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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不解世事的少爷只为了「不能眼睁睁看着朋友遇害」这样的理由,即使是毒蛇的巢穴,他也会往里头钻。专程送命上门。
那么,要撕掉吗?
撕掉倒很简单。沙布这名少女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只不过是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她会变成如何,又关自己什么事?就这样放着不理她也无所谓,没有什么会因此改变。
但是,如果紫苑死了,自己的内心会有很大的改变吧。
不想看着他死。那大概很痛苦。痛苦的不是被杀的紫苑,而是必须活着看着那具尸骸的自己会很难受。又必须再一次活着忍受地狱之火的焚烧。
开什么玩笑。我已经受够了!
我不想再失去了,不想再一次品尝独自被遗留在人世间的痛苦了。
不想失去?痛苦?
老鼠嗤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他差点腿软。
将紫苑从治安局的手里救出来,是为了还他人情。不过如此而已。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要跟他有什么关联。
不仅是紫苑,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任何人有所关联或是心灵相通。
对他人的思念,比光明还要危险。绝对不能跟他人有任何关联。不管是男是女,只能跟他们有随时可以斩断的关系。
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敞开胸怀!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人!
老婆婆最后的遗言,他差一点又要违背了。
不想失去。
痛苦。
老鼠仔细摺好火蓝的字条,放回胶囊里。
失去跟痛苦,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就算紫苑死了,他也不一定会有失落感或是痛苦啊。就算有,也许只是极短的时间而已。
到时候自己可以自由地使用床跟浴室,不用担心汤的量,不会有人间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不会有人跟自己说话,也不需要阖上还没看完的书,专心聆听对方说话,更不需要压抑焦躁去回答对方的问题。
回到原来的生活。不过如此而已。
只要把装有纸条的胶囊交给他,然后转身就好,不要扯上关系就好。不过如此而已。
老鼠猛然打开门。
只有书跟少许家具的房子。
厚重墙壁围绕的地下室,是最适合老鼠的巢穴。
冰冷黑暗,看起来比平常宽敞。
冰冷、黑暗、宽敞的感觉朝着老鼠袭来。
跟他人有关联就是这样.独自一个人就变成无法生活下去。
人生四处都设有巧妙的陷阱,自己就被其中一个逮住了。
还来得及吗?
「老鼠,怎么了?」
紫苑站在楼梯上方通往地面的入口处喊着。
「大狗一直拉我,你快来啊。」
紫苑的身影在正午的逆光中,他的身影轮廓漆黑一片。
还来得及吗?
紫苑,没有你我还能活下去吗?
我能在多少会有点痛苦的觉悟下,逃离你这个陷阱吗?
我能斩断跟你的关系吗?
「老鼠?」
从地面上传来的声音里带着讶异。
「没事,我马上上去。」
老鼠关上门。
狗吠声、光线、风声。
老鼠重新卷好超纤维布,一步一步地爬上楼梯,一步一步地走向地面。
后记
正阅读着这一页的读者们,你们的周遭现在是怎样的景象呢?
战争、饥饿、世界变得如何了?还有人继续杀戮吗?还是到处充斥着憎恨吗?叹息还是随处可见吗?
你们相信希望吗?我一直认为自己相信。这个世界还能修复,人类一定会舍弃武器,总有一天会的……
以年轻人为对象写故事,只是想要倾诉希望。在绝望之中无法孕育出新事物。
我一直那么认为,也顺从这样的想法,轻松地倾诉希望。
「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是饥饿、不知道什么是冷到发抖,不曾因为来不及治疗,伤口化脓,痛到呻吟,也不曾体会因为伤口长蛆,虽然活着,肉体却不断腐烂的痛苦,更不曾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去,自己却无计可施。这些你都不曾经历过,只会说些好听的话。」
「你只是在找退路,想办法不让自己受伤罢了。」
'言语不能像你那样随便地使用喔。被强迫还心平气和,那是不对的。你并不懂这一点,所以,我无法相信你。」
老鼠丢给紫苑的一些辛辣言语,同时也是直接插向我自己的刀刃,是刺向我本身的利针。
对,我觉得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去了解,就这样活到现在。身体没有病痛,不必担忧明天的食物,完全感受不到可能被火箭炮或是地雷炸到的危险,这就是我的生活。我热爱这种虽然有点无聊却安稳的生活。虽然这没什么不对,但是一掀开这种安稳生活的表面,我无法不看到与遥远异国的战争和饥饿之间的密切关系。
个人与国家相连,国家则和世界接轨,三者不可分。我终于发现了这个道理。所以,我忍不住写下了这个故事。我想跟紫苑这个少年,一起试着接触世界。
我们敞开胸怀,透过所感受到的痛苦与喜悦,将此刻试图理解世界的稚嫩与笨拙书写下来。
不过老实说,在创作的过程中,我多次觉得自己无法成为紫苑。我无法像他一样对这个世界掏心掏肺,真诚地仰赖他人,率直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害怕受到伤害,会巧妙地蒙骗自己,我无法像他一样乞求。
现在虽然完成这个故事,但不知为何我品尝到近乎败北的感觉胜于完成作品的成就感。
对不起,我好像一直在抱怨。退路多的人总是会变得多嘴又爱抱怨。
总之,这个故事才哪开始。我诚挚地希望读者们能够享受紫苑跟老鼠两个少年的一举一动,以及他们编织出来的故事。
今后他们会有怎样的遭遇,我也不知道。我不是故意噤口不说,而是真的无法预测。
只不过,我不想让紫苑成为只会空谈的理想论者;同样地,我也不想让老鼠成为只有憎恨的恐怖主义者,绝对不希望。为此,应该怎么办呢?他们若要生存下去,就得避开老鼠所说的「总有一天成为敌人」,那他们到底需要什么呢?不能虚构,而是我自己必须看透现实,自己去思考。我必须将焦点放在国家这个团体的丑陋、人性的脆弱,以及自己本身的狡猾上,绝对不能偏离视线。
接下来,在结尾我还是想倾诉希望。不是简简单单胡谗一堆,也不要那些空泛的言语。就算是赌上我自己,只能结结巴巴地诉说也好,我就是想倾诉自己所掌握的希望,期盼自己能成为那样的书写者。
我没有自信,因为我清楚知道自己的无力与无能。只是,我认为自己只能选择跟少年们一起战斗这条路。
提供战斗的场所,并且一直推着我前进的讲谈社编辑部的山影好克先生,我要向他致上我的感谢与敬意,同时,我也想跟他哭诉「这个工作好辛苦喔」。而他一定会回答我说:「哪有那么容易呢!你是专家啊,别让老鼠及紫苑笑话你,好了,振作点。」
最后,我由衷地感谢透过真实、幻想、我所望尘莫及的想像力,打造出NO。6的影山彻先生,以及利用相片注入独特光与影的北村崇先生。非常感谢各位。
下集预告
禁止思考、不准烦恼、不允许忧愁存在!
这里,其实是个可怕的地方……
紫苑渐渐适应了在西区的生活,也开始帮借狗人洗狗,以赚取糊口的费用。可是,得知紫苑的好友——沙布被治安局抓走的老鼠,却对紫苑隐瞒了这个消息,并暗中委托借狗人调查。同时,留在NO。6的紫苑母亲火蓝,无意间在公园里认识了神秘男子杨眠,他告诉火蓝,他的妻子和儿子,也是像紫苑一样,被政府「默默处理掉」的失踪人口……
' 2009年3月暗潮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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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未来都市NO。6
本卷名称:第三卷
1 美丽的东西
来吧,到里面来,假装不知情地欺瞒众人吧!虚伪之心的企图,只能隐藏在虚伪的表情下。
(《马克白》??,第一幕第七场,福田恒存译,新潮文库)
湛蓝的天空明亮无比。
太阳即将高挂,照射下来的光线无比柔和又温暖。
真是风和日丽的午问时分,前几天的冰冷彷佛虚幻一般。
紫苑眯着眼睛仰望蓝天。
真美,他想。
天空好美。
白色的瓦砾在阳光下闪耀,好美。
如同魔法般不时从肥皂泡沫中浮起的泡泡,好美。
洗好的狗毛光泽滑顺,好美。
现在身旁毫不起眼的东西,都好美。紫苑这么觉得。
又有一个泡泡轻轻地飘了上来,随风而逝。
「喂!手别停!」
借狗人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等着洗的狗还很多,你再发呆下去,洗不到一半就天黑了啦。」
彷佛呼应借狗人的斥责一般,全身泡泡的白色大狗发出呜呜的低沉催促声。
「啊,抱歉。」
紫苑将手插进泡沫中,竖起手指仔细清洗。
也许是太舒服了,狗的眼睛几乎要闭了起来,嘴角也放松了。
洗狗的工作到今天才第二天,不过就这么短短的两天,紫苑已经发现狗的表情真的很丰富:讨厌麻烦、勤奋、神经质、佣懒、稳健、急性子、得意忘形……每只狗的个性不同,性情也不同。这也是他现在才知道的事情。
现在洗的这只白狗应该是只老母狗,个性温和又聪明,很像故事里常会出现的智慧老婆婆。
「紫苑,你洗得太仔细了,洗一只花了几十分钟。」
将长发束在后头的借狗人,皱起他那张鼻头沾着泡泡的脸。
「这不是要借给客人当棉被的狗吗?当然要洗干净点。」
「随便洗就可以了啦,反正会来我这里住的客人,全都是一些像野狗一样脏兮兮的家伙。」
借狗人将崩毁后、形同废墟的建筑物,整理出勉强还留有昔日饭店风貌的部分地方,当作住宿设施借给无家可归的人,还为了即将到来的寒冬,准备狗出租。来住宿的人就埋在几只狗当中度过一夜,勉强逃过冻死的命运。
而紫苑就是受雇来替出租用的狗洗澡。
「借狗人,我觉得你这么说客人不太好。」
「啊?你说什么?」
「你说客人什么脏兮兮,什么家伙的,不太好哦。」
借狗人用手背擦了擦鼻头,打了一个小喷嚏。
「你是我妈吗,紫苑?」
「不,我只是受雇来洗狗的而已。」
「那么,我是雇主,你是员工。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借狗人就像用抢的一样,从紫苑手中把狗扯过来,开始用从河川打来的水用力冲洗着狗。
废墟后方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流。从神圣都市NO。6逃到这个西区后没多久,紫苑就因为体内的寄生蜂差点死掉。
当时,他因为剧烈疼痛跟高烧,几乎没有意识,不过却清楚记得几度滑过喉咙的水有多冰凉、多好喝。因为就是那么地冰凉好喝。
当紫苑想要向给他水喝,并替他治疗的老鼠道谢时,却只得到老鼠粗鲁的回答:「只不过因为附近有水源罢了。」
也许,这条河也是从那里流下来的。
「借狗人,不能这样。肥皂全流进河里了。」
紫苑急忙压住借狗人的手。
肥皂泡泡漂浮在水面上,不断远去。
「那又怎么样?」
「这条河是大家的饮用水,不是吗?」
「应该是吧。这里可没有那种先进设备,按个按键,就有经过温度调节跟杀菌处理过的水流出来,大家都是直接从河川或水源打水来喝。」
「那我们就不应该污染它,会造成下游的困扰。」
借狗人盯着紫苑看了一会儿。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