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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是侍奉了一辈子庄稼的,身上是一把子力气。他们抬着陆庭舟就往前跑,谢清溪不敢喊累,又是浅一脚深一脚的跟了上去。她的绣鞋刚刚就跑丢了一只,结果这会走到一般的时候,又掉了一只。
她只得穿着袜子跟上去,好在她以前嫌弃袜子太松,她的每双袜子都是用带子绑在小腿上的。
等这边人抬着陆庭舟回去之后,大夫也被请了回来,而农妇也烧好了热水。这次连农妇的几个儿媳妇都一块过来帮忙。待人进屋之后,她们就瞧见刚才婆婆说的,跟仙女一眼的小姑娘。
这姑娘穿着一件蓑衣,脚上连鞋都丢了,就穿着袜子,这会袜子上全是泥土。可就是这样狼狈,那脸蛋还是漂亮。
“哟,这可是冻坏了吧,得赶紧进屋在洗洗,幸亏我在家里头带了衣裳过来,”农妇的大儿媳妇一瞧见她便关心地问道。
谢清溪指了指躺在门板上的陆庭舟,对少年道:“还麻烦你给他洗一洗,再换件干净的衣裳。”
“让我家志远来伺候少年便是了,姑娘你也赶紧进去洗洗,瞧瞧这嘴巴都乌了,”说话的是这家的大儿媳妇。
谢清溪进到屋子的时候,里头就有个木桶,这位大嫂又出去提了热水进来。待兑好了水之后,谢清溪就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还不知这家里头贵姓呢,”谢清溪这会脱了脚上的袜子,只见原本细腻白皙的脚上都沾满了污泥,她只觉得两只脚都疼得难受。
“什么贵姓不贵姓的,咱们家里头就是庄稼人。我婆家姓赵,这房子是我公公婆婆住着的,我是她家的大儿媳妇,咱们家就住在后头不远,姑娘你叫我赵大媳妇便是,”这赵大家的倒是个口齿伶俐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被赵大娘派来伺候谢清溪的原因。
“娘,你这是要杀鸡啊?”此时赵二媳妇还在厨房里头烧热水呢,因为外面下雨,柴火都受潮了,不太好烧火。
赵大娘将浑身湿透的芦花鸡抓住,一脸喜色地在找刀呢。
农家养鸡那都是为了下蛋换钱的,不到过年或者家里头红白事这样的大日子,是根本不舍得杀鸡的。
“老三媳妇,你弄些水来,帮我一起把这鸡给宰了,”赵大娘又叫三儿媳妇。
三儿媳妇出去找盆,在锅灶后头的二儿媳妇一见真要杀鸡,便着急地说道:“娘,这鸡是来下蛋的,您这杀了,可不是每个月少了一百大钱。”
“呗,一百大钱算个什么,你没瞧见方才那姑娘和公子的模样,长得那样俊,一瞧就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咱们只要好生伺候着,还怕没了这一百个大钱。”
二儿媳妇平日也是爱背后说人是非的,这会她见屋里头就赵大娘和自己,便悄悄问道:“娘,我怎么瞧着这事不对啊。这要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和姑娘,怎么会平白无故地从山崖上掉下来,不会是私奔的吧?”
赵大娘一听这话,就道:“呸,呸,呸,你说这些话做什么。那姑娘都说了,这是她哥哥,而且她还说了自个是姓谢的,老大家的志远一听就明白了,那可是状元的妹妹。状元你知道是什么吗?”
“哎哟,状元可是大官,娘,你知道我娘家村上的张举人吗?他是个举人,见着县太爷都不用下跪的,那家里是使奴唤婢的,还有好几百亩水田呢。他没考上举人老爷那会,就是个穷秀才,他媳妇一天到晚给人去洗衣裳,就连过年都没扯过一件好衣裳穿。这会穿金戴银的,可是风光了,”赵二媳妇羡慕地说道。
都说穷秀才,富举人,秀才和举人之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一旦成了举人,朝廷不仅免了你的各种税赋,就连见着县太爷都不用行跪拜之礼物。
赵大娘还是没弄懂状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官,她就问:“状元比咱们县令还风光吗?”
赵二媳妇虽然也不懂,不过也很是肯定的点头,“那是自然的了。”
这会赵三媳妇端了盆进来,掀开锅盖,就舀热水到盆里。
赵大娘见两个媳妇都在,又突然想起来,谢清溪之前应承她的事情。她便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对这两位贵人可是要小心些,我和你们说,那姑娘可是说了,要是她家里的人找着他们,她就让她爹赏给咱们家每户五十亩水田。”
赵大娘竖起了五个手指头,又郑重地说了声:“五十亩水田呐。”
这会别说赵二媳妇一下子从后头灶堂站起来,就连沉默寡言的赵三媳妇,都缠着声音问道:“娘,可是真的?”
水田是最好的田了,就连赵家这等在庄子上还算不错的家族,整个家族加起来就只有十亩水田而已,其他的都只是旱田。
“那肯定是真的,这姑娘这模样打扮,也不是个骗人的呀,”赵大娘存了个心眼,没将谢清溪给她的金钗拿出来。那金钗光是金子就好几两呢,更别说上头那样大的珠子,要是真卖的,没个五十两谁都别想买。
这会连赵二媳妇都激动了,恨不能立刻去伺候谢清溪。这会她就怪道:“娘,你未免也太偏心了,只让大嫂伺候人家姑娘。”
“你大嫂知道从家里带衣裳过来,你就空着个手,我不让你大嫂去,难道还让你去,”赵大娘呲哒了她一句,又让老三媳妇过来和她一块杀鸡。
这会谢清溪不知道这事,她不好意思让外人看见自己脱了衣服的样子,就请赵大媳妇到门口等一会。她将木桶搬到门后面,这样就算有人从窗户偷看也肯定看不出什么。
她先是用白布擦了擦自己的身上,将雨水和汗迹都擦干净,结果她一低头就看见全身上下,不是磨破了皮,就是在流血,膝盖上更是又青又肿的。
方才一心想救陆庭舟,不觉得疼,这会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跟散了架一般,各处伤口都开始疼。要是萧氏或者是谢清骏在跟前,她能抱着他们哭两个小时不停歇的。可这会,一想到还有一个断了腿的小船哥哥,在等着自己呢,她连眼泪都不敢流。
她也知道条件不允许,只得迅速地擦干自己,又穿上衣裳。待她打开门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赵大媳妇,能不能给自己端点热水来,她想洗个头。
淋雨的话最好是洗个热水澡,可这会没有洗热水澡的条件,她就得将头发洗干净了。要不然生病了,岂不是拖累陆庭舟。
赵大媳妇将水端过来,问她要不要帮忙,谢清溪想了想自己那一头长可及腰的乌发,还是点了点头。
等谢清溪拾到好自己,就赶紧去看陆庭舟。
这会镇上的医生已经被请来了,谢清溪走之前,给了一个八钱的金子给赵大娘,请她务必请了大夫过来。如今大夫已经到了,只是陆庭舟还在洗漱。
没一会叫赵志远的少年出来了,他见谢清溪等待外面,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应该是他娘的衣裳,蓝布衫和粉白裙子,人是又干净又漂亮,看的少年一下子便羞红了脸颊。
他指了指里头,便说:“少爷不让我给他洗头。”
谢清溪进去,看见陆庭舟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只是他身材高大,那裤子太短了,只到脚踝处。
他们都相互看过对方锦衣华服的模样,如今这样素淡朴实的装扮,还是头一回见。可越是素淡的衣裳,原本耀眼的面容就越发地夺目。
她刚坐在场边,陆庭舟就捉住她的手,轻笑问道:“这位小农女叫什么名字?”
小农女?
谢清溪霍地笑开,原本的惨淡心情也变得豁然开朗。
他和她都还活着不是。
“你是不是不想让他给你洗头,”谢清溪请问。
陆庭舟点了点头,这少年帮他擦了身子换了衣裳已是极限,他不愿再让他帮自己的洗头。
“那我帮你洗好不好,”谢清溪哄他,“要不然你淋了这么久的雨,肯定会生病的,你看,我不是也洗头发了。”
此时谢清溪的头发已经用干布擦过,只用一根红绳系着。
陆庭舟突然唇角飞扬,轻快地说:“好呀。”
待她出去端热水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陆庭舟依旧保持着清浅的笑容。
其实如果她真的帮我洗头,整个计划中这样的小意外,倒也值得原谅。
第156章 生死相依
第一百五十六章
陆庭舟紧紧握着谢清溪的手,两人急速往下掉,她不敢惊叫,只看着陆庭舟。就算如今这般危急的情况,陆庭舟依旧沉着,他手上划过一道金光,瞬间两人被挂在了石壁旁。
此时大雨还在下,谢清溪朝着下面看了一眼,只觉得深不见底,不敢再看。
陆庭舟还拉着她的手,在上面喊道:“清溪,你没事吧?”
“没事,”谢清溪喊道。
此时陆庭舟问她:“你能攀着石壁上来,抱着我的腰吗?”
如今两人是利用陆庭舟右手臂上的护腕上发出的金刀,挂在了悬崖边上的树上。陆庭舟一手拉着金线,一手拉着谢清溪,整个人犹如被扯裂开一般。
此时谢清溪自然也知道这般僵持下去,陆庭舟肯定是受不住。可是她悬在半空之中,她先是伸手去够崖壁,结果摸了两次,都因石壁太滑而松开手。
此时,陆庭舟往下望了一眼,安慰她:“没关系,慢慢来。”
谢清溪哪里敢慢慢来,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一点点地从陆庭舟的手中滑开,可是他却拽的自己越来越紧。她心一横,又一次伸出了手抓石壁。这一次,她连脚也一起攀附了上去,两只脚同时蹬着石壁,整个人往上面窜。
她因身子太贴紧峭壁了,窜的时候几乎是贴着峭壁动的,整个前胸到腿都火辣辣地疼。
陆庭舟自然也看到这一幕,他心疼道:“没关系,咱们可以慢慢来。”
谢清溪抬头想冲他笑,可是雨水直直地打在眼睛上,根本睁不开眼睛。她歇了一口气,又用同样的法子,往上去窜,终于借着陆庭舟和自己的力道攀附到了他腰身处。
“爬到我的背上,我背着你下山,”陆庭舟沉声道。
谢清溪吃惊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大声喊道:“不行,我太重了,你背着我根本就攀不到山下的。”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陆庭舟冲她轻笑,随后又大喊道:“你也未必太不相信我了,上来。”
谢清溪看着陆庭舟豪气万丈的模样,突然眼睛红了。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她不再犹豫,迅速地趴在陆庭舟的背上,也顾不得羞耻,双腿紧紧缠住他的腰。如今他两只手都要用在攀着岩壁上,所以根本腾不出手抱着她。
而谢清溪也不想一味地拖累他,自己便如树蛙般,紧紧地攀在他身上。
此时陆庭舟解开了手腕上的护具,将金线连着护具一起留在了树上,开始往山下爬。他还有力气说话:“我在辽关的时候,曾一个人跑去牧民聚集的地方,跟着他们一块上山采药,比这种小山要高得多呢。所以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我一点都不担心,”谢清溪想摇头,可又怕自己的动作给他增加负担。所以一动都不敢动。
“君玄,你在辽关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那样寂寥的地方,触目所及之处就能看见大片的荒原,你是怎么过来的。
陆庭舟刚要说话,又听她说:“你别说话,算了,我不该问你的事情。等咱们两都闲下来了,再说你的事情吧。”
陆庭舟往下面伸脚,待踩到一处的时候,就慢慢挪过去踩下。
谢清溪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们这会该往上面爬啊,怎么往下走啊,不是更费力。
陆庭舟犹如猜到她心中想什么一般,开口道:“我们现在的这个位置,是下山的距离是上山的一半,我估计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到山脚下了,坚持一会。”
谢清溪一听居然要半个时辰,吓得再不敢说话了。
此时雨势丝毫没有缓和的意思,就在陆庭舟又往下挪了一小会,就见旁边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落了下来,谢清溪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这好像是恪王府的马车。
此时陆允珩看着崖边,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旁边几个同样也是这般。
“王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