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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昼夜所发生的任何动静,白花蛇皆一清二楚。八极雄鹰虽然还没正式露面,但已是众所惊心的神秘可伯人物,所有的爪牙心目中,已受到严重的震撼,心量上的压力日益沉重,提起八极雄鹰便心惊胆跳。
所有的人皆慌了手脚。吴老七赶快派人入内禀报,惶然若大祸临头。
白花蛇陈老爷破天荒在大厅,率领重要爪牙接见本来没有身份地位的宾客。
客套一番,主人白花蛇的容忍到达极限。
“你找我就不上道了。”白花蛇阴恻侧地狠盯着罗远,强忍一口恶气的神情显而易见:“我也是不得已,有人用借刀杀人的毒计嫁祸,我能束手待毙等后大祸临头吗?九幽门明白事理,知道嫁祸的把戏与我无关,愿意和我合作找出嫁祸的人,我别无选择。嫁祸的证据步步指向武道门,但谁也不敢肯定与你八极雄鹰无关,对不对?能怪我派人侦查你的踪迹?”
“我拒绝接受你这不是理由的狗屁理由。”罗远毫不客气大声指责:“八极雄鹰只有一个人,而玩弄借刀杀人毒计的人实力雄厚,九幽门要求你的事你无条件接受,不管所要求的是否与你有关。”
“你到底想怎样?”白花蛇知道理屈,说理准输,强词不能夺理,干脆准备来硬的免费唇舌。
“我在进行第一步计划。”罗远冷冷地说。
“什么计划?”
“剪除羽翼。九幽门人地生疏,没有你们充任他们的眼线耳目,替他们助威跑腿,他们那能站得住脚?”
“你要剪除我……”
“如果你识相,我不但不剪除你,反而救了你。”
“你的意思……”
“玩弄借刀杀人毒计的主谋,确是武道门。”
“我根本与武道门无仇无怨……”
“与仇怨无关,你妨碍了他们的生存发展,正好乘机除去,一石两鸟。不管你这次成功或失败,武道门日后都有找你了断算帐的借口。”
“我不明白……”
“我不便说,其实你应该心中有数。你这条毒蛇在南阳,具有可役使八方的实力,在地方上坏事做尽,坏得不能再坏。对外地来的龙蛇,你决不容许他们立足,不许他们侵害你的权势,多年来不知得罪了多少外地龙蛇,也因此而避免发生外地人争权夺利的不幸事故,这是你唯一所做的好事。你这块地盘,觊觎的人多得很呢!武道门除去你取而代之,是顺理成章的事,毫不足怪,不管任何人取代你,对南阳的人都是更坏的消息。”
“我承认我白花蛇为人相当坏,但对本乡本土正正当当的乡亲,从没做得太绝……”
“这是我对你没立即采取暴烈行动的原因,我给你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
“你……”
“立即撤走你的爪牙,不再与九幽门合作,表明严守中立态度,以免我再来找你。我并不在乎你的众多爪牙,但你们像苍蝇一样讨人嫌碍事绊脚,我要集中全力应付老虎,没有时间分心对付苍蝇,也不希望杀掉你的爪牙让你办丧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天杀的!你认为你吃定我了?”白花蛇怒叫。
“那是一定的。”罗远冷笑:“桐柏山瑞云谷的杀戮事故,你该早有风闻。九幽门死掉一半爪牙,有九成是被我八极雄鹰杀死的,你可以再仔细打听。九幽门三两个人,就可以铲平你陈家大宅。我一个人,就杀掉他们上百名高手中的高手。”
“你不要大言虚声恫吓……”
“是吗?要不要试试?”罗远拍案而起。
“罗兄,有话好说。”双尾蝎赶忙打圆场。
“我的来意已表明得一清二楚,你们是否接受,那是你们的事,反正要丢命的人,决不会是我。警告我已经提交给你们,忽视警告后果自负,咱们走着瞧,告辞。”
瑞云谷杀戮事故,早就在江湖盛传,消息谣言愈传愈离谱。传闻中,自大宁集至瑞云谷,甚至包括随州以北地区,被形容为杀戳战场,八极雄鹰就是杀戳战场的主将,有如盖世的霸王。
白花蛇哪不知道近邻所发生的事?但他的实力却不敢抗拒过江的强龙。
留在宅内外的爪牙,真有七八十名之多,居然没有人敢强出头向罗远挑战,不敢替主人招惹杀身之祸,一个个畏畏缩缩,目送罗远偕同无双玉郎昂然离去。
剪羽翼断耳目,第一步计划相当成功。白花蛇的爪牙,见了罗远便急急走避,以免引起误会,这些城狐社鼠,怎敢招惹八极雄鹰这种天下级的江湖高手?
罗远偕同无双玉郎,公然大摇大摆住进鸿福客栈。
街对面,是九幽门住宿的高升老店。两座客店一东一西对门营业,接待的旅客各有不同,所以在生意上小有竞争,但没有真正的利害冲突。
在第二批人马赶到之前,九幽门有一半人住在鸿福客栈,感受到威胁之后,才全部迁到高升老店,人手集中,威胁减少了一半。
两人公然大摇大摆落店,令各方人士大吃一惊。对面高升老店内九幽门的人,更是人心惶惶,也惊怒交加,意外的变故常令对手失措,章法大乱。
当然不能大白天在大街闹市打打杀杀。以免受到官府干预捉人法办。
武道门的人落脚在郊外,不敢住在街上,他们是勒索的强盗集团,怎敢公然在街市投宿。形势相当诡谲,一明一暗,九幽门似乎占了上风,可以在光天化日下,公然在城镇街市逍遥,活动方便不受官府干扰。其实武道门的人活动仍然毫无困难,白天同样可以派人在城内城外走动,只要不承认是武道门的匪徒,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根底。
两人不但公然住店,而且公然在外走动。
出街尾便是官道南行的起点,六十里至林水驿,里外向西岔出—条小径,斜向分行。左至安乐乡,右抵嵩山尾闾卧龙冈,也就是诸葛草庐所在地,南阳的最大名胜区,在路口便可看到青翠的起伏冈峦。
折入小径里余,两人在小冈下的松林席地坐下,地下的松针积厚数寸,行走其上有虚浮的感觉。炎阳高照,松风徐来,林下暑气全消,隐隐的松涛声引人入梦。
视界良好,可以看到小径两端里外的景致,官道上南来北往的旅客成群结队行走,车马皆一目了然。
九名鲜衣怒马的骑土,毫不迟疑地驰入小径,立即看到他俩的身影。两面一分,健马隐没在两侧的矮林花草中,所流露的敌意,已可从行动中表露无遗。
是循踪追来的人,没错。乘坐骑追来速度虽快,但无法守秘,而且在密林中无法任意驰骋,利弊互见。
昼间活动,九幽门的人是不戴头罩的。夜间大举出动袭击,才戴头罩以增加恐怖效果。
四野无人,无双玉郎表现得极为亲昵,在罗远身畔俏巧地躺下,以他的腿作枕,捉住他的手按在脸颊上摩娑,旁若无人,这里的天地是他们的。
“你真在药行做采购伙计?”她凝注着罗远的神采奕奕大眼,脸上的笑容可爱,却又带有调侃味。
“有什么不对吗?。罗远拧拧她小巧的鼻头:“人应该有一份正当行业,以免成为浪费粮食的无业游民,穿州过县极为不便,也表示不是—个废人。“
“我在想……”
“你没有什么好想的,大小姐。”罗远轻抚她的秀发:“一个豪门千金,住在天子脚下,与公卿巨室的夫人小姐周旋,对人间疾苦看不见也摸不着,与你无关。你这次帮助九幽门争名夺利加上争权,也与大众小民沾不上边。九幽门那些人的丑陋面目,与街上巷内的平民百姓完全不同,你所接触的与及看到的,就只有这些人的嗜血面孔,所以………”
“求求你别说了,好吗?”她不愿接触这种严肃的主题:“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厮守,我也是一个平凡的、正常的女人。不管日后你是傲啸江湖,行道积修外功的八极雄鹰,或者是遨游深山大泽、寻找灵药救疾苦的采药人,我都会活得很快乐满足。“
“呵呵!大小姐,你摆脱得了富贵荣华的世俗吗?”
“一定可以。”她肯定地说:“一个女人的心目中,是爱你的丈夫,和让你爱的儿女,富贵荣华其实不属于她们的。丈夫的财势愈大,离开她愈远。当然,要我每天为生活苦得像牛马,每天得为缺少柴米油盐而忧愁,我办不到。远哥,给我一个你有能力博取尚可温饱的家,你决不会后悔。你当伙计赚钱虽不多,养活妻女决无问题……”
“哦……你……”罗远将她扶起,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富贵荣华是靠不住的,富贵难出三代。”她在罗远耳畔低语,大胆地亲吻罗远的鬓脚:“方门主就是一面镜子,他想东山再起重振往日权威,甚至有雄霸江湖的更大野心,结合官匪不分的一股强大势力。一旦他成功了,天知道会产生何种局面?”
“哼!他的野心永远不会实现。至少他开创打出南方一片天的目标,就过不了我这一关而一败涂地。”
“他是燕山老将之一,地位比我爹低,世袭是伯爵,三度任职卫指挥使,又一而再因贪黩暴虐而解职。最后以大汉将军一等一级待卫外调东厂,这就走上了不择手段争取更大权势财富,更为贪黩更为暴虐的不归路,明暗中惨杀了不少无辜。最后东窗事发,削籍为民抄没所有的一切,荣华富贵成了过眼云烟,所以他要东山再起……”
“他永远起不了,至少在南天他起不了……走!是时候了。”
人影飞升,穿枝登顶像是平空幻化了。
入林合围的九个人,远在三十步外全力冲来。这种松林是经过剪修的,视界可及百步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冲近,不可能遮遮掩掩接近偷袭。
速度相差太远,两人已穿林踏枝而走,反向官道飞掠,重回南关街口。
九骑土必须回到系马处找坐骑,但已发现罗远两人返城的掠走背影,大感惊疑,怎么把强敌诱出来了,却又反向南关往回走?
九匹马重新驰上回城的路,第一位骑士赫是北溟绝剑方门主。
街口是平安骡车行南阳的站房,规模不小,停车场可容纳三十辆大车,店堂站房占地甚广。
客车与货车骡车早已动身走了,停车场停了几辆大车,是回乡的货运两套骡车,在炎阳下卸货,伙计们的吆喝声不时打破沉寂。
四周槐树成荫,建有歇脚棚、堆货栈台、供顾客歇息的两座八角亭。
罗远两人在停车场北面的八角亭坐下,像是此地的主人。一些店伙大概认识他,而且知道即将发生事故,一个个惶然走避,远离可能发生灾祸的险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以免被倒下的危墙压死。
从高升老店涌出的人,来得比九骑士还要快,以摄魂天魔为首,男男女女将近三十名,倾巢而至声势汹汹,占住了广场对面的歇脚棚。
陆陆续续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街口成了风暴的中心,有心人纷纷赶到,看八极雄鹰如何应付京都来的权贵人物。
九骑士到了,方门主只带了哼哈二将,威风凛凛堵住了亭口,虎目炯炯狠盯着亭中的人。
罗远安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无双玉郎分坐在石桌的另一面。
“真壮观。”罗远神色泰然,含笑喝彩:“咱们见过,别来无恙?我想,阁下定然是方门主了。今天,咱们该是三度相逢。”
“老夫是带人追你的。”方门主声色俱厉。
“我知道,要将我先剥皮抽筋,再剁成肉酱,举行人肉大餐,最后化骨扬灰。好主意,吃掉我八极雄鹰,你就可以吞掉武道门,封锁武当山,做你的重享荣华富贵梦了。我八极雄鹰是你唯一的障碍,不怪你。”
“冠章,你把愚叔的大计全告诉他了?”方门主脸色一变,目光如利镞向无双玉郎集中。
“不错,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计。”无双玉郎不为对方的凌厉目光所慑,神色冷冷地:“我要提醒你,我穿回女装,无双玉郎董冠章就不存在了,而是董侯府的千金董春燕。而且,在你对我做出那种泯灭天良的绝事之后,怎敢在我面前称愚叔?你真无耻。”
“方门主,你也算是一代之雄,不要像个卑鄙无行的泼皮,花言巧语自取其乐。”罗远一晃便逼近亭口:“董小姐把你号称伟大的计划告诉我,老实说,我相当佩服,的确可称有远见的伟大计划。本来,我和贵门的恩怨是非,与你的伟大计划无关,但完全了解之后可就有关了,正好一并了断永除后患。”
“混蛋!为何与你有关?”
“武当山目下仍在兴建宫观,工程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这几年工人的数量,皆在三至五万人之间,由附近各府州纠集的丁夫,往来交替不绝于途。南阳府也有两三千名乡亲,被征往出役。武当的祖师张大仙躲在四川,但他的弟子已正式在武当开山门。不管你封武当要捉什么人,都会引起血雨腥风,肯定会波及那些被征役的工人,南阳的乡亲必定有不少人家破人亡。我在这里宰掉你,那些惨事就不会发生了,一举两得,所以你我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