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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胜衣道:“对于这种心情,不难理解。”
极乐先生问道:“你莫非也很喜欢鸟?”
沈胜衣道:“不是每一种都喜欢。”
极乐先生道;“每一种雀鸟其实都有它们可爱之处。”
沈胜衣倏的道:“是了,极乐先生,可否让我进去欣赏一下那些鸟。”
极乐先生道:“欢迎之至,可是”
他一顿才接下去:“今天不成,改天好不好?”
沈胜衣正想问问原因,极乐先生已对他解释道:“因为今天我有客人,分身不暇。”
沈胜衣不禁省起停在一旁那辆马车。
极乐先生接道:“没有我在指点,相信你也不会完全清楚所有雀鸟的名称,与及它们的特性,看也是白看……”
话口未完,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里头传出来:“极乐!”
声音非常悦耳。
极乐先生听得呼唤,慌忙转头,道:“在这里。”
应一声,他又回向沈胜衣。
那个女人的声音跟着问道:“你去这么久,到底干什么?”
极乐先生道;“庄外来了一位喜欢雀鸟的公子。”
女人的声音道:“叫他改天再来。”
极乐先生道:“已叫了他了。”
女人的声音道:“那么还不进来。”
极乐先生道:“就来了。”
那个女人沉默了下去。
极乐先生转对沈胜衣道:“对不起,我可要关门了。”
沈胜衣口里说:“不要紧。”一双眼睛仍然不住往庄内看。
极乐先生好像看出他的心意,道;“你是否怀疑那只死亡鸟是我养的?”
沈胜衣并没有否认,说道:“有些怀疑。”
极乐先生道;“那种鸟我就算抓住了,也只会锁起来,绝不会让它到处飞。”
沈胜衣道:“是么?”
极乐先生道:“你既然已见过那只死亡鸟,是必已知道它的厉害,如果我让它自由走动,庄内的铁网早已被它拆掉,我二十年的心血早就完了。”
铁网一拆掉,里头的雀鸟怎会不飞出来。
极乐先生怎会冒这个险?
沈胜衣道:“方才我追得它那么紧,一急之下,它说不定会溜进庄内。”
极乐先生失笑道:“庄院上面的铁网全部都完整无缺,门户又—直紧闭,那么大的鸟,如何能够溜进来?”
沈胜衣不能不承认极乐先生的说话有道理。
对于这个老人他虽然觉得很可疑,在目前,也实在想不出一个充分的理由闯进去,彻底来一个搜索。
他到底不是官府中人。
这个老人又是一脸笑容,客客气气,他就算要凶,也凶不出来。
所以他只好说道:“既然如此,我在附近找找看。”
极乐先生道:“你千万小心。”
沈胜衣道:“我会小心的。”
他一步退后,忽然道:“有一件事情,我几乎忘了请教。”
极乐先生道:“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只管问好了。”
沈胜衣道:“这个山谷有没有道路通出去?”
极乐先生道:“当然有,否则我如何进出。”
他连随一怔,道:“怎么公子你不是从那条道路进来的?”
沈胜衣道:“我是由那边断崖攀下,穿过树林来到这里。”
他的目光停留在极乐先生面上。
既然已看见那辆马车,他岂会不知道这个山谷必定有道路通往外面。
那样问,那样说,显然就是试探极乐先生。
极乐先生却是表现得非常诧异。
听得沈胜衣竟是从断崖攀下,穿过树林到来,极乐先生更不只诧异,而且是惊讶,道:“那个树林内毒蛇群集,你竟然能够走过?”
说着目光就落在沈胜衣左手的剑上,好像到现在才发现那柄剑,旋即道:“公子原来是一个剑客,那么就怪不得了。”
沈胜衣道:“以我看,老先生似乎也懂得武功。”
极乐先生没有否认,笑道:“没有几下子,如何能够在这个地方住下来?”
他立刻转回话题,道:“能够走过那个毒蛇群集的树林,公子的武功相信亦非寻常可比。”
沈胜衣道:“哪里。”
极乐先生伸手忽一拍后脑,说道:“真是老胡涂,到现在尚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沈胜衣道:“姓沈,沈胜衣。”
极乐先生一惊,道:“你就是沈胜衣么?”
沈胜衣道:“老先生认识我?”
极乐先生笑道:“只是闻名。”
沈胜衣“哦”了一声,
极乐先生接道:“闻名久矣,不意遇于今朝。”
@奇@他上下打量了沈胜衣一眼,又说道:“呵,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书@沈胜衣听得一怔。
@网@极乐先生倏的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今天实在无暇来招呼你。”
沈胜衣道:“先生言重了。”
极乐先生道:“过了今天,什么时候你有空,不妨请来坐一坐。”
沈胜衣道:“一定。”
那个女人的声音即时又响了起来:“极乐”
语声已显得有些不耐,却仍然悦耳。
极乐先生慌忙应声:“来了!”
回对沈胜衣道:“抱歉抱歉。”
沈胜衣道:“客气客气。”
他说着又向内瞟了一眼,忽然道;“声音那么悦耳,老先生的朋友一定是个大美人。”
极乐先生压低了嗓子道:“大是大,美可不见得。”
他一笑又道:“女人的语声就像是雀鸟的叫声,年轻那样子,年老往往亦是那样子,你若是听声音娶老婆,奇Qīsūu。сom书包管你有机会娶着一个老太婆。”
沈胜衣莞尔。
极乐先生笑着,手指谷口那边,说道:“你一直向那边走,出了谷口,就是大道。”
沈胜衣道:“多谢指点。”
极乐先生连声抱歉。
抱歉声中,他退后一步,关上大门。
沈胜衣只好离开。
满腔疑惑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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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查凶遇怪 险死还生
出了谷口,果然就是大道。
沈胜衣查四先刻就是走在这条大道之上。所以沈胜衣顺着大道前行,并不难找到那条小路。
找到那条小路就找到查四了。
查四显然已经用身上带着的刀伤药封住了伤口,不让血再流出来,又撕下长衫将伤口裹好,可是伤得实在太重,失血又多,暂时还不能够移动。
他看见沈胜衣从他们原来的方向回来,诧异之极,脱口问道:“你不是那边追去?”
沈胜衣一笑,将追击那只怪鸟的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
查四只听得怔在当场。
一直到沈胜衣说完了,他才如梦初觉地道:“有这种事情?”
沈胜衣不禁失笑。
他知道查四并不是怀疑他的话,只不过事情令他太过意外。
查四连随道:“那个极乐先生以我看大有问题。”
沈胜衣道:“明天我再去走一趟。”
查四道:“也好,藉此机会仔细观察一下那个极乐庄。”
沈胜衣道:“查兄,可曾听说过那地方?”
查四道:“不曾,极乐先生这个人也是首次听说。”
他一顿接道:“回衙之后,我非要召集手下,打听一下那个人不可。”
沈胜衣目光一落,道:“那只死亡鸟到底将那个女人怎样了?”
查四叹息一声道:“你自己揭开白布一看。”
沈胜衣看见查四那种表情,已知道事态严重。
那个女人就在查四身旁,白布仍裹在她的身上,裹得已没有方才那么紧,不消说,查四已解开来看过了。
沈胜衣俯下半身,抓住白布的一角.还未将白布揭开,已嗅到浓重的血腥味。
一揭开白布,他几乎没有呕出来。
白布下,是一具赤裸的女尸!
无头的女尸!
一条左臂亦齐肩给斩了下来I
尸体上半截的肌肉已起皱,死鱼肉一般,一丝血色也没有,断头与断臂的断口亦是那样,并没有血流出来。
断口非常齐整,仿如刀切!
沈胜衣不其然想起那只死亡鸟锋利的羽翼!
再多看两眼,他的鼻子就酸了。
这样恐怖的女尸,他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看见。
查四的目光亦落在女尸之上,道:“这具女尸搬回去,我担保一定轰动整个扬州。”
沈胜衣无言点头,将白布盖好。
查四目光转向沈胜衣,道;“如何?这一次不必进城,我看你也起不了程。”
沈胜衣苦笑道:“这件案件无疑更诡异!”
查四道:“不查一个水落石出,我相信你绝不肯罢手。”
沈胜衣点头道;“何况你这位大捕头现在又负伤,我就算一些好奇心都没有了,也不能够袖手旁观。”
查四笑道:“交着你这种朋友是我走运。”
沈胜衣道:“你如果真走运,就不会遇上那只死亡鸟。”
查四道:“以你看,那只死亡鸟到底是人假扮抑或是一只真鸟?”
沈胜衣道:“如果是一只真鸟,似乎没有理由浑身如金铁铸出来的一样,但若是人假扮,又怎能够飞翔?”
查四道:“而且,一个人即使怎样凶残,相信也不会那么残忍对待一个女人,再说即然已斩下她的头,她的一只手,没理由不将她抛弃,抱着她那样的尸体到处走。”
沈胜衣道:“这样说,似乎就只没有人性的禽兽才会这样做。”
查四道:“我甚至怀疑这个女人的头颅与左手是那只死亡鸟割下来吃掉了。”
这句话出口,他第一个就打了两个寒噤。
沈胜衣亦打了一个寒噤,道:“从死者的手脚看来,显然,并不是出身贫穷人家。”
查四道:“她的指甲涂着寇丹,断颈至胸口抹着脂粉,以此推测,很可能是青楼中人。”
沈胜衣道:“很有可能。”
查四道:“这附近以我所知多为农家,那个女人只怕是那只死亡鸟从城中带出来。
沈胜衣道:“回城后派人到处去问一问,昨夜有没有个年轻的女子失踪,说不定就会找出一个答案。”
查四道:“否则麻烦了。”
沈胜衣道:“一个无头女尸,的确不容易查出她的真正身份。”
查四道;“无论如何,先回城再作打算。”
沈胜衣道:“查兄,你是否还可以行走?”
查四道:“勉强可以。”
他左右望了一眼,道:“沈兄最好替我削一根拐杖。”
沈胜衣道:“不若我抱你走一程,到那边农家借—辆牛车再上路。”
查四道:“到那边农家,我绝对支持得来。”
他随即一笑,道:“你若是要抱,抱那具尸体好了。”
沈胜衣叹了一口气道:“你若是没有受伤多好。”
查四大笑道:“那么最低限度你就可以不必抱着那具尸体。”
沈胜衣道;“不错。”
查四笑接道:“一个男人并不是时常有机会抱着一个女人到处走。”
沈胜衣道:“那个女人如果没有头颅,更就是机会难逢,是不是?”
查四点头道:“所以你应该非常开心才是。”
沈胜衣却是只有叹气。
查四忽然焦急催促道:“快给我削一根拐杖,快!”
沈胜衣—面走向那边树丛,一面道:“怎么你突然如此着急?”
查四道:“不知何故我忽然感觉外出的两天内,城中又有案子发生。”
沈胜衣道:“这大概是因为看见了怪鸟以及女尸的缘故。”
查四道:“大概是。”
沈胜衣手起剑落斩下一条大小适中的树干,削去枝叶,便成一支拐杖。
他略加修整.递给查四道;“你试试是否合用?”
查四将拐杖叉在右臂下,扶着沈胜衣站起来,试行几步,笑道:“想不到造拐杖方面你也是一个天才。”
沈胜衣道:“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就连我也有些佩服你了。”
查四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沈胜衣诧异道:“伤得这么重还值得高兴?”
查四道:“最低限度我可以乘此机会休息几天。”
沈胜衣看着查四的大腿,道:“只怕几天还不能够痊愈。”
查四道:“那么,还是再多休息几天好了。”
沈胜衣摇头笑道:“你这个大捕头原来也懂得乘机偷懒。”
查四笑道:“交到你这种好朋友,就算没有伤,我也会偷懒几天的。”
沈胜衣佯叹道:“也罢,谁叫我是你的朋友?”
他俯身抱起那具女尸。
触手冰冷,不由他又打了一个寒噤。
查四即忖道:“我以为你最好将尸体的双脚也包裹起来。”
沈胜衣点头道:“就这样,的确太惹人注目,只怕才入城内,已经哄动起来了!”
他说着伸手将那块白布拉向尸体的双脚。
这时候,旭日已高照。
尸体赤裸的那双脚,日光下更苍白。
苍白得就像是用白蜡捏出来的。
沈胜衣查四回到衙门,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整个衙门正乱成一片。
那些捕快看见查四负伤回来,都显得很彷徨。
知道那具无头女尸的事情,他们都一个个露出了非常诧异的神色。
沈胜衣查四把一切看在眼内,不其然就想到城中必然发生了什么罪案。而且与那具女尸可能有关系。
所以一入到捕房坐下,查四连随就问道:“我离开的这两天之内,城中是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