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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怔!心神猛震,霍的转过身来伸手抓住了瘦小老和街的一只胳膊,急道:
“大和尚!你供的这位关将军可是关奉先关将军?”
瘦小老和尚五官七孔都已见了血,眼看就要不行了,闻言两眼猛的一睁,吃力的点了点头,嘴张了几张才道:“不,不错!施……施主是……”李剑凡急道:
“我是关将军的朋友,我正在查杀害关将军夫妇的凶手,大和尚!你怎么会立关将军夫妇的牌位?”
瘦小老和尚反手抓住了李剑凡,那只手颤抖得厉害:“怎……怎么说?你……
你是关将军夫妇……你,你怎么不早说……”李剑凡道:“大和尚!你知道杀害他夫妇的凶手是谁?”
瘦小老和尚嘴里涌出一口鲜血,只见他嘴张了几张之后道:“你,你该早说、你、你该早说……老……老衲当…当然知……知道…是…是那个,个观……观音……”头突然往下一垂,不说了,也不动了,抓在李剑凡胳膊上的那只手也松了,那只手乌黑乌黑的,他上半身爬在了床上。
李剑凡站在床前也没动,老和尚怪他没早说,他要是早说了,杀害他关大哥、关大嫂的凶手,马上就知道是谁了,可是他又怎么想到老和尚知道这件事,跟这件事有关连?他做梦也想不到,他要不是无意中看见了门头上那个牌位,他还不知道呢!
他既急又恨,整个人都傻在了那儿,急的是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最好的线索,前后不过一刻工夫,又断了,恨的是为什么不早让他看见门头上那方牌位。
瘦小老和尚临咽气之前,只说了两字“观音”,他也知道是那个“观音”,长顺儿不是说看见“普济寺”那尊“观音大士”像笑了么,泥塑木雕的神像岂会笑,那自然是真人扮得无疑,只是这个人又是谁呢?他不知道,老和尚也没来得及说。
误打误撞找到了这么一条线索,却等于没有一样,他怎么不急?又怎么不恨?
可是,急、恨又有什么用?突然!他想到了那个面目阴沉的黑衣人。
那面目阴沉的黑衣人为什么找到“大相国寺”来逼老和尚服毒?会不会是老和尚在没剃度出家以前,跟黑衣人是一伙,也曾参与杀害关大哥、关大嫂,后来他心生悔意,自觉罪孽深重,为此剃度出家,青灯古佛,求赎前衍,黑衣人他们怕他泄漏此事,所以找到他杀之灭口?
有可能,甚至有九成可能,老和尚说他自己两手血腥,满身罪孽,恐怕指的就是这件事,老和尚说他自己虽剃度出家,仍未逃过此劫,这是报应,恐怕指的也是这件事。
听老和尚的口气,杀害关大哥、关大嫂的凶手,还不只一个,那个“观音”
恐怕只是其中一个。
应该是这样,当日“普济寺”里那个会笑的“观音”、被灭口的老和尚、杀老和尚灭口的那个黑衣人,这就是三个。
这伙人究竟都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害甫自解甲的关大哥?欧阳朋不知下落,索步高跟老和尚已经先后死了,那个“观音“不知道是谁扮的,一时也不好找,眼前近一点的线索,就只有那杀老和尚灭口的黑衣人了。不管他上那儿去了,前后没多大工夫,他总走不出多远去,对,找他!一念及此,他身躯平飞而起,穿窗射了出去。
这个窗户紧挨着院墙,李剑凡出窗上翻,一下便翻上了墙头,他刚翻上墙头,心头一震,刹时又怔住了!
他看见那黑衣人,那黑衣人的确没能走出多远去,就在墙外阴沟旁,爬着,头向外,脚冲墙,一动不动。
第六章 大相国寺
李剑凡定了定神掠了下去,他蹲下身把黑衣人扳转了过来,黑衣人面目比刚才还阴沉,满脸是血,正脑门上一个血洞,左右“太阳穴”上各一个,两腮上各一个,一共是五个血洞,每个洞都跟手指一般粗细,显然,黑衣人是让人迎面抓了一下抓死的。
杀黑衣人的那个人,行动奇快,一击便中,要不然黑六人不会没出一声。
杀黑衣人的那个人,功力世不低,来去无踪,点尘未惊,要不然里外只隔着一道墙,距离也在两丈以内,他在禅房里不会茫然无觉,除非黑衣人是在他还没进后院之前,便翻墙出来遭了毒手。
不管是什么情形,很显然的,这条线索又断了。
李剑凡只觉心里堵得慌,几几乎一口气喘不过来,老半天才站了起来!
刚站起,一个意念自脑际掠过。
黑灰人既被派出来杀老和尚灭口,当然是倒十分可靠的人,既是个十分可靠的人,他怎么又被别人减了口,很可能是因为派他来的那个人,或者是跟他一块儿来的同伴,发觉他已经彼人发现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也连他一块儿杀了。
那么,发现这黑衣人杀老和尚的是谁?除了他李剑凡之外没别人,以常理推测,杀黑衣人的这个人,既然知道是谁发现了黑衣人的阴谋,恐怕也不会以杀了黑衣人,灭了口而感到满意。
一念及此,李剑凡心底重又浮起一丝希望,他转身顺着墙边缓步往后行去!
他一步步的往后走,提着长剑的那只手臂暗凝功力,防备着从任何方向突如其来的袭击!
他知道,袭击可能来自任何一个方向,而且是一定迅捷若电,他要步步为营,同时也准备作迅雷不及掩耳的反击,绝不容袭击他的人逃出手去。
顺着“大相国寺”的院墙往后,是条小胡同,一眼看过去几丈外,也就是“大相国寺”的后墙外,另横着一条胡同,跟这条小胡同成十字交叉。
在这条小胡同里,李剑凡没有受到任何袭击,也没有发觉身周有一点动静,伹当他走完了这条小胡同,眼看就要到十字交叉路时,他忽然听见了动静,一阵衣袂飘风声从左边疾掠而至,那是个人,要不是他退得快,准会撞在他身上。
他抬手想把带鞘的长剑递出去,可是一刹那间他又硬生生收住了递势,就在这时候,一声娇呼划破了胡同里的寂静:“哎哟!你这个人,走路怎么蹑手蹑脚的,吓死我了!”
一个身穿墨绿色劲装的大姑娘俏生生的站在眼前,一张吹弹欲破的娇靥红红的,高扬柳眉、圆睁杏眼,直瞪着李剑凡。
李剑凡有点啼笑皆非,道:“对不起,姑娘,我无意……”“你无意?”大姑娘道:“看你刚才好像要打闷棍似的,还说你无意,说,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胡同里干什么?”
李剑凡道:“姑娘!我是走!你是跑,我差点没让姑娘你撞着,我都没说什么,姑娘却怎么这么不依不饶的?”
大姑娘那吹弹欲玻的娇靥变了色,冷笑一声道:“好哇!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胡同里,吓了人一跳还有理,你吓着我了,又不是我吓着了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一双目光突然一直,惊呼一声道:“哎哟!那边儿怎么躺着个人?
我明白了,你杀了人了……”这误会大了,李剑凡暗一皱眉道:“姑娘误会了,那个人不是我杀的,我正在找那个行凶的人。”
大姑娘冷笑一声道:“你把我当成了三岁小孩儿,怪不得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胡同里,原来你杀了人,看你挺体面的人,想不到你是个躲在暗胡同里谋财害命的贼,‘开封城’可是个有王法的地方,你跟我到衙门里打这场人命官司去吧!”
大姑娘她挺快的,话落!出手,一只柔若无骨,欺雪赛霜的玉手已递到李剑凡胸前,水葱般五指立即罩住了李剑凡胸前的要穴。
李剑凡双眉一扬,道:“姑娘也太蛮了。”
身躯一侧,大姑娘那只玉手擦胸而过,他举起长剑在大姑娘皓腕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举步横跨,从大姑娘身侧闪过,出胡同往前行去!
只听大姑娘在身后叫道:“嗳!你站住!”
李剑凡回过身去冷冷说道:“姑娘这种蛮脾气以后最好收敛点见,这是碰上我,要换个别人姑娘也躺在胡同里了!”
话落!他转身要走!
一阵香风从身侧掠过,大姑娘绕过来拦在他面前,娇靥红红的,道:“我,我不是这意思,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杀的了!”
李剑凡听得微微一怔,道:“怎么说,姑娘知道那个人不是我杀的了?”
大姑娘微微点了点头,赧然一笑道:“至少我知道你不是躲在胡同里谋财害命的……你要是的话,我也早伤在你手下了。”
李剑凡吁了一口气,看了她一眼,道:“幸亏姑娘不是本地的父母官,要不然等姑娘明白过来了,我这条命也没了。”
大姑娘刹时连耳根都红了,眉梢儿往起一扬、但旋即贝齿咬了咬鲜红的下嘴唇儿,轻轻说道:“现在该你不依不饶的了,六月里的债,你还得可真快啊!一个大男人家,干吗这个样子小气呀!”
李剑凡这当儿也觉自己稍过了些,他没再说话,转身往胡同那一头行去。
只听大姑娘在身后又叫道:“嗳!你怎么走了?”
李剑凡停步回身,道:“姑娘还有什么见教么?”
大姑娘道:“你这个人怎么……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呢。”
李剑凡道:“事不关己,姑娘最好别问。”
大姑娘道:“听听都不行么?我到‘开封’是来找人的,这件事说不定跟我有关系。”
大姑娘这理由有点牵强。
李剑凡淡然一笑道:“姑娘尽可以放心,这件事绝不会跟姑娘有关系的,姑娘还是赶快去找人去吧!”
他要转身!
大姑娘一抬手道:“慢着!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绝不会跟我有关系?”
李剑凡这:“姑娘又怎么知道这件事会跟姑娘有关系?”
大姑娘道:“我没说这件事一定跟我有关系,你没听我说这件事说不定跟我有关系?”
李剑凡淡然笑道:“我听见了,而且听得很清楚,只是我劝姑娘,还是把心思用到自己的正事上去吧!”
他转身行去。
只听大姑娘在身后一声冷哼道:“神气!我就不信我欧阳媛自己打听不出来。”
这位大姑娘还是够蛮的。
李剑凡暗暗摇了摇头,只好装作没听见。可是,突然他心里一跳,忙停步回过了身:“姑娘姓什么?”
大姑娘一张娇靥綳得紧紧的,道:“姓欧阳,难道我姓错了么?”
李剑凡道:“姑娘到‘开封’来是来找人的?”
大姑娘欧阳媛微一点头,冷冷说道:“不错!不行么?”
李剑凡道:“姑娘可否告诉我,姑娘到‘开封’来是来找谁的?”
大姑娘嫣然一笑,笑得好美好甜,却带着几分冷意:“事不关己,你最好不要问。”
这债还得更快!
李剑凡微一皱眉,道:“姑娘……”
欧阳媛娇靥微扬,刹时间又是一片冷漠神色,道:“我劝你还是把心思用到自己的正事上去吧。”
李剑凡双眉一扬,目中威棱直逼过去,道:“姑娘复姓欧阳,不知道姑娘跟‘巧手鲁班’欧阳朋有没有渊源?”
欧阳媛一怔!美目猛睁,道:“你怎么说?”
李剑凡道:“我问姑娘跟欧阳朋有没有渊源。”
欧阳媛娇躯一闪,带着一阵香风扑了过来,道:“你,你认识欧阳大侠?”
李剑凡道:“请姑娘告诉我,跟欧阳大侠有没有渊源?”
欧阳媛迟疑了一下道:“好吧!我告诉你,我是欧阳大侠的女儿!”
李剑凡心头一阵急跳,道:“姑娘到‘开封’来,是不是来找令尊的?”
欧阳媛点头说道:“不错,你……”
李剑凡抬手拦住了道:“姑娘先别问我,此地不是谈话处所,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欧阳媛道:“上哪儿去?”
李剑凡道:“令尊在‘开封’有位莫逆交,姓柳名晓彤,就在‘大相国寺’前开了家‘太白居’酒馆……”欧阳媛道:“这个人我不认识埃”李剑凡道:
“我知道姑娘不认识,姑娘自幼跟令堂在一起,自然不会知道令尊的交往。”
欧阳媛眨动了一下美目,讶然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自小跟家母在一起?”
李剑凡道:“这是令尊那位莫逆交,柳老先生告诉我的!”
欧阳媛道:“但他又怎么知道我自小没跟家父在一起?”
李剑凡道:“他跟令尊交称莫逆,自然是令尊告诉他的!”
欧阳媛倏然一笑,看了看李剑凡,有点娇羞,那模样儿好不动人,她道:
“我好糊涂,他还告诉了你些什么?”
李剑凡当即把柳晓彤告诉他的,毫不隐瞒的全告诉了欧阳媛。
静静听毕,欧阳媛点了点头,道:“看来这位柳老先生真是家父的莫逆交,谢谢你告诉我家父在‘开封’有这么一位好朋友,你是不是让我跟你一块儿到他那儿去?”
李剑凡点头说道:“不错!我正是这意思,不知道姑娘可愿意……”欧阳媛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我身为晚辈,既然到了‘开封’,理应去拜望一下这位父执的。”
李剑凡道:“那好!姑娘请跟我来!”
转身往前行去。
欧阳媛在后面拧身迈步跟了上来,道:“我还没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