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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将剑缠在腰里,接着将司马姗姗的尸体托抱起来,越过一具一具的尸体,踏着黏黏的血渍,迳向来时的洞口走去。
他一步一步的走,黄衣少女在身后一步一步的跟。
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雷霆雨更不会问她的姓氏和来历。
雷霆雨的脑海里,浑浑噩噩,一片空白,他所想到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将司马姗姗的尸体送回三河县去。
穿过巨木枯林,已到了竖有高大骷髅头的洞口前,来时守在洞口的四个“白衣”凶汉,早已没有了踪影。
进入山洞,那位黄衣背剑少女,依然紧跟在身后。
雷霆雨托抱着司马姗姗的尸体,似是浑然不知,也没有回身诘问黄衣少女为什么跟在身后的意思。
转过斜弯,立时看到了狭小的出口,方才被点毙的两人尸体,仍倒在原来的地方。
雷霆雨正待走出洞去,身后突然响起黄衣少女的声音问:“雷少侠……”
这声音有些熟悉,雷霆雨立即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只听黄衣少女继续说:“你就这样子下山?浑身血渍,托抱着一具少女尸体?……”
雷霆雨这一次听出来了,这个黄衣少女,正是在对面断崖上唱歌现身,特意引诱他和司马姗姗前来的那个布衣少女。
一想到那个唱歌的布衣少女,雷霆雨的怒火倏起,猛的转过身来,怒目瞪着黄衣少女,神色凄厉,咬牙切齿,看样子,他恨不得把黄衣少女吃进肚里。
黄衣少女神色一惊,娇躯一颤,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由于距洞口不远,雷霆雨看得十分清楚,正是对面断崖上现身的布衣少女,不由恨声道:“果然是你?你害死了司马姗姗,居然还敢再来?”
黄衣少女急定心神道:“这有什么不敢?为武林除祸害,为百姓谋福祉,本来就是我辈侠义人份内之事,死又何惜?我倒觉得司马姗姗死得壮烈,死得其所!”
雷霆雨一听,顿时愣了!因而也更加证实,她确是有计划的引诱他和司马姗姗前来。
黄衣少女柳眉微蹙,黯然一叹道:“但在我本身来说,的确是我害了她,我会一辈子为这件事感到愧疚不安!”
雷霆雨依然充满了恨意问:“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这座死谷里住着这批坏人了?”
黄衣少女听得一愣问:“难道你雷霆雨前来潜山不是为了要找这批人?”
雷霆雨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沉声问:“你怎的知道在下是雷霆雨?”
黄衣少女道:“先不说我方才赶到崖顶上听到有人喊你雷霆雨,早在你们偷窥‘祥云庵’时,我就听到司马姑娘喊你‘霆雨哥’了?”
雷霆雨再吃了一惊,不禁怒声问:“你一直在暗中跟踪我?”
黄衣少女毫不迟疑的正色道:“那也是因为你们在我师父的庵墙上偷看,我才跟着你们前来……”
雷霆雨回想午前在那座庙外察看时,距离尚远,由于庙内没有方形白塔,因而也没近前,居然仍被黄衣少女发现,多少有些令他费解!
是以,沉声反驳道:“在下只是浏览山景,根本没到‘祥云庵’前……”
黄衣少女立即道:“你们在那里指指点点,正巧被我看见,虽然没去庵前,总脱不了偷窥之嫌!”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解释道:“再说,既然你是雷霆雨,必然是前来寻找死亡谷……”
雷霆雨立即沉声问:“你怎的知道在下要寻找死亡谷?”
黄衣少女毫不迟疑的说:“这是家师由山外回来告诉我的消息,仙女宫、阎王寨,以及死亡谷,正在联手说服‘傲世堡’来对付你,你如果听到了这项消息,能不先采取‘个个击破’吗?”
雷霆雨虽然听得暗自惊服,心中却不愿服输,沉声道:“你完全判断错了,在下不是前来找死亡谷,也没听说他们要联手对付我……”
黄衣少女立即道:“现在由我来告诉你岂不更好!”
雷霆雨恨声道:“可是,却因你的不智,牺牲了司马姗姗!”
黄衣少女黯然道:“在道义上,这件不幸的事应由我负全责,不过,我也没想到事情变化的这么快,我认为,以你的机智,至少可拖上一两个时辰或一两天,没想到,我仅仅回庵换了套衣服……”
雷霆雨一听她回去换衣服,心中又升起稍息的怒火,不由怒声道:“你明明知道司马姗姗的处境较危险,你为什么还回去换衣服,难道你换了这套衣服会增长你的功力挽回惨剧,还是你看起来较年轻、美丽?”
黄衣少女娇靥一红,道:“都不是,因为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找仙女宫,然后再去挑阎王寨……”
雷霆雨业已主意,他要一个人去完成为武林除祸害的壮举,如今已除去了死亡谷,只要按照司马姗姗提供的线索去找,一定能找到仙女宫。
是以,未待黄衣少女话完,已不耐烦的沉声道:“谢啦!我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他们胆敢来找我,我对他们也绝对不会客气!”
说罢转身,举步就待走出洞去。
黄衣少女脱口阻止道:“雷少侠慢着!”
雷霆雨止步沉声问:“什么事?”
黄衣少女道:“你准备把司马姗姗埋葬在什么地方?”
雷霆雨沉声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烦神!”
黄衣少女却沉声道:“如果你准备把她送回三河县南关她家里,我可以代你将她送回去!”
雷霆雨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惊异的问:“你知道?”
黄衣少女竟冷然一笑道:“我不但知道她的家住在三河县城的南关后,还知道她是仙女宫派在三河县的秘舵分舵主!”
雷霆雨当真惊呆了!他目光直盯着黄衣少女的粉脸上,久久才震惊的问:“你?你到底是谁?”
黄衣少女淡然一笑问:“你现在很想知道我的底细,是吗?”
雷霆雨没有任何表示,但在他的惊疑目光里已暴露了他的心意,他很想知道。
黄衣少女继续道:“我告诉你,我就是魏部依!”
雷霆雨一听,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不由震惊的问:“你就是百吉门老门主的女儿?”
黄衣少女魏部依冷然一笑道:“先父早在两年前已经去世了,只是除我一人和三两个心腹小婢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罢了!”
雷霆雨想到她挥剑追杀百吉门徒众的一幕,不由惊异的问:“你为什么要杀你自己的部下?”
黄衣少女魏部依竟淡然问:“你觉得那些歹徒不该杀吗?”
雷霆雨简直被她闹糊涂了,乍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黄衣少女魏部依叹了口气继续道:“说来话长,我只能简单的告诉你,因为还有一件你最关心的事等着你去处理……”
雷霆雨神色一惊问:“什么事情?”
魏部依道:“你先听我说完了先父成立百吉门的经过和苦心后,我自会告诉你……”
雷霆雨一听,立即迷惑的“噢?”了一声!
魏部依神情庄重的继续说:“先父成立百吉门的苦心,就是要有组织有计划的消灭江湖上的败类和暴徒,并立下极严厉的门规二十七条,而条条均为杀勿赦!”
说此一顿,特地目注雷霆雨,凝重的说:“就以今天的选拔分舵主和晋级比武来说,就是一个要他们自己消灭自己的好办法……”
雷霆雨却不解的问:“你这样公然现身追杀本门弟子……?”
魏部依淡然一笑道:“告诉你,整座死亡谷,除了我身边的几个心腹丫头外,没有任何人见过我的真面目,当然也包括左右护法和我身边的轿夫以及男女卫士们在内。”
雷霆雨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问:“这么说,你现也不是本来面目了?”
魏部依哂然一笑道:“我如果不以真面目出现,能瞒得过你的心上人司马姗姗吗?”
一提到司马姗姗,雷霆雨不由心口一阵绞痛,立即沉声道:“我和司马姑娘只是合作去办一件事……”
魏部依立即道:“去挑仙女宫?”
雷霆雨心头猛的一震,警惕立生,不由怒声问:“你到底是谁?”
魏部依淡然道:“你用不着紧张,反正我不是裘三娘!”
雷霆雨听得心中一动问:“裘三娘?”
魏部依立即问:“怎么?司马姗姗没有告诉你!”
雷霆雨摇头道:“没有?”
魏部依却有些迷惑的说:“照理说她应该知道,裘三娘就是她们仙女宫的女宫主,也是一个野心勃勃,一直梦想着成为武功冠天下,独霸武林的女皇帝……”
雷霆雨本想说“我看你就是那个武林女皇帝!”但因说出来与事毫无助益,因而改口道:“听说她已是个中年妇人,精于化装易容术……”
魏部依哂然一笑道:“你必须认清一点,再精再神的易容术,都无法改变她的妇人体态和臃肿!”
如此一说,雷霆雨不自觉的去打量魏部依的身材。
魏部依看得冷哼一声道:“有人说你是在女孩子堆里长大的,我看你也只是个没有心思的木头人……”
雷霆雨被说的双颊一热,立即沉声道:“我不希望别人谈论我的过去!”
魏部依道:“可是,现在就有一件事,非提你的过去不可!”
雷霆雨神色一惊问:“你指的是你方才说,有件我关心的事等着我去处理?”
魏部依颔首道:“不错!……”
雷霆雨急忙问:“什么事?”
魏部依道:“黄玉莲的孪生妹妹黄香莲……”
雷霆雨大吃一惊问:“什么?你说黄香莲是黄玉莲的孪生妹妹?”
魏部依颔首道:“不错,她现在将有杀身大祸,本来我准备亲自去救她们……”
雷霆雨惊异的问:“你要去救她们?”
魏部依道:“不错,她已被大皇庄的云中凤留在身边作了钓你的饵,她们现在正赶往霍山去找你和司马姗姗……”
雷霆雨不由迷惑的问:“她们为什么要去霍山?”
魏部依道:“因为云中凤已经在丐帮的弟子口中知道了司马姗姗的底细,并确定仙女宫就位在霍山山区中……”
雷霆雨不由急的说:“凭她们几个人的能力,怎能破得了仙女宫?”
魏部依哼声道:“只怕她们还没到达霍山,已经没命了!”
雷霆雨神色一惊问:“怎么?有人对她们不利?”
魏部依道:“不错!……”
雷霆雨立即迫不及待的问:“谁?”
魏部依道:“阎王寨的老寨主金虎彪!”
雷霆雨一听,杀机倏起,立即关切的问:“他要怎样?”
魏部依道:“他们在柳家屯南边的乱葬岗布下了暗桩,要杀了云中凤,劫持黄香莲,然后等着你自投罗网……”
雷霆雨听得又焦急又愤怒,不由急声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魏部依毫不迟疑的说:“就是今天晚上!”
雷霆雨惊啊了声,顿时愣了!
现在已经日头偏西,不但没有下山,托抱着司马姗姗没有买棺入殓!
但是,魏部依已淡然道:“如果你信得过我,我负责将司马姗姗入殓送回三河县去……”
雷霆雨一听,不由凄然看了一眼怀里的司马姗姗。
魏部依却婉转的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怎么喜欢她,总不能比救活人还重要吧?”
雷霆雨这时无选择余地,只得黯然道:“好!司马姑娘的后事就拜讬你了!”
说话之间已走到魏部依的面前,托起司马姗姗的尸体交给了魏部依。
魏部依道:“用不着拜讬,这是我唯一能对她的一点儿补偿,不过,今夜我必须侍在谷里,只怕不能前去支援你……”
雷霆雨听得心中一动问:“怎么?阎王寨曾经要求你们协助?”
魏部依微一颔首道:“不错,金虎彪曾经亲自前来要求我,但我没见他,不过,两个护法都赞成派人支援他!”
雷霆雨轻哼恨声道:“你最好劝他们不要去,去了也是送死。”
魏部依道:“这一点我知道,我会以今天丧元气来稳住他们,现在时候不早了,事不宜迟,益早准备,你快走吧!”
雷霆雨再不迟疑,毅然转身,出了洞口,狂驰如飞,直向山外驰去。
这时红日到了西边的峰头上,虽然时间紧迫,但他在经过一道山溪时,仍跳进水里洗净了身上的血渍。
这件崭新的儒衫当然不能再穿,而且他要到镇上重新改头换面,即使碰见了云中凤黄香莲,也不能让她们认出他是雷霆雨来。
当然,也不能让神秘的百吉门门主魏部依再找到他,因为,他已下定决定,从今以后,他要独来独往,不和任何人在一起,也不见任何人。
为了彻底脱离魏部依,他决定连寄马住宿的客栈也不回去,他认为那附近一定有她一先伏下的心腹暗中监视他。
一勾冷冽弯月,静静的照着柳家屯郊外乱葬岗上。
残坟,断碑,露出土外的腐木朽棺和被野狗拖出穴外的残肢白骨,夜风吹过,掀起一具尸臭,入鼻欲呕,且透着阴森恐怖。
岗上唯一的斜松暗阴下,幽灵似的站着一个头戴透大竹笠,身穿蓝粗布衫的硕大人影。
他的笠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