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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感觉有些像,不过这里更安静,住在这里的一定都是很高深的人。”夏荷衣的神情也宁静下来。
“高深?”叶听涛不一怔。夏荷衣转过头:“怎么,师兄认识谷里的人?”
叶听涛道:“认识过一个……她已经过世很久了。”夏荷衣“哦”了一声:“在浣纱谷,死的人一定也很多。”
叶听涛没有说话,他长久地站在门口,注视着前方的一片空地,那神让夏荷衣以为一定是有什么人来了,于是把头探出窗外,却只看到一片银杏树叶在微风里轻轻翻动。
玄珠心境与浣纱谷,纵然相像,也已经隔得太远太远。夏荷衣凝视着叶听涛,终于低声问道:“师兄……以后你是一个人走,还是两个人?”
叶听涛道:“……两个人?”他一时不知道夏荷衣指的是哪两个人。
夏荷衣小心地道:“楚姑娘,去哪儿了?”楚。这个字像一次轻轻的破碎之声,在所有语言之中突显而出,击打着冥冥中的什么。
叶听涛阑及回答,远远的听见了一个子烦躁的声音,她在训斥着什么人:“告诉过你们了,把谷外的尸体清理掉,再这么下去,试种的葵兰草岂不全烂掉了?”似乎很轻易地就能辨认,这种语气是属于沈莫忘的。
那人委曲地道:“前几天的确清理过了,可人一直在来,苏姑娘一直在杀,所以又积起来了……”
沈莫忘打断他:“积起来就再派人去清理,难道还要我亲自去做吗?”那人唯唯诺诺,退了下去。沈莫忘径直朝这里走过来。
叶听涛看见沈谷主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和五年前并没有什么改变。素面朝天,不多修饰,药囊带在身边,甚至身后也依然跟着那个叫绿儿的侍。夏荷衣却为这子的脾而有些吃惊,这样,似乎与“高深”两个字栈上边吧?
“沈谷主。”叶听涛看着沈莫忘进屋,将药囊放在桌上,绿儿在一旁伺候着。她似乎没有对叶听涛的到来表示太多惊讶,微微一笑:“还好你没说别来无恙,是谁服了八石丹?”叶听涛以眼神指指夏荷衣,沈莫忘道:“请坐。”
夏荷衣依言坐下,忍不住问道:“为什没能说‘别来无恙’?”绿儿笑道:“这是浣纱谷的忌讳,今天谷主事多心烦,自己倒先说出来了。”沈莫忘瞧了她一眼,向叶听涛道:“叶公子,请先出去吧,我看诊的时候不习惯旁边有别人。”
叶听涛道:“好。不过在出去之前,我想问谷主一件事。”沈莫忘干脆地道:“说吧。”
“前阵子有个人送‘蜀中双刀’韩北原来此,不知道现在如何?此事关系重大,请谷主务必相告。”
绿儿在旁道:“那个人啊……”
沈莫忘打断她:“那个人心房边上被人嵌了一个腊丸,已经昏迷几个月了,华陀在世用给关公刮骨的手段,或许能取出来吧。送他来的是个黑衣人,我知道这个人的来历,所以才把这件事告诉你,但下不为例。”沈莫忘的语速很快,她并不需要过多顾忌。
叶听涛眉头一凝:“多谢相告。送他来的黑衣人,什么时候会再来?”
沈莫忘道:“快了吧,他来的时候或许会失望,不过我能告诉他的是,如果这个东西连沈莫忘都取不出,世上就没有人可以做到了。”
叶听涛想说为何不将心打开取出蜡丸,但看着夏荷衣,又没有说出口。沈莫忘笑道:“把心割开,这个蜡丸就完全融于心血中了,要杀一个人,你们可比我在行得多。”绿儿在旁亦抿嘴一笑。
叶听涛道:“那……我师就有劳沈谷主了。我已将她经脉封住,暂缓八石丹发作。”
沈莫忘点点头:“我知道了。”叶听涛便出门而去。见他在银杏树下站定,绿儿凑到沈莫忘身边,也不顾夏荷衣在旁,嘻嘻笑道:“谷主,上回见叶公子时他身边是楚姑娘,这回似乎换人了嘛。”夏荷衣低下头,脸上然有些赧然。沈莫忘淡然道:“或许死了吧,上回我见她就是心病深重的样子。”
绿儿吐了吐舌头,沈莫忘搭住夏荷衣的手腕,凝神静气,观其面,夏荷曳惴看着她的表情,只见那妙手神医像见了什么稀罕物一样盯着夏荷衣,连绿儿也有些奇怪:“谷主,你怎么啦?”
“多话。”沈莫忘头也不回,斥道。
银杏树叶随着谷风飘然而下,拂过叶听涛的衣摆,渐往谷中深处而去。百合微暗生,在温润的空气中游动,如灵犀一束。在深入浣纱谷,靠近溪流的这一片地方,不仅是格外的温暖,甚至木扶疏,在刚刚见过严寒之景的人眼中,这里无异于仙境。青砖小瓦,唯独的一间小舍,房门半开,仿佛在等着谁进来。
轻纱罗衣在门内飘然一动。孟晓天慢慢地向那房舍走去,阳光洒落素壁,他的脚步轻无声息。百合,那个总是穿着宽袖白袍的男子最喜欢的东西。寄傲阁中的背影,无人能挡其三掌的霸气与傲骨。师父。
曾经握扇与持剑的手小心地搭上房门,推动,孟晓天的动作宛如抚摸雾气。他看见乌木上系着雪纱帐,那个男子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白袍纹绣一如昨日,但那寒冰晶魄般的双眼却紧紧盍着,仿佛在沉睡。苏婉云也像以前一样穿着轻烟罗裳,她坐在剑湖宫主边,握着他的手,一语不发。
曾经睥睨苍生,万千世人只能仰望的剑湖宫主,滇南雪湖,千百年来江湖传奇之地。孟晓天走近边,仔细地端详着他的师父,脸上现出了崇敬与温柔的神情。苏婉云回过头,冰一般的容颜沉着一层极深的悲伤与忧虑,竟显得有些恍惚。她示意孟晓天到屋外去,又停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剑湖宫主的手。
“现在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了吗?”溪流奔跃,孟晓天凝视着苏婉云。霜云楼主,靠袖中的雪刃名震江湖,而今的她却有些憔悴,如失去了一半魂魄。
“陆青借你数年不归之机,设局逼宫主退位……宫主被银镜楼所铸的寒影剑所伤,因误中练门,所噎…”苏婉云走了两步,停下来。
“……陆青?”虽然已猜到一二,孟晓天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是为了废除试剑之规,湖心异象百年不可破解,每年都有人因试剑而死。宫主说,或许是因为九天玄剑铸造时失之制衡,引起天象变化,所以要寻找剩下的五把剑,看看能否调和。”苏婉云道。
“可是……以宫主的功力,剑湖宫中任何人又怎能伤得了他?”想起那双紧闭的眼睛,孟晓天一阵揪心。
苏婉云摇了摇头:“你一定猜不到是谁伤了他,任谁都想不到。本来他已经大破银镜楼的承天八卦阵,但是在最后一刻,竟然是……陆青的儿子拿起了寒影剑。”
“什么?”孟晓天看着她,他简直觉得她是在说笑,“那个小孩子?他能懂什么?”
苏婉云黯然地望了他一眼:“这些又有什么重要?陆青并没有打算害死宫主,况且凭他也办不到。我把宫主私这里来,沈谷主一直在医治他,却一时三刻不能好转。江湖之上,剑湖宫主任奇这几个字,会让多少人不顾命前来一探?”
孟晓天沉默了片刻,走上一步,注视她的双眼:“所以是你自剑湖宫出事以来,一直在这里保护宫主?”
苏婉云不答,她并不喜欢居功,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孟晓天叹息似地望着她:“……以前宫主曾说,陆青最爱的是剑,而你最爱的是用剑。现在看来,宫主其实也说错了。”他不会忘记她曾紧握着任奇的手,那只手绝大多数人一生也没有机会去触碰。
“错了又怎样呢?”苏婉云地道,“……我的命是他的,从我被他打倒带回剑湖宫那时候起,就永远是。”
孟晓天有些动容,在他的印象中,苏婉云总是冷若冰霜的样子,守卫剑湖宫恪尽职守,也不和谁特别亲近,但这一刻,她分明已经卸去了那层铠甲,原非无心之人,又岂能伪装一世?
苏婉云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娶没有为此停留:“你既然来了,表示你的确没有背叛剑湖宫,等宫主醒来,一定会很高兴。”
孟晓天淡淡笑了笑:“背叛?……我若要背叛,早不必等到今天。当年去过易楼之后,我曾托陆青将情势代为转告,看来他并没有照做。如今不单是剑湖宫,北域瀚海、太岳山紫霄玄真派都在争夺这六把剑,一旦六剑全部现世,三方必然会产生激烈冲突,到时的情况……”他的语气仍是淡然,但话中之意已沉如泰山,“这一天,或许已不远了。”
苏婉云默然了半晌:“如今,我只希望宫主能尽快醒过来……雪湖异象不能破解也不是这一代的事,他为此已耗费了半生的心血,但就算有剩下的五把剑,也未必真能化去九天玄剑的煞气……”
孟晓天凝眉道:“我知道你担忧他,但是还有一件事,前几天有人告诉我,鸣风山庄会对剑湖宫有行动,只是个模糊的讯息,具体情况我并不知道。”
“鸣风山庄?”苏婉云一惊。
孟晓天道:“不错。如今陆青守在剑湖宫,此人一向韬光养晦,若真的有事,希望他能抵挡一阵子。宫主在浣纱谷,此事风声在外,我和你都不可能离开。”
苏婉云微微叹息:“只能如此了,眼下浣纱谷中也并非绝无隐患。”她目光一凝,“若我没看错,那个手持碧海怒灵剑的人绝不会是个旁观者。”
“他吗?”孟晓天道,“他一直不是个旁观者,但你真正要堤防的人,或许还没有来。”
“谁?”
孟晓天不语,片刻道:“我这次原本就是来找这个人的,等他来了,你自然知道。现在我去看看宫主……这阵子,也辛苦你了。”
苏婉云点点头,看着孟晓天进屋,那与任奇极为相像的白衣背影让她一阵恍惚。玄星楼主,他的身上有着任奇不可磨灭的影子,尤其是那清冷冷的傲气,不同的是,孟晓天仍然会与一个人倾心相交,将醉态袒露,而任奇,就像剑湖宫大殿中那张玉座一样,浑身散发着不可言说的寒气。
银杏树下,叶听涛听见绿儿叫了他一声,他回过头,那灵巧的丫头正在向他眨眼睛:“叶公子,谷主请您进来。”嘴角含着些笑意,仿佛刚刚被沈莫忘敲过脑袋,也不着恼的样子。叶听涛走进屋,看见夏荷衣躺在上,昏昏睡去,沈莫忘坐在桌边笑吟吟地望着他。
“沈谷主,如何?”他问道。
“不是没办法,不过,我要和你谈个条件。”那神让人觉得她有些老谋深算,叶听涛一呆:“请说,力所能及,定不推脱。”
沈莫忘满意地道:“你答应了就好办,为防你立刻反悔,这件事稍后再提。你这位师和常人有些不太一样,你可知道她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叶听涛心中微震:“她父母……也只是寻常人,莫非八石丹提早发作,与此有关?”
沈莫忘站起身,仔细望着他:“对,若非与此有关,我实在找不出别的解释。常人十二经脉由手足表里阴阳经相连相传,原本净浊、阴阳及营卫二气都大致平衡,如此人才得以存活下去。十二经脉由奇经八脉为疏导之力,可你师体内冲脉与常人有异,致气海衰弱,服了八石丹后一日便净浊两气大相悬殊,危及命。这种情况除非习莲其霸道的内功,是很难得见的,而夏姑娘年纪轻轻,功力又弱,所以我才会猜测,是她的父母有过什么特别的经历。”
叶听涛在沈莫忘的目光中沉默了一会儿,道:“沈谷主,此事,能否请你不要追根问底?”
沈莫忘一笑:“当然可以,不追根问底我也知道这门功夫叫什么,因为二十多年前,曾经有一个练这门功夫的人前来求医,但他伤得太重,纵然上一任谷主尽了全力,也无法让他恢复武功。叶公子……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她停顿了一下,“你也练过这门功夫吧?”
第三卷·万里西风瀚海沙 第七章 弄铁琴,北雁何归
灵似玉珠走盘,轻如秋燕呢喃,弦音绕梁,在数百把藏琴之中淡淡漂浮。阁中无烛,可见此地的主人对藏琴的珍视,壁有画卷,冷袖帘影徒添几分清意。
“姑娘,此琴如何?”铁琴阁主微带骄傲地笑道。
“尚可。”那明子略点了一下头,神却是淡淡的,“我不过要买一把琴带回家,阁主何须如此大费周张,把我带到这儿来?”
铁琴阁主道:“琴赠知音人,姑娘一手琴艺我生平未见,故这铁琴阁中任意一把琴,只要姑娘认为尚可,都可以带回家去。”
那子看了他一眼,将手收回袖中:“我不弹琴已有五年,赠给我,阁主不嫌可惜吗?”微垂的眉眼冷漠无情。
铁琴阁主一笑道:“纵使一生绝音,仍是知音人。但凡绝音者,也必然将音律化入心魂,所以偶一抚琴,仍是意象万千。”
“是吗?”那子将眼望向阁外,天际一片铅灰,像要下雪的样子。
“姑娘,这世上冷若冰霜的人,往往是灼热如火后的妥协,就像你的琴音,缠绵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