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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天恩在一边突然开口了,他看了看北小武,微微泛着海水蓝的眼睛里荡起一丝狡黠的光芒,他说,我哥哥怕不配做你们姜生的男人,你看看现在的她,为了一个样子酷似凉生的人,而且人家还不承认是凉生,她便失魂落魄的这种模样!且不说,我们程家丢不起这个脸;就算我们程家能为姜生丢尽脸面。我哥哥这样优秀的男子,不应该去做别人感情的替代品!
程天恩的这句“替代品”,很显然触碰到了程天佑感情最敏感的地方。
这么长时间,骄傲如他,优秀如他,霸道如他的男子,确实容不得“替代品”这个词眼,甚至可以说是深深的忌讳着这个词眼。
所以,他看了看我,眼里的温柔渐渐又被这份痛楚所替代,他再也没有向我张开他的怀抱。而是,转向程天恩,推着轮椅上的他离开。
程天恩真的好聪明,他能如此快而准的抓住程天佑性格上的弱点,将我们再次置于对立面。
就在这一刻,或许,便注定了程天佑对于感情的一个原则,那就是:我可以爱你的伤痕,可以纵容你的不乖,可以容忍你对我们兄弟情谊的“离间”,但是我不能容忍你在我的肩膀上为别的男人而落泪!你是我的,那就只能是我的!从你的心到你的身体到你的思维,只能是我的!
二十三 从凉生的记忆中彻底走失了(1)new
北小武被金陵带到医院去包扎伤口,柯小柔见了北小武后,笑得简直惨不忍睹。他说,哎呀,小武,你回来啦呀,我们家八宝知道不?
北小武奇怪地看着柯小柔,因为他并不知道原来柯小柔和八宝是感情很好的“姊妹淘”。
后来,北小武回到我的花店的时候,他跟我说起柯小柔,说,没想到,八宝居然和一个死同性恋关系很好!
当时的我,正在沉默地看着小绵瓜吃水煮面。
哦,小绵瓜就是刚才那个向我乞讨的小女孩,当时的她,显然已经被大人的事情给吓坏了。我将她带回家的时候,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轻轻地说,我叫小绵瓜,然后她又轻轻地补上了一句,浩哥哥就叫我小绵瓜的。
我看了看北小武,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地看着小绵瓜,还有她捧在面前的那碗满满的水煮面。
发呆。
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一个小小的女孩,她叫姜生,她也像现在的小绵瓜一样,端着满满的一碗水煮面,大口大口的嚼咽。然后,小小的姜生身边,是那个叫做凉生的小男孩。
他对着贪吃的她笑,细瓷一样的脸上,眉眼弯弯。
她也对着他笑,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巴,得陇望蜀地说了一句,哥哥,要是有荷包蛋吃,那该多好啊。
当时的他,就哭了。
那是他最心疼的妹妹,他却不能满足她想吃一枚荷包蛋的愿望。他的眼泪就像晶莹的水晶,顺着他小小的鼻翼,缓缓流下。
就这样,隔着多年层层叠叠的时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小绵瓜看了我一眼,看着我默不作声地流眼泪,她的眼神怯怯,生怕是自己惹我生气了,就抬起脏兮兮的小手,试图给我抹眼泪。
她抱着眼前的大碗,仿佛生怕它被别人拿去一样,怯怯地问我,姐姐,你怎么哭了?她见我不回答,就小声地说,小绵瓜想浩哥哥的时候,也会哭的。小姐姐,你哭也是因为在想你的哥哥吗?
金陵走上前,将一张纸巾放到我的手边,眼睛里闪过一丝内疚的光芒,她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的模样,然后就坐到小绵瓜的身旁,问她,小绵瓜,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绵瓜摇摇头,说,我没有爸爸妈妈,浩哥哥就是我的小爸爸。
说到“浩哥哥”的时候,她突然哇——一声哭了,哭的时候,仍然紧紧抱着那碗水煮面。我想,她确实是饿坏了,所以生怕任何人抢去她的食物。她一边哭,一边吃面,眼泪鼻涕一起流,嘴巴里吸着面条,还哽咽着,她说,浩哥哥前天说给我去买薄饼吃……可是,可是,他却不见了。
我听着小绵瓜的话,心里酸酸的,我突然很想跟这个和自己年纪相差悬殊的小女孩哭泣,我很想像她那样眼泪鼻涕流到一起,告诉她,我也有一个叫凉生的哥哥,四年多前,寻找一盆姜花去了……可是,可是他却再也不肯回来了。就算他见到了姜生,却再也不当她是妹妹了……
金陵就用纸巾给小绵瓜擦眼泪和鼻涕,这时,北小武却将脑袋晃了过来,看着小绵瓜,说,你的浩哥哥不是不见了,是他不要你了!
北小武本来是逗小绵瓜的,但是小绵瓜却认了真,脸憋得通红,一边哭,一边说,浩哥哥是迷路了。他不会不要小绵瓜的。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金陵白了北小武一眼,安慰着小绵瓜说,小绵瓜别哭了,你的浩哥哥不会迷路的。他有嘴巴的,可以问路的,会回来找到你的。
金陵的话刚说完,小绵瓜想了想,哭得更厉害了。
金陵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小绵瓜就哭,很担心地看着金陵,说,浩哥哥,浩哥哥不会说话,他没法问路的……
小绵瓜的话,让我的心陡然一紧,她的浩哥哥是个哑巴,所以迷路的时候,没法问别人回来的路;可是,我的凉生,我的哥哥,他不是哑巴,却再走失的日子里,从来没有问过别人,回来的路。
今天,在看到他后,我才明白,不是凉生在我的生活中走失了;而是我,从凉生的记忆中,彻底走失了……
夜里,北小武就被八宝一个电话给催走了。
可能是柯小柔告诉了八宝,北小武出来了,他在医院里看到北小武包扎伤口了。所以,八宝的电话就直奔了过来,她在电话那头哭得是天昏地暗,一边哭一边说,北小武,你个死猪!你怎么没死在里面啊?
北小武就皱着眉头,说,八宝,你非要粗着嗓子说话吗?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特别像个野男人啊?你吼什么吼,你以为你是山歌教主啊?
北小武临走的时候,冲我和金陵笑,他说,你们别想歪了,我今天晚上是无家可归,我已经好久没有缴房租了,本来是打算去姜生的小鱼山跟着住,可惜啊,她现在跟程大公子决裂了,我也无法享受别墅级待遇了。我今晚只能投奔八宝了。
北小武看看我,说,姜生,你别难过了。他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对我笑,说,你再皱眉头真成老太婆了,你武哥为你担待这点伤的能力还是有的!凉生不在了,我就得保护你!只是……他说,只是凉生却明明在这个城市里!说到这里,他有些恼火的表情,说,我下次碰到他,我一定扁死他!开林肯了不起了?我还开QQ呢!
北小武走后,金陵一直看着我,似乎有很多话,想对我说,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
半夜里,我和金陵挤在花店隔出来的小床上,我们的中间还挤着刚刚换洗了新衣裳的小绵瓜,以及那只叫冬菇的蠢猫。
小绵瓜穿着我的棉衫,大大的,就像穿着裙子一样。我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我穿着程天佑那件大大的T恤衫时的模样。当时的他,对着我,满眼玩味的笑,霸道而温柔的模样。
可是,如今,我却失去了凉生,失去了他。
金陵歪头,看了看我,说,姜生,别想心事了,早点睡吧。
我轻轻地应了声,哦。而整个人却陷入了沉思和惶惑之中,我想起那辆车撞向我和小绵瓜的时候,刹住,当时的程天佑居然没有说什么,直接摆手要他走。这一点,太不像程天佑的性格了。难道……难道,他本来就是知道的,这辆车里,坐的就是凉生,我的哥哥!
也就是说,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在这座城市里,每一次为这辆白色林肯车发疯的奔跑的时候,都不是幻觉!
他确实是无数次从我的身边经过,我们就隔着那么近的距离,却终究擦肩而过。
既然,这一切都不是我的幻觉,那么,那一次我因为追逐那辆白色林肯,被身后驰来的一辆甲壳虫给撞飞在路边的时候,很多很多的血从我的身体里流出,就像泛滥的清水河一样。在那一刻,我在昏迷处,所看到的那双忧郁至极心疼至极的眼睛,看到那张精美的容颜,也一定不是幻觉!他是千真万确地从车上下来过!千真万确地紧紧地抱过我!千真万确地近乎声嘶力竭地喊我的名字过——姜生!姜生!
可是,既然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地存在过,那么,为什么,今天,你却那么漠然地看着我,陌路一般?
或许,我又在自作多情了;或许,这一切就像天佑所说,都是幻觉。
我想,我真的该好好地休息了。或许睡着了,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又回到了四岁那年,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在一个阳光很美的午后,六岁的你来到了我的身边……那么凉生,我们就“拉钩上吊”吧,一起约好,永远不要长大。永远我是你的姜生,你是我的凉生;永远你是凉生哥哥,我是姜生妹妹。
永远。
永远。
二十四 他是凉生,他是哥哥,可是他却不肯记得我了
陆文隽每天都会在傍晚时分,来我的花店,拿一束百合。有几次,柯小柔在他身边,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金陵在给陆文隽包花的时候,柯小柔就在边上跟我搭话,他摇头晃脑地说,哎呀,姜生呀,北小武回来后,八宝那死人就不来找我玩啦,我在医院里整天对着那些死病号,整个人都要寂寞得变态了!说着,他就伸着手在我面前摆弄,大有炫耀他手上新戒指的意味。
我就眨眨眼睛看看柯小柔,心想,柯小柔姑爷爷,你是不是想让你的姜生姑奶奶抑郁症更加厉害啊?但是,我不能这么说,毕竟,柯小柔除了比较娘娘腔之外,还是一个好同志的。
我问陆文隽,你弄这么多百合,可千万别放到卧室里啊,会影响睡眠的。
说完这话,我突然想起程天佑,他曾经也这么嘱咐过我,说这话的时候,她一脸宠溺的表情。
陆文隽就笑,说,我确实是将它们放在卧室里的……
我吃惊地看了看陆文隽,我说,不会吧?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陆文隽就笑笑,没说什么。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在我耳边说,其实,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我的病人失眠的感觉。
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愣了很久。
陆文隽离开后,金陵摘下袖套,她笑我,说,姜生,你这个心理医生可真是对你青睐有加啊!体贴又周到。怪不得北小武说,当时,程天佑对你这个心理医生充满了戒备。现在看来,真是不得不戒备啊!
我送耸肩膀,随你们怎么说好了。
金陵看看手表,她说,喂,姜生大小姐,我先去报社了。
我吐吐舌头,说,不就是去报社,你怎么跟中了头奖似的表情?
金陵叹气,说,哎,我还真是中了头奖了。我现在负责娱乐版块了。我现在是娱乐编辑娱乐记者。
我看了看脚下的冬菇,又看了看金陵,我说,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是狗仔队?
金陵白了我一眼,说,,你不是嫉妒我这有前途的职业吧。说完,她就笑,说,其实,我也没想到,就是我们报社,原来这个版块的那两女一男,集体私奔了。
啊?你们报社不仅是新闻劲爆,这同事内部关系更劲爆啊。我极端敬佩地仰视着金陵,心想,你当时怎么就不加入私奔的行列呢?
金陵没看我,招呼了一下冬菇,对我说,三角恋情而已,有那么劲爆吗?然后,两个女的为这个男的,打得日月变色天地无光,后来那个男的也被打进去了……整个报社就是他们三个的战场。社长一看,虽然你们三个是娱乐编辑娱乐记者,但是你们也不能将自己的私生活搞得这么娱乐吧?所以就将他们一准儿给开走了。开走那天,他们三个一直从楼上打到楼下,那两个女的这个“隔空打牛术”那真是水平一流,牛没打到,隔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倒被她俩撕打得面目全非……
我就笑,我说,金陵啊,你看你都说得吐沫横飞,你还敢说这个故事不劲爆啊?
金陵整理一下衣服,笑,说,如果是苏曼和你为了抢夺程天佑而打得头破血流的话,倒是很有可能上头条新闻。不过……她说,不过,姜生,我跟你说个真的很劲爆的新闻。
什么?我好奇地看着金陵,两只眼睛冒着八卦的火苗。
金陵说,那个苏曼最近又有新爆炸新闻了,就是,你知道,很多人传言,她之所以成为五湖星娱乐的一姐,完全是凭借那个姓周的制片人,哦,就是那个叫周幕的官商。
我说,这个我知道,不是什么劲爆的消息了。
金陵笑,这个当然不劲爆了,劲爆的在后面。这个周慕势力强大,而且与程家素日交好,但是最近他貌似犯了事了,极有可能被“双规”,所以他就“逃”到国外避风头,名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