一道血水,鲜红的血水在地上不断扩大,使得洞房显得更加殷红夺目。
一阵夜风自后窗吹来,烛光突然熄灭,房里漆黑如墨。
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欧阳庄的每一个角落,却照不进洞房。
第十三章 惊 变
七月的阳光,一早便照到厅堂,早餐亦早已准备妥当,虽然排场没有昨夜之盛,但依然十分吓人。
欧阳长寿一夜没睡,仍然精神奕奕,一脸喜气。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是不见新郎偕新娘出来请安敬茶。
宾客们尽管宿酒未消,有点头痛,但也都满面欢容,今早还能成为欧阳庄的座上客,只此一点已令他们感到自豪了。
欧阳长寿忍不住轻咳一声,对夫人赵四娘说了几句话,赵四娘立即叫喜娘去催促儿子跟媳妇的。
欧阳长寿连忙说道:“小儿无知,失了礼仪,让各位久候,老朽十分过意不去;等一会他出来,老朽一定要他向各位陪罪!”
众人忙道:“不敢,天色还早!”
年青的宾客却纷纷扁嘴发出会心的微笑。
昨夜那个闹洞房的柯姓青年,轻声对同伴道:“想不到,欧阳兄真的拼上了命呀!”
他同伴嘻嘻一笑。“谁叫新娘子像朵花似的,莫非欧阳兄不但也晚练,明早还来一课晨操哩呢!”
隔了一会,喜娘还未回来,欧阳长寿笑容一歙,转首道:“天宏,你去看看,无论如何限他俩一盏茶之内便赶出来!刚成了家便目无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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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娘轻推了他一下,轻声道:“小声点,也不怕人听见笑话!”
詹天宏回来的时候,脸色又青又白,舌头结巴说不出话来。
欧阳长寿勃然大怒,喝道:“那个小畜生……”
“老爷,少爷,少爷跟少夫人……”
欧阳长寿脸色一缓,看了赵四娘一眼,目光带着丝笑意,口中骂道:“真不是东西!还有喜娘呢?”
詹天宏好像患了口吃:“她……她倒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