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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凝心中微凛,这才知道哥哥常说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是虚言。她败给窦元、卜仇天等人还有可说,这姓华的小姑娘只不过比她大了两岁,武功却也胜过了她。这小姑娘不但功力深厚,轻功身法,也决不在她之下。
铁凝一急,全副本领拿了出来。辛芷姑所传的剑法奇诡无伦,配合了超妙的轻功,相得益彰,更见凌历。这小姑娘也是暗暗佩服,心道:“要是在前两年我和她一般年纪的话,只怕我还当真赢不了她!”
铁凝一口气攻了七七四十九剑,剑剑凌厉。可是这小姑娘的鞭法也是虚实莫测,变化繁多。铁凝使出了全副本领,仍然占不到对方半点便宜。
铁铮看得暗暗称奇,心道:“她的这门轻功虽然未必比得上我的师父,却也是独创一家的了,妹妹轻功未到火候,和她仅是旗鼓相当。其他真实的本领,则颇不如她,看来只怕要槽!”
心念未已,场中两人已到了胜负立决之际,只听得“唰”的一响,那小姑娘的鞭梢透过了重重剑影,已是向着铁凝的虎口“刷”了下来。
鞭梢抖得笔直,就似判官笔的笔尖一样,铁凝的师又是点穴的顶尖儿的高手,铁凝虽末尽学所传,也是行家,一看就知道对方是来点她穴道。
可是铁凝的身形已在对方的鞭势笼罩之下,虽然明明知小姑娘是用鞭梢来点她的穴道,亦已无法闪避。
铁凝正在心想:“槽了,槽了!这回可要栽个大大的筋斗,心念未已,那小姑娘的鞭梢己如靖蜒点水,倏地掠过。铁凝虎口微微一麻,但奇怪得很,却不似穴道被封的迹象,她的手还能挥剑自如。
双方动作都快,铁凝本能的挥剑往前一冲,就在这电光之间,只听得嗤、嗤两声,那小姑娘长鞭一收,扯去了她衣襟,而铁凝的利剑,也割断了对方一截衣袖。
那小姑娘跳出圈子,收鞭笑道:“铁姑娘剑法不凡,佩服,佩服!我侥幸与铁姑娘打个平手,咱们可以不必再比试了吧?”
铁凝知道是对方故意让她,否则,她早已给点了穴道,怎能有削断对方衣袖的一剑?铁凝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感激,说:“你比我大两岁,果然是比我高明一些。好,我不是你的对手,现在你可以和我的哥哥过招了。要是你能打败我的哥哥,我才真的佩服你。喂,你叫什么名字?”她不肯作伪,勇于认输,但又怎么甘心认输,一副孩子口吻,听得那中年书生也不禁发笑。
那小姑娘道:“小妹妹,你并没输,只是吃亏在年纪太小,说老实话,倘若早两年,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我姓华,名叫剑虹,咱们不打不成相识,就交个朋友吧。”
铁凝很满意华剑虹对她的态度,说道:“很好,我愿意和你交。但你要劫我们的车子,这一架我们还是要和你打的。你如凭本领胜了我的哥哥,劫了珠宝,我也不会怪你。”
铁凝走回来说道:“好,我都己经把话说清楚了。哥哥,轮到你出阵啦。”停了一下,忽地又在铁铮耳边低声说道:“哥哥,希望你给我出这口气。但她曾经让我一招,等下你也让她一折,可不要把她打伤了。”
铁铮笑道:“我理会得。咱们岂能失了爹爹的身份。”华剑虹听不到铁凝的耳语,心想:“这小鬼不知和她哥哥说些什么?难道他们己是识穿我爹爹的来意?”十六岁的女孩子是刚刚懂得注意异性、情窦初开的年纪,那小姑娘想到此处,不觉双颊晕红。
铁铮心中则在怀疑不定,暗自思量:“看来他们不似恶意,但却又为何定要劫车?到底他们是好人呢还是坏人?”
铁铮抱剑一立,说道:“华姑娘,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华剑虹道:“铁公子客气了,应该说是我向你讨教才对。”
铁凝叫道:“你们两个都不必客气了,我等着瞧呢。出招吧!”
华剑虹面上一红,说道:“好,那就请恕我僭越了。”当下软鞭一抖,呼的卷起一团鞭影,便向铁铮打去。她知道哥哥比妹妹高强得多,生怕一个抵敌不住给铁铮看小,故而一出手便是家传的上乘武学,绝妙神鞭。
铁铮看她把一根软鞭使出了枪剑笔三种招数,卷腕扫胫之外,还夹有点穴功夫,也不禁心头微凛,赞了一个“好”字。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铁铮身形疾起,剑光暴长,喝道:“还招”一招“力劈华山”,已是使了出去。
这一招是铁摩勒的家传剑法,招数倒不见得如何精巧,但却以雄劲见长。华剑虹的鞭梢正要缠上他的剑柄,忽听得父亲说道:“虹儿,你也太不自量力,你的内力怎比得上铁公子。”
华剑虹得她父亲提醒,倏地变招,鞭梢只是在无锋的剑背轻轻一点,身形已是倒纵出一丈开外。她恃着鞭长剑短,霍地一鞭,又是卷地扫来。
铁铮这一剑本是想削断她的长鞭的,见她变招得快,也不禁暗暗佩服。心道:“她虽是得了父亲指点,但这一招变化得确实也是精妙之极,我这么刚猛的剑法,居然给她消去了几分劲力,这份以柔克刚的功夫,却是在我之上。好,我现在且再与她比试轻功”
铁铮脚尖未曾点地,华剑虹的长鞭已经向着他的下三路卷来,好个铁铮,在这瞬息之间看来已是无法躲闪,只见他腰肢一抖,空转了一阉,华剑虹长鞭打空,铁铮早已脚尖沾地,一个滑身,到了她的面前。
铁铮的轻功是空空儿的衣钵真传,华剑虹虽也不错,但一比,却是相形见绌。铁铸喝声“撒手”,剑锋一个“顺水推舟”削她手指!
铁铮先喝一声,那是不愿伤她,要迫她弃鞭的意思。哪知是这么稍微缓了一下,华剑虹已经腾出手来,一声笑道:“不见得”蓦然间她左手又已多了一柄短剑,原来这是她早已藏在袖中急用的。这一下大出铁铮意外,双方距离太近,华剑虹短剑剑锋先刺到铁铮掌心。
铁铮这一招本来是个跨步进剑的式子,这一剑若然斩下是两败俱伤之局,好个铁铮,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蓦地将身形煞住,掌心一缩,反手抓着了华剑虹的长鞭,脚眼一旋,华剑虹身不由己的跟他转了半圈,刺他掌心的那一剑自然而然的也落了空了。
危机一过,铁铮不待她变招刺到,已是闪过一边。华剑虹不敢追击,同一时间,各自退了两步。
这几下兔起鹘落,各出险招,当真是惊险绝伦。此时幸亏化险为夷,但双方想起刚才的险状,方始知道吃惊,不由得都出了一身冷汗!
不但他们本身吃惊,旁观的展伯承与铁凝二人,刚才也目瞪口呆,此时方始“啊呀”一声,叫了出来!
只有华剑虹的父亲始终神色自如,在展、铁二人失声叫时候,他却哈哈一笑,赞道:“好轻功,好剑法!解得真是妙”并非他不为女儿担忧,原来他掌心早已扣了一枚石子,倘若当真有性命之扰,他自会在最紧张的关头,发石救人。
铁铮喘过口气,转而态度从容地答道:“多谢前辈夸奖,不敢当。”
华剑虹惊魂稍定,争胜之心又起,微微一笑,说道:“休要得意,胜负还未定呢。接招!”左一招“挑灯看剑”,右一招“霸王鞭石”,右鞭左剑,同时施展,再次与铁铮对攻。
再度交锋,双方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华剑虹一鞭一剑,配合得妙到毫巅,招数奇诡,瞬息百变。鞭梢可以点穴,剑尖也可以刺穴,两般兵器,一长一短,远攻近守,两皆利便。使到急处,但见鞭影如林,剑光似练,看得铁凝目眩神迷,这才知道华剑虹刚才与她交手,只是用鞭,最多不过出到五成本领。
铁凝最初本是担心她哥哥万一失手,伤了华剑虹的。此时却不由得转而为哥哥担心了,心中想道:“想不到这丫头不但擅于用鞭,剑法也这么了得,槽糕,哥哥只是使一些平平常常的招数,只怕会败在她的手下。”
这一边,铁凝在为她的哥哥担优;那一边,华宗笛则已看出了他的女儿不妙。原来铁摩勒的剑法与众不同之处,正是“‘重’,‘拙’‘大’”三字。剑法大开大阖,势捷力沉,似笨实佳。这种不以招数精巧见长的剑法,却正是最难学的上乘剑法。铁铸虽然火候未到,亦已得了家传剑法的神髓。
铁凝因为太过熟悉这路剑法,所以觉得平平无奇。同时又因兄妹关心,而关心者乱,故此只看到对方的表面优势,却不知道实在是她哥哥占了上风。但华宗岱是旁观者清,加上他的武学造诣,因此,甚至比铁铮本人,更能领略到他这一路家传剑法的好处。
华宗岱暗暗称奇,心里想道:“素闻铁摩勒与空空儿是当今两大高手,如今从他们的传人看来,果然是言不无虚,可惜虹儿只怕难以招架到百招开外,我还是不能尽睹这两大家的武学精华。”
心念未已,只听得“睁”的一声,华剑虹手中那把短剑飞上了半空。但铁铮把她的短剑击出手后,随即把自己手中的长剑也向上一抛,身形箭一般的窜出圈子。
华剑虹怔了一怔,只见铁铮所跑的方向,正是他那柄长剑落下之处,及时赶到,剑未落地,便给他接下来了。
华剑虹那一柄短剑是笔直地落下来的,华剑虹心念一动,岂非他是有意让我一招?”一伸手也把短剑接了下来。只听得铁铮说道:“华姑娘,咱们的兵刃同时脱手,可算得彼此都没吃亏,不用再比试了吧?”
铁铮这次让招做得恰到好处,比华剑虹刚才让他妹妹那招还自然。但他料想至少华剑虹是会心中明白,而以华宗岱的武术造诣,也没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因此,在他的想法,华剑虹定会自己认输,而华宗岱也要遵守诺言,放他们过去了。
不料他只猜对了一半。不错,华剑虹是想认输的,可是她正要开口认输的时候,华宗岱却己抢着说道:“你们既然打成平手,那就不必再比试了。这第二阵待我来吧,当然我不能占你们的便宜,你们三人,可以并肩子齐上!”
铁铮大为惊愕,说道:“华老前辈,这个,这个——”华宗岱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你不与我交手也成,这辆车子我可是要拉走的了。”
铁铮心道:“你女儿明明输了,你却又来作难,这不是自食其言,胡赖了么?”可是“打成平手”这一句话,又是他亲口说的,他心中的说话,可不得吐出口来。
铁铮不愿反口,但心中有气,还是稍稍地刺了他一下,说道:“晚辈无知,要向华老前辈请教,江湖上是否要讲究信义两字。”华宗岱哈哈笑道:“信义两字当然是要讲的,但这与今日之事可扯不上啊!我说过你胜得过我的女儿,我就放你们过去。可是你们打成平手,可就要再闯我这一关了。”
华宗岱定要为难他们,不但铁铮感到惊愕,华剑虹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但她刚叫了一声“爹爹”,华宗估已经禁止她再说出去,“虹儿,你站过一边,留心看看,也好学点功夫!”华剑虹心中一动,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不再劝阻,退过一旁。
原来华宗岱是个嗜武成癖的人,凡有他未曾见过的上乘武功,他都要设法看个全套。这次他在隐居十年之后,再到中原,本来是想找空空儿与铁摩勒比试比试的,但他为人又极好胜,深怕万一比试下来,是自己打不过人家,那就有失面子了。
恰巧铁铮既是铁摩勒的儿子,又是空空儿的徒弟,身兼两家武学,是以华宗岱有心亲自试他,引他尽展所学。试探之后,华宗岱心中有数,将来再找铁摩勒与空空儿比试,就可以知己知彼,不至吃亏了。
另外他也知道展伯承是展元修的儿子,铁凝也得了辛芷姑的剑法真传。展元修、辛芷姑两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虽然较次,也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角色,各具一家之长的人物。所以他乐得趁此机会,叫这三个少年都来和他比武,好窥探中原四大名家的武学之长。
华剑虹则是另一个想法,她败在铁铮剑下,她以为父亲是为了教她如何解拆铁铮的招数,才要和铁铮动手的。却不知道她父亲虽然也有这个意思,却还不是最主要的目的。
不过华剑虹虽然没有完全猜对父亲的心思,但华宗岱决不会伤害铁铮他们,也不是企图劫宝,这个华剑虹却是料准了的,故此她当然不会为铁铮担心。
铁铮可是毫不知道对方来意,这八箱珍宝价值连城,他只道华宗岱当真是见财起意,不惜自毁诺言。
少年人总是有几分火气,华宗岱既然咄咄迫人,铁铮不由得也起了反应,当下说道:“老前辈既然定要伸量我们,晚辈明知不敌,也只好遵命奉陪了。凝妹与我联手,展大哥暂且掠阵吧。”铁铮很有几分傲气,不愿一来就是三人齐上。
华宗岱哈哈笑道:“你怕我女儿乘机动车吗?不用担心,还是三个人齐上的好!”
展伯承年龄较长,也较慎重,他也不愿袖手旁观,当下忍不住,便道:“既然如此,咱们是恭敬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