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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接道:“不知方丈想出如何两全之计,请讲!”
衍空道:“老衲想请各位施主在罗汉堂和木人巷武僧当中任择其一以显身手,一来可以切磋武学,交流心得;二来也可免去各位施主的嫌疑,老衲此举确实冒昧失礼,但事关少林千年声誉,老衲万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各位施主莫怪!”
衍空此语一出,群雄哄然愤怒!此身清白,已受嫌疑,何其名也!倘若比武,岂不是任人吆喝,耻更甚焉!这些人除了六大门派,皆是响当当的人物,不是叱咤一方的豪杰,便是名震武林的世家子弟,如何咽得下如此恶气!有人大喝道:“衍空方丈,此语分明欺人太甚了,这不是莫须有吗!简直岂有此理!”
夏劲道和鹰九扬对视一眼,均是气极反笑!夏劲道道:“衍空秃驴装神弄鬼的本领真有一套,他有这样的本领我看老天让他演戏还差不多,一定成为一代名伶!”
鹰九扬道:“这贼涂的心肠也不知是怎么生的,撒起谎来一套一套的!”
这时只见出尘道长排众而出朗声道:“衍空方丈,此举不可!武林正道自从梅花山、鸿图山庄二役以来,损伤过半,元气大伤!邪魔外道,趁机作梗,兴风作浪!今日方丈以一派掌门之尊出此无稽之戏,致使武林正道自相残杀,人心离散,‘除魔大会’之名形同虚设,天下耻笑!正道沉沦,侠义之风,荡然无存!佛像被毁,仅乃一派之耻,武林正道分崩离析,天下大乱,孰重孰轻,昭然若揭!还望方丈不可一意孤行!”
出尘道长此语言之凿凿,正气凛然,分析利害,精析透彻,群雄皆都起而响应,人人叹服!
衍空空想不到自己智者千虑,竟有一失,这一下弄巧成拙,群情哗变,情况似对自己颇为不利,不由心中一沉,不过好在他老奸巨滑,仍能保持镇定,口中道:“出尘道长言重了!老衲诣在捉拿凶手,况且比武乃是切磋一下而已,何来自相残杀呢?”
出尘道长道:“既然是切磋一下,意即点到即止,倘若那人故意隐藏自己的武功,方丈又如何凭此借以捉贼呢?!”
衍空为之一塞,他今日屡遭挫折,不由心慌意乱,口中道:“老衲将此人的身法记得一丝不差,此人一旦出现,老衲立刻就会认出!”
出尘道长道:“方丈此言看似合情合理,实则自欺欺人而矣!方丈即已承认那人是绝世高手,此人若是故意藏拙,又岂会让别人轻易看破,若不要性命想搏,此人又如何会露出破绽!再说以方丈的武功昨日又未曾捉住此人,难道今日便会如愿以偿吗?”
衍空想不到出尘道长言辞竟也如此锋利,堂堂而言,滴水不漏,竟将自己驳得一无是处!他先前还只是心慌意乱而已,现在则是阵脚大乱了,想了一想,又道:“即便捉拿不到凶手,也好让此人暴露庐山真面目,他再要祸乱武林,便不至于肆无忌惮,为所欲为!老衲用心良苦,出尘道长不加体量倒还罢了,何以口诛舌伐,令老衲痛心疾首呢!”说着,面现悲戚之色!
出尘道长冷笑一声道:“方丈悲天悯人,心思缜密,果非常人所及!岂又不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之理,此举得失利弊,贫道已说的清清楚楚,方丈一意孤行,贫道也是无可奈何!只不过我武当派旧伤未愈,痛定思痛,纵使身负嫌疑,也决计不会比武的!”
思静师太、魏神通、妙凡师太、祖业开、米基实无人也齐声道:“出尘道长心怀大局,言确语凿,我们五派也一并如是!”
衍空想不到出尘道长摆明了态度反对,武当派自打其祖张三丰真人创立以来,虽然不比少林派源远流长,但兴法不道,广连罗衲,门徒众多,和少林派声名并茂,一为泰山,一为北斗,难分轩轾!今日出尘道长一呼百应,青城、峨嵋、华山、泰山、崆峒无派也都殿作注脚,大有将少林压于华山脚下之势,衍空不禁恼羞成怒,冷哼了一声道:“出尘道长言虽冠冕堂皇,理实大谬!老衲心怀慈悲,又皆为各位施主考虑,所以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出尘道长既然不同意,那就请出尘道长谋以高策,一还敝寺一个公道,二还各位施主一个清白吧!”
出尘道长想不到衍空居然说出如此话来,分明是一付无赖嘴脸,饶他如何智深谋广,也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群雄更加愤不可言,终于与人忍耐不住,分开人群,大步迈到广场当中,朗声言道:“在下太行连环子母寨张之雄!张某虽是一介草莽,难入大雅之堂,但自问光明磊落,除暴安良,苟且不为!张某素仰少林高义,主持正道,赏善罚恶,绝不偏狭,少林既扬‘除魔’之名,所以张某才不惮鄙陋,专程赶来,欲为武林正道以尽绵薄之力!——”顿了一顿,又道:“要说有嫌疑,那张某这等人便是首推无二,当仁不让了!为免玷污群雄清誉,张某首先一试,不过比武无论胜负如何,张某便率敝寨兄弟回转太行,退出此次除魔大会!”声音沉闷悲呛,群雄为之恻然,皆有愤愤不平之意!
夏劲道见此人当真义烈无比,心中不由佩服之至,不过却又惋惜,衍空并未将众人对号入座,张之雄不堪受辱,逞一时意气之勇,恐怕凶多吉少!比武一开,又让身后群雄如何处置,不由暗叹张之雄太过草率!
鹰九扬道:“此人在太行一带,名震一方,素有口碑,不失豪杰之士,今日得见,果非浪得虚名!只不过,他恐怕敌不过少林罗汉堂、木人巷众僧!”
夏劲道道:“事已至此,又如可奈何!衍空秃驴虽然用心险恶,料也不敢在群雄面前滥开杀戒,我们只有静观其变了!”
出尘道长见张之雄竟然挺身迎战,不由苦笑了一声,叹道:“张寨主,你这又是何苦呢!”
张之雄拱手道:“多谢道长关爱,张某自知才疏艺浅,但却不堪受辱!”说着转对衍空道:“衍空方丈,请吧——!”
衍空心中窃喜,他自知今日言行皆都有失于人,众心皆怨,再要和出尘道长争论下去,恐怕威严俱折,难孚众望,他一心登上武林盟主宝座的计划便要泡汤,连忙点了点头道:“好,张寨主果然正直豪侠,比武旨在切磋,张寨主点到即止便可,但不知张寨主要出战敝寺哪一方?”他心性偏狭执狠,人人皆以目睹,却偏偏要装出一付假仁假义的样子,群雄不由更加不耻!
张之雄道:“久闻少林寺罗汉堂大名,张某抖胆请教!”
衍空道:“好,就依张寨主之意,罗汉堂弟子出列!”
只见二十四名黄衣僧人齐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然后列队而出,走到中间通道之上,和张之雄对面而立!张之雄也不答话,拱手施过一礼,身形展动,拳脚齐施,向罗汉堂众僧击来!只见二十三名黄衣僧人身形向后一退,仅留一僧听身迎战,张之雄一掌,道:“怎么——一对一么!”他本料罗汉堂众僧要全部而上,,却见众僧不肯倚多为胜,心中不由好生佩服!那僧道:“施主亦是同道中人,若是以多欺少,岂非叫施主耻笑!今日迫于方丈之命,实在多有得罪,还望施主莫怪!”张之雄道:“听的大师此语,张之凶纵然落败,也是心服口服!”那僧点了点头,一拳一腿忽然扑出,和张之雄拳脚相对,竟然是以硬碰硬!张之雄道:“罗汉堂硬功,名甲天下,今日定当一试!”口中说话,拳脚未变,原样摧出!只见双拳两腿在空中碰个正着,四声巨响,两人身形皆都后退三尺,竟然是功力相当,势均力敌!
夏劲道见两人相斗,不由看得目不转睛他时至今日,虽然武功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但那只不过是机缘巧合,天赐福源而已,毕竟实战经验不多,对一些基本的武学原理犹自一知半解,懵懵懂懂,打败四大金刚那一战他将自己所学虽然前所未有淋漓尽致的空前发挥了一番,那也仅因为四大金刚心存骇异,过于谨慎而已,要不然他纵有氤氲功护身,百毒真气护体,不死也要重伤!也可以说四大金刚是败在自己手上,所以四人才会伤心欲绝,无意求生了!
鹰九扬见夏劲道一付全神贯注的样子,不由笑道:“小子,诚心向学,可教也!这两人的武功虽非泛泛,不过以你小子现在的造诣,打败四大金刚尚不在话下,又何苦专注于这些粗糙的毛脚功夫!”
夏劲道道:“我那点伎俩岂能瞒过你老怪物的法眼,但请指教!”说话间,张之雄和那个黄衣僧人已然又斗在一起,但见两人拳腿交错,忽忽生风,俱是硬碰硬的招式!
鹰九扬道:“这个僧人的拳法是罗汉拳,内功则是少林童子功,张之雄练的则是‘顽石灌顶’的外门硬功,拳法则是不多见的‘盘古拳’!武学最高境界在于返璞归真,收发随心,陷于须臾,妙自天成四句箴言,两人的武功造诣虽然都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却拘泥拳法弥不知变通,况且功力相当,不出十个回合,必然两败俱伤!”
夏劲道知道鹰九扬的绰号是“武痴神童浪搏飞”,博览武功秘籍,遍会天下高手一生以与人比武为乐事,从他口中道出两人两败俱伤之语,绝非虚言,当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张之雄和黄衣僧人,以观结果!
但见张之雄和黄衣僧人,以拳对脚,转眼便斗至第十个回合,张之雄不想恋战,决意速战速决,当下喝了一声,双拳用尽十成功力当胸捣出,直击黄衣僧人胸膛中路!岂料黄衣僧人心思和他一样,也是意欲一招制胜,双拳也是当胸捣出,直击张之雄中门!但听四拳相对,噼啪四声巨响,两人的手臂皆都为之震折,身形一晃,仰天栽倒!
这一下,全场惊骇!张之雄的十几个弟兄上前扶起张之雄,皆都面含怨色,张之雄面色苍白之极,摇了摇头道:“我已有言在先,不管胜负如何,不许寻仇,咱们走!”说完也不向衍空打招呼,仅对群雄点了点头!这时有几个黄衣僧人业已将比武的那个僧人扶起,让到一旁!张之雄昂首在前,领着十几个弟兄大步而行,径奔夏劲道这里而来!
夏劲道见比武结局果如鹰九扬之言,不由大加赞服,口中道:“鹰老怪,厉害,厉害!但不知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四句,我怎么听不太明白,还请你多加解释!”
鹰九扬对他喜爱至甚,自然倾囊而授道:“返璞归真,手发随心,陷于须臾,妙自天成,此四句箴言慧语,乃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最高境界,武林千百年来,能达此境界者,稀如星凤,寥寥可数,若非大智大慧,大圣大贤之人——”他方说到此处,却被夏劲道止住道:“老怪,老怪,且停,且停,以后咱们再谈!”
鹰九扬正自说到兴头,却被他打断,不由大为不快,道:“你小子简直莫名其妙,简直岂有此理!我老怪虽未开宗立派,但所学胸罗万有,不亚于一派宗师只逾,今日对你倾囊而授,言传身教——简直不知好歹你——喂,你要做甚?!”
他连喊几喊,却见夏劲道恍似置若罔闻,直奔张之雄等人而去,这才恍然大悟,不由恨道:“天下事多如牛毛草皮,你小子又哪里管的过来,简直、、、、、、简直自不量力!”他竭尽胸中词汇将夏劲道骂了够,方才解去被夏劲道看他似乎无足轻重之气,骂罢忽又破气为笑,当真对夏劲道佩服得要命!
夏劲道拦住张之雄等人,道:“张寨主,且慢行!”
张之雄一看拦住自己的正是先前那个少年,情知这少年绝非凡属,强打精神道:“小兄弟,方才你舌战衍空,力挫其淫威,侠肝义胆,张某好生佩服!不知拦住张某,有何话说?”
夏劲道笑道:“张寨主过奖,晚辈不敢当!你若信得过我,请到人群中,听我一言,再走不迟!”
张之雄点了点头,跟夏劲道走到东边空地。夏劲道道:“这里排在最后,想来说话不会被衍空听到!”
张之雄见夏劲道如此行动谨慎,情知必有要事,忙道:“小兄弟,有话请讲,张某洗儿恭听!”
夏劲道道:“怎么,难道张寨主真的以为衍空此举旨在捉拿毁坏佛像的凶手吗?”
张之雄见夏劲道此语颇为奇怪,不由一怔道:“小兄弟,怎么,难道衍空还有别的什么用意吗?”
夏劲道点了点头,方要往下说,却听鹰九扬道:“哼——什么别的什么用意,是别的企图——张之雄,你还认的我老怪吗?”鹰九扬一边说话,一边将夏劲道扯到一旁,“去,大人说话,哪有你小孩子插嘴的份!”
夏劲道心中不由好笑,知道鹰九扬气他方才缘故,借机报复,当下也不作声,应了一声“是”,装作一付毕恭毕敬的样子,退到一旁!
鹰九扬不由大乐,道:“小子,算你还知道尊敬长辈!”他自尊心挽回,不由得意洋洋!
张之雄一见鹰九扬,惊道:“你是‘武痴神童浪搏飞’鹰老怪——鹰前辈,怎么您也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