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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小侠没想到这二绝姥姥开口就是要分高低,眼看着要避免动手过招,已经是无此可能了。便抱拳一躬说道:“晚辈有一二疑问,想聆教于老前辈,这武功印证之事,稍缓再谈,老前辈尊意如何?”
二绝姥姥两眼又倏地一睁,打量了肖小侠半晌,然后垂下眼睛说道:“你说吧!不过无关之事,则少费时间。”
肖小侠双手不离方寸,昂然不慌不忙说道:“请问老前辈如此苦苦追寻‘苍虚秘笈’得主,究为何事?”
二绝姥姥冷笑道:“明知故问,老婆子要证明苍虚之学并非是武林纪学。”
肖小侠说道:“老前辈仅为此事,太过容易,晚辈认为武学一道,永无止境。‘苍虚秘笈’所载,绝非绝学,亦如老前辈南海武功,不能称为千古绝技,同出一辙。所不同者,仅为彼此所学之途径不同而已。”
二绝姥姥怒叱道:“你敢逞口舌之能,老婆子断难饶你。”
肖小侠复又一躬到地,说道:“晚辈由衷之言,老前辈尚请三思。”就在这一躬之际.肖小侠已经暗中提足“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一股阴柔而强劲无比的劲道,对大厅上水磨青砖砌花的砖地,硬撞下去。
二绝姥姥果然不愧名家高手,就在一瞥之间,已经瞧出肖小侠方才那一躬的功力。脸上略有诧意一显,旋又点头道:“怪不得武林庸俗之辈,视苍虚秘笈为绝学,内力之强巳为老婆子所仅见。不过,老婆子数十年的等待和访察,你又专程找上南海,如果不趁此作一了断,岂不你我都辜负了吗。”说着迈上前一步,面对着肖小侠,眼神凝聚,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肖小侠有意显露神功,旨在让二绝姥姥认识“苍虚传人”并非徒有虚名,方才那一招微试神功,大厅中三十块水磨青砖,表面上是完整无缺,实际底下都已经震成细粉。二绝姥姥如果是识货的,当能了解南海武功要想压苍虚秘学,亦非易事。
其实,在武林中,尤其是各名家高手,有几人是能做到“知难而退”的?何况这二绝姥姥神掌与琵琶,确是称绝于武林,而又存心久矣,岂能在这一着之间,改变主意?
肖小侠一见二绝姥姥不但毫无改变的意思,进而立即就要动手过招,倒是大感意外,当下也就凝神一志,暗提神功蓄势以待。
正在这干钧一发之际,渔礁翁突然高叫道:“二位请暂缓,老渔有一言相告。”
二绝姥姥回头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渔礁翁笑呵呵地说道:“武林人称二老一神尼中的渔礁翁。”
二绝姥姥点点头说道:“当年老婆子出道武林,你还成名不久。怎么,你要伸手其间吗?”
渔礁翁接着摇手,呵呵地笑道:“言重!言重!老渔这点玩意儿,吓唬一般江湖道则可,二绝姥姥面前,可不当一提,何况老渔又不是‘苍虚秘笈’的得主,二绝姥姥找的又不是我老渔,又何必伸手。不过,老渔听到有一点误解在内,不能不提出来请教。”
二绝姥姥也久已闻名武林二老一神尼的名号,一见渔礁翁如此口头谦逊,心里先自一阵受用,便缓着语气说道:“有何误解,老婆子愿闻。”
渔礁翁笑道:“方才二绝姥姥说是这位肖小兄弟专程找上门来,为了就是印证‘南海’与‘苍虚’究竟高下如何。老渔敢问二绝姥姥果真的不知,还是故意如此找话挑衅?”
二绝姥姥勃然怒道:“你说此话何意?”
渔礁翁一正颜色说道:“肖小兄弟前来南海,只是寻找两位友人,并非有意上门寻衅。”
二绝姥姥呵呵笑道:“此事与印证武学无关,无论这位肖小侠是有意上门或是另有他图,老婆子要一见苍虚秘笈的绝学,则为数十年不变之主见。待老婆子与肖小侠印证武学之后,再以客礼相待三位,届时再说他事。”
肖小侠知道彼此不见真章儿,是无法谈话的,便拱手说道:“如此晚辈只好舍命相陪了。”
二绝姥姥微微沉吟一下,说道:“老婆子数十年来从未与人正式动手过招,今天当不便破例,这样吧!我命亿儿攻你三掌,弹一阙琵琶,你能从容对付过南海二绝武功,余事当可面谈。”
肖小侠闻言不禁望了绿忆姑娘一眼,觉得她美得固然惊人,此刻她那种气定神闲的神态,也更令人为之倾倒。
绿忆姑娘刚刚叫得一声:“师父!”
二绝姥姥便说道:“亿儿你不要不愿意,人家还未尽然乐于与你交手呢!”
肖小侠赶紧抱拳说道:“老前辈说哪里话,绿亿姑娘已尽得南海真传,晚辈有幸能先在绿忆姑娘手下讨教,安有不愿意之理。”
二绝姥姥顿时呵呵大笑,轻轻拍着绿亿姑娘的香肩说道:“亿儿听到没有,你这三掌攻势一阙琵琶已经代替了南海武功的身价,要小心啊!去吧。”
绿忆姑娘姗姗地走上前几步,深潭秋水样的大眼睛,凝阵以视,轻启朱唇说道:“你认识我蓝哥哥吗?”
肖小侠不知道南海神掌究竟厉害到何种地步,所以一心思索在如何对付绿亿姑娘的神掌和琵琶,不使对方失面子,也不沽辱师门。这种两全其美的办法,比较起对付强敌一心取胜,就要难多了。正在费神思索之际,绿亿姑娘如此一问,倒使肖小侠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才好。
老化子在一旁呵呵笑道:“姑娘!你蓝哥哥与这位肖小侠是最莫逆的朋友。”
绿忆姑娘轻轻地“啊”了一声,稍一沉吟,便说道:“现在我就攻你三掌了。”
肖小侠凝神一站,微笑抱拳,道:“请!”
绿忆姑娘就在原地不动,突然纤纤柔夷一翻,疾快地拍出三掌。这三掌拍出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不但是看不出拍出的部位,等闲人看来,只觉得绿忆姑娘纤手原式不动的微伸在那里,可是,在行家眼里就断然不同了。
肖小侠因为早就凝神以待,一见绿忆姑娘纤手一翻,闪电样地拍来三掌,立即觉察出绿亿姑娘三掌拍出的部位,前两掌拍左右“肩井”,后一掌直取“菠机”。
三股劲风来时无声,却是疾如闪电,换过任何人,即使有能耐察觉出攻来的部位,已经在这个瞬间被掌风击中。肖小侠当时也是邃然一惊,“九天玄门大乘神功”立即发生作用,
意念刚一动时,顷刻功行全身,脚下自然而演“苍虚漂渺步”,人似旋风又一闪,随着攻来的掌风,以奔雷掣电之势;闪开八尺。
南海神掌功力霸道尚在其次,其出手之快,有若神乎其技,令人粹不及防,像肖小侠这种神功无敌的人,果真挺硬的挨上一掌,未尽然有任何伤害。但是,如果及时间避,饶是“苍虚漂渺步”如何神出鬼没,“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如何意动功行,仍然无法抢到一着先机。就在肖小侠闪身而让的当时,青衫兜起风势,衣角飘起之际,已经吃绿忆姑娘拿风微微扫及,一角衣襟齐齐截下。
肖小侠焉能不知?就在闪身回来的瞬间,左手—带,一角衣襟早就掖掩袖中,掩饰得恰到好处,连站在绿忆姑娘身后的二绝姥姥也只觉得肖小侠一来一往之际,身形闪电一晃,却不知道在这一晃当时,肖小侠已经做下—番手脚。
肖小侠回到原来地方站定之后,双手抱拳当胸,脸上泛着一层薄红,说道:“南海武功足堪雄视武林,姑娘功堪盖世,在下敬服之极。”肖小侠是敦厚朴实的君子,从不知说谎,所以虽然衣角失了一着,别人尚未发现,而敬佩之心,却溢于言表。
绿亿姑娘扣出三掌,脸上显着一丝迷悯与疑惑,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是一澈清澄的秋水,看着肖小侠,心里实在想不出眼前这人仗什么身形.居然毫无其事的闪开自己拍出的三掌。在姑娘的记忆当中,从未有任何一位武林高手,能闪开她的一掌啊!
二绝姥姥两道神光似电的眼神,对肖小侠打量一下,点头说道:“了不起啊!怪不得武林中人盛赞‘苍虚秘笈’。如今看来,有些道理,能躲过亿儿一连三掌的人,当今武林是绝无仅有,少年人!你的身法足以自豪了。”
二绝姥姥如此一说,肖小侠的脸越发的红了,也对二绝姥姥增加一份的好感,觉得此老虽然目空一切,却是不昧是非,当时连忙拱手说道:“绿亿姑娘手下留情,晚辈已经心感,老前辈如此一说,晚辈更是汗颜。”
二绝姥姥一摆手,说道:“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转头又向绿亿姑娘笑了笑,说道:“忆儿!这人内功已是五气朝元,如果老婆子不走眼,你的琵琶可以尽力施为。若再不行,南海一派自是无法与苍虚弟子相抗衡了。”
二绝姥姥虽然说来轻描淡写,极其轻闲,但是,语气之中不难看出,要绿忆姑娘背城借一之慨。
绿亿姑娘仰起臻首,对二绝姥姥点了点头,那张美如春花的脸上,流露出坚毅之请,缓缓地捧起抱在左臂上的琵琶,轻移脚步向右靠了两步。像—朵海棠花萎地样的,盘坐地上,碧玉琵琶倚斜在怀中,秀目低阉,臻首微垂,左手轻扶,右手伸出春笋般的手指,轻轻地抚了琵琶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向肖小侠说道:“我弹一网‘铁马金戈’,你要小心了。”
肖小侠曾经不只一次的听蓝妹妹以及老化子说道:“南海琵琶是内功至极的表现,声震神摧,其力无比,狠如天罡一指的老魔头,也不过是在绿亿姑娘纤手一拨之下,震翻心肠,狼狈而退。今日一见,肖小侠焉能看不出绿亿姑娘这个碧玉琵琶的不寻常。
不过,肖小侠也奇怪的是,绿亿姑娘显然没有敌意,竟先告知“铁马金戈”的曲名,好让自己有所趋避吗?当时肖小侠微微一笑说道:“能一聆姑娘引奏仙音,在下这就洗耳。”
绿亿姑娘霍然又放下手,拾起头来问道:“你如此只守不攻,是否觉得有欠公平?果有这种想法,我愿意领教你一趟剑法,好吗?”
肖小侠对于绿亿姑娘这一个问话,倒是意外的一怔。站在一旁良久没有讲话的渔礁翁却接口说道:“姑娘海天胸襟,老渔佩服,小师弟如果有此意念,何妨向二绝姥姥说明?”
二绝姥姥突然说道:“琵琶神掌为南海一派之长,如果不能取胜,何言用剑?”
二绝姥姥这种敞开心意说话,真是大出人意外,肖小侠顿时觉得二绝姥姥为人真是一“绝”,而且“绝”得令人可钦。便朗声说道:“晚辈愿聆姑娘一阙仙音,姑娘请吧!”
绿忆姑娘微微点头,轻轻道声:“好!”说着又低垂眉目,端正琵琶。肖小侠自是不敢大意,足下不丁不八,暗合于午,沉桩连气,神定功行,双臂下垂,屹然而立。
绿亿姑娘立即纤指一抡,只听得一阵断金碎玉之声,挣然而起。
弦声乍起,肖小侠立即觉得心头一震,心神险些不稳。只此微一震之后.也就不再有何异样不适的感觉。只听到断断续续叮叮当当的弦声,充游在大厅之内,宛如槽前铁马,阵前金戈,凄厉杀伐之声,围绕在四周。
继而,弦音一变,顿如万马奔腾,干里呐喊,一直撞向肖小侠的心头。几次忍受不住,肖小侠竟要拔剑抡扇而起,冲将出去,但是,每次将在意动之时,心神一沉,灵智复清,立即却又抱元守一,置若网闻。
弦声接着又是一变,宛如开山裂石,石破天惊,一声—响、都敲在肖小侠的心头,止不住血气为之翻腾,百脉为之邃张。
这时候肖小侠才知道这南海琵琶神功,果然名不虚传,自己一身功力,已经到了外物不能侵入的地步,一阙琵琶能使之血脉俱张,要换过功力稍逊的人,此刻怕不早巳震断心脉,血脉沸腾而死。
弦音愈来愈急,肖小侠提足神功,护住全身穴道,稳住心神,杂念澄清,才渐渐感到压力减低,继而充耳不闻。就在这一刹间,“嗡”然一声,弦音顿息,大厅里面一片寂静,半响,才听到一声轻轻地叹息。肖小侠这才睁开眼睛一看,只见绿亿姑娘面容苍白,如大病之初愈,微微睁着失神的眼睛,凝视着前面。
肖小侠伸手一摸额角,才发觉到自己是满头汗珠,想是脸色也不甚好看。
突然,二绝姥姥长叹一声,说道:“亿儿!你拔商弦,意在船桅试试!”
肖小侠正楞然二绝姥姥的用心,忽然只见绿亿姑娘秀目一睁,右手纤指一拨,“嗡”地一声弦响,指音过去,紧接着只听得“昧喳”“哗啦啦”一阵震动,停在大厅正面的海船,当中一枝桅杆,栏腰有如斧劈,断落海中。肖小侠讶然而惊,觉得这琵琶的咸力已是不可思议。
二绝姥姥脸上漠无表情地道:“南海琵琶威力,力能断桅,仅此而已,这位肖小侠已是金刚不坏之身,老婆子今日才知天外有天,忆儿从今莫论武事,毁去吧!”
绿亿姑娘缓缓站起身来,右手微抬,将手中琵琶朝地上惯去。眼见得这个武林异宝碧玉琵琶,就要落个粉身碎骨,散落尘埃。
就在琵琶将落地的瞬间,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