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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龙灵矫送回之后,可以再度劫狱。
唐经天心中好笑,淡淡说道:“昨晚劫狱之时,焦大人可在现场么?”
焦春雷黑脸透红,苦笑说道:“昨晚正是我与游兄当值。”唐经天道:“飞贼纵算轻功绝顶,但牢门深锁,他带犯人出狱,也总该听到声息呵!”焦春雷道:“岂止微闻声息,飞贼简直是闹得惊大动地的破狱而出!”唐经大大为诧异,道:“既然如此,何以还瞧不清飞贼的面貌。”焦春雷道:“昨晚三更时分,我们突听得轰隆一声大震,但见一条黑影挟着龙老三飞出,我们兄弟赶忙追上,忽觉精神恍惚,眼倦腿软,霎忽之间,飞贼就逃得无影无踪。”唐经天道:“有这等异事?飞贼是用迷香么?”焦春雷道:“并没嗅到什么特别的香味,我们也早提防到会有人用迷香劫狱,当值的人都备有解药,就是江湖上最厉害的鸡鸣五鼓返魂也迷不倒我们。”
唐经天思疑更甚,道:“能带我们到狱中看看么?”焦春雷道:“那是求之不得。”当下立即动身,到达牢中,但见监牢都是尺许厚的青砖建成,十分坚固,牢门是一道铁门,加以巨锁,唐经天正在寻思:似此囚牢,如何可以破牢而出?转眼间到了龙灵矫的囚房,把眼一看,不觉吃了一惊,但见墙壁上好像斧岔一般凿穿了一个人形缺口,依缺口的形状看来,那人的身材相当粗大,一看就知道是用背撞墙,破壁而入的,这种武功确是骇人听闻。但最使唐经天奇异的还不是这种武功,而是昨晚当值的狱卒,在飞贼破壁而入的这一刹那,个个都觉心神恍惚,对飞贼的体态,人言人殊,有的说肥,有的说瘦,有的说高,有的说矮,竟连飞贼的身材高矮都弄得糊里糊涂!
回头一瞥,忽见冰川天女一派茫然的神态,竟然也似心神恍惚的模样,唐经大大吃惊,道:“冰娥姐姐,你怎么啦?”冰川天女来到囚牢之后,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忽似霍然惊醒,叫道:“赶快去挑选两匹最好的骏马,咱们立即往西追去。”唐经天道:“你察觉到什么了?”冰川天女道:“你试静坐观心,默运玄功,闻一闻看。”唐经天依言运功,天山派的内功心法,最为奇妙,心中纵有千般疑虑,盘膝一坐,立刻便如止水,由虚至明。唐经天静坐一阵,但觉有一缕极淡极淡的幽香,冲入鼻观,教人有说不出的甜畅!这种香味,闻所未闻,而且要不是心无杂念,专心一注,一点也察觉不出,真是诡异绝伦。
焦春雷派人去挑选的两匹骏马,这时业已送到,唐经天一跃而起,叫道:“这是什么香味?”焦春雷等莫名其妙,道:“哪有什么香味?”冰川天女道:“不要多问,赶快西行!”眼光中也是露出一派奇异的神情,唐经天心知有故,急与冰川天女飞马出城,那两匹马是大宛名马,跑得有如风驰电掣,日未当中,已进入了郊外莽莽的草原。
西藏地广人稀,市镇村落,多集中在拉萨以东。拉萨以西,乃是荒原和沙漠地带,往往数十里不见人家,这时虽然已是江南的暮春时节,西藏地方还是积雪遍野,唐经天和冰川天女策马奔驰,但见莽莽荒原,宛如一片琉璃世界。唐经天疑惑更甚,心道:“难道劫狱的飞贼是从漠外来的不成,要不然冰川天为什么带我向这个方向追踪?她又凭什么知道?”
冰川天女一勒马绥,回头笑道:“你所料不差,龙灵矫被劫,只恐还要生出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唐经天与她并马同行,问道:“你怎么知道?”冰川天女道:“你不是闻到了牢狱里那奇怪的香味吗?”唐经天道:“是呀,那淡淡的幽香,非兰非菊,真是奇怪透了,我要在默运玄功之后,才察觉出来,你怎么一到狱中就闻到了?”冰川天女道:“那是因为我自小居住的冰峰之上,就有这种花香。”唐经天道:“这是什么花香?怎的如此奇特,能令人心神恍惚?”
冰川天女道:“这花叫做阿修罗花。阿修罗是梵语中魔鬼的意思。所以又名魔鬼花!”唐经天笑道:“如此怪花,确是名符其实。”冰川天女道:“这花的花香虽淡,但却能以久不散。在花开之时,人一嗅到这种香气,就像醉了一般,但觉心神迷乱,眼倦腿酸,魔鬼花的得名,想是由此而来,这种花只在极高极高的冰峰之上能生长,听说除了我所居住的念青唐古拉山之外,就只有喜马拉雅山的高峰之上才有。念青唐古拉山除了我们一家人外,并无其他武功特异的人隐居,所以我猜想这劫狱的飞贼,定然是从喜马拉雅山这边来的了。”喜马拉雅山在中国和尼泊尔边境,唐经天失声说道:“难道这飞贼是从国外来的?看他那破壁的功夫,那绝不是中土的武功。”冰川大女道:“我也是如此猜想,呀,若是从尼泊尔来的,只怕与我也有关连。就算不是为了龙灵矫,我也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了。”
冰川天女想起尼泊尔暴君意欲向自己迫婚之事,心中闷闷不乐,唐经天一路和她说笑解闷,走了一会,忽见雪地有一点血迹,但却又没有足印,血迹渐来渐密,好似两行珠串。
冰川天女叫道:“咦,这血迹是怎么来的?若是人血,除非他有踏雪无痕的功夫,但若有那样好的功夫,又怎能轻易被人打伤?”
两人急忙跟着那两行血迹追去,走不多久,唐经天叫道:“看!”,只见雪地上有两匹僵毙了的马,马鞍被远远的抛在另一边!看来乃是经过打斗,不是突然冻死的。急忙走上去看,只见那匹马的四个蹄子都被削去,遍寻不获,想是被积雪所覆盖了,冰川天女奇怪之极,若然是这两匹马受伤所流的血,雪地上又何以没有马蹄的痕迹?唐经天与冰川天女下马查看,在死马的周围,忽然发觉淡淡的足印,好像并不是一个人的,其中有一对足印特别短小,唐经天叫冰川天女将弓鞋印上去,与那足印的大小也差不多,唐经天道:“这定是女人的足印。”再看看那倒毙雪地的两匹马,忽地叫道:“这足印是唐老太婆的!”
冰川天女道,“你怎么知道?”唐经天道:“你看这两匹马比咱们的马矮小得多,但骨胳强健,能在这样的荒原奔跑,当然不是寻常的坐骑。这是川西所所产的名马!”中国的名马,除了西域大宛所产的之外,就以川西所产最为著名,能耐长途奔跑。冰川天女道:“不错,唐老太婆正是从川西来的,但这儿有两匹马,还有一个人是谁?咦,难道昨晚劫狱的是她?这怎么会呀?”唐经天也有点怀疑劫狱的是唐老太婆了,但再想一想,唐赛花年老体衰,哪有这种破壁而入的功夫?而且狱卒们所说的飞贼体态,虽然人言人殊,但却并无一人说像女子。
冰川天女道:“而且为什么突然到这里才现足印?”唐经天道:“今日之事,怪异极多,我们还是再往前面瞧去。跟着那些凌乱的足印再走一会,只见在雪地上隆起的一个小阜下面,又有淋洒的血迹,唐经天叫道:“那是一个人。”积压雪掩盖在他的身上,只露出半边头面,两人下马急忙将积雪拨开,登时惊得呆了,原来这人正是唐赛花的侄儿唐端。只见他衣裳破裂,肩上有一个血红的掌印,冻得发紫,被指甲掐破的地方,就像刀痕一样。
唐经天道:“心头还有点暖!快拿你那专解奇寒之药的阳和丸来。”唐经天撬开唐端的牙齿,将两粒丸药和酒灌人他的口中,又以本身功力助他推血过宫,但冻僵已久,哪能即时苏醒。
冰中天女移目四看,忽地一声惊呼,叫道:“经天,你看!”只见一块岩石上有一道鲜明的拐印,石屑满地,看得出是有人在此剧斗,那铁拐印是失手打在石上的。唐经天一看之下,也是诧异之极,失声叫道:“那是金世遗的铁拐!”金世遗为何来到这儿?算来他的性命不够一月了,难道是因此而又疯狂?唐端是不是他打伤的?劫狱之事与他有否关连?这种种疑团都是难以解释!只有盼望能够将唐端救活,或者可以稍知端倪。
冰川天女叹口气道:“呀,他不去天山,反而向这边走,那岂不是背道而驰?咱们就是寻着他,也难以解救了。”唐经天黯然不语,用心替唐端推血过宫,过了好久,才听得唐端喉头咯咯作响。
唐经天道:“成啦!”西藏的长途旅客,多备有好酒在路上御寒,唐经天的马背也有一个装满马奶酒的皮袋,唐经天把酒徐徐倒入唐端口中,过了好一会子,唐端精力渐渐恢复,张开眼睛,叫道:“咦,原来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冰川天女微笑道:“暖和了一点吧?你受的只是外伤,可以放心。这位是天山掌门人唐晓澜的儿子唐经天。”唐端一派迷悯的神色,望了他们一眼,有气没力的说道:“多谢你们啦。佳姑娘,这是你第二次搭救我们了,真不知该怎样向你道谢才好。”要知唐端对冰川天女一向倾心,在川西之时,冰川天女为了保护唐老太婆,曾在他家住过几天,唐端就一直想法接近冰川天女,只因自惭形秽,始终不敢表露心事。冰川天女道:“你姑姑呢?”唐端惊道:“你没见着她吗?”冰川天女心头一震,道:“是不是金世遗又向你们寻衅了?唉、上次他在你家闹事,我也很觉内疚于心。”冰川天女还以为是金世遗将他弄伤,心中惴惴不安。哪知唐端双眼一张,却急不可待地道:“你怎么知道金世遗到过这?你碰到他了?”唐家姑侄,以往对金世遗恨之切骨,一提起金世遗,必然是“疯丐”,“毒丐”的骂个不休,而今却直呼“金世遗”的名字,语气中,也没有半点仇恨,冰川天女暗暗称奇,指着金世遗在岩石之上留下的拐印,道:“你瞧,这不是他使的铁拐?””
唐端惊道:“呀,打得这样激烈,但愿他能帮我姑姑打败那吩胡僧!”冰川天女叫道:“什么,金世遗帮你的姑姑?胡僧又是什么人?”唐端道:“不错,要不是金世遗,我早已丧命在胡僧之手了。那胡僧就是劫走我师叔的人!”龙灵矫自幼受唐赛花收养,视同亲子,但龙灵矫的技艺则是唐赛花的父亲唐二先生所授,他年纪又比唐端大了将近二十年,是以唐端尊称他做师叔。
冰川天女越发惊奇,道:“原来劫狱的真是胡僧,你们竟在此地碰到他了,怎么一路上不见马蹄人迹?”
唐端又喝了几日马奶酒,缓缓说道:“上次你到川西,多谢你将我师叔的噩耗告知,我姑姑本想马上就去,但她到底是衰老了,中了金世遗的暗器,几乎将养半年,才得恢复如初。我们是去年中秋之后才动身的,到拉萨不过十天。”冰川天女道:原来你们早已到了,最初我还以为是你姑姑劫的狱呢!”唐端道:“不错,我姑姑是想劫狱。她准备了许多天,探清楚了狱中的情况,预先在城门外藏好两匹川马,准备师叔一救出城,就立刻飞马逃走,我们约好了在昨晚二更时候劫狱。”
唐经天一算时间,道:“这不正是胡僧劫狱的时刻?”唐端道:“是呵!我和姑姑二更时分到了牢狱外面,还未跃上高墙,只听得里面人声嘈杂,脚步纷乱。姑姑料到必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和我躲在墙脚,不一会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胡僧,挟着一个人飞出高墙,姑姑眼利,一眼瞥去,就瞧出那是师叔,急忙叫道:灵矫、灵矫!却不听见师叔回答,姑姑急忙追赶,依照江湖的规矩,和那胡僧打话,说明大家都是来劫狱的人,问他是哪条线上的朋友,不知是那胡僧听不懂我们的话还是有意不理,竟是毫不理睬我们,一股劲地往前疾跑。这胡僧轻功卓绝,我们姑侄空手兀是追他不上。
“好在我们预先在城门外藏好两匹马,出了城门,只见那胡僧也骑上了马,龙师叔给他按在马背上。我们骑马就追,这两匹马虽然矮小,跑起路来,可比胡僧那匹高头大马要快得多,追了将近半个更次,终于在此地追上了!
冰川天女插口问道:“为什么不见马蹄痕迹?”唐端道;“我们准备劫狱之后上马就逃,正是怕人发现马蹄痕迹,所以用厚厚的绒布包着马蹄,料那胡僧也是如此。”冰川天女这才恍然大悟。
唐端续道:“还差十来步没有追上,那胡僧突然反手一扬,好几柄飞刀一齐飞来,我姑姑是打暗器的能手,收发暗器,百不失一,当下就想施展‘千手观音收万宝”的绝技,将那胡僧的飞刀一古脑儿收去。却不料那胡僧的飞刀手法怪极,竟似知道我姑姑会接暗器似的,初初飞来之时,明是向上斜飞,削人上盘,忽然却变了贴地低飞,削马的四蹄,呀,这两匹马,竟然就这样地葬送在胡僧之手。这也因为是在黑夜之中,我姑姑年老,目力衰退,要不然飞刀的方向虽然突变,我姑姑也不至于失手。”
唐经天暗暗好笑,心道:“唐家百多年来,都是以‘天下暗器第一家’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