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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出千毒神君在这几棵树之间,设置了何种剧毒机关?
不过,千毒神君既然胆敢如此开口,若无所恃,断然不会如此。
肖承远如此微微一怔之际,千毒神君立即朗声呵呵笑道:“怎么?肖朋友!你若是以为老夫这个条件太苛,无有必胜的把握,是否还要换过另外一种方式?”
本来肖承远确有顾虑之意,这种较量,比不得各凭本领一拳一掌的硬拼。正如千毒神君所说,数十年时光,都尽瘁于弄毒的功夫上,这弄毒的功夫,肖承远确是要自叹不如。
虽然方才一阵毒攻,肖承远仗着自己是百毒不侵之身,未蒙央害,但是万一另有剧毒,偶一疏忽,招致杀身之祸,岂非太不值得了吗?
但是,此时千毒神君如此一激,激起肖承远豪气干云,雄心万丈。立即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千毒神君!你休要如此激将于人。如果我肖承远不准备接受你这个条件,你这激将之计,也是徒然。不过如今我肖承远要让你明白一件事,那便是邪终不能侵正,尽管你有千毒一身,若是执恶不改,一意为虎作伥,到头来你不但不能毒人,反而要自食其果。”
说着话,描金白玉折扇一抖而开,贴在胸前,飘然迈步,便向前面那几棵树当中走过去。同时口中又接着说道:“我肖承远愿意以孑然一身,领教你这位数十年尽瘁于施毒的千毒神君,有何种不同于人的毒技,也好让你心服。”
千毒神君随即呵呵一笑,身形接连一闪,落身于树荫的边缘,双手一伸,远远示意,朗声说道:“肖朋友!你且慢向前行,先看看你这一关,是否已经闯过。如果连这第—关,都未能从容而过,这树荫之内,你不来也罢,更遑论令老夫心服了。”
肖承远小侠一听,心里一怔,听千毒神君言下之意,难道已经又施了手脚了吗?
正是肖承远如此微微一怔之际,千毒神君嘿嘿大笑,浑身红袍乱抖,指着肖承远面有得色的笑道:“方才你的坐骑应手倒毙道旁,而你却安然无事,那是老夫错估了你肖朋友的功力。
可是这回你只旧逃不了千毒神君的毒技了。“肖承远神色不变,站在对面安详地问道:”方才你已经许下三件毒器,以试在下功力的高低,为何此刻又如此口出狂言,莫非你又要背信食言了吗?“
千毒神君狂笑捧腹,指着肖承远说道:“肖朋友!你忘了千毒神君的名号,岂是不易得来?若不是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剧毒无边,老夫岂能当这千毒二字。”
肖承远小侠眼见千毒神君那种得意欲狂的神态,不由缓缓地说道:“莫非你已经动了某种毒器,而操有必胜的左券了吗?”
千毒神君傲然扬头说道:“老夫从不让对手糊里糊涂上黄泉路,要死也要让你做一个明白鬼。”
肖承远当时不觉为勃然,沉声说道:“千毒神君你若如此一味胡言,休怪我肖承远不给你三招毒器较量的机会。”
千毒神君摇手说道:“肖朋友!你等老夫把话说完,不过老夫劝你休要妄自提气行功,否则对你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说到此处,千毒神君的两只眼睛。闪着精光。瞪在肖承远的身上。然后朗声接着说下去道:“当你肖朋友愿意接受老夫三招毒器之时,你已经中了老夫抖袖随风发出的‘百步断魂散’,这一点毒药,此刻已经藏蕴在肖朋友你五脏六腑之内,就算你内力深厚,百毒不侵,也熬不过这百步断魂的下场。”
肖承远小侠此刻对于自己的不怕百毒的情形,已经早有信心,一听千毒神君说了半天原来只是这样一件事,便微笑说道:“既然你我有三招毒器之约,趁在下百步之内尚未断魂之前,还请尊驾将余下的两件毒器,一并赐教,使在下也开一开眼界。”
千毒神君呵呵笑道:“肖朋友!你休要自作镇静,‘百步断魂散’非比寻常,即使你是金刚不坏之身,百步之内,也要你化成一滩血水。老夫若无这点自信,岂能和你赌这三招,你若不信,趁你未走百步之前,闭目行功,搜查全身百脉,看看是否有些异样?”
这几句话,又将肖承远小侠说得心里起了疑窦。他心里暗自付道:“千毒神君卞言原是个老谋深算的恶毒人,他若没有把握,岂能如此轻易和我订下三招之赌?莫非这百步断魂散真有些不同于其他毒物么?”
千毒神君两道眼光,一直瞪在肖承远身上,一见肖小侠有了疑惑之意,立即抢着大声笑道:“老夫方才说过,胜败之间,必须使人心服,决不会趁人之危,再下毒手。肖朋友!你在运功搜查之际,如果没有任何异样,我们再来试验这第二种毒器。
如果发现有任何异样,看看凭你肖朋友的功力,能否使它制而不发。不过……。
说着鼻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干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肖朋友:如果你能在搜查之余,能护住百步之外尚不断魂,老夫少不得要承认输了第一招,而且,还要奉赠解药,使你肖承远体内余毒,清除净尽。”
肖承远当时心里闪电一转:“我何妨先自运行功力,搜查全身,以防万一?”
想到此处,两道眼神自然向千毒神君身上一扫,没有料到千毒神君接得更快。飘然向树荫深处移动身形,并且口中还说道:“肖朋友!此刻你放心行功搜查,老夫远离此处二十丈,静候你行功回神,然后再作定夺。”
随说随向路的那一头,疾驰而去。
夜深、月昏、视力模糊,虽然肖承远小侠目力充沛,转眼也觉得千毒神君的身形,逐渐隐去。
肖承远正待缓缓坐下来,阖目敛神,运行功力,搜查全身,忽然,一丝意念,顿袭心头:“千毒神君当年既能假冒百毒尊者,试探中原武林虚实,在洞宫山助纣为虐,这等人尚有何道义信实可言,为何他今天变得如此论情讲理?”
这一丝意念,刚一袭上心头,不由得浑身一震,霍然双眼遽睁,再向前面看去,那里还有千毒神君卞言的踪影?
肖小侠不由地顿足恨道:“我怎么这样死心眼,看不出一点破绽?卞言他分明是施毒无效,而又一招被擒,才故作姿态,施出缓兵之计,以求脱身。哼!我不相信你会逃脱掉,阿修罗教的虚实少不得要在你卞言身上,追查个水落石出。”
恨声未了,轻微长啸,垫足长身,平拔起身,向前穿去。
这一穿身之际,人似脱弩之矢,从那七八棵大树之间,疾穿而过。
可是,就在肖承远如此凌空半身穿越之际,忽然眼前仿佛有—条黑色细条,拦住去路。一则在这样昏黑夜晚,一条黑线,不易看得清楚。再则肖承远小侠心存愤怒,去势太快,等到他看到这一根黑线拦住去路的时候,已经触及那根黑线。
当时肖小侠心里暗叫一声:“不妙!只怕着了道儿!”
说时迟,那时快,肖承远业已长吸一口真气,伸腿沉桩,硬将去势煞住。右手早已将描金白玉折扇取在手里,捧在手中,刷地一声,一抖而开。
这些动作,在肖承远小侠而言,都是以快得如同一瞬的速度,闪电而行。可是,就是肖承远如何眼明手快,就在他沉身下落的一刹间,从周围七八棵大树之间,一阵轻轻地嗡嗡之声,不下数十枚暗器。一齐猬集而来,都向肖小侠身上飞去。
无须说,这些暗器不仅是狠,而且是毒,又是如此猬集而来,立意要将肖承远小侠,一举击毙在这几棵树当中。
肖承远小侠倒不愧功力精湛,内力深厚,临事不乱。明知道由于自己一时的疏忽,丧失一瞬机先,招来危险,但是他依然沉着非常。当时描金白玉折扇随势挥出一招“横扫千军”的群斗招式,左手反掌一掠向下,脱口舌绽春雷,大吼一声:“去!”
这样一扇一掌,两招双式,不仅力道万钧,而且气势惊人,狂飙如潮,顿时将周围飞来的数十枚暗器,卷出数丈之外。
可是,当时在肖承远小侠的心里,顿然起了惊意。
这数十枚暗器,若论平时,在肖小侠如此一扇一掌之下,早就应该卷得无影无踪,如今却只卷到数丈之外,还在那里破空作响。只有在一种情形之下才会如此,那便是暗器本身是旋转飞行,一扇一掌之力,直扫之下,才未能将之卷走得很远。
果然,肖承远这一份惊意未了,周围破空之声又起,虽然没有方才来势之多,但是来势之疾,分明与方才并无二致。
这是什么奇怪的暗器?肖承远已经没有时间来多作思考,描金白玉扇二次又再扇起,上掠“风卷残云”,下扫“流水归宗”,两招分走上下,闪电流星,忽又疾收一招,巧演一招“大海捞针”,玉扇仿佛使的是一招“粘”字决,觑准一枚正要飞去的暗器,单挑独送,硬将一枚旋转飞行的暗器,点进树杆之内。
其余的暗器,也都在两式玉扇巧招所激起的涡流中,带飞老远击落地上。
肖承远小侠收扇停身,凝神注目,稍待四周一无动静之后,才缓步上前,朝那棵树杆上看过去。
这一看去,不由肖承远小侠一惊之余,几乎脱口叫出声来。
原来这枚被肖承远用内力点嵌在树杆上的暗器,竟是最近在江湖上历次出现,而且惹起无限风波与无限猜疑的“毒杨花”。
这一个突然情况的转变,一时间,几乎使肖承远小侠无法想象其中的真假虚实。
武当山之行,好不容易已经知道“毒杨花”的突然出现,是与崂山五老有关。至于为何会为崂山五老用来杀人害命,混淆视听?肖承远也还是漠然不解。此次崂山之行,虽然为应崂山五老端阳之约,但是趁机察访这“毒杨花”的内情,倒是成了肖小侠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谁又能料到,在崂山未曾到达,疑团未曾获释之前,又增加了一阵难解的迷惘。
千毒神君卞言是久呆边陲的魔头,虽然他曾经假冒百毒尊者之名,深入中原,但是,他对无极门可以说毫无来往关系,而且也无由发生任何关联,他为何会使用这种无极门失传已久的“毒杨花”?
崂山五老滥用毒杨花已是令人难以捉摸其道理之所在,如今千毒神君卞言也会使用“毒杨花”,难道他与崂山五老也有关联么?但是,阿修罗教是何等跋扈狠毒,他岂能容得千毒神君如此脚踏两家船,骑墙不定?
这一连串的疑问,使肖小侠立即获致一项定论:“千毒神君卞言不管他是如何获得‘毒杨花’这等暗器,他如今与江湖上这些层出不穷的奇案,已有了难以解脱的牵连。因此,越发地要抓住他,问个清楚明白。”
这一刹间的心里意念已定,肖承远振臂蹑空而起,起落之间,远达两三丈开外,几乎是提足七成以上的功力,展开“陆地飞腾”,夹杂着“八步登空”,轻功揉合着脚程,向前急进而去。
夜深了,昏月已经西沉,只有流星在云缝里闪着微光。
在这样的荒凉寂旷的深夜,只有肖承远小侠一人,势如奔马,式若鹰隼,起落飞腾,飘风落叶,在古道上向前追踪。
肖承远小侠的心里,有如此两点理由自信,支持着他如此急奔追赶。
其一:千毒神君卞言虽然巧言欺骗,得以遁去,但是,他毕竟是一个成名多年的人物,如此仓促而去,已经是羞愧无尽,相信他不会岔入小道,或者藏身路旁,来苟延自己生命,所以卞言逃走,必定是沿着这条大道,向前奔走。
其二,肖承远他自己相信,凭着自己的脚程,加上他的—身轻功,相信不出顿饭时间,定可追上千毒神君。
这两点自信,虽然未尽然就是千真万确,但是,人在气愤急怒之时,一经决定之事,既难能再三思考,更难能轻加改变。
肖承远小侠如此—阵急奔,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只见到东方已经透出鱼肚白,一夜行程,业已到村鸡破晓的时分。
肖承远小侠心里止不住暗暗的奇怪,忖道:“如此一阵急追,为何没有看到一点踪影?难道方才在古道之旁,一招落败是千毒神君有意骄敌吗?难道是我错估了他的功力?”
心里正是疑思不定,忽然前面约有二十丈远近,立着一个人。晓色蒙蒙,虽然看不清二十丈之外的人形,但是,那矮矮的身材,却是有似千毒神君卞言。
肖承远心里一震,脚下正要加劲,向前赶过去。忽然身后不远又传来一阵衣袂破空的声音。
这一阵衣袂破空的声音,来势极为快速,仿佛还不止一个人,而且武功都极为精湛。肖承远当时心里一动,脚下稍微一迟缓,心里立即闪电一转:“深夜古道,夜行人急奔,虽然必是有急事,但是,在江湖上说来,倒也是常事。只要与我无关,此时我也无暇理会,还是前面千毒神君要紧。”
意念一决,脚下一加紧,顿时恢复如矢之势,直向前扑去。
二十丈的距离,在肖承远小侠如此急赶之下,何消片刻,几个起落之际,已经逼近那位矮矮胖胖身材的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