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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功箭脱手飞出,再被一挑,飞向了坐在虬结苍松上的糟老头子手中。
接着后颈似被小虫轻轻叮了一口,耳际响起了蓝旌的声音道:“一指禅略施小惩,苗当家的,去应诺践约罢。蓝旌谢谢你的合作,井预祝阁下新生。”
苗天整个人呆住,尚未决定如何应付此—场面之时,突然听到坐在树桠上的糟老头子道:“我说,长条儿,你可莫寻死啊!俗语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跟着我老头子跑跑腿,传传信,也辱没不了你!有人想给我老头子当听差的,我老头子还嫌他累赘呢!”
这时,自小老头露面后,从未对其开言的蓝旌,突然换了一种玩笑而又带点赖皮的涎脸道:“当然啦,普天之下,能够在你鬼影子威名之下,跑得了二步的町真不多,你说是吗?老头子?”
小糟老头闻声又嘻嘻笑道:“傻小子倒说得不错,还会动脑筋,用名头唬人啊!你以为人家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想说,除了你,没人敢给我老头子比赛跑腿?哈哈,好,我老头子承认跑不过你,谁叫我是老头子呢?满意了吧?小傻瓜!”
一口一个小傻瓜,叫得蓝旌大为腼腆,但因自小与老人家在一起,又不能发作,转念想想,无论怎样,他老人家就只有在这句话上可以占点便宜,其他的尽是他吃亏,旁的不说,就以自己的这身艺业来说,其中不是有十之二三都是得自老人吗?尤其是这身轻功。
鬼影子的名字,一落脱弦箭耳中,可真是大感为难。说直个的,自己跟着他确实辱没不了身分,可又自忖已经是五六十岁啦,还给人家当听差,面子往哪儿挂?但,形势比人强,打,打不过,跑,跑不了。正在犹豫之际,糟老头子突然将穿功箭如怒矢般的摔来,苗天顺手一接.却毫无力道的接于手中,如同平常人递在手中一般,这种功劲,真是拿捏得到家,苗天又惊又佩,握住兵刃后不由得疑惑地望着老头子发怔。
老头子却又嘻嘻一笑道:“这东西可不是还你,而是让你替我老头子跑一趟送给我徒儿,你先给我保管着,等会我再告诉你,我们怎么走法。”
苗天叹了口气,似斗败了的公鸡,俯首无语,胸间起伏不停,似有无比激动,但神色间,却又露出颓然无望之色.
鬼影子转向常剑秋道:“现在轮到你啦,大将军!这个小牛鼻子,观战至今,只是抱着‘胜了有他一份功劳,败了脚底揩油’的如意算盘,你这个主人,可不能老是劳动客人,也该由你自己来处理了。”
稍停,又向那玄清道:“你可别再存侥幸之心,今天如你凭着真才实学,同大将军作一公平决斗,尚可有一线生机,我保证在场之人不插手,但,你若想逃走.我也不让他们拦阻。不过我警告你,奇Qīsūu。сom书这儿可有个专与你这类人作对的人还没有出来,假若让他碰上了,我老头子可也无能为力!“
说到此处,却又故作神秘的,轻身飞纵而下,到了恶道人身前,轻声道:“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吧,我老人家,一生没有怕过任何人,可就是怕她!”玄清让鬼影子既像正经,又似唬人的话语,摆布得极不受用,然而形势发展,可说大出他“半诸葛”的神机妙算之外,本来,他半诸葛在此北邙—带.堪称一霸,自数月前接获了他秘密上司的密令后,一直明查暗访,直至数天前,在附近山中据说发现了目标,适逢驿站总传提脱弦箭前来,又先行探察了二天,这才拣定今天行事,派出了五位自右方上山,三位由正路循山径上来,暗中包围此一目标物落脚的茅舍,而脱弦箭苗天,及五短身材的猛狮周肇与他自己随后接应,谁知算盘虽然打处响,却不成功,二拨人却如泥牛人海,而自己三人中,他以为最有实力的王牌脱弦箭却遇到了克星,被武林人许之为轻功第一的鬼影子收服了。
情势大变,现在只有将希望寄托在最后的后援上厂,这本是他在出发前定下的毒计,假若任务能够成功,希望借此后援之力,将脱弦箭也一并除去,功劳归于自己。玄清举头望望天色,约定时间未到,使他几乎也沉不住气了,不过玄清到底诡计多端.在内心略—衡量形势后,决定是拖延时间最为上策,强行镇定心神,瘦削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向鬼影子道:“你是说,只要我能胜过了常大将军,我就可以离开此地吗?”
鬼影子点点头道;“不错。”
恶道人玄清接道:“没有任何人插手?”
鬼影子依旧点点头。
恶道玄清假作不信,流目在红衣老僧慧海,少年人蓝旌及脱弦箭苗天三人身上转来转去,沉吟良久,又回头看了一下身子后的猛狮周肇,才道:“包括双方?”鬼影子看了猛狮一眼,又再端详一下,摇头晃脑,好像欣赏什么似的,把个猛狮周肇看得好不自在,这才假作恍然了解玄清的意思似的,嘻嘻—笑道:“不,不,只限常大将军这一方!你却可以随便找帮手!”
稍停,未待玄清讲话,又抢着道:“我老人家可得事前提个醒儿,谁要帮你,那暗中之人,可就认为他与你是一丘之貉,那可就饶在一起,一并对付也说不定,划算不划算,可要帮你的人自己想想了。”说罢,特意的望周肇—眼。
鬼影子多讲话正中恶道下怀,恶道趁机多停顿—下,假作权衡鬼影子这番话的轻重利害,其实不外拖延时间。本来以周肇的个性,早就动上手了,无奈今日所遇,均是在武林中成名数十年的老一辈人物,就连那最年轻的,却也较己方最为厉害的尤狠,所以才强忍下来,可是现在猛狮周肇,发了猛狮脾气,见这恶道竟婆婆***问个不停,
再也忍耐不住,跳起来大声喝道:“道爷今天怎么如此窝囊,光说不动呢?要打就打,要走就走,有什么好讲的!我周某同你在一起就是了,先让我领教领教久已闻名,威震中原的常家枪法!”
说罢,亦不管恶道同意不同意,“唰”的一声,抽出了一柄巨型钢刀,摆开门户,向常剑秋略一欠身,岳峙渊停的,静立当地,静候对方出招。其威势,实不愧有猛狮之称,看得一旁的少年人蓝旌,大有怜惜之意。一旁的鬼影子,也不住的点头。
常剑秋一撩长衣,将衣摆掖于腰中,自袖底抽出了三节铁杆,一节节旋接——起,顿时间成了一枝长枪,双手一挽,向猛狮周肇略略欠身,道;“周英雄在江湖上,素有盛名,老朽已有十余年不动枪棒,咱们是点到为止。”
一旁的恶道玄清,本想阻止周肇动手,可是见二人已摆开架势,而且不论谁倒霉,一样可拖延时间,也就落得让“打旗的先上”了。
周肇狂吼一声,发出一势凌厉的刀势,当头砍向常剑秋,刀势之猛,刀风之厉,直如泰山压顶,雄浑之极,而常剑秋电真气倏提,功凝双臂,力达于身,双手一抬,迎着来力,就是一记硬接硬架。
“嘣”的一声大响,二人双双退后一大步,一记硬拼,竟是半斤八两,功力悉敌,猛狮周肇有此功力,大出常剑秋意外,他当年千军万马中,上马杀敌下马擒贼,武艺高强,而且所向披靡,大力将军常剑秋之名,敌人闻而丧胆,今日竞与周肇功力相称,虽然自己仅用了六成功力,然而亦可见敌人实是不可轻侮。
刹时间豪情遄飞,长啸一声,一抡手中长枪,向猛狮周肇,一式泰山压顶,迎头砸到。周肇心中亦是豪情进发,双手紧握刀柄,迎着砸来的枪杆,又是一记硬拼。
“嘣”的又是一声大响,红颜老人常剑秋,依旧凝立当地,而此次周肇却吃尽了苦头,空运八成功力,竞被枪势砸得双手发麻,差点握不住手中长刀,当场出丑,而枪砸刀上传来的余劲,竟使得他站立不植,连退三大步才拿桩站稳。
此情景,似是激起了猛狮周肇的斗志,只见他深深吸了口气,猛吼一声,抡刀向常剑秋凌厉无伦的连击六刀,刀风霍霍.刀势雄浑,其威势之猛,直如狂风暴雨,连连袭向红颜老人的全身。而周肇配合刀势,身形竟如鹰隼般的迅捷快速,那五短身材似在地上的肉球般滚转不已。一轮急入,红颜老人常剑秋却依旧凝立当地,只是迎着来势,左挑右搪,前刺后拔,枪似游龙,人如盘石,而那枪法一无奇处,均是普通而平凡的招数,但在红颜老人常剑秋手中,却威力十足,宛如一道铁墙,阻住了周肇的狂猛攻势。
猛狮周肇一轮猛烈的攻势未逞,紧接着身形一变,顺势潜近常剑秋长枪形成的铁墙之中,贴身向红颜老人递出了一轮近攻招数。
红颜老人常剑秋,在周肇甫贴近前之时,突地身形一转,左手一握枪杆中央,双手一扭,本是衔接的长枪,却突然分开,左手执枪头,右手执枪尾,形成了左枪右棍,迎着猛狮周肇劈来的钢刀,一挡一刺。化解了险险劈中的一刀。
霎时间,二人形成了近身搏斗,只见一高—矮两个身影,缠在一起,时而左右闪踹,时而上下腾挪,刀砍枪刺,棍砸刀迎的展开了激烈的缠斗.
约有盏茶时间,突听“呛’’的一声,刀飞八分。五短身材的周肇滚离斗场,一挺身,向收枪立于当地,略现微喘的红颜老人常剑秋抱拳道;“周某学艺不精,今朝败在常老英雄手下,口服心服,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向愣立当地的恶道半诸葛玄清,深施一礼,道:“道爷请恕周某先走一步了。”
说罢.腾身向山下跃走,三两个纵跃,已不见人影,而立于一旁的蓝旌,在看了一眼鬼影子后,突然悄悄的掩到林中,抄着下山小径,飞追而下。
本已走在半山的周肇,耳中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前面有人来了,周英雄何不到林中避避?”周肇闻声立定,略一静听,果然假有人向山上跃奔面来,同时也已想出传音之人是谁,略一犹豫,终于腾身向林中跃进.
林中正见那击败脱弦箭的少年人含笑而立,周肇神色一整,方待开口,突见少年人举手掩唇,示意山下飞奔面来之人,业已接近,暂勿出声。
周肇忍住说话,闪身掩至一棵树后.向下山的小路望云。
稍顷,果见一条快得如一阵风般的黑影一掠而过,以猛狮周肇的跟力,竟未能看清来人的长相打扮。周肇正在苦思江湖上除了鬼影子有如此快捷的身法以外,还有谁能有此轻身功夫,突然听见身后少年人道:“周英雄,不认识此人吗?”
周肇突地转身,向着少年人提聚真力,全神戒备道:“实在讲,我周某并未看清来人形象,当然不知是准;只不知少侠将我周某人叫来,有何指教?”
那少年人正是蓝旌,微微一笑,向猛狮道:“周英雄,江湖上,素有见义勇为的侠名,只不知今日为何竟与恶道玄清走在一起,做出与您平日为人大相径庭的行径?不知前辈可愿告诉在下?”
周肇一见少年人并无敌意,而且彬彬有礼,这才放松功力,为难的摇摇头,叹口气道;“少侠既然与鬼影子前辈在一起,本来不想说的也只好说了,为了玄清曾在两年前,在我遭到一场大病时,救了我一命,周某这才自愿给他作几件毁名的事,来报答他活命之恩,谁知今日竟是如此,恩既不能报,事又难……唉!我已说出实情,不知少侠信也不信!”
蓝旌端容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怎会不相信周英雄之话,只是……啊!我不想与您谈什么大道理,倒想告诉您,刚才过去的这位,就是您恩人玄清的师父,江湖上有名的魔头,昔日人称诛心人魔而不名的恶道惠施。您今后是否还要帮玄清。就请自行衡情决定。”稍顿,又道:“只不知周英雄现在想往何处?”
周肇闻后,心神大凛,如梦初醒般的,“啊”了一声,感激的望着蓝旌道:“尚无定准,很可能浪迹天涯,以求…”
少年蓝旌,似是知道周肇的心意般的,接话道:“只不知周英雄对洞庭鱼老爷子可熟悉?”周肇睁大双眼道:“你是说洞庭渔隐?那是我的师门长辈。”
蓝旌接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周英雄到洞庭一趟如何?并请将今日所见告诉鱼家四豪可好?或者说我在事完即返亦可!”
周肇满面喜容道;“原来少侠竟是洞庭……”
话未完,突见蓝旌急道:“我们后会有期,我的事四豪都清楚,您—路珍重,上面似是有了变化,再见!”未见作势,一摆手间,已是毫无踪影。
周肇被这种轻功惊得怔在当地,好一会儿,才径向山下走去,霎时间,消失在雾影中。
在周肇离开斗场之后,鬼影子瘦小枯干的身躯倏转,对着那张口欲言的恶道半诸葛玄清道:“这才像个英雄好汉呀!想不到你这小杂毛还有这么个血性朋友,真是难得!嘻嘻,怎么样?小杂毛,该你啦!”
恶道玄清神色一整,眼珠一转,期期艾艾的向着鬼影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