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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唯一位于外围的人,却情不自禁向刀光剑影接近。也许,这是人类好奇好斗的天性吧!在街上只要人闹事打架,必定会引来许多看热闹或助威的人旁观。
他忘了看热闹必须在远处,太接近肯定会有被卷入漩涡的危险。
果然有危险,一名被逼出外围的大汉,突然找上了他,凶狠地扑上就是一刀,力劈华山要把他劈成两斜半。
他身形略幌,从刀下切入,左手扣住大汉握刀的右腕脉,一指头点在对方咽喉下。
“给我放乖些,滚到一边凉快去。”他不悦地说,手指几乎要贯入大汉的喉结穴:“你们一定不是好东西,滚!”
大汉叫得出声音了,惊叫一声,手舞足蹈被扔飞出路面,远出三丈外倒地挣扎难起。
惊叫声引起其他大汉的注意,立即冲来两个人,一剑一刀火杂杂两面夹攻,毫无顾忌贴身手下绝情。他两手空空,有刀剑的人当然会毫无顾忌行贴身攻击。
用剑的人身形飞抛,使刀的人也丢刀飞出路面。
然后陆续有人找上他,来一个飞一个。片刻问,共有七个人被抛飞出路外,终于引起为首人物的注意。
一个速度惊人的身影,身剑合一脱离人丛,宛若惊虹破空而至,剑在丈外便可感到剑气压体,像是一道激光,射向他的胸口。
他抽出塞在腰带上的马鞭,应付强敌手中必须有器械。这个人剑光有异,是强敌已无疑问。
一剑定空,似乎凶狠猛烈的一剑,已贯穿了他的身躯,却毫无阻力,他的身躯也幻没了。
“丢剑?”沉叱声震耳。
剑走空的中年人大吃一惊,僵住了。
身后有人抵住腰背,马鞭勒住了咽喉,将脑袋向后勒,身躯被抵住动弹不得,只要再加些劲,咽喉必破,甚至会断头。
马鞭不是传统的装饰鞭,而是美观的小竹筋(根)鞭,把玩过久,已成了紫暗色光泽可以鉴人,弹性极佳,勒断脖子轻而易举。
勒劲可怕,气散功消。
剑不敢不丢,马鞭离颈,双手肩关节挨了一击,失去活动能力。
罗远一把扣住这人的后颈,像是老鹰抓小鸡,也像是揪住小猫的颈皮,将人拖至路中。
“你们在干甚么?”他震耳的嗓音像打雷。
恶斗已经结束,在他摔飞第七名大汉时便中断了。
有四名大汉半弧形挡住他,却不敢下手抢救同伴。
小轿左近,倒了五个人,还在血泊中挣扎。有三个已经不再挣扎,可能被击中要害断了气。
防守小轿的人也倒了两个,受了重伤。
留下八名大汉,要面对十名防守小轿的十个男女,主客易势,局势已不可收拾。
小姑娘与小伙子,用惊讶的目光向这一面注视。
四名大汉都是四十来岁,魁梧凶悍的大汉,投鼠忌器不敢扑上抢救同伴,四支剑仍然气势凌厉。
“放了我的人。”那位豹头环眼大汉沉喝,但色厉内茬:“你又是干甚么的?”
“放就放。”他在中年人的腰脊拍了一掌,将人丢下:“我要知道你们双方在这里,打打杀杀的理由。如果你们是拦路打劫的强盗,我宰了你们,明白了吧?”
中年人狠狈地爬起,身形一幌几乎站立不牢。咽喉下的马鞭勒痕并不明显,显然七坎穴一段经脉出了纰漏,浑身有虚软的现象发生,腰脊也可能出了问题,想拾剑拼搏,已无能为力。
“你是管闲事的?亮名号。”
“名号?我不想抬出名号唬人。”罗远其实没有惊世的名号可亮,他还没正式在江湖闯荡呢:“我姓罗,罗远。无所谓管闲事,我只是一个旅客,有这许多仁兄向在下出刀发剑,事关罗某的安全,牵涉到我的生死荣辱,岂能不管?说吧?你可以先说你的理由。
“咱们办事与其他旅客无关,你走吧?管了不该管的闲事,会送命的。”豹头环眼大汉已看出情势逆转,不能再树强敌,釜底抽薪表示宽大为怀:“快走,走得远远地免送性命。”
“你还没说出你们行凶的理由呢!我在听。”
“没有你的事。”
“我介入了,不是吗?好,我走,但我会把事故经纬弄清楚,我有权防止尔后的不测之祸,先弄清楚,日后出了事也可循线追究,走也,”
猛地一冲,把正要往同伴列阵处退走的中年人,抓住往肩上一搁,飞掠而走,钻入树林找自已的坐骑。
“把我们的人放下……”豹头环眼大汉历叫,飞跃而进急追。
但窜出十余步,颓然稳下身形。罗远的速度骇人听闻,已消失在二三十步外的树林内,追之不及了,这里还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呢!
有三分之二的人失去拼搏的能力,处理十分棘手。
护守小轿的人,也透支了大量的精力,再混战下去,后果不问可知,所以也没有再次发动攻击的能力,抓住机会调息养力以恢复疲劳。
像貌威猛的中年人,离开守护的小轿,冷然面对豹头环眼中年人,虎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你们分明是劫路的强盗,不敢向那位旅客承认身份。”中年人手中剑锋尖上升,剑隐发龙吟,表示精力仍在:“歼除你们一群悍匪,在下仍有这份能力。现在双方能拼搏的人数相当,阁下最好表现出亡命英雄气概,和在下单挑决斗,看谁去见阎王。在下姓范,范家宏,南天一剑范家宏,真名实姓光明正大。阁下,看你的了。”
“上一代江湖剑客之一,我知道你这个人。”豹头环眼大汉脸色微变:“难怪在下这二三十位武林高手,一拥而上也收拾不了你。我,飞虎朱强。”
“你还有机会把我南天一剑送去见阎王。”
“怎么可能是你护送彭家的人前来桐柏山?”
“彭家的朋友出面,请范某护送彭老爷,带了一千五百两黄金,前往桐柏山瑞云谷赂回爱子,沿途小心不能出意外,必须在限期前抵达瑞云谷。阁下不是强盗,而是宇内七虎之一的飞虎。天杀的?武道门一定走漏了消息,或者有意透露,让闻风赶来劫金的人在途中行凶,以便加倍勒索股金。我要将你带往瑞云谷,向武道门的人求证。”
“该死的?我们怎么知你们是护送彭政的人?”飞虎朱强嗓音增高了一倍,折损了那么多人,又急又怒:“你们的人这么多,全部是气概不凡的人。”
“咦!你……”
“咱们是在这附近,防止前往桐柏山的财神爷,受到匪徒强梁骚扰的人。”飞虎朱强探手示意同伴救死扶伤:“近来这条北行的大道上,不断有来历不明的人走动,而且都是一些名头颇为响亮的江湖名人,更有不少小队毛贼出没,先后已经出现好几宗血腥事故,有两次还是冲咱们而来的。”
“你们怎么不问情由……”
“上一次咱们一现身,还来不及盘问,对方四个人就先用暗器,杀死咱们四个人。你们声势浩大,连轿夫都带了剑,咱们还以为你们也是冲咱们而来的。罢了,你伤了咱们不少人……”
“阁下的话是否有欠公允!”这次南天一剑抢着大声说话了:“双方都有死伤,而挑起杀戮的人是贵方,怎么反而怪起我们来了?”
“这场误会怪不了谁。”飞虎朱强不再强硬:“你那个人带走了咱们的领队飞天蜈蚣陈孝,那是甚么人?”
“那不是我的人。”南天一剑坚决否认:“咱们在随州就发现有人跟踪,还以为这个人是不怀好意的跟踪者,刚出面阻止他不许他跟得太紧,你们就现身发起攻击,怎知是甚么人?你不是曾经和他当面打过交道吗?”
最先现身的四名大汉,的确看到小伙子跃起搏击罗远。后一刹那现身隐身林中的人,也看到小伙子与小姑娘先后攻击的经过,都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经南天一剑一说,怎能再把罗远当成南天一剑的人?
飞虎听两三位同伴说出经过,楞住?
如果罗远是南天一剑的人,被弄走的领队飞天蜈蚣不会有危险。可是,南天一剑并不认识这个人。
“去两个人,循蹄迹追踪。”飞虎断然派人追寻:“有下落速行反报,不可妄动。
“我带人去。”一名同伴自告奋勇,召来两名大汉,借南天一剑三匹坐骑急急动身。
南天一剑有两人受伤不轻,用不着坐骑,必须由同伴带走,一马双驮。
飞虎的人死了三个,轻重伤有十名以上。这说明飞虎朱强要不是人数多了一倍,人数相当毫无胜算。
成功的袭击,反而成了失败者。
接着分配人手传讯,抬走了死尸。这期间,飞虎一直在暗中留意南天一剑的举动。
南天一剑是名头响亮的高手名宿,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一直就保持高度的惊戒,对飞虎这些所谓保护财神爷的人,明显地表现出怀疑态度,约束自己的人,与这些行经有如强盗的人保持距离,似乎随时皆有拔剑自保的神情流露,有意无意地阻止对方的人接近小轿。
小轿一直停在原处,轿内毫无动静,恶斗期间,里面的人始终不曾露面。轿内的人的镇静功夫到家,一名大汉曾经突围接近轿夫,逼退了轿夫抢近轿门,轿内的人依然无功于衷不曾露面。
处理自己的事务完毕,飞虎独自向南天一剑接近,身边只剩下四个人,独自接近以免引发误会。
“范前辈,彭政彭老爷来了吗?”他脸上有友善的笑意,明白表示不再介意误会的事:“敝长上经手这件买卖,领队飞天蜈蚣曾经见过彭老爷,在下却不认识,是不是在轿内?”
飞天蜈蚣被管闲事的人掳走了,责任便落在飞虎朱强肩上,要求与财神爷彭政相见,是合情合理的事。
“彭老爷来了。”南天一剑一语带过:“贵长上阴阳使者周大年的勒赎信也带来了,期限还有五天,为免沿途发生意外耽搁,咱们必须在期限前赶到瑞云谷,这就动身。诸位是仍在此地戒备呢,抑或是一同动身?”
“当然需一同动身,在下的责任就是保护彭老爷的安全。这数十里山区有匪盗出没,必须……”
“你们也是盗匪呀?”南天一剑话中带刺:“只要派人打声招呼,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士?同道嘛!”
“范前辈应该知道,敝山门在荆山。”飞虎朱强不介意地笑笑:“做买卖选择交易的地点,随财神爷的住地远近而定,交易地决不会在山门附近。这里距荆山已在数百里外了,咱们的弟兄,那能左右得了桐柏山附近的好汉?他们也不会买咱们武道门的账。所以,咱们得派出大量人手防范意外。如果知道彭老爷神通广大得竟然请得动范前辈护送,咱们就用不着多费心,也就不会因误会而损失了三位弟兄了。”
做绑架赎买卖,交易地点当然不能订在山门附近。武道门的门主九州无常叶天中,号称江湖之王。他组成的黑道兼匪盗集团作案遍天下,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山门在荆山的消息,也的确在荆山附近,布了些明椿暗椿,吸引有心人的注意,确曾有些人在荆山跟探而失去踪迹。荆山大得很呢:群峰连绵,有许多地方都是原始丛莽,谁知道他的山门隐藏在那一角落?
“范某的朋友,与彭老爷有交情。”南天一剑打手式表示动身,扳鞍上马:“毕竟一千五百两黄金,是一笔庞大惊人的财富,沿途得有人照顾,出了差错岂不误了彭少爷的性命。阁下是否需要先接收赎金?”
“前辈肯给吗?”飞虎朱强反问?
“不会。”南天一剑答得肯定有力。
“距瑞云谷还有八十里左右。”
“就算到了瑞云谷,范某也不会交给你。”
“这……”
“因为当事经手的人是阴阳使者周大年。”南天一剑策马动身:“阴阳使者没明确表示他是武道门的人,我也不知道阁下是不是武道门的弟兄。”
“范前辈不信任我?”
“我谁也不信任。等见到完整无缺,五官皆全的彭少爷,才能一手交金一手交人,这规矩我懂。既然你承认是阴阳使者派来保护的人,这段最后旅程的安全,直接向贵上负责,应该不会再有意外发生。朱老兄,你的责任相当重呢!”
健马仍分前后各三骑,保护两乘小轿缓缓北行。飞虎朱强五个人,则知趣地在廿步后保持距离。
薄暮时分抵达大宁集,距河南湖广交界的界首,还有廿余里,界首以北便是桐柏县地,再廿里便是县城,这一带已经是山区了。
飞虎朱强的人已经先到多时,预订了旅舍等候他们投宿。
大宁集大道一分为二,主大道直通桐柏县城,左面的大道进入西面的丛山,其实只能算小径了。
至瑞云谷不需至桐相县城,须走西北行小径。
桐柏山不是一座山,而是许多山峰的丛山峻岭,著名的有玉女、卧龙、紫霄、翠微、莲花诸峰,是淮河的源头,地跨一州四县。山峰与村落名称,各有不同,如果不熟悉到处乱找乱寻,很可能迷失在内遍寻无着。南天一剑提前赶来,可知他对桐柏山并不熟悉,既然对方派人保护,当然也兼领路,不需费时费事打听,时间充裕不必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