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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美绝伦的剑式,高远缥缈的剑意,让人几乎忘记了它无与伦比的速度。这个世上除了那个人的亲传弟子,也许再也没有别人能够使出这样完美无缺的夜落星河剑。”躲在街角的神秘关中掌门静静看着擂台上冲霄而起的剑光,喃喃地说。
擂台近前,天山派的女弟子们已经张得纷纷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台上惨烈绝伦的厮杀,只是聚集在仍然有胆子睁开眼观看擂台的洛秋彤身边,默默听着她为她们一招一招地念出弓天影和郑东霆所施展的剑法。
“弓天影,青刃横空落七星。郑东霆,星光烂漫袖生尘。”
“弓天影,天罡北斗破八阵。郑东霆,一夜星河坠西天。”
“弓天影,二十四星宿东君。郑东霆,一盏星辉凭君饮。”
“弓天影,星落云碎折鹏翼。郑东霆,飞星笑赏洞庭秋。”
“弓天影,星潮击岸天欲坠。郑东霆,漫空彩云遮没星。”
“弓天影,一天星语洗秋池。郑东霆,冰封西岭星尘绝。”
随着擂台上战斗的越演越烈。弓天影的招式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呼啸的剑罡时不时飚飞出擂台。郑东霆的剑法随之加快,却仍然顿挫分明,转折自如。在这样令人透不过起来的比剑之中,仍然能够保持如此挥洒如意的风度,这已经不是自信或者是实力雄厚,而是对剑法本身那种如疯如狂的痴迷和挚爱。
洛秋彤无法再用言语来描述此刻的比剑,只能闭上嘴,默默的看着郑东霆和弓天影的身影缥缈变化,一刻不停。
“洛师姐,为什么你不再说了?胜负已分了吗?”天山女弟子们纷纷胆怯地问道。
“师妹们,我已经来不及形容这场比剑。弓天影一直在迫切地寻求一招定胜负的决战。而郑东霆却仍然在寻找一切可能的招式来拖延这场比武。”洛秋彤喃喃地说。
“洛师姐,难道郑大哥要输了?”容可盈焦急地问道。
“不。”洛秋彤用力摇了摇头,目光凄迷地说,“我也说不出那种感觉。郑捕头的剑法中有一种我看不出来的东西牵动着整场比剑。”
“他似乎迟迟不肯和弓天影一决生死。”守护在连青颜身边的赵恒似乎也和洛秋彤一样看出了郑东霆的问题所在。
“难怪他,毕竟十年不握剑,很难下得了一场决生死的决心。”龙铁胆沉声道。
“不,我觉得他的剑法中蕴含着一种奇特的悲伤。”站在连青颜身侧的鱼邀霞轻声到。
“悲伤?”龙铁胆和赵恒齐声问道。
“恩。你们看他的剑光,美到极点,却也绝望到极点……如此美丽的剑光却让人如此悲伤,明明夺命追魂却让人不愿意闪开身形。我想不出什么样的人会这样使剑。”鱼邀霞说到这里,双眼一红,不由自主地落下两行泪水。
连青颜听到义妹的话,有悟于心,沙哑着嗓子开口道:“也许只有明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无法痛快挥剑的人,才能够使出这样绝美的剑法。”
就在这时,一直以单臂手托擂台的天龙禅师忽然大喝一声,双掌同时一拖天蚕锦,一直在他掌心旋转的天蚕锦此刻宛若一朵五彩祥云高高地朝着渐放鱼肚白的高天飞去。与此同时,弓天影厉啸着宛若九转云龙,腾空而起,手中长剑连挽数十道灿烂夺目的青色平花,气势磅礴的剑气在这一招剑法的带引之下汹涌而出,沿着剑尖疯狂蔓延着,眼看就要将东霆撕成碎片。这是夜落星河剑“穿云破雾冲碧霄”、“诸星共舞广寒宫”、“一夜星河坠西天”这三招攻势最快,剑式最繁复,避无可避的决胜剑法。弓天影在漫长的比剑中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戾气,迫切地渴望用这三招神剑逼迫郑东霆和他正面决战,一决高下。
就在他剑尖上的青芒要化为罡气喷薄而出的时候,郑东霆漫空纷飞的剑影突然凝为一道亮银色的弧星,匹练一般瞬间纵欲数丈的距离,从地到天,划空而过,线路分明地射向弓天影。
青芒白练交错在一起,爆出一天金红色的火花,刺得观擂者双眼生花。
熊振坤、童天奇、赵如刚、华超同时大喝一声,分别站在东南西北,西北西北的店铺上,一人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天蚕锦的一角,重新镇住了颠簸起伏的洛阳擂。
洛阳擂上,弓天影翻着漂亮的空心跟头从郑东霆头顶越过,双足一展,稳如泰山地站在郑东霆的背后,长剑一闪,凝在身侧。郑东霆双手握手中长剑,剑刃竖直高举,剑尖直指青天,仿佛一位蓑衣斗笠的渔翁,肩扛着一根雪白的钓竿,两个人都宛如木雕泥塑一样呆立在台上,就算是台下都是会家子,也没几个人能看出其中的胜负。
数息之间,整个南市鸦雀无声,呼吸断绝,宛若死地。忽然间,一飙血从弓天影的左胸激射而出,他的整个人仿佛突然见被抽空了一般,软绵地躺在擂台上,将擂台的一侧压塌了下去。郑东霆一抖手,手中那把光华名丽的长剑慢慢垂下来,杀死弓天影的那一剑居然没有半滴鲜血沾到他身上,这是多么迅捷如电的剑法!
天山弟子们疯狂地涌到擂前,大声欢呼着,高声叫着郑东霆的名字,为他击掌叫好。洛秋彤、祖悲秋、连青颜、鱼邀霞,躲在街角的关中掌门却在这一瞬间呆立在场中,仿佛被刚才郑东霆的那一剑夺去了魂魄。
半晌之后,这几人才下意识地口说出郑东霆的最后一剑。
“一竿钓起满天星!”
当赵、熊、华、童四位镇擂人讲天蚕锦递给一直在待命的另四位彪形大汉,和慕容妍、天龙禅师并肩上擂。检验弓天影伏地身体的时候,整个南市已经成了一片欢呼的海洋。人们激动地吼叫着,为郑东霆的精彩剑法叫好,为天龙禅师单掌托擂的神功叫好,为弓天影最终恶贯满盈而叫好。很多因为弓天影的惨败而输得一塌糊涂的赌客也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一时的失意。而为看到这场绝世无双的比剑而欢呼。
四海楼顶上歌舒侯爷和歌舒郡主同时站起身,为郑东霆的胜利而热泪鼓掌。
“怎么样,慧儿,这样一位英雄人物做你的夫婿,满不满意?”歌舒侯爷笑逐颜开,乐得合不拢嘴。
“能使出这样剑法的好男儿,嫁给他是慧儿的福气。”歌舒慧兴奋得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一对星眸中流光溢彩,仿佛甜到心里一般。
“恩,不错,我本以为自己失了算,弄巧成拙,不能为你找一个好归宿。难得郑东霆这么争气,好,我就多备些嫁妆,便宜了这小子。”歌舒侯爷豪迈地说。
歌舒慧眉花眼笑地望着远处的郑东霆,心里美滋滋得说不出话来。
擂台上天龙禅师喜笑颜开地来到垂肩低头恭迎镇擂人的郑东霆面前,用力一拍他的肩膀,洪声道:“小伙子,真不简单。我们这些老朽白活这许多岁月,却从没见过使得这么精彩的夜落星河剑。”
“嗯,了不起,郑捕头!想不到你深藏不漏,居然拥有这一身响当当的好功夫。”华超老英雄感慨地说。
“郑捕头,有机会到我天南海角阁坐一坐,让我们好好聊一聊天下剑法,岂不快哉!”童天奇热切地说。
“哎,去海南那么远干什么?我看就到我从善有所不为轩坐坐,你要想去,就一起来。”赵如刚连忙抢在童天奇的前面。
就在这四个人不住嘴称赞郑东霆英雄了得的时候,慕容妍已经蹲下身检查了弓天影的脉搏,确定了这位外阁第一弟子的殒命。她猛地站起身,转回身,厉声道:
“好,郑东霆,算你厉害,居然杀死我苦心栽培的弓天影。我越女宫这一次认栽了,不过你也别想好过。”
“此话怎讲?”赵如刚、童天奇、华超、天龙禅师齐声问道。
“哼,既然弓儿而死,我越女宫死抱着夜落星河剑不放有何意思。我今日就承认夜落星河剑是天山剑法,如今郑东霆擅使天山派剑法,理应立刻废除武功。”慕容妍狠狠地说。
“哇,你说这话真不怕脸红的?”赵如刚勃然大怒,
“当初你因为弓天影而一口咬定夜落星河剑是越女宫的武功,如今又再反口,一点儿廉耻都没有,还算什么一派长老?”
“弓儿亲口说过,谁用夜落星河剑胜了他,夜落星河剑就在非越女宫所有如今弓儿已落败身死,我可没有违背诺言。”慕容妍冷冷地说。
“喂,他说夜落星河剑非越女宫所有,可也没说要归天山派,凭什么要废郑东霆武功?”华超来英雄焦急地说。
“嘿嘿,你这么说将天山派置于何地?夜落星河剑的归属,首先要问过天山派的长老熊震坤。”慕容妍冷笑着说。
此话一出,众镇擂人才霍然想起天山派长老在这里,连忙齐向熊震坤望去。
“熊长老,夜落星河剑的归属一直是天山派的心头病,如今我给你个拨乱反正的机会,过了这儿村,可没这个店。你也不想做天山怕的千古罪人吧?”慕容妍冷冷地望着一直保持沉默的熊震坤。
台下的一众江湖豪杰此刻听清了众震擂人的争论,纷纷大声哄叫了起来。
“郑东霆是论剑第一。不要废他武功!”
“他的夜落星河剑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怎能轻易废弃?”
“手下留情,不要废他武功!”
“郑东霆无罪!”
“放了郑东霆!”
“郑东霆才是今夜的第一公子!”
面对着群情汹涌,几位震擂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感到了形势的复杂和尴尬。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仍然在沉吟的熊震坤。
“熊长老,今夜天山派和郑东霆命运就在你的手中,自己掂量清楚。”慕容妍道。
听到慕容妍幸灾乐祸的口气,熊震坤浓眉一竖,终于开了口:“师门不幸,因为段腾作孽,我天山夜落星河剑名家多数罹难,当日弓天影声称夜落星河剑乃是越女宫所有,偌大一个天山派却找不到一个弟子能够用手里的剑法反驳他的胡言乱语,倒让一个外人用最正宗的夜落星河剑让他闭了嘴。我天山弟子还有何资格支配这套绝世无双的剑法。我想如今,最偶资格决定这套剑法归属的,唯有考夜落星河剑杀死弓天影的郑东霆。”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让郑东霆决定夜落星河剑的归属事实就是暗中放了他一条生路。人人都以为熊震坤乃是铁面无情的天山护法长老,如今才知道这位冷面老人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是心如烈火。他竟是要担着天山派罪人的千古骂名,而护住郑东霆的一身武功。
“太好了!”在擂台下的祖悲秋听到熊震坤的话,欣喜若狂之下大声疾呼:“师兄,说夜落星河剑是咱们师傅牧天候创的,你就可以保住武功了,你还是洛阳的论剑第一,你还可以娶歌舒郡主,快说啊!”
“恭喜郑公子洛阳称雄!”
“郑东霆剑法无双!”
“郑东霆赢得美人归啦!”
“郑东霆天下第一!”
听到祖悲秋的嘶吼,擂下的好事者已经不甘寂寞地大声吆喝起来。全场数千道目光都集中在此刻木然站立在台上的郑东霆身上。
看着祖悲秋激动的面孔,郑东霆犹豫了良久,终于无奈的长叹了一声,走到熊震坤面前,双膝跪地,对着他恭恭敬敬磕了个头,用坚定的语气沉声道:“这一礼乃是多谢熊长老对晚生的关爱,此恩此德恐怕只有来生再报。”
接着,他站起身在其他五位震擂人面前单膝跪地,朗声道:“夜落星河剑初创于南北朝,创立者乃是当时的天山弟子孙太湖。孙太湖本为丹青名家,擅长山水花卉。初投天山派,在瑶池畔夜练剑法,观天星穿云,心有所动,欲绘诸笔端,几经曲折,中不如意。虽世间妙手如云,但是天星夜雨,云月交辉之境却永世无法用画笔描绘。孙太湖了悟此理,豁然开朗,顿悟剑道,将毕生难绘之景,以剑绘之,遂成夜落星河剑七十二式。后世天山弟子以夜落星河剑名扬天下,至今已三百年。有诗为证:往来三百六十剑,横空一路无飞雁,长夜云气落星河,原是天山快剑仙。这夜落星河剑本为天山派所创。”
随着他的朗朗话语,南市的早杂声渐渐安静了下来。夜落星河剑的传说在武林中一向留传不广,很多人压根就不知道这套剑法的创立还有如此悠久的故事和渊源,都听得入了神。唯有祖悲秋第一个知道不好,语带哭腔的叫了起来:“师兄!你为什么要承认夜落星河剑是天山的,只要承认它是咱们师傅创的,你就免去一劫。行走江湖的时候,你整天说我傻,原来最傻的那个人是你。”
“闭嘴,师弟!”郑东霆瞪眼吼道,:“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今后你要学的还多着呢,不要自以为是!”
“呜。。。。。。”祖悲秋满是委屈地闭上嘴,一个胖头不断地摇着,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难以置信。
“就既然你承认了这是天山剑法,擅使天山武功,你知道下场是什么了?”慕容妍也没想到郑东霆这么有种,语气不禁一缓。
“知道。”郑东霆低头沉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