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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与南宫尚来的,现在你既然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我就让他们多活一时吧。”李逸道:“听你刚才所说,天恶道人和灭度神君等人,也都投到突厥来了,据我所知,这些人的武功实是不可小视,只怕武则天神武营中那三大高手,也还比不上他们。”长孙泰道:“天后是否另外派有能人,我不知道。和我同来的则只有白元化一人。”李逸本来是想从侧面打听一下,问问武玄霜是否会来,见长孙泰并不知情,不便再问下去。
长孙泰道:“壁妹呢?”李逸道:“我不愿意令她冒险,所以让她围在天山。”长孙泰问了一些他八年来的生活情形,又问了他一些关于妹子的情况,从李逸的口中可以听出,他们夫妇之间甚为思爱,长孙泰也就放下了心。
天将破晓,早起觅食的兀鹰,已在帐幕上振翼飞腾,飞过之时,带起了一股风声,草原上的人家,听到这种声音,就像中原的人家听到鸡鸣一样,知道黑夜将逝了。长孙泰道:“时候不早,我该走啦。”李逸道:“你今后行止如何?”长孙泰道:“我先要找到白元化,然后也许会到突厥王廷。若是事情已了,我也愿到天山探望你们。”
两娘舅冗手道别,李逸将他送出帐外,陪他在周围察看一番,并末发见陌生人的足印,白元化的影子也依然不见。李逸心中想道:“这位异人只救走了白元化,却不理会长孙泰,难道他已知道长孙泰与我的关系,也知道我有话要和上官婉儿细说么?”
李逸送走了长孙泰之后,回到帐中,详细在程达苏与南宫尚的身上察看,程达苏是给梅花针打入了“关元穴”,南宫尚则是被打入了“风府穴”,这是一种独特的打穴手法,要替他们解穴,必须先用磁石将梅花针吸出,可是李逸却并不备有磁石,想到程达苏乃是点穴名家,便去检查他那盛暗器的皮囊,果然找到了一块磁石。
李逸拿起磁石,走到程达苏身边,心念忽转,改了主意,将程达苏暂时搁下,先替南宫尚治理。
解开衣裳细看,只见南宫尚的“风府穴”上有两个极细小的针口,想是那个施放暗器的异人.怕一枝梅花针的力量不够,所以用上了两口。李逸将磁石在钉口之处轻轻一转,把两枚梅花针吸了出来,趁着南宫尚尚未曾清醒,立刻将他的两个针口弄大,连成一个,随即拈起了一根梅花钎,在自己胁下的“玉龙穴”一刺,但却故意不刺正穴道,稍稍偏旁了一两分。
李逸先替南宫尚解了穴道,南宫尚睁开眼睛,见李逸在他身旁,而长孙泰则已不见,惊诧之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李逸道:“咱们都受人暗算了,你可瞧见来人的面貌吗?”南宫尚:“没有呀。”李逸道:“我倒在地上,迷迷糊糊中好似觉得有一个人走进来,以后就不醒人事了。”南宫尚有点疑心,说道:“李兄,你的功力比我高得多,我方自觉得有人暗袭,便立即不醒人事了。”他本来有点疑心是李逸暗算,但转念一想,李逸是唐室王孙,他决没有反而帮助敌人之理。
李逸道:“程老帮主一路之上似乎对我有点疑心,但我的身份,未到时候,却又不便向他吐露,你替我遮瞒些儿。”南宫尚道:“这个当然。”他心中暗喜李逸对他的信任,但却也另外起了一个疑团:“莫昨是他念在长孙泰父亲的份上,怕程大哥加害于他,故此将我们暗算,好把长孙泰放走?其实他若有这个主意,尽可以与我明言,我也不一定要害长孙泰的。”
李逸接着替程达苏解穴,程达苏的功力深厚,果然非比寻常,李逸刚刚将插在他“关元穴”上的两枚梅花针吸出,他便立即醒转,不待李逸替他解穴,便即运气冲开,倏地一个翻身,蓦然跃起,反手一扣,扣着了李逸的脉门。南宫尚大惊失色,叫道:“大哥,你干什么?”要知南宫尚虽然对李逸世暗暗起疑,但他为了前程,究竟是帮着李逸。
以李逸的武功,本来可以挣脱,他却丝毫不加抗拒,故意作出惊恐非常的样子,颤声说道:“大哥,大哥,我是来替你解穴的呀!”
程达苏一声冷笑,撕下了他的衣衫,一看看到了他“玉龙穴”旁边的针口,疑心稍减,说道:“哦,原来你也给敌人打了穴道了。”南宫尚道:“的确是有外人偷袭,我在迷迷糊糊中也似曾听到人声。”程达苏心想:“他的本领虽然高出南宫尚许多,但要暗算我,谅他还没有这样本领。”想了一想,将李逸放开,喝道:“南宫尚,你过来!”南宫尚惊道:“大哥,大哥,我也中了敌人的梅花针呀!”
程达苏道:“给我看看。”撕开他的衣襟,点点头道:“不错,是风府穴上中了一枚梅花针,晤,这枚梅花针打得很厉害!”李逸道:“幸好程帮主随身带有磁石,可是我的手法不大熟练,结果还是要剜开少许皮肉,才能够把这口针取出来。”他是怕针口太大,程达苏见了起疑,故此加以解释。程达苏道:“你懂得用磁石吸针,又懂得解穴,也算得是个行家了?”
程达苏在地上捡起了四枚梅花针,端详了好一会,问道:“你们瞧见敌人的面貌么?”李逸与南官尚同声答道:“只是听见声音,便立即昏迷了。”程达苏暗暗叫了一声:“惭愧!”原来他连敌人的声音都毫无觉察。李逸与南宫尚的武功都与他相差颇远,何以反而是他们听出了敌人的声息,这一点本来足以令程达苏起疑,幸而李逸布置得非常巧妙,程达苏刚一起疑,便立即想到:“敌人进来偷袭,当然首先是要对付我,其次是南宫尚,再其次才是这个上官敏。我先中了两枚梅花针,他们然后各中一枚,上官敏的轻功很好,故此打歪了少许。”他凭着数十年的经验,自以为推断不错,于是对李逸的疑心也就因之消除。
当下程达苏笑道:“幸亏这个偷袭的敌人,他用梅花针打穴的功夫,还未到最上乘的境界,打上官敏兄的那枚梅花针,竟在他的玉龙穴旁边偏开两分,要不然咱们现在还没有人搭救呢。我刚才是为了查察敌人的手法,上官兄,你不要多心。”李逸松了口气,连道:“不敢”。
其实这是程达苏的自我解嘲,他端详了那四枚梅花针,针长只有七八分,比普通的缝衣针还要幼细得多,有这种份量极轻的梅花针打穴,而且最少是在三丈之外打来(因为若在三丈之内,凭他的本领,定能觉察)。这份功夫,他自问也不能够,他一向以为自己点穴、打穴的功夫是世上无双,人间第一,岂知还有人高出他上,焉能不令他暗暗惊心!
程达苏恨恨说道。“这个人也算得是个打穴的高手了。只是行动却未免不够光明磊落,可惜不知是谁,我倒想和他好好的较量一番。”南宫尚道:“到了突厥王廷,问问天恶道人和灭度神君,或者他们会知道。”程达苏道:“你说得对,好,咱们现在走吧。”
三人收拾起帐蓬,走了一程,忽见草原上有三匹快马驰来,当前两骑已看清楚了乃是汉人,程达苏大怒喝道:“好呀,居然敢一再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扬手便是两颗铁莲子飞去,那两个汉人武士在马背上腾飞起,高声叫道:“程大哥,不认得小弟了吗?”随后那一骑亦已来到,是个突厥军官,程达苏怔了一怔,叫道:“咦,你们不是封牧野与祝见章吗?”哪两个武士道:“不错,咱们十多年未见,大哥原来还认得我们。”
程达苏睁大眼睛说道:“听说你们在武承嗣门下很是得意,怎的却也到这里来了?莫非,莫非是你们也来替武则天邀请老夫么?”封牧野笑道:“我是来为突铁大汗迎接你们,与武则天毫无关系。嗯,这位是大汗御前的巴图鲁哈扎儿。大哥,你这两位朋友,小弟好似在哪里见过,请恕我一时眼拙,却记不起来。”原来封牧野与祝见章二人乃是青城派与万胜门的高手,在武林中颇有名望,十多年前,也曾在江湖上做过独脚大盗,但因他们掩饰得好,知道的人很少,程达苏那时是东北五省的绿林领袖,却和他们素有往来。
程达苏是一个江湖经验非常丰富的人,心中一动,想道:“我早已听说他们投到武承嗣门下,但他们若然是武则天所派,断不会与突厥军官同在一起,这其中想必是另有原因。他们问起南宫尚和上官敏这两个人,当然不愿在他面前明说。”当下说道:“这位是我的副帮主南宫尚,这位是我新结识的一位朋友上官敏,是前朝大臣西台待郎上官仪的侄子。”
南宫尚道:“不错,八年前我在长安神武营中,似曾见过两位一面。那时两位是随武承嗣前来拜访李明之,李大总管的,我就是那个守门的人。”南宫尚那时混入神武营中,本来是准备行刺武则天的,而封祝二人则是武承嗣的亲信,当时各为其主,如今说起,不禁哈哈大笑。
李逸道:“我却记不起在哪儿曾见过两位了。”其实他是见过的,那是十多年前他还未离开长安,而武则天也还末称帝的时候,有一次他们随武承嗣进宫谒见武则天,恰好那时李逸也在宫中,曾和他们打过一个照面,李逸心中暗暗吃惊,想道:“难道他们的眼光真的如此厉害?那时我还未成年,如今我已改容易貌,他们十余年前见过我一次,又未曾交谈,居然还能够认出我来?大约这不过是他们的址湖伎俩,靠撞而已。”
封牧野笑道:“上官兄英风豪气,令人一见,便生钦佩,纵使以前未有见过,如今也不是外人了。小可今日既遇旧识,又结新知,真是快何如之!”
程达苏道:“两位如何知道老朽到来?”祝见章道:“我们在突厥王廷碰见百忧上人的弟子阳太华说程老帮主已托他代默嗓太师先容,大驾这两日便到。小弟闻讯,欣喜何似,但望早日拜见吾兄,是以和这位大人赶来迎接。”程达苏道:“大帅如此优礼,真是太不敢当了。百忧上人的法驾到了没有?”祝见章道:“听说也是这一两日到来。”李逸内心暗惊,想道:“百忧上人与天恶道人灭度神君合称域外三凶,他的武功更在天恶、灭度之上.他若也投突厥,谁人制得了他?”
程达苏问道:“王城的武士大会什么时候召开?”祝见章道:“已定好了日期,就在三天之后。我还怕大哥赶不及呢。”程达苏笑道:“我老了,此去不过是凑凑热闹而已,他们年少英雄倒可以趁此机会,大显身手,闯个万儿。”“闯个万儿”乃是江湖术语,即是树立名声的意思。
封牧野策马与李逸并肩,说道:“令叔以诗义驰誉,兄台却喜与江湖豪客往来,端的难得。听南宫兄说,兄台的剑术当世少有,不知令师是哪一位?”李逸道:“南宫兄是故意给小弟面上贴金,其实小弟不过是胡乱学了几手剑法,那敢当此虚誉。”客套一番,封牧野又问道:“上官大人的千金与阁下份属兄妹,这几年来她很得天后宠信,不知兄台可有见过她么?”李逸听他提起上官婉儿,心中一阵绞痛,黯然说道:“我与她虽然份属兄妹,如今却是各走各路,道不同,不相为谋,自从她入宫之后,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李逸这番话出自心中,说来感情甚见激动,封牧野点了点头,说道:“上官姑娘乃是一代才女,可惜她不明大义,改顺仇人,难怪你做兄长的伤心。”
一路上封祝屡次用说话向李逸剁揉,李逸掩饰得很好,这两人虽是有点怀疑,却也瞧不出什么破绽。傍晚时分,到了喀纱拉尔河下游,封牧野道:“还有日半路程,便可以到突厥王廷,不必急急赶路了。”在河边安下帐幕,吃过晚饭,天色刚黑。
晚上月色很好,草原景色迷人,大家便在草原上漫步闲谈,程达苏与封祝二人一道,李逸与南宫'奇書網整理提供'尚一道,渐渐这两批人分开,彼此都看不见了。
李逸道:“这位程老帮主似乎甚是多疑,昨夜他几乎疑心那暗器是我打的呢。”南宫尚道:“他十几年来被武则天派人缉捕,在江湖上几乎无地容身,也难怪他多疑善虑。我想:要不是我知道你是唐室王孙,是个与武则天誓不两立的人,连我也会对你怀疑呢。”
谈了一会,南宫尚道:“时候不早,咱们该回去歇息了吧!”李逸道:“难得如此月色,我倒未有睡意,你累了你先歇吧?”南宫尚笑道:“殿下你是雅人,我却不懂欣赏什么月色,好吧,那我就先回帐蓬替你们料理卧具。”
李逸独自在草原散步,心事如潮,越行越远,走到河岸村边,忽听得有人低声说话,有个人道:“程大哥,你有所不知,这里面有个极大的秘密!”正是封牧野的声音。李逸心中一凛,想道:“我且听听他说的是什么秘密。”伏在一个沙丘后面偷听,只听得程达苏问道:“什么秘密?”封牧野道:“你道这江山是姓武的还是姓李的?”程达苏道:“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