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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女主角-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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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是的,我亲爱的柏特。」

    「我只是……」他挥了下手,叹了口气。「每次都这样,只要一和她有关的事,我永远会搞砸,就好像面前摆了从零到十的袋子,每个袋子里都有一个和她相处的方法,我永远会去选那个只有零分的。」

    「噢,爱情。」爱德幽默地叹息。

    「我就是没有办法很平静的面对她,尤其在她口口声声要我滚出她生命的时候。我……我气疯了!」

    「你是一个不习惯输的男人。」爱德微微一笑。「但是啊,爱情这档子事最奇妙的地方,就是有时候输的人反而得到更多。」

    「你早就知道了?」

    「你爱她的事?嗯哼。」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这些?」

    「然后错过一切乐趣?上帝禁止。」爱德充满兴味地道。「而且你比我更了解你们章家男人,你们宁可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话而停止。」

    确实。

    章柏言往前倾,双肘撑在自己的腿上,抱着脑袋思索。

    「我必须再回去找她。」

    「这一次请『好好地』和她谈,如果她要赶你出来,你就赖在地上装死,不走就是不走,就算她报警撵你出门也不走。」老好人爱德对他摇摇手指。

    「反正我有最好的律师会将我保释出去。」

    「可不是吗?」爱德大言不惭地道。

    章柏言抬起头,进房到现在,第一次露出笑意。

    「爱德。」顿了一顿,浓黑的眉心蹙了起来。

    「是的?」

    「为什么紫绶和戴伦是住在那个律师朋友的家里?」他挺直腰,深深地思索。

    爱德耸了耸肩。「两个多月前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要搬家。可能是房子契约到期了。」

    「搬家?她要搬到哪里?」

    「我没问,她也没说。赵小姐只短暂地提到,对未来有一些新的计画。」

    章柏言心念电转。

    当他从纽约打电话给她报平安时,她曾经说过,有些事,若不是因为他将来动了「手术」会把现在的一切都忘光,她也不会告诉他。

    为什么?

    为什么赵紫绶让他知道她爱他,却又不要他记得?

    她还说过,纽泽西的生活像「秘密花园」,像一个遗失在记忆里的角落。

    不只她,连戴伦都说过:回家之后就有很多「新朋友」。

    为什么是新朋友?回到家不应该是见老朋友吗?

    「她要离开了!她要带走戴伦!」章柏言霍然起身。

    「我以为这就是我们今晚谈了一夜的主题。」

    「不只是搬家而已!她要带戴伦回家,回台湾去!这就是她的『原订计画』!」章柏言大踏步走向图书室门口。

    所以她才会正好空出一段时间可以去纽泽西,所以她才没有直接搬往自己的新家──因为那个家远在千哩之外。

    赵紫绶根本不打算再度回到他的生命!

    他竟蠢到以为她会接下爱德的邀请,必然是因为对他还有情。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为什么现在才想通?」章柏言脸色铁青地回头。「然后我今天刚告诉她,我打算和她争夺戴伦的监护权──该死的!」

    章柏言用力捶了门框一下。

    等震惊过去,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带着戴伦离开!他瞥一下手表,还来得及吗?

    她不可能在一夜之间逃离的吧?他还有时间吗?

    求求祢,上帝,让我来得及补救……

    「爱德,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        ***        ***

    「他要抢走戴伦……」赵紫绶紧紧攀着梅兰妮的双臂。「我不能呼吸了……」

    「紫绶,你冷静一点。」

    「你不能让他抢走戴伦。失去戴伦,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她闭上眼深呼吸,彷佛心脏快要停摆。

    一身酒气的梅兰妮努力想让自己清醒。

    今天下班她和警长去城里的小酒馆喝了几杯,喝到刚刚才被好心的副警长送回家。本来打算一回到家里,立刻瘫到床上昏睡了事的──现在都凌晨三点多了!

    「噢,老天,我需要一杯浓咖啡。」

    赵紫绶立刻将她拖进厨房,乒乒乓乓地煮好一壶咖啡。

    「这也太浓了!」梅兰妮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她起码放了三倍的咖啡粉!

    「请你不要再谈该死的咖啡了!」赵紫绶在厨房里踱来踱去,整个人几乎被焦虑吞没。

    「好吧,那个姓章的又做了什么?」梅兰妮叹了口气问。

    「他昨天来到这里……」

    「慢着,你是说,你让他进到我的屋子里?」梅兰妮拍了一下额头。「老天,紫绶,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从我们提出禁制令申请之后,你不应该再和他有任何接触,你为什么要让他进来呢?」

    「戴伦就在草地上玩,我不想让戴伦看见我和他在门外拉拉扯扯的。」赵紫绶泫然欲泣。

    「好吧。然后呢?」梅兰妮完全清醒过来,恢复精明的律师本色。

    赵紫绶含着泪,把两个人的对话大致转述了一遍。

    「所以现在他要跟我抢戴伦的监护权!」她抽出纸巾,擤了擤鼻子。这几天流的泪已经抵得过好几年了。

    「他的目的才不是戴伦的监护权呢!他只是想藉由戴伦来控制你而已。天哪!这家伙真是集天下男人劣根性之大全!」真难相信可爱甜蜜的小戴伦是出自这男人的种!

    「我该怎么办呢?」

    「先见招拆招。于法你仍然是戴伦的监护人,他想从你这里抢走他,没那么容易的。」梅兰妮沉吟片刻。

    「我不能冒这个险。」

    「除非他能够提出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是一个不适任的母亲,否则法官不可能把监护权改判给他,而我相信整个梅肯镇的人都可以出庭做证你是个多么好的妈咪。」

    「你不了解他,在章柏言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她拭开一颗滚下来的泪珠。「他有得是钱可以雇一堆律师和侦探,把我过去四年的一点一滴全挖出来,任何一点小事都可以在法庭上夸大成恐怖的罪恶!我太了解这男人了,我知道他会怎么对付和他为敌的人。」

    把一个孩子从他母亲身边夺走,比硬生生剜走她的心还残忍。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得等他们真正提出诉讼之后,再看情况。现在想这些只是平白跟自己过不去而已。」梅兰妮叹了口气。

    赵紫绶陡然站定,旋身面对她。「不!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能问你现在在想什么吗?」梅兰妮谨慎地看着她。

    赵紫绶走到流理台前,泼水冲了下脸,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明天一早立刻带戴伦离开!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纽约法庭待审的案件堆得跟天一样高,以章柏言的影响力,他应该三天之内就能让自己的案子插队到最前面。天知道,他说不定一回去立刻找律师,明天法庭一上班就接到案子了。」梅兰妮实际地指出,「倘若如此,你擅自带戴伦离开美国,等于犯了绑架罪。身为一个律师,我不能建议我的客户采取违法行动,否则我的执照会被取消。」

    「那身为我的朋友呢?」赵紫绶轻声说。

    梅兰妮的神色更谨慎。

    「让我这么说吧!身为你的律师,我一定要明确地告诉你,你不能犯下绑架罪,不能逃到一个和美国没有邦交、没有引渡条款的国家。否则如果你不幸犯了这些错,在法律追诉期限之内你会立刻被捕,并且被引渡回美国受审,你明白吗?」梅兰妮深深看她一眼。

    好,她顶多永远不再来美国。不,她会干脆一辈子不离开台湾。这对她一点都不是难事,反正她本来就打算回台湾定居。虽然美国的好朋友很多,以后他们可以来台湾找她,可是她不能冒一点点失去戴伦的危险。

    「顶多我……」

    「啊啊啊,请你不要告诉我,我什么都没听到!」梅兰妮飞快掩住耳朵。「我明天一早必须准时上班,然后我不会再知道你的行踪。但是身为你的律师,我一定要慎重建议你不要采取任何违法行动。」

    「我明白。」赵紫绶张开双臂,紧紧和她抱在一起。「噢,梅兰妮……谢谢你,这些年若没有你这个朋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噢,亲爱的,这句话应该是让我来说才对。」梅兰妮抽了抽鼻子。「好了,我得去睡觉了,明天一早还得『准时』上班呢!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会的。如果你需要我,你知道上哪儿找我。」离开之前,她会把在台湾的联络方式贴在冰箱上。

    梅兰妮叹了口气,拖着步子回到自己房里。

    ***        ***        ***

    赵紫绶度过了生命中最煎熬的几个小时。

    她尽量不吵醒戴伦,把行李迅速打包好。幸好许多笨重的书和用品早已用海运寄回台湾,剩下的是较轻便的衣物。

    她在客厅里装箱,不时盯向门口,彷佛随时会有一队警察破门而入,像逮捕狄尼托一样的逮捕她。

    然后她开始笑自己疑神疑鬼。无论章柏言再如何神通广大,美国的法律执行效率也没有这么快。尽管如此,她的精神越来越紧绷。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用逃的逃出美国,而逼她逃走的那个人,会是章柏言……

    她订机票的时间太仓卒,只来得及订到下午两点起飞的班机,中途必须在洛杉矶转机。直到今晚八点离境之前,她和戴伦都还待在美国领土内,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出现变数。唯有双脚踏在台湾土地的那一刻,她才能真正的安心。

    早上八点,梅兰妮出门上班。离开前两个女人又抱了抱,互祝彼此幸运。

    赵紫绶检查一下随身行李,确定所有的证照都在里面。

    「戴伦,起床啰,我们该出发到机场了,还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车哦!」她走进房里,亲亲儿子苹果般的睡脸。

    「唔,嗯……」戴伦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他连赖床的样子都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铃──铃──

    电话响起的那一刻,赵紫绶整个人弹起来。

    老天!是电话,不是电铃!她几乎虚脱地按着胸口。没有警察会冲进来,冷静一点,赵紫绶。

    「哈啰?」她软着腿,飘到客厅里接电话。

    「是我,梅兰妮。」

    「嗨,你忘了什么东西吗?」害她差点心脏病发作。

    「没有,但是我今天一早到办公室,就接到一张纽约来的传真,是你前夫的律师发过来的。」

    他们的动作这么快?赵紫绶胸口发紧。

    「我不想知道他们要什么。」

    「呃,我想……这封律师信的内容,你会想知道。根据信上的说法,以及传真过来的副本──章柏言正式签署一纸法律文件,放弃所有跟戴伦有关的权利。」

    「什么?」赵紫绶不禁轻叫出来。

    「相信我,我跟你一样错愕。他的律师说,文件正本会在第一时间请快递送过来。」梅兰妮皮椅一转。「但无论如何,紫绶,你可以不用逃走了,戴伦不会被任何人抢走的。」

    「但是……为什么……」她腿一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打算收到正本之后,打电话给他的律师,问问他们在搞什么鬼,你想看看这份传真吗?我立刻传回家里。」

    「好的,麻烦你。」她轻声说。

    五分钟后,赵紫绶站在传真机前,将律师信和那张声明仔仔细细读过一遍。

    这是真的。章柏言要将戴伦的监护权还给她。

    为什么呢?他昨天离开前还是如此生气,誓言要和她对抗到底……

    这是另一个新诡计吗?可是它的目的是什么?对他有什么好处?

    又或者,他在飞回纽约的途中终于想通了,他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所以他干脆连戴伦都不要了?

    这是比较有可能的事。到底两个多月脱离现实的生活,改变不了什么。待激愤过去,他的理智就会回来。

    这是她一心期盼的,可当它真正落实在心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凄酸。

    叩叩叩──

    这次是真的门口有人。想起五分钟前自己的惊慌失措,赵紫绶有一种荒谬大笑的冲动。

    「哪一──」询问戛然而止。

    章柏言一手勾着外套,不修边幅地杵在门外。

    他甚至还穿着昨天的那套铁灰色西装。

    赵紫绶怔怔望着,传真纸还在她手上。

    「嗨。」他平静地招呼。「我猜你已经收到爱德传过来的副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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