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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辨出其中的纠葛,皇帝今天是会留下来,还是会随同郑妃而去,这个问题,怕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我才转念之间,方谦化已经站起身来:“师傅,你这是要。”
“郑妃的一再试探,圣上怎么会不懂,一次是躲,二次便是不敬,与其让她点破,不如我们主动现身。”他将衣袖的细微皱褶处抚平,稳步而出,我赶紧将他的工具箱子盖子盖实,双手提起,紧跟而上。
杨妃一见我们出现,双手娇俏地一拍言道:“原本是想和圣上做个猜谜的游戏,不料臣妾连谜题都没来得及说,圣上和姐姐已经都猜出来,委屈方师傅在里头躲了这么久,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圣上。”
没其他的,先跪下磕头吧,方谦化都先我一步了,我只要跟随住他的举动即好,在皇宫里犯一点点错,是可以被无限放大放大再放大的。
“朕有猜出什么吗?”皇帝原来也会装傻,不过即使前头他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地怀疑,在方谦化主动出现,杨妃又配合地恰当好处的言语,已经该都烟消云散掉,“这宫里头能有这般好手艺的,除了方谦化,实在不做第二人之想。”
这算是被皇帝大大地夸奖了吗,真是难得。
不过,接下来的话锋一转,皇帝声音是不大:“朕刚才若不是听大国师提及,也不会这般轻易猜得,大国师还说稍后会给朕一个惊喜,真不知会是何种惊喜。”
我很想多多琢磨皇帝所说的每个字,我知道那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可我的思想根本无法集中起来,因为自从我们出现,虽然他是站着,我们是跪着,但是,气味是不能阻隔的,我闻到了熟悉的香气,熟悉到令人心惊地香气。
捕红 第五卷 18:最大的嫌疑
皇帝说了平身以后,方谦化从容地站起来,我觉得自己两条腿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觉得自己离某些东西好似近了,因为答案来得有些快,让人应接不暇,来不及做出最准确的判断。Pahu8
不过,这样也好,在皇帝眼中,我不过是个战战兢兢,初见龙颜被镇住的小太监,反而比镇定的模样更加能够令人信服,果然皇帝不过轻轻瞄我眼,或者说不过是用眼睛的余光扫一扫,我还真不如放在厅堂中央的那个花瓶。
我悄悄地往后退了半步,即便是刻意用宽袖遮住口鼻,那股再熟悉不过的香气还是若有若无地钻进我的鼻腔中,是谁,我想抬起头看清楚此刻或站或坐在其中的数人,香气是从何人身上发出。
最大的嫌疑应该只有皇帝和郑妃两人,我与方谦化一路而行都没有闻到,方才同杨妃也是近距离接触过的,杨妃身上擦了类似花香的脂粉,还有她宫里本身熏香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也算是特别的,但是同这个香气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根本都压不住。
我明明晓得,离真相已经很近很近,可我将自己的双手握紧,没有再多一步的行动,在皇宫中,我不能贸贸然,不能打草惊蛇,否则受伤害的人或许会比我想象中的更多。
“娘娘,晚上可要摆宴?”那个有点念叨的小太监适时出现,在杨妃身边询问道,那声音不大又不小,在场所有的人想必都能听见,他问的岂止是杨妃,杨妃是想借着他的口,探一探皇帝的意思才是。
“圣上可在臣妾这里用御膳?”杨妃接过翎子,明晃晃地对着皇帝抛过去。Pahu8
皇帝侧过头来,微笑着:“也好。”
两个字出,郑妃花容失色。除了敢轻轻咳嗽一声,又不敢多说话。
皇帝扭过头去看她,像是十分宽慰地言道:“爱妃若是宫中还有其他事儿,不如先回去,明日,朕再去看望爱妃。”
杨妃的嘴唇微微向上扬起。显然已经获得胜算,今日皇帝答应留在她这里,明天的事儿谁能知晓,她还不忘用手轻抚鬓发,向我们所处的位置飞瞟过来。
郑妃地半边腮帮子微微鼓起。像是在咬着牙。脸上偏偏还要维持着端庄地笑容。真是高难度地动作。我看着都替她觉得累。只见她稍作调整以后。还是款款而起。向着皇上依依行礼作别:“那明日臣妾在宫中静候圣上圣临。臣妾先行告退了。”
虽然是输。姿态还要优美。
郑妃莲步轻移才走到门口。迎面过来一人。跑得很急。差点与她撞了个满怀。被旁边两个小太监隔了一下。郑妃显然是被惊到。脚步不稳。差些摔倒在地。我这个角度能够看见冲进来地是个小道士打扮地少年。原本皇宫里头规矩甚多。这般冲撞到皇帝地妃子也是大罪。不料。他一路进来。皆是别人在让他。连见了皇帝。小道士都没有下跪磕头。倒是皇帝起身来问他道:“清风。何事匆忙。”
小道士清风俯身过去。在皇帝耳边低语两句。见皇帝地笑容渐渐收敛起来。一双眼越来越沉:“尽有此事。”小道士点点头。站直了身体。再没有多话。皇帝地眉毛皱起。又放平。这么一皱一紧。可是急刹了旁边地人。
郑妃地宫女还在替她压惊。连声问道:“娘娘。娘娘没事儿吧。”怎么能够没事。连耳环都撞掉下来一只。可见当时地冲力有多大。郑妃整张脸都是惨白色。不过好奇心令得她依旧站在那里不动不摇。像是要看看皇帝到底想怎么做。
皇帝终于还是开了口:“摆架回宫。”
杨妃不由退了一大步,眼睛里头一层湿气,仿佛随时会得哭出来似的,而后紧紧用牙咬住下唇,不能发出半个字来。
于是,来得时候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马,转眼间,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留下两个精心梳妆打扮过,脸色又白到发青的美貌女子面面相觑,先是杨妃很无奈地轻叹一口气,郑妃差不多在同一时间也叹出一口气。
“姐姐,晚宴都已经准备下,既然圣上急事而去,不如姐姐留下一起用饭。”
杨妃此话一出口,郑妃笑起来,这次倒是笑得上心,将脚步收回道:“也好,既然妹妹有心相邀。”
两人都不是赢家,反而升起了心心相惜之意。
“方师傅。”杨妃是不是觉得平时太过冷清,想将所有人都给留下来,热热闹闹一场才作甘心。
方谦化婉言拒绝,只说府中还有诸多要事等他处理,我明白他更是担心大国师将他带我进宫之事夸张抖落,皇帝万一问起来,大家面子上头都不好看,不如带着我及时离开,大国师见不得人,没有证据,也不会抓住把柄不放手。
等那顶抬着他的轿子晃晃悠悠,按照原路而出时,我笑着问道:“师傅,我方才见杨妃同郑妃坐在一处时,怎么觉得她们两个颇多相似。”不过是气质上略有差别罢了。
方谦化轻声一哼,才道:“她们两个原本就是表姐妹,表姐妹相似有何奇怪,我看你与你们一起的某人也有相像之处,你们可也是表亲?”
我被他问得一窘,我同许箬荇地确是表亲,不过,方谦化却是头一个说我们两个长得像的,那,那岂非我们便是传说中的夫妻脸?
“想什么呢,脸都红了。”方谦化将轿帘掀开一些,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没,没想什么。”我支吾了一声。
“莫非是得见圣颜,你也想入宫不成?”他摸着下巴,端详着我地表情。
我这次是连五官都扭曲了,我便是在噩梦里头,都不敢有这样的心思来的,方师傅,你嘴上便饶得我吧。
捕红 第五卷 19:因为要等
回府后,我将男装换下,至前厅去见方谦化,他也换了便装,果然大家还是都穿着便服说话才舒服,他见我的样子,已知我有去意,好言挽留一下我:“青廷,我的建议你可有思虑过?”
“师傅不是说要给我时间考虑的。”
“也是,这事关系一生,的确需要详尽考虑,青廷家人可在否?”
“家母早亡,家父尚在。”
“回去同令尊商议也可,不过。”他浅浅一笑道,“并非入宫当差。”言下之意,你也未必能当这个差,他要我承继的是他的手艺,不是他的官衔。
我也没有太直接地拒绝,要救得顾连山大人出来,怕还要留着他这条路,不能松手,不过这会儿,我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去证实,当下辞别,我匆匆出得方府,才走出不远,树顶跃下一人,似一片飘飘而落的叶子站在我面前,我被惊得差点跳起来,已经被来人紧拥在怀:“表哥,我,我透不过气。”是我的意思表达地不太清楚吗,许箬荇扶着我的下巴已经辣地亲下来。
我被他亲得整个人都软下来,用手指紧紧抓住他肩膀上的衣料,才勉强站住,我在方府待了几天,他便在这里守了几天吗。
“表哥,我没事,我没事。”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话语来安慰他,只能重复的,絮叨的说着最简单的句子,许箬荇长长叹一口气,将脸埋在我的颈窝处,再不肯放松,我轻捶他两下道,“我有很要紧的事情同你说,小莫小苏两个人呢。”
“他们去找顾大人平时的好友一起帮忙,只留下我在这里。”推一推,他不肯动,我也由得他去。“青廷,你要同我说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明明有想好的,被他亲得大脑一片空白,连渣滓都没有剩下,摸摸发鬓,我怔忪道:“被你亲得统统都忘记了。”
他笑起来。趴在那里一抖一抖,居然这样还不舍得离开,温热的呼吸随之喷在我皮肤上:“要是能这般轻易地忘记,那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了。”
我去掰他扣住我腰地手指:“怎么会不重要。表哥。我要你带我回去那个无名地村子。那个你在十年前去过后。我们又一起去过地村子。”
许箬荇慢慢地直起身子来。正色道:“青廷。这个怕是不能够。”
我对着他眯一下眼。笑得春光灿烂:“表哥。你不要说。你是真地不晓得怎么进去。”第一次可能真地是懵懂。按照许箬荇地性格。第二次再次进入相同地地方。他始终又没有丝毫地慌乱之色。显然他是比我知道得更多。
不过是当时。我觉得没有刨根问底地必要。才没有一问再问。
“你要去哪里做什么?”许箬荇摸着我地脸问道。
“我要去寻求一个答案。”在这个位置看着方府大院。那逃亡地一夜。我们四个人怎么会落脚在此处。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我们看不清地东西在推动着吗。
许箬荇不是那种会刻意隐瞒的人,更何况提出要求的人又是我,办事效率神速地在街市买了一匹马,携着我上路。
一路经过熟悉的风景,我却无暇留恋,与前头那次的悠闲截然不同,这次我想地是能尽快赶到那里,尽快。
许箬荇纵马而行,我半偎在他怀里。
“青廷。皇宫里头好玩吗。”他探手刮下我的鼻子。
“方师傅,他是个公公。”我对这个事实有点耿耿于怀。
“嗯。”他这算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他说要留我下来,做他的弟子。”我顿一顿又道,“我还见到了皇帝和几个美貌地妃子。”再顿一顿,“还见到有人被杀死在我面前。”
“皇帝有没有见到你。”我说的话,关键不是这一句,表哥,请注意侧重点。
“方师傅给我穿的是小太监的衣服,我连皇帝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一直就是跪着跪着再跪着。太监是不能随便直视皇帝的。”
“全然想不起来更好。”许箬荇扔下这一句,策马狂奔出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哎。表哥,你不会连这种飞醋都要吃得干干净净吧。
我郁闷地言道:“我这长相,再加上我这大龄未婚女性身份,便是要入宫做宫女怕都是有困难的。”也就你对我青眼有加,觉得我是罕见的宝贝,死抓着不放手,表哥,驾驶过程请用双手把握方向盘,才能保证驾驶安全。
许箬荇将缰绳用力一勒,马匹双蹄离地,扬声长嘶,硬生生地做个急刹车,我一头撞进他怀里:“表哥,前头出什么事情了。”
“到了。”许箬荇飞身下马,再将手伸过来将我扶下来,我哪里就这般矜贵,双手一撑已经自己跳下来,落地还算稳当。
左右一看,杂草丛生,除了我们两个再无人迹,我扭过头来问道:“表哥,你确定是这里。”
村子在哪里?
“不能确定。”许箬荇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牵着我,他是当作踏青之旅才这样闲庭信步的吗。
“那,怎么在这里下马。”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许箬荇他到底想做什么。
“因为要等。”给我这四个字以后,许箬荇停下步子,那匹新买的马儿很是听话,即便是他放松开了缰绳,居然还是乖乖站在原地,低头吃草,没有半点想逃跑地意思,他挑选出一块草丛比较平整的位置,将外衣一脱,铺在上头,我呆愣愣地瞧着他,整个人已经以地为席,平躺了下去,传过来的是一个好看的笑容,“青廷,过来躺着看看天,天色很不错。”
捕红 第五卷 20:继续等待
结果是,他将手臂借过给我做枕头,两个人并肩平躺,四周一片碧绿,草尖尔被熏风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