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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以琛心中浮起淡淡的苦涩,挡他的借口啊。但是,那隐隐的喜悦又不住地从心底冒出来。
然而默笙却没有给他期望的答案,局促转开的目光里流露着淡淡的……不安。
不用她说,以琛也完全明白了。什么理智,什么冷静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愤怒和难堪充塞他整个身躯。
何以琛,这个一厢情愿的小丑你还要当到什么时候!
“好,你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在中国的秘密情人,还是你见不得人的外遇?赵默笙,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他要努力控制自己才能不让自己的手掐上她的脖子。
“不是……我……我和他……”默笙被他的怒火吓住了,断断续续的语不成调,她和应晖的事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明白,情急之下唯一想到的是。“我离婚了。”她叫了出来,反而镇定了些,无意识地重复一遍。“我离婚了。”
离婚了?以琛的脸色更加阴寒,他怒极反笑。“你凭什么以为我何以琛会要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默笙呆住,眼神渐渐暗淡,肩膀微微地塌下去了。早料到是这样不是吗?她又何必来这一趟,让自己死掉的心再死一次吗?仅仅因为那几句诗,因为那张照片就孤注一掷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可是仍然想让他知道啊,“我和他之间并不是这样的……”默笙徒劳地想解释。
“够了!”以琛忍无可忍地喝断她,“你不必向我描述你和你前夫之间的种种,如果你想获得同情和安慰,那么你是找错人了。”
她嘴唇掀了掀,终究没有说下去。说与不说,其实没什么区别的不是吗?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我走了。”默笙站起身,没有看他,声音微颤地说:“打扰你了,对不起。”
他没有拦她,仿佛陷入了某种难解的迷思。
她打开门,却听到他在身后说:“等等。”
回头,他从沙发中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默笙怔了怔,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的确可以。”以琛嘲讽地说,“然后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是嫌疑犯,那时候我们真要牵扯不清了。”
律师的思维都这么缜密吗?默笙万分艰难的吐出几个字,“麻烦你了。”
“这辈子最后一次了。”以琛冷冷地说。
默笙从来没有坐过开这么快的车,开车的人看来一脸的冷静,车速却疯狂得吓人。等车子终于停下,她已经脸色苍白手脚发软了,而以琛却神情平和的像刚刚才散过步。
“给我一个理由。”他看着前方说。
她看着他漠然的侧面,胃里难受得无法思考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告诉我,你爱我。”
默笙怔住,突然哽咽,“以琛,我……”
“行了!”他突然又粗暴地打断她。“不要说了!”
她无所适从地望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
半晌,他说:“你走吧。我明天给你答复。”
也许是晕车的缘故,这晚她睡得一直不好。早晨似睡非睡间手机一响,她几乎是立即接起来。
“喂。”
“我在你楼下,你带好身份证下来。”
他说完就挂断,默笙根本没机会问什么,拿好东西匆匆奔下楼。以琛的车停在对面,默笙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坐进去。
“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默笙有些疑惑,“要身份证干什么?”
“去民政局。”以琛淡淡地说。
“民政局?”默笙有点模模糊糊的概念,又不太明白。
“是的。”以琛漠然的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我们去登记结婚。”
结婚?!默笙惊愕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以琛……”
“不想去就下车。”以琛看都不看她,抛下这一句。
她看着他决绝的神色,陡然间明白了。他是在逼她,也在逼自己,不管结果如何,他要一个了结,而且一点反悔的余地都不留。如果她现在下了这个车,那么他们今后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默笙深呼一口气。“我去。”
“你确定?”
默笙点头,一切已定,她反而平静了。“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如果将来注定你是我的丈夫,那么我何不早一点行使我的权利。”
他撇开头,冷硬地说:“而事实证明,这种想法只会造成错误,你还要重蹈覆辙?”
默笙眼神一黯,“开车吧。”
民政局里早有几对新人在等着,对对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唯独她和以琛,像两个独立的雕像般僵立在一旁,惹得别人频频注目。
坐在默笙身旁的圆脸女子好奇地看了他们许久,默笙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礼貌地朝她笑了一笑。她也回笑,借机搭起话来:“你们也是来登记的?”
呵!问得真妙。默笙点头。
她望了以琛一眼,羡慕地说:“你老公很帅哦。”
“喂喂喂。”她旁边的小个子年轻人立刻抗议地拉过她,“你更帅的老公在这里!”
“有吗?”圆脸女子表情间尽是怀疑,突然指着外面的天,“啊!快看快看,为什么有那么多牛在天上飞来飞去?”
她老公立刻默契地接口:“因为你老公我在这里用力的吹。”
默笙忍不住笑起来,他们的幸福多么明显,满满的都要溢出来,如果……她望了望身边的以琛,他侧头望着窗外,面无表情。
“喂,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圆脸女子问她,似乎对他们充满了好奇。
怎么认识的?“很久以前的事了。”默笙不好拒绝她的热情,回忆说,“那时候我刚刚上大学,喜欢摄影,老带着相机到处乱跑,有一次看到他站在树下发呆,不知不觉就按了快门,被他发现……”
“我出去一下。”
以琛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她的叙述,也不等她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圆脸女子看她的目光已经从羡慕变成了同情。“呃……你老公很酷哦。”
“是啊。”默笙尴尬地附和。
一会儿工作人员出现,还不见以琛回来,默笙出去找他,他站在门外,背对着她抽着烟。
“你现在还可以走。”他听出她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
知道他看不见,可仍然摇了摇头。“进去吧。”
“默笙,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他在她头顶沉沉地说,“从现在开始,就算我们一辈子相互折磨,我都不会放过你。”
初秋的天气,明明还应该不太冷的,默笙却突然感觉到那风里吹来的寒意,从脚底一直凉到心上。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程序。默笙不免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些东西,几张纸,几个印章,居然就可以把两个本来毫不相关的人拴在一起一辈子了,不管他们曾经如何。
一个多小时前,她都没有想到她和他居然会成为夫妻,这样急剧的变化几乎让她怀疑现在的一切是否真实……
“签字!”耳边突然响起以琛阴沉的声音,“现在你没有机会反悔了。”
她这才回神,发现自己在签字之前愣太久了,连忙签下自己的名字交给狐疑的工作人员。
“小姐。”工作人员拿过表格,迟疑的再问了一遍,“你真的是自愿的吗?”
以琛的脸色差极了。
“当然。”默笙笑着说,“刚刚我在想,家里的窗帘选什么颜色好。”
从民政局出来,以琛扔了一把钥匙给她。“把你的东西都搬到我那里去。至于窗帘的颜色,你爱换就换好了。”他微微讽刺地说。
默笙没注意他的嘲讽,握着手中的钥匙,有些心神不定,太快了,可这是必然的不是吗?
以琛又从皮夹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所有的支出都从这上面支付,密码是XXXXXX,记住了?”
默笙点头又急忙摇头,“不用给我,我自己有的。”
以琛冷凝着脸说:“我不希望我们结婚第一天就因为这个而闹矛盾。”
默笙知道他固执,无奈地接过,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那你呢?” 她怎么感觉他完全把他自己排除在外。
“我?我要去广州出差一周。”他抬腕看表,“一个小时后的飞机。”
她大概是世界上最独立的新婚妻子了。
结婚第三天晚上,默笙在以琛家的客厅,对着一大堆从她那里搬来的东西,发呆。
这些东西放厨房,这些放书房,还有这些摄影器材,她需要一间暗房……她的衣物放哪里?主卧室?
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他?她盯着电话。
一阵悠扬的铃声响起,若不是铃声相差太大,她几乎要反射地接起电话了。
打开门,默笙一愣,这个一身家居打扮的女子她认识,赫然是小红嘴里的“狐狸精”小姐,她看到她也颇为讶异,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一眼,问:“以……何律师在不在?”
“他出差了。呃,你要不要进来坐坐?”默笙客气地说。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她走进来,自我介绍说:“我姓文,曾经是何律师的当事人,就住在楼下。”
她看着默笙,有些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原来她没有认出她来,默笙点点头,提起她们都认识的人。“顾行红。”这是小红的大名。
“对了,你就是那个陪她相亲的人!”文小姐恍然大悟,又若有所思地说:“原来你和何律师认识,怪不得。”
默笙不解地望着她。
文小姐耸耸肩说:“我是说怪不得何大律师会亲自接我下班谈案子,原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是托你的福。”
她将手中的袋子扔给默笙。“这是我包的馄饨,有多,就拿来了。真是的,害我白白自做多情一番。”
这位小姐外表娇柔,说话却是爽快又麻利,看她和小红吵架就知道。默笙承认又不是否认又不是,颇为尴尬。
文小姐挥挥手,“就这样,我走了。”默笙送到她门口,她突然问起小红,“她还在不停的相亲?”
默笙在她眼中捕捉到一抹关心,摇头回答:“不了。她快定下来了。”
文小姐目光一闪。“不是搞游戏软件的吧?”
“不,是个外科医生。”
“那就好。”文小姐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总算想开了。叫她不要恨我,那个男人爱的不是我。”她说到这里又反悔,“不,现在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她走了,默笙看这手中的馄饨,略一犹豫,拎起电话,拨以琛的手机。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
“喂。”他低沉的声音传来。
“喂。”默笙应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和平常不太一样,急忙平心静气,“是我。”
“有什么事?”
“呃,是这样……刚刚楼下的文小姐送了一袋馄饨来,还有她说谢谢你上次帮她的忙。”默笙一说完就知道自己选了一个最差的开头,懊恼已经不及。
果然那边静默几秒,响起他嘲弄的声音。“你在怀疑什么?放心吧,就算我曾经对她有过什么想法,那也是‘未遂’。”
言下之意,她这个“已遂”的人是没资格质问他的。默笙理智地转开话题,“我想问问你那间储物间可不可以改造成暗房?”
“随便。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有……嗯,我的东西放到哪里?”
那边顿了顿。“何太太,你的丈夫身心健康,暂时没有分居的打算。”他讽刺地说。
这个电话打得真是糟糕透了。默笙握紧话筒,最后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五晚上。”
“好,我等你。”默笙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太多涵义在里面,不由屏息。
那边也沉默,然后咯的一声,电话里传出茫音,默笙呆住,他居然就这样把电话挂了!
何以琛收起手机,推门走进包厢,外贸公司的李总一见他进来就起身敬酒:“何律师你跑哪里去了,来,我再敬你一杯,今天的谈判实在太精彩了。”
以琛应酬地笑笑,碰杯,一干到底。
无非一些恭维和场面话,吃了一个多小时,李总说:“何律师,我看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换个地方如何?”
一群男人立刻意会,暧昧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