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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入飞虹楼救人?”老人讶然问。
“是的,徒儿有图样,尽知楼中虚实。料亦无妨。”
“咦!你从何处得来图样?那是金聋子的心血哩。”
“是一位朋友从天残帮的金聋子处盗来的。”
“哦!我放心了,么魔小丑,何足道哉?你去吧,小心些,我带你爹返家,然后入川助你。”
“谢谢师父。”君珂扑翻虎躯拜倒。
老人家说声“小心了”,人即一闪而没。
君珂看火势已无法控制,白骨行尸仍在发威,便奔向飞虹楼,一面大叫道:“老行尸,快走,陷入机关,你不但要死,死时一生凶名将全部被葬送掉,饱受酷刑折磨而死,划不来,快走!”
在火光中,他投入飞虹楼暗影之中。
飞虹楼高并不太高,最上一层从屋脊往下算,也不过距地十丈整,十丈高的楼只分三层,空间够大,里面的腹壁夹墙秘室,星罗棋布,布置得巧夺天工。
厅房大火冲天,村民一个个在梦中惊醒,人声鼎沸,锣声震耳。可是,当他们拥近李府近旁时,便被李府的人提刀仗剑挡住了,劝他们乖乖回家睡大头觉。
李府中人丁不过百十名,恶斗之后,死了近三四十名,除了在外防守的人,真能拱卫飞虹楼的人并不太多。
幸而白骨行尸听从君珂的劝告,抽身走了,不然死的人更多,实力大打折扣。
君珂从后面的逸电厅进入,鬼魅似的闪在壁角里。厅中黝黑,陈设全是古朴沉重的家俱,空无一人,声息惧无。
他想:“我必须先找人问问,探知崔小妹被擒往何处,方可下手。”
要擒人,必须现身诱人出面。他掖好衣尾,将长剑改系在背上,运功护身,开始大踏步向后厅闯。
他走的路线十分怪异,不直向后厅门走,却向右折走七步,再向厅门跨了九步,突然腾身而起,飞落壁间一张大环椅上,伸手拉下一幅山水画,一掌向壁上推去。
“轧轧轧……”一阵机轮绞动声在墙内响起,后厅左右两扇大门“砰彭”两声闭死了。厅中的地面,也似晃动了几次。
他跃下大环椅,飘至厅中心,脚下“咚”一声重重地蹬了一脚,方向左后厅门走去。平时,左后厅门是主人出来的门户,人,该从右后厅门进入后厅。
他握住门上的叩环,猛地运劲向后拉。“吱呀”一声,沉重的铁叶门张开了,眼前出现了朦胧的黄色光芒。
外面大火照红了半边天,但没有任何光线可以进入楼中;这黄色的光芒,光源发自壁间的两盏小灯笼。
随着铁门的响声,里面传出一声惊叫:“咦!机关失灵了?”
是少女的嗓音,惊诧中有慌乱。
君珂大踏步走入,走了七步,脚沉重地一跺,“砰”一声,整座地面向下沉下两尺,“砰彭”一声,定住了。
“格格”两声,一座扶梯突从上面徐徐伸下,扶梯下端,站着两名仗剑少女。
他冷冷地说:“机关并未失灵,但已失去效用,暗器的射孔已经自行封闭。无法开启了。下来!在下正要找你们问话。”
两少女穿一身粉红色紧身劲装,浑身曲线玲珑似若喷火,人美,身材更美,年约十八九,像盛开的玫瑰花。
她们不再慌乱,一声娇叱,飞扑而下。
同一瞬间,身后大门后的两个壁洞中,钻出两名中年大汉,两把钢刀冷芒四射,一声不吭扑向君珂身后,刀动风雷发,一上一下狂风也似的卷到。
君珂突然腾空而起,两大汉仍向前冲。他脚尖分张下点,轻轻向前一挑,挑中两大汉的脑后哑穴,两大汉直挺挺向前猛冲,扑向两名少女。
“咦!你……”两少女同声惊叫,向侧一闪,在间不容发中让过两把钢刀。
“叭噗”两声,两大汉仆倒在地,被制住了,滑出丈外方停住身形,趴伏在地像两条死狗。
同一瞬间,君珂已经冲上,快逾电闪,一晃即至,双手分张叫:“你们也得趴下。”
两少女大惊失色,向两侧扭身出剑,同出“寒梅吐蕊”,分攻君河身侧。
君河一声冷叱,双手一抄,在对方剑尖刚吐第一剑的刹那间,神奇地扣住了两剑的剑尖下五寸处。
“撒手!”他叫,手上用了三分劲,猛地一振。
两少女怎能不撒手?她们的虎口出现了血迹,惊叫一声,丢剑踉跄后退不迭。
君珂丢了剑,扣指连弹,两缕指风先后射出,不偏不倚击中了两少女的右期间穴,风到人倒地。
他走近两大汉,伸手抓起一名,“叭”一声拍开了穴道,再丢下地一脚踏上大汉的小腹,冷叱道:“别装死,打起精神。”
大汉龇牙咧嘴道:“好汉爷,高……高抬贵……贵手。”
“你该叫抬脚,是昏了头么?”
“哎……唷!轻……轻些。”大汉仍在叫。
君珂减了一分劲,阴森森地问:“阁下,你要好好回答,不然,我要你变成破腹之狗。”
“好汉爷,小人知无不言。”
“擒来的女人目下何在?”君珂问,脚下又加了一分劲。
大汉痛得狂叫一声,无暇思索,急叫道:“在;在……在银河厅,哎……”
君珂一脚挑封了大汉的海底穴,纵上了扶梯。
这飞虹楼的密室和路径,他已全部了然,银河厅在三楼,得向上走,那是谯楼旁的一间铁焊大厅。
二楼一间密室中,李大少主人家麒安坐虎皮椅上。对面屏风之下,分站着三阴秀才和追魂鬼手,另有五名劲装少女和八名大汉。
所有的眼睛,全睁得大大地注视着壁间的小四方壁洞,洞中有五柄金色雕龙把手,有一柄比其他四柄短了五寸。
室中气氛似乎很紧张,鸦雀无声,四盏宫灯光线昏黄,气流在耳畔轻嘘发啸。
“卡拉”一声,另一柄雕龙把手突然向内滑,短了五寸,楼板似乎一阵浮动。
众人的脸色全变了,李家麒从虎皮交椅中一蹦而起,双目瞪得大大地。
三阴秀才抢至洞壁前,伸手去急急摇晃缩短了的把手,把手并未复原,他沉声叫:“不好,金聋子老匹夫骗了我们。”
“于叔,怎么了?”
“来人已连破两处机关,封死了消息,显然是知道本楼的内情,不然怎会破关直入?金聋子替咱们监造这座楼,自称大罗天仙也难出困,目下怎样?咱们受骗了……”
正说间,“卡拉”一声,又一根把手陷入壁中五寸。
追魂鬼手挑脚骂:“金聋子该死!快,你们至银河厅挟人质为胁,我阻来人一阻。”
室中人闪入一座小铁门中,小铁门刚悄然闭上,正面大铁门已“吱呀呀”向旁移开,人影乍现。
君珂上了扶梯,扶梯自动上收,停在一条甫道前。南道两端,各有一扇虚掩着的小门,幽暗阻森,甬道两侧,分列着十六具与真人一般大小的木雕裸女,用肉色瓷漆髹涂,一个个搔首弄姿做出各种冶荡的姿态,刻工精巧,乍看去真假难辨。
梯口,有两头栩栩如生的朱漆木狮子,张牙舞爪,作势向前扑出。他不走两端虚掩着的大门,伸手推倒右首木狮,人向上纵起。
“砰”一声,壁根箭如飞蝗,将梯口封锁得无一寸空隙。箭雨一过,他也落下地来,扳住左首木狮喝声“起”!连狮带座凌空抛下扶梯,“轰隆隆”声中,木狮跌成粉碎。
壁间一阵机轮轻响,出现了向内开的大铁门,徐徐张开,眼前黄光耀目。
他举步踏入门中,迎门一站。
秘室中央追魂鬼手屹立室中,背着左手,右手用三个指头旋动着他的兵刃铁爪,正用冷厉的目光,迎接进入室中的君珂。
当他看清来人是个文绉绉的青年人时,似乎吃了一惊,眼神中流露出诧异而难以置信的神色,太意外了。
君珂站在门内,神定气闲地说:“你好,阁下。”
“你是谁?”追魂鬼手沉声问。
“阁下该问我找谁?”
“都要问。”
“在下天涯游子林君珂,要找千手如来。”
追魂鬼手心中一震,脸色一变。天涯游子在桑落洲与望夫山的英雄事迹,传遍江湖,人尽皆知,目下出现在飞虹楼,来意不问可知。
“小辈,是金聋子告诉你飞虹楼秘密的吗?”他厉声问。
君珂举步走近,踏出第四步,突然向左大旋身,一声大喝,双掌连环向后劈出,随又迅疾无伦地旋回说:“在下不认识什么聋子哑子。”
身后原扑出两名大汉,两根六尺长金枪刺向君珂的背心,枪距体不足半寸,却被君珂的劈空掌力击中了胸膛,两大汉面色死灰,“嗯”了一声,拖着枪踉跄后退,“噗噗”两声跌倒在门旁按腹揉胸滚倒,发出痛苦的呻吟。
追魂鬼手识货,相距八尺外用掌风将人击倒,再外行也该知道厉害,他脸上出现了惊容,握实了铁爪沉声问:“飞虹楼的秘密,惟有金聋子知道,建楼参与安装重要机关的工人,全都沉尸地底……”
“所以你们得替沉尸地底的人偿命。”君珂冷然接口道:“九华观的地底机关,极乐谷浙西三妖的地底九宫奇阵,比飞虹楼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出于鬼斧神工之手。但林某同样进出自如。飞虹楼怎难得倒区区在下?别废话了,叫千手如来出来答话。”
“当家的不在府中,冲我追魂鬼手谈文算账就是。”
“刚才被擒入楼的姑娘目下何在?”
“入楼人有死无生,你不用问了。”
“你的意思是将事揽下,没有商量了。”
“正是此意。”
君珂徐徐撤下长剑,踏进说:“林某知道这座厅叫做云虚厅,正好决定你的生死,既没有商量,不是你就是我,你上。”
追魂鬼手一声长啸,疯狂前扑,“云龙现爪”,“饥鹰攫兔”,再变“反拨五弦”,攻向上中两盘,三招一气呵成,罡风如怒涛汹涌,铁瓜不住伸缩勾拿,攻势之猛极为罕见。
君珂的长剑不住虚晃吞吐。在爪影中轻灵地闪动,屹立如山,任对方如何凶猛进击,他的剑尖总是先一刹那攻向对方的腹肘腕之旁,不令对方将招使老,非变招自救不可,飘逸从容地接下三招。
铁爪飞腾中,突然响起他一声长啸,剑芒一变,剑气急迸了。啸声一过,冷叱随之:“着!饶你一死。”
剑气撕裂护体罡气的厉啸乍传,人影疾分。
君珂徐徐收剑入鞘,向左壁角举步走去。
追魂鬼手蹬蹬退了四五步,手中铁爪颓然下垂。他的右耳轮和鼻尖,跌落在地板上,鲜血从创口滴落襟前和右肩旁,脸色如厉鬼。
“砰”一声,他丢了铁爪,凄厉地大叫道:“天啊!三招失手,我一生中这是第一遭,你为何不给我机会,让我死得英雄些?”
君珂没回答,仅冷冷地说:“只怪你没练到家,不必怨天尤人,失败并非丢人之事,你还有机会苦练。”
追魂鬼手伸右手食指甲,“嗤”一声划破了左手脉门。鲜血泉一般地涌出,叫:“小狗,你为何削我的耳鼻,教我如何有脸见天下英雄?你好狠毒的心肠。”
君珂在屏风后拉开一扇小窗,飘身走了。
室中的追魂鬼手呆立在原地,左手腕脉上的鲜血,顺裤管流了一地,血腥触鼻。
终于他的脸变成了灰白,眼中的凶光渐敛,眼皮缓缓搭下。身躯一阵晃动.双脚已无力支持,“砰”一声仰面躺倒,吁出一口长气,血流尽了,人也死了。
飞虹楼的墙壁窗户,全是裹铁嵌铜的玩意,只消进入楼中,没有宝刀宝剑一类神刃,想破壁毁窗而出,太难了。君珂用不着耽心,他每经过一处,便将机捩—一加以摧毁,门窗活壁全成了死物。
整个大楼的布局,极像迷宫,即使暗器不管用,也会迷失在内乖乖就擒。
君珂穿越了无数腹室和曲折盘旋的通道,终于登上了三楼。沿途埋伏控制机关的男女,全被他—一制服,点了穴道搁在一旁。
转出一处黑暗秘室,到了一处四面有屏风的小厅,隐隐灯光由壁缝间透出,却看不见灯笼。室中陈设了四张雕金大床,锦装罗帐极尽奢华,可是不见有人。
他站在室中,定神察看四周。
正面铜壁上,嵌了三个银光闪闪的银字:“如烟阁。”
右侧铜壁上,也嵌了三个银字:“巫山宫”。
左侧铜壁嵌着:“银河厅”。
他走向左侧金雕大床,一面自语道:“如烟阁上楼顶小阁,上天无路。巫山宫温柔之乡,乃是行乐之所,也是下楼必经之道。银河厅乃陈设藏宝之地,也是杀人屠场,不知还有多少高手在内?”
他抓住床柱一扳一托,撞到了一扇屏风,床后出现了一面雕龙大铜镜,磨得可明察秋毫。
他的手刚触到铜镜的大挂环,床下突然伸出一把长剑,速度不快,声息全无,但认穴之准,显然出自名家之后,半厘不差,恰点在他的背后命门穴上.一股冷流直注穴而入,来势汹汹,一阵香风,也向鼻中猛钻。
这人躲在床下,真有一套。他想,同时已暗中运功将穴道自行封闭,生死门神功倏发。
“住手,不可丝毫移动,不然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