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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再度呢喃。
你会以王的身分,君临此地。
市长点头,挺起胸膛。很好,我们走吧,白衣男催促。
那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叫做第一实验室。房间四周的墙壁是有光泽的特殊合金,没有窗户。家具只有一张椅子。男人就被固定在椅子上,眼底尽是恐惧与混乱。
从墙壁的这一头,可以清楚观察到房间里的情况。
白衣男用手指轻敲着有几个灯与操纵钮的桌子。细长白皙的手指如同演奏键盘乐器一般,有规律地敲打出旋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是什么曲子呢?不过,这装置怎么看都很糟糕,简直就像失败的玩具,就不能做得好看些吗……
手指停下来了。白衣男微笑着说:
「你有什么打算,大耳狐?」
「什么打算?」
「要以市长的身分,对他下判决吗?」
「不用了,不需要吧?」
「这个可悲的罪人,完全无法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你看他害怕成这样,不是很可怜吗?你不想救他吗?」
「救?你是什么意思?」
「给他一个承认自己的罪恶,向神祈求原谅的机会啊!」
市长的表情扭曲了起来。
真是的,这家伙又开始讲些唐突又莫名其妙的话了。
他以前就有这种怪癖吗?
「你信神吗?」
「怎么可能!但是,应该有人会希望能在死前得到神明的原谅,安心地踏上旅程吧。」
「也许有,但是,至少在NO。6内不存在。」
「说得也是,我真是无聊。」
「真不像你会开的玩笑。」
「抱歉。那么,开始吧。」
刚才敲打着轻快旋律的手指,以不经意的动作按下按钮。墙壁的一部分变成白色的萤幕,上面有各种数据、曲线。
「这是罪人现在健康状态的资料。记录着心跳数,脑波、肌肉组织的僵硬、身体各部分测量到的数据。」
「嗯嗯……」
「现在,那个房间里,有人类的听觉捕捉不到的频率音。声音来自空气的振动,这些振动,会经由人类的鼓膜、鎚骨、砧骨、钟骨,传达到耳蜗。人类的听觉反应,这你应该知道吧。」
「没什么变化啊。」
市长往前踏了一步,凝视着隔壁房间的情况。
完全没有变化。
被固定在椅子上的男人,只是不安地低着头,看着脚尖而已。
「不需要着急。才剐开始,需要花点时间。你要坐下吗?」
「不用。」
「那我再请你喝杯咖啡?我有最高级的咖啡豆。」
「在这里暍咖啡?」
「还是你想喝葡萄酒?」
「不……不用了。」
「你似乎对我的演说没有兴趣。」
「很抱歉,我对听觉器官没什么兴趣。」
男人耸耸肩,沉默了。什么也没发生。
「是不是失败了?」
市长小声问。
「失败?我吗?大耳狐,你这才是不好笑的笑话哦。」
「但是……」
白衣男的表情僵硬,毫无血色的脸庞更加铁青,太阳穴微微痉挛。
对了,这家伙最讨厌「失败」这两个字了。彷佛这两个字具有危害自己的力量,非常忌讳、厌恶。
换个话题。
「上次那件事,目前好像稳定下来了,没再发现新的案例。」
「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吧。」
「你敢肯定吗?」
「当然。」
「就交给你罗。如果那些家伙再继续在都市内部活动,那可不妙。」
「那只是例外。」
「为什么会出现例外?而且,全都是没有登记在样本资料里的人。」
「计划的前期在某个地方出现疏忽,但是,没什么好紧张的,例外毕竟只是例外……咦?」
「怎么了?」
「开始了。」
白衣男指着说。
椅子上,被叫做罪人的男人往后仰,脖子左右摇晃,在叫着些什么。
「想听声音吗?」
白衣男指着绿色按钮问。
「不,算了。」
他慌张地说,但随即又摇着头,小心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狼狈。
如果可以的话,我才不想看这种东西。我想离开这间无趣的房间,回到我的办公室,回到我在「月亮的露珠」最上层的房间。里面有高级的家具、优美的风景,那才是适合我的地方。
「仔细看,那家伙要出来了。」
白衣男的声音颤抖着,一脸陶醉。
椅子上的男人已经不动了。才不过没多久的时间,他的头发已经完全白了。不只变成白色,还精疲力尽一般地掉落。看起来半透明的皮肤上,出现点点老人斑,从这里都能看得出来。
「放大来看,你看。」
白衣男用下巴指着萤幕。萤幕上放大着男人低垂的脸庞,瞪大双眼,歪着嘴巴的脸上,带着无法理解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事、就这么断气的表情。褐色的斑点布满整张脸,还有着深深的皱纹。半开的嘴里,牙齿摇摇欲坠。怎么看也像近百岁的老人。脖子上还隆起一块特别醒目的黑色斑点,蠕动着。明明隔绝了声音,但是耳里却似乎响起晈破人肉的声音。
出来了。
挥舞闪耀着银色光芒的翅膀与触角,脚还动个不停。
一只蜂从人体内诞生了。
「要捉罗。」
白衣男喃喃自语,脸上还是出了神的表情。
椅子下方出现一颗透明的球,是一个直径十公分的捕捉用球型机器。它就像肥皂泡泡一般,轻轻飘起,瞬间就抓住蜂,将它关在球内。
「成功!」
白衣男大叫,高兴得红了眼眶。
「终于成功了。不,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不过,我们确实前进了,大耳狐。」
「是啊,恭喜!」
「虽然还不算完美……还不够完美,然而,成功就是成功。再过不久、再过不久,我就能完全控制它们。孵化、生长、羽化、产卵,全都能够控制,我就能随心所欲操控它们。太美妙了,总算、总算走到这一步来了。」白衣男握紧拳头,以缓慢的脚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他兴奋得双颊红润,嘴唇失去了颜色。
「之前的样本都还无法控制羽化。指标个案的雄蜂跟公园管理员的雄蜂,都只能预测到羽化的时期。从那时候起,又过了几个月?不过才几个月,就做到这个地步。啊啊,过去那么漫长的岁月彷佛一点也不真实,简直就像作梦嘛。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就快完成了。只差一点点……」
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吗?说得一点也没错。
市长的视线从独自喃喃自语,在房间内踱步的男人身上,转到墙壁的另一侧,第一实验室。他觉得叫死刑室还比较适合。
尸体已经不在了,被运往解剖室去了。椅子也自动收纳,房间内变成一片空荡的空间,完全看不到死的痕迹。这里又变得空无一物。
「不行不行,不能光顾着高兴。虽然已经能成功控制羽化,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问题了。当然不是。唉呀,不是还有一个大问题还没解决吗?那个问题该怎么办……大耳狐!」
白衣男兴奋地叫着市长的绰号。厌恶感变成小小的刺激,刺进市长的肌肤。
「什么事?」
「我要人。」
「当作样本吗?」
「那个也需要。」
「种类呢?数量呢?」
「这次我不选种类,我要大量。」
「不是都市内部的人也可以吗?」
「无所谓,重量不重质。数量比较重要,大耳狐。」
「那正好,最近预定进行清扫作业。」
「太棒了!尽快。还有,我要人才。」
「人才?」
「优秀的工作人员呀!我想要可以成为我的助手,又有最高等级头脑的工作人员。」
「现在的人员不够吗?」
「完全不够,我需要更优秀的人才。」
「这个嘛……有点困难。菁英人数本身就很缺乏,如果再调来给你,人手就更不足了。」
「把我的需求摆在最优先!」
在白衣男喊叫的同时,墙壁上的灯闪烁了。
「解剖室好像准备好了,我得走了。你呢?」
「我要回去,回『月亮的露珠』。」
因为那里才是我的地方。
「是吗?那就拜托罗,样本跟人才我都要。」
墙壁的一部分无声地敞开,白衣男走了出去。
真的有必要吗?
突然浮现疑问。由于太过唐突,呼吸混乱,他不自主地压住胸膛。
对我而言,他是必要的吗?这个计划本身是必要的吗?不需要依赖他,也不需要依赖他的计划,我不也一样能统治这块土地吗?
为了调整气息,他多次反覆深呼吸,凝视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
该如何处理死刑犯的后事呢?
得好好想想。
如果不像往常一样当作病死处理,而是公布他被处死的话,会怎样呢?让大众知道违反神圣都市NO。6规定的人、企图欺骗的人、不乖乖服从的人、叛逆的人,会有什么下场,杀鸡儆猴,不容许丝毫的违背。正式公布那样的态度,并且强化取缔、彻底执行。只要怀疑,就全部逮捕。看情况,关闭议会也无妨。
如果这么做,会怎样呢?市民会抵抗吗?长久以来过着跟抵挡、抗议无缘的生活,他们有办法、有精力做这种事吗?那些跟狗一样忠实、比小猫还脆弱的可爱市民,会质疑我吗?
市长的嘴角上扬,笑出声音来。
不可能。
怎么可能。他们只会畏惧我的力量,臣服于我。
「市长,议会的时间快到了。」
市徽章内建的麦克风,传来秘书官的声音。
「我知道了。」
「车子已经在等您。」
「我马上过去。」
不能焦急。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没必要焦急,要巧妙地秘密进行。
市长朝着墙壁走去。门开了,前方是微亮的走廊。走廊也是一片银色。
4 灾难的舞台
我亲爱的妇人们,在我们之间,怜悯就如同赞赏一般,因为神圣的正义,残酷已遭到严厉报复了。我想跟各位谈这件事,驱赶各位心中的残酷,因此我想告诉各位一个愉快,但是又值得同情的故事。
(《十日谈》??薄伽丘??野上素一编译??社会思想社)
走在闷热的草丛,看着自己的脚,非常小。草很高,高到肩膀附近。
我发现自己非常渺小,几乎快被可怕的茂密草丛淹没。抬头望见的天空,蔚蓝又遥远。风停了,非常炎热。
有人叫我。
叫的是真正的名字,已经好久没人这样叫我了。空气在振动。风摇曳着头顶上的树枝,绿的味道更浓了。
是谁在叫我呢?谁知道这个名字呢?
我听见歌声,还有昆虫振翅声。眼前有黑色影子掠过。
一个,一个,又一个。以蔚蓝为背景,无数的昆虫飞舞着,描绘着圆形。
靠近就分散到四方,然后又集中在同一处。
是舞蹈。
配合歌声舞动着。
过来。
是个温柔的声音。
我来教你唱歌。教你为了生存的歌。过来我这边。
我的名字被呼喊着,再三呼唤。好怀念的声音。但是我动不了。
振翅声愈来愈大声。在耳边不断回响,振动空气。黑色影子乱舞。
啊啊,这片风景……
「老鼠!」
被叫回来了,被一股强大、真实的力量拉回来了。
歌声、呼喊声、振翅声、浓郁的绿色味道,全都消失了。
「回答我,老鼠!」
眼里映着淡淡的光。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