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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想要同他分辨的时候,却见一个男子,有二楼匆匆而下,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一般。他的面色苍白精致,温柔的头发轻轻洒洒,漂亮的眼睛里有着层层的戒备和冷漠。
他走出大厅,我整个人已无法呼吸,失神地跟了出去。
那时的天空,已经飘起了细雨。
我追在他的后边,跟着他走进花园的停车场,雨水纷纷落在他温柔的发上,他精致的衣角,他长长的睫毛上。在他回头的时候,我呓语一样的喊他,哥哥。
我说,哥哥,我是姜生啊。
那个时候,雨水也落在我的发间,我的衣服上,我的眼角。
他轻轻地垂眸,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悲喜。可是,当他抬起眼睛的时候,我却看到他眼睛里顿起的冰冷。
他说,你为什么总是纠缠着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摇摇头,上前,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很伤心地看着他,我说,你是凉生,你为什么不承认?我没有企图!我一直在找你……我真的是你的妹妹……
雨水,就这么纷纷而落,落在他的发梢,落在我的眉心。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仓皇的心疼,转瞬消失,又变成了坚硬的冷漠,他推开我的手,转身上车,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发动了引擎。
我就紧紧抓住车门不放,我知道,如果我再次放手,便再也不会有机会看到他。
车内的他,眼神是那样的坚硬;车外的我,眼泪是那样的如雨而下。我看着车内他冷漠的样子,甚至相信了金陵的话,她说,姜生,你有没有想过,或者,他真的不是凉生。
他见我死死不肯撒手,而他又怕伤到我,而不敢加速疾驰,只能发动引擎后又嘎然停止。他恨恨地打开车门,一把将我拽近车内。
那一刻,车内,只有我和他。整个世界都在他将我拉上车的那一刻静止了。我看着他寒星一样清冷的眼眸,喃喃,我知道你是记得我的……
他似乎并没有听我说什么,只是冷漠而绝情地看着我,说,好!你如果很喜欢这么纠缠我的话!那我就教教你,一个女孩子在夜里如此纠缠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裂帛的声音响起在这车内——雨夜之中,他的手如同利剑一样划破了我的皮肤。
我看着撕裂的衣服,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在他热络的吻落在我的肩膀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崩溃绝望了。
这时,我才肯相信金陵的话,她说的对,他不是凉生!如果他是凉生的话,一定不会如此做——我是他的妹妹啊。
就在那一刻,我发疯地推开他,我说,你滚,你滚!你不是凉生!你滚啊!
他抬起手,眼神冷冽,细长的手指勾起我的下巴,他说,我从来没有说,我是凉生!从来都是你这样就缠着我!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不过是勉为其难!而且……
我紧紧护住自己的衣裳,拼命摇头,我说,你闭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他一把推开我,根本不管我的反抗,继续冷漠地说,……而且,该滚的是你!说完,他打开车门,一把将我推下了车。
车门,重重关上。
车,缓缓地驶离。
只有浓重的雨幕之下,伤心欲绝的我,依然停留在原地。
雨,倾盆砸下。
湿了我的脸,我的发,我的衣服,也湿了我的心。我呆呆立在雨地里,像一具毫无生气的空壳。
刚刚车内发生的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一次次在我脑海里重演——他不是凉生。他不是凉生。
沉默。
沉默。
最终,我抱着几乎碎裂掉的自己放声大哭,只是,这哭泣的声音全然淹没在滂沱的大雨之中,哭着哭着,我就忘记了如何流泪。
失魂落魄的我,失魂落魄地在程家别墅前的花园里幽魂一样,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直到那双温暖的手再次将我扶住,他说,姜生,我在大厅里找不到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轻轻地将脸靠在他的身上,傻了一样,喃喃,陆文隽,他不是凉生!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凉生,没有凉生……
他说,姜生,你在发烧!我带你去医院……就在他要带我离开的时候,他被重重地推开,程天佑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看着我满身撕裂的衣裳,看着我恍惚的眼神,瑟瑟发抖的身体,眼睛变得通红,他一声不吭,将外套脱下,将我紧紧地裹着。
陆文隽似乎想要解释一样,说,这不是我做的!
程天佑咬牙切齿,道,如果是你!我一定杀了你!说完,将我抱起,紧紧地抱着,他说,姜生,别害怕,我带你回家。
我在他的怀里,梦呓一般,天佑,他不是凉生。可是,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谁啊?
天佑低头看着我,雨水淋在他的脸上,他说,你已经说了,他不是凉生,所以,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姜生,我要带你回家。重要的是,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让任何事情伤害你;再也不同你吵架生气;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害怕。我会保护好你,也一定会让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我发誓。
那天夜里,我再次回到了久违的小鱼山。
程天佑就像一个专业的保姆一样,给我测体温,喂药,煨姜汤……
第二天,当我醒来,一夜无眠的程天佑,斜靠在我的身边,睡着了。睡着了的天佑,面容纯净得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我在恍惚之中,在伤痛之外,突然有了一种归属的感觉。
凉生:
我将她留在了你的身边,不是为了让你伤害她!而是为了让你给她幸福和平静!
我们的命无从选择
但是,也不容得别人摆布!
程天佑:
“……
流浪几张双人床,换过几次信仰,
才让戒指义无反顾的交换。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
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每个人都是这样,享受过提心吊胆,
才拒绝做爱情待罪的羔羊
……”
暗夜里,常常在听那首歌,像一个傻瓜一样的文艺青年。
如果爱情可以转移,我放弃尊严,容忍你因为他而落下的泪,落在我的胸膛。
只要你要求,
只要我还在!
三十四 曾经,在这个肯德基店里,一个叫凉生的男孩,掏出了身上所有零钱,为一个叫姜生的女孩,买过一个汉堡,一杯可乐
三天之后,高烧已经不再反复。
而我,也已经在小鱼山占地为王了三天三夜,程天佑也已经为我奴役了三天三夜。
金陵来看我,一手抱着冬菇,一手托着我落在花店里的行李。
我一看行李,就从床上蹦起来,说,你怎么搬过来了?
金陵看了看一边的程天佑,转脸对我,说,我急你之所急呗,知道你在花店住不久,知道你迟早会回小鱼山的行宫的。
我白了金陵一眼,程天佑就在一边偷笑。
我说,我才不是自愿回来的呢。
程天佑说,是的,姜生不是自愿回来的,是我威胁她,我说,如果她不回来,我就将这三条大狼狗给恶上三天,然后将自己跟它们关在一起,让他们咬死我。所以,姜生觉得,像我这样的帅哥,是不该被狗咬死的。为了我这如花似玉的生命,她就舍身回来了。
金陵笑了笑,别逗了,就你那三条大狼狗,连冬菇都搞不定,还能搞定你么?
程天佑笑,说,我比冬菇较弱多了。
我一听,直想撞死算了。
天佑出门后,金陵问我,她说,我知道,失而复得的东西应该千百倍的珍惜,只是,姜生,你是不是那天夜里,被那个“凉生”伤害的太深,才会回到天佑的身边?
我愣了一下。
我知道金陵的意思,她是说,我和程天佑虽然又在一起了,但是我们之间却隔着那么多的间隙,比如,他对我因为天恩而产生的那种种种的误会,根本没有化解,而我,对他,因为宁信,因为凉生,也有着种种猜忌。
金陵说,姜生,我不该多嘴的,只是有的人,有的感情,不能一而再,在而三的辜负。我就是担心,你为了眼前的一点点温暖,在误会尚未冰释的时候,又走在一起,那么以后呢?以后怕是星点的误会,都会让你们俩人咫尺天涯,形同陌路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找个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处理好你和天佑之间,先前的种种。
我没说话。
其实,我何尝不想跟天佑说明白,关于因天恩而起的种种误会呢?可是,我总该选择一个好的时间,否则的话,我想这只会让我和天佑的关系再次陷入僵局。
下午,八宝约我和金陵去肯德基,她说最近发了一笔小财,这可能预示着她最近运气不错,要成为大明星应该指日可待了。她说,姜生姐,前段日子,一直都在吃你的喝你的,现在,我也请你一顿吧。
我和金陵去到肯德基,八宝已经在那里啃鸡翅膀了,她一看我们俩人,就冲着我们挥舞着鸡翅膀招呼。
我们坐下来之后,八宝说,你们看,我点了这些,够不够啊?
金陵说,够了,你这是喂姜生,又不是喂猪。
八宝就笑,说,还是和你们一起开心啊,最近那柯小柔将我闹腾的是要死要活的。错!是他自己要死要活的,最近一直在那里折腾我。你们说,他还要不要我这个少女活了?我还要当大明星,你们看看,我这张老脸,都快被他折腾成秋天的茄子了。
八宝这个少女,一说它有张老脸,我这个女青年就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脸,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运用形容词了。
最后,八宝想了很久,慢吞吞地说,姜生,我给北小武冲上了话费,我也给他打电话了……
我吃惊的看着她,说,北小武不是知道了小九的事情了吧?
八宝摇了摇头,有些不满地说,他正在像一个快乐的小驴子一样沉浸在他寻找小九的美好旅途中呢。
我说,那你告诉他了?
八宝又摇头,急于解释一般说,没有。我不是小人!反正北小武说,他大概年底才回来哎,我怕他也像柯小柔一样,被抛弃后,要死要活的。
我本来想问,北小武怎么还要在外面大半年哪?他是不是精神病发了啊?但是由于我还有点八婆,所以,我脱口而出的是,柯小柔被谁抛弃了?
八宝看了看我,耸耸肩膀,说,其实也不是抛弃啊,谁都知道,柯小柔喜欢他们的院长,他们的院长那么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又不缺女人,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呢?所以,柯小柔……
我想都没想就为柯小柔辩白道,柯小柔怎么会是男人呢?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妥了。柯小柔虽然总幻想自己是女人,他的体征还是男人的,我这么说话,未免有些刻薄的嫌疑,好在八宝并不在意。
最后她慢吞吞地说,那个院长就是陆文隽啊。
啊?我吃了一惊。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陆文隽曾经在去程家聚会的路上,问过我“是不是柯小柔对你说了什么”。原来,是这个样子。我喃喃,原来他是院长……
八宝说,周慕这个大人物是他爹,陆文隽当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一个破医院又不是大事……
我低头,笑,突然明白为什么当晚程天佑会说我“贪图陆文隽的钱”。原来,陆文隽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呀。他和他的周慕老爹关系也太微妙了点儿。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我对陆文隽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楚,总之,就是很奇怪。
这个时候,我突然看见那个叫王浩的少年牵着小绵瓜的手,走进了肯德基。小绵瓜有些怯懦的紧紧靠着王浩,眼巴巴地看着他。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七年前的自己。第一次来肯德基,也是这种微微怯懦的眼神,当时我的身边,是那个叫凉生的少年,他是我的哥哥。
王浩不会讲话,就掏出一张卡片,对着服务员咿咿呀呀的比划着,很焦急的模样。最后,他看了看旁边人点的可乐,就在别人的可乐上敲了敲,意思是他想要这个。那个可乐的主人端走餐品的时候,狠狠瞪了王浩一眼,小绵瓜就躲在他的身边,咬着手指,看着自己的小脚尖。
这个时候,我悄悄走了上去。
这是,我才发现,王浩手里拿的卡片,是一张麦当劳的优惠券,很脏了的样子,很显然是从地上捡来的。
当时我的心突然很酸。
我明白了,这个少年,应该是带着小绵瓜无数次流连在肯德基和麦当劳的橱窗外,小绵瓜也应该无数次跟他说过,浩哥哥,我想吃……
这张小小的优惠券,不仅脏,而且有磨损过的那种旧,应该是放在裤袋里很久了的原因。他之所以当宝贝一样珍藏,就是一直梦想着能带小绵瓜去吃一次洋快餐。
而今天,这个男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