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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怪我,尉迟堂主不上道。”他不想多加解释:“天不助我,偏偏碰上天杀的八极雄鹰来闹事。无双玉郎敢不顾颜面……”
“你真驴,副门主。”游蜂戚棠嘲弄他说:“什么颜面不颜面?咱们燕府出身与燕山系走得近的人,谁不知道她是定远候爷的女公子?门主知你和她的交情,也希你能成为董府的娇客,才能获得董候爷的支持,南镇抚司会给咱们方便。董候爷难则久病而致仕不问外务,但南北两镇抚司与东厂的当权人士,多半是他的袍泽或旧部属,他一句话就可以底定乾坤。门主一直就安排你和无双玉郎一同行动,目的在此,你却不知道制造机会,操之过急把好好的事搞砸了,哀哉。”
“本来好好地一切顺利,怎知……他娘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得赶往瑞云谷,找机会向他赔罪,也许还有转回余地。”
“对,来软功,这是唯一的机会,不能再犯错了。”游蜂戚棠鼓励他:“谁都知道在京都期间,你们最要好,郎才女朗,家世相差不远,都认为你们是相配的一对。你却不在她身上下工夫,偷偷在别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千不选万不选,偏偏选在凶险搏杀期间,急吼吼来硬的横戈跃马,你这情场老手,怎么做出这种不上道的蠢事?”
“你知道个屁!”他毫无秀士的风度,口出粗话:“这个小丫头你以为好对付?在京都我根本抓不住与她独处的机会,连手眼温存的机会也少得可怜。她那几个保镖几乎形影不离,出京之后,我才有机会偶或享受手眼温存。她要北返而且意志甚坚,我再不下手,永远没有机会了。我如果得不到她,在九幽门我发展的机会有限。我决不放弃,决不!”
“下手的时机不对,副门主。你这就走吗?”
“对,我要赶到他们前面去,先让门主了解情况,天杀的,我这第二副门主的地位,可能保不住了。
“尉迟堂主可能要求开香堂,你最好设法与他和解。快走吧!天快黑了。”
“好,我这就走。”
“他们决定走桐柏至瑞云谷的北道,远了十余里,但路好走。你越谷走南道,千万别迷失在山林里,比他们后到,你栽定了。”
“天黑之前,我一定可以到达南道主径,不会迷失。”
刚迈出第三家茅舍的外院门,送他的游蜂戚棠突然脸色大变,砰一声关上了院门,把他关在门外。
右侧的一排槐树下,踱出灵秀的苏若男,微笑的神情十分可爱,颊旁绽起笑涡,表示笑得真的很愉快,不像是一见便恶颜相向的仇敌。
他一怔,油然生出强烈的戒心,也怦然心动。他不认识苏若男.不曾见过面。但门主曾经交代,要活捉一个姓苏的小美人,据说武功相当了得。
不消多猜测,这个小美人一定是姓苏的,八极雄鹰身边,就有姓苏的小美人。
“难怪门主念念不忘,这小美人真美得令人……令人心猿意马。”他心中嘀咕:“比冠章更多几分女人味,她是我的!”
无双玉郎从小就男装打扮,温文儒雅风流潇洒,简直不男不女,当然缺乏女人味。
苏若男喜穿劲装,刚健婀娜,曲线玲珑。劲装与骑装相差不远,具男子汉气概,但有暴露的曲线,就女人味十足了。
他一见便失魂,很可能是不久之前,几乎把无双玉郎剥光弄到手,看到了春光,情欲未退,没获得发泄,意识中仍强烈地需要找女人满足情欲,所以一看到同样美丽的女人,欲火骤然重升,浑忘利害。
门主要这个小美人,他为何不要?一跃三丈,他有意卖弄一闪即至。
“你就是那个姓苏的小美人了。”他得意地逼近至丈内,欲火在大眼中燃烧:“来得好!我叫京华秀士陈士秀,大概你并不知道我这号人物。”
“我来得当然好,问题是对你好呢?抑或是对我好。”苏若男仍在微笑:“因为我要捉人问口供,要挖出你们来湖广的阴谋。我就是姓苏的。苏若男。”
“我也要向你问口供,有志一同,正好先亲热亲热……”话未完,右下猛然一记金豹露爪探袖而出。
苏若男早知这些人不讲武林规矩,会出其不意突下毒手,怎会上当,对方的手一露,她便向右一闪。
“看谁阴毒!”她娇叫,声出左手急扬。
双锋针幻化锋芒,恰与神魔爪的抓功遭遇,突然速度像是增加了一倍,发出刺耳的厉啸,向斜下方一沉,嗤一声贯入坚硬的地面,尽尾而没。
旋舞的劲流,也一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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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该死的,你的爪功惊世骇俗,果然卑鄙地突下毒手。再给你一针。”
京华秀士一抓落空,已经有点心惊,再看到抓劲居然封制不住飞针,仅震偏针势而已,更为吃惊,碰上敌手了,突袭无功,先前兴奋的情绪开始沉落。
外发的内劲极耗精力,通常一兴二狂三衰四竭,已浪费了一抓,怎敢再浪费第二抓?针的劲道可怕,不能逞强卖弄硬撞,身形急移,幻化三个虚影,远出丈外换了三次方位,躲过可破内家气功的双锋针。
苏若男虽然大叫看谁阴毒,其实她一点也不阴毒。她是面对面先叫后发针的,暗器名不符实,是明非暗,那能算是阴毒?
京华秀士怒火爆发,大喝一声,沉马步又是一记神魔爪,志在必得。
已经揣摸出对方绝技的性质,苏若男更不会上当了,用上了平生所学,挫低马步向后飞滑,爪劲就差那么一尺半尺,速度赶不上她的滑速。
滑退两丈猛然前冲,这一退一进之间,速度快得令人目眩,似乎她先前并没离开原地,视力产生错觉,在抓劲回流,尘埃滚滚中回到原位。
“打,打!”针随着回流的尘埃破空速射,速度平空增加一倍。
棋逢敌手,京华秀士也揣摸出她的心态,爪一伸便斜掠丈外,惊出一身冷汗,两枚双锋针几乎贴肋侧掠过,掠出后仍感到肋下麻麻地。
“我来捉他!”沉喝声震耳欲袭,发自上空。
京华秀士心中一震,猛抬头,屋顶上有灰影升腾,从顶点头下脚上猛扑而下,前伸的双爪像鹰爪,声势之雄惊心动魄,简直就是一头怒鹰下搏。
茅舍还在三丈外,这人是发声之后再跃升的,速度极猛,已超出人的体能极限。
面对武功超绝的高手,而且知道这高手的爪功可怕,怎敢使用这种凌空下搏的身法招式攻击?身在空中自保的能力有限得很。
京华秀士心中一凉,已看清来人是谁了。在放弃无双玉郎时,百忙中封住罗远一剑,吃足了苦头,当时并不知道是罗远。
现在,他知道了,看声势身法,一定是八极雄鹰。
八极雄鹰的名号,给予九幽门的人心理上的压力,相当沉重。如果不是八极雄鹰,这位秀士肯定会在愤怒之下,不顾一切竭泽而渔,发出第三记神魔爪孤注一掷,爪功对爪功,谁怕谁呀?
但八极雄鹰怎能不怕?三十余名超等高手,追杀八极雄鹰,结果如何?
不用多想,望影心惊,抬头的刹那间便勇气全消,一跃三丈如飞而遁,逃人屋侧的草木丛,比受惊的脱兔快一倍。
罗远飘落,知道追不上了。
“你把他吓跑了。”苏若男大发娇嗔:“老爷,你得赔。”
“那家伙是胆小鬼,怎么赔?”罗远苦笑。
“口供设着落啦!里面如何?”
“安顿受伤的人。”
“有人就好。”
“什么,你不是要我向受伤的人逼供吧?你会吗?”
“这……罢了,”苏若男泄气地说。
“那些人是向谷口走的。”
“追!”苏着男不肯罢了。
“追不上了,天快黑啦!”
“那…”
“我们到瑞云谷,赶两步。”
“走啊,老爷。”
苏若男欢呼雀跃是有理由的,她就耽心罗远不去瑞云谷。迄今为止,罗远一直没肯定表示去瑞云谷,一再表示对向武道门集会毫无兴趣,置身事外无意介入。
她懒得去想罗远态度转变的理由,反正只要罗远去,她就心满意足了。
假使让她知道罗远去瑞云谷的心理变故,一定心里高兴不起来。
她知道,她的一颗少女的芳心,已寄托在罗远身上了,心湖已涌起涟漪。
令她不安的是,罗远并没把她当女人。
她知道自己的风华比不上宇内三狐,罗远对宇内三狐也毫不在意。但她在等,等罗远注意与发现她,是一个青春美丽的大姑娘,而不是若(像)男人的女人。她在改变自己,至少在她发现无双玉郎的美丽成熟女随从时,便想到要把自己,也打扮得像引人羡慕的漂亮女人。
她当然不知道,罗远在小溪中,突然看到无双玉郎半裸的胴体时,所受到的震撼是如何强烈,印象是如何鲜明。对一个正常的大男人来说,那是无可抗拒的,难以磨灭先天性不由自主的诱惑。
以往,她娇傲自负,不但武功超尘拔俗,美丽灵秀不可一世。可是,不但比罗远相去远甚,连比她差劲的宇内三狐,也轻而易举擒住了她。
然后是武功更高强的人先后一一出现,摄魂天魔她就难以应付。无双玉郎显然比她高明多多,与罗远棋逢敌手。现在又碰上一个爪功可怕,她不知道名号的京华秀士,对方报了名号,她也不知道底细。但她知道,京华秀士的武功决不比她差。
她知道谦虚了,无形中气质与性情,都在慢慢改变,也逐渐令人喜爱了,所以她有信心,用些心机,罗远会喜欢她的,她已经不是往昔那个不易亲近的“若”男;女人若男,那一个男人肯喜欢?
仍然没获得口供,无法了解这些实力庞大,来自京都人士的底细。但这些人打武道门一千五百两黄金的主意,是无可置疑的事。
死了许多人,即使能顺利夺获一千五百两黄金,仍然是大输家,这些人真不该来的。
罗远知道她也是为黄金而来的,因此在言谈间,她尽量避免谈及黄金与武道门的事,以免引起误会;罗远一直就鄙视夺金的举动。
她几乎忘了,基本上罗远仍然对她怀有戒心。如果摄魂天魔那些人不群起而攻,罗远怎会在休戚相关、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情况中与她合作自保?演变成目下的处境,完全是情势丕变所促成,因势利导而牵连在一起,罗远根本无意前往瑞云谷淌这一窝子浑水。
罗远本来就需往北行,前往南阳府,不需经过瑞云谷,当然瑞云谷也可以到达南阳府。演变成目下的情势,主要原因是罗远想了解无双玉郎这些人的底细,以便日后心理上预作提防,并非有意参予瑞云谷夺金的事故。
也许是数有前定吧!罗远竟然被无双三郎所吸引,改变了主意,要留意无双玉郎的动静,因此有意无意间,不再提拒绝前往瑞云谷的事。
双方都不了解对方的打算,她自以为罗远是受她的影响,愿意前往瑞云谷的。
一阵好赶,放开脚程急如星火。夜间在山林中极易迷失,必须加快脱离,在日落之前,绕回到至瑞云谷的小山径,距被十僧道突袭的地方不足一里。罗远在山林分辨方向的能力十分准确惊人,不愧称进入深山大泽的采药师。
山径不怕迷失了,罗远打算连夜前往瑞云谷,三十余里如果脚下放快些,一个更次便可赶到。
天黑了,首要的事便是找食物充饥,顺便打听这条路的动静,看是否发生了重大事故。
走了三四里,运气不错,路旁的山脚下,出现了灯火,走近便看出是一座小小的三家村。其中的一家不但有灯光,而且有借宿的旅客,透过外院柴门的缝隙,可看到正屋的门大开,里面有十余位佩刀带剑的人,分两桌正在进食,有酒有鸡颇为丰盛。土瓦屋民舍的厅堂窄小,挤两桌旅客已有人满之思。
推开柴门,经过前院,看到墙角有几个人乘凉,交头接语交谈。外面幽暗,看不清面貌。那几个人仅瞥了他俩一眼,没加理睬,大概是已经膳罢的旅客,而且都是江湖之豪。
踏人大门,便看清有首一桌的六位男女旅客。六位男女旅客也看清了他们,双方同时咦了一声。
左面的一桌有八个人,全是雄伟剽悍的中年大汉,也同时向他俩注目,眼中流露出诧异神情。
是宇内三狐。另三位是年近花甲的人,村夫打扮,身材普通,外表平凡不引人注意,但眼中不时闪烁一种诧奇的光芒,腰间的百宝囊甚大,足以作为行李挂袋。佩的刀也不同,是长仅尺八的尖刀。
罗远对这种刀不陌生:法刀。
天师道的弟子不用法刀,用七星剑、桃木剑、古定剑。巫门弟子、端公、秘教门人、邪门人士,有一半人用法刀。这些人士派流之多。难以统计,而且有地域性,各具秘技特有范围,与医、卜、星、相、命各流,同为江湖猎食者。一般大众门中所谓“走江湖”的人,就指这些神秘的人士。
走江湖与闯荡江湖是两码子事,虽则性质差不多。不论走或是闯,都被列人三教九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