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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眼见着她进来,德卡就一直沉默着,只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他们彼此凝视,他没有笑,没有说话,那深深的,深深的眼瞳里,弥漫着雾气。
她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往下滑,她不敢去擦,生怕他发觉。她感觉到了危险,在这样的情绪下,她满心只想去抱着他,吻着他,抚摩他的头发安慰他。这冲动如此强烈,几乎像她的眼泪一般难以遏制。这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她马上想逃了,此时法老仍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个凝固的雕像。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神专注到近乎恶狠狠,她的一举一动全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后退,嗫嚅道:“其实我是有话想同你讲的,不过……看来我选错了时间……嗯……那么……算了,我走了,再见!”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飞快,边说边迅速往门那边冲,这是她一贯的伎俩了。法老显然早防着她这手了,他一跃而起,闪电般扑向她,仿佛鹰扑向守侯已久的猎物。可纶简直没听到一丝动静,转眼间就被德卡自身后紧紧拥住,他轻巧地扳过她的身子,掂起她的下巴,他的嘴唇落在她的唇上。他吻她,用力地吻她,吻得既野蛮又粗鲁,隐含着怒气。
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滚落下来,天旋地转中她全没想到要挣扎,她的默许纵容了他,一眨眼的工夫,她的裙裳都落到了地上,她的胸衣被扯坏了,他热烈地吮着她的耳垂,吻着她的脖子,他灼热的双手在她的背脊上游走,她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胸膛,而那里也在燃烧,火势蔓延,她也被点着了。他火热的唇再回到她的唇上,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他带走了,灵魂飘在半空中,无法思想无法呼吸无法抗拒,只能迎合,全心去感受这缠绵入骨令她窒息的吻。他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在渴望了那么多天之后,他总算能再一次领略这人间至乐,通往天堂的门打开了,快乐如汪洋大海淹没了他,相形之下,姐姐那扰人的婚事变得如此微不足道。他沉醉在这幸福里,飘飘欲仙,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不知道她的理智丧失了多久,似乎很久,又似乎只一会儿工夫。当她回过神来,光影中已现出了黄昏的颜色,该是渐次亮灯的时候了。外面应该很热闹,可这里却什么都听不见,门外没有一点动静。她静静地躺着,宛如漂浮云端,德卡伏在她身边,他的脸埋在她的颈项间,谁都没有说话,彼此倾听着彼此的呼吸,那是快乐升腾后的回响,在余热未息的寝殿里漾出情欲的涟漪。
她知道这只不过是短暂的间歇,德卡不会就此满足,他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她有点害怕,现在理智回来了,义正词严地督促她:快走,快走,快走。
她推开了德卡,翻身坐起。德卡的手追上来,缠住她的腰,他顺势坐起,下巴隔在她肩头,往她耳朵里轻轻吹气。
“别走……可纶……”他低低道,“夜还很长……不要急着离开……”
“我该回去了……”她在混乱的思绪里找寻借口,“云翩翩会着急的……”
他笑起来,低沉温柔的笑声,摄人心魄。可纶屏息听他轻笑,哦,神啊!她喜欢德卡的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让她着急好了……”他蛮不讲理地说,手移上来,将她凌乱的长发拨到前面,她的发绺丝一般滑过他的指尖,他开始吻着她的后颈,轻轻的,细细的。
“不行……德卡……不行……”她软弱地阻止他,“我们不能这样……这样真的会有孩子的……”
“那就为我生下他……男孩女孩都行……要和你一样……有翠绿的眼睛……有洁白的肌肤……可纶,我想要你为我生养孩子……好吗?可纶?”
“可是……可是……”她想要挣脱,“要是有了孩子,我就不能了无牵挂地回去了……”
“那就不要回去了!”他霸道地说,“神将你送来埃及,绝不是让你来玩的。你属于我,可纶,即使你生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你依然属于我,这是神的旨意。你回不去了,我不会放你走。你是我的!”
“这不公平,德卡!”她挣扎地更用力了,“你不能因为我无法抵挡诱惑就擅自决定我的人生!”
他停下来,“诱惑?”他重复着这个词,柔情蜜意在一秒钟内神速褪去,“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出于本能?——只是因为受了情欲的引诱?难道你不是来安慰我?而是成心来被我诱惑?”
可纶默然,她已经失去了扪心自问的立场。她无法面对自己,德卡说的不错,是她自己走进来的,她甚至连抗拒都不曾有过!她连这点矜持都保不住,看来她确是德卡天生的宠物!
“回答我!”他命令道。
“不要问我,”她疲倦的说,“不要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我。也许真有神明存在,可他们不是为了你而存在!神将我送来,就是为了让我象别的女人一样?全身心地崇拜你仰慕你讨好你?余生困守在这笼子般的后宫里,等待你的临幸?等待被更年轻美貌的女子取代?之后便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自生自灭,即使死后被人抬出来,你也不见得会想起这具白发苍苍的尸体会是被神千里迢迢送来的可纶!既然彼此都不能压抑住天性中的相互吸引,那就及时行乐吧!谁也不是圣人!逢场作戏也有欢乐可言。等到彼此都厌倦,我回我的世界,你在你的世界继续原来的生活,这对谁都不会有伤害!可你偏不满足,偏要我留下来!其实你大可不必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倘若这是重点,那我们只能彼此折磨。索性随天性摆布,反正我们都不是神,不过饮食男女,我就是这么想的。”
他没再说话,起身离开了她,可纶颓然躺倒,她听见他穿衣服的细碎声,隔了一会,他将她的衣服递过来,然后,只听宫门砰然一响,一道光射进来又飞速消失,他已经走出了寝殿。
第 20 章
宫中平淡乏味的生活,一向就是平静无波的死水。佩特拉女王突如其来的婚事,正如投入水中的一块巨石,不但湖面涟漪久久不散,连湖底都受了翻江倒海的震动。法老阴郁的怒气还未曾消散,谁也不知道巴比伦王的贸然求婚究竟以何结局收场,所有人揣摩不出法老的心意,却都看得出大祭司破釜沉舟的决心,那些侍妾们私底下悄悄嘲笑巴比伦王把落魄当潇洒的行事作风,纳芙德拉女官长则开始暗自筹划该如何为埃及公主置办嫁妆,外殿的官员们对这门亲事很不以为然,毕竟埃及不可能从这一联姻中得到任何实际利益,还很有可能间接与近东霸主赫梯皇家对立。只盼大祭司能回心转意,只要她一个拒绝,埃及就可全身而退,不必去趟幼发拉底河的混水。
在这隐约的僵持气氛里,可纶过着她寝食难安的优游岁月。日子一天天溜过,她清闲得腾不住时间去牵挂别人,只想着她与法老之间那仿佛亲密无间却又远隔天涯的微妙关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想更靠近他还想更远离他,旁人又怎能猜透其中端倪——她这看似这无忧无虑的天堂生活仅存于白昼,而夜晚,则是阴冷孤单的炼狱光景。明明已经累得打呵欠了,一个人躺在暗夜里,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她不禁怨恨起德卡来,他毁了她本该安眠的每一个夜晚,她那本该沉睡的欲望之源被他一手唤醒,她再不是那个人事未知的女孩,将一切孤单寂寞践踏如尘。她对于这两个词有了更深入肺腑的感触,这感触常在夜半时闯进她的心绪,让她不得好过。
这是一种真正的折磨,一方面,她与德卡对峙着,谁都想不出一刀两断的好办法,只好彼此回避,避免彼此永无休止的爱与伤害。而在另一方面,她耻于承认那潜意识中的渴望,于是在逃避德卡的同时,不得不努力与另一个自我搏斗。
于是她总是去旧宫玩,反正大祭司也很少在那里,因为大祭司每天要去新宫做法老的思想工作,期望弟弟能痛快地应承了这门亲事,她好象被换过了血,成了彻头彻尾的巴比伦人,一心只想要早归故里。住在旧宫里的阿尔启迪凯倒极欢迎她去,再说她还要去找曼图赫特普,让他继续教她骑马。她最近出人意料地进步神速,驾马沿尼罗河小跑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模样。
与几个孩子一起玩到月至中天,阿尔启迪凯一时不慎露出了困倦的表情,在曼图赫特普近似嘲弄的炯炯目光下,可纶无法再拖延下去,只好告辞。等她回到后宫时,夜已然很深了,通向后宫甬道里的火把熄了大半,本该有守夜的卫兵负责看护的,可今天不知撞了什么邪,一路上都空荡荡的,穿堂风“嗖嗖”地在柱廊里穿梭,一个人的脚步声听来透着寒意,可纶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而且出于一种莫名的恐惧,她小心没再让自己的脚步声吓着了自己。
“云翩翩……”前方随穿堂风悠悠飘来一声男人的低语,若非周遭死一样的寂静,可纶是绝不会留意到的。她很奇怪,精神恍惚的云翩翩怎么会在这深更半夜上演“私会后花园”的戏码?下意识地,可纶的步履变得鬼祟,她尽量躲在黑暗里,乘着夜的掩护,好奇地向前悄悄靠近。
“少将军……”云翩翩的声音里带着被突然捕获的惊恐,可纶几乎想象得出她轻轻颤抖着嘴唇,结结巴巴地说,“您……您怎么……在……这里……“
“这么晚了,你守在这里等谁?”少将军温和地问道,可能是可纶自己多心了,她觉得将军温和的口吻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期待。
“哦……可纶小姐还没回来……我不放心……太晚了……”
“云翩翩,”将军以最柔和的语气问道,“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
只听那姑娘轻声答道:“大人,奴婢不敢……”
“你想一个人继续等下去?”将军低沉地说,“我以为你向来是怕黑的……”
这是个暧昧的开端,他成心说给她听的,想以过去拉近现在的距离吗?那他可大错特错了。这次云翩翩回答得飞快,“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可纶听见她冷静地(这简直不可能出自云翩翩之口!),一字一句地说,“长大后的变化真是奇怪……我不但不怕黑了,也不怕死了。只可惜河水没能淹死我,却带走了我的孩子——那个被她父亲所唾弃的……”
“够了!云翩翩!”将军突然就暴怒了,厉声喝道,“那是个意外!你想为它疯到什么时候?!”
“我是故意的……我骗过了哥哥,骗过了所有人……神罚我……我就做个疯子……当初我就是发了疯才会听信你的话……我早就疯了!”
“云翩翩……”
“我要进去了,大人,您请早安歇……”
“坐下!听我说句话!”
“大人!奴婢不敢!”
“云翩翩……”将军最后怅然若失地喊道,只是这声低喊无力得立刻就被穿堂风吹散了。
可纶屏息等了老大一会,没再听见动静,好象前面的两个人都忽然石化了。她觉得现在走过去应该差不多了:装做刚刚回宫的样子,还要不停地打哈欠,好让他们放心——就算她听见了什么,也困得什么都记不住。
达加将军,法老的宠臣,一个人站在后宫门边,尽管光线暗淡,可纶还是不能不注意到他笔挺的站姿,法老永远不会站得这么一丝不苟,果然是将军的气派,她想着,忘记打哈欠了。
见她走过来,将军什么也没说,冲她简略地点头行礼,离开了。
可纶正庆幸将军没有问她是否偷听之类的事,她以为云翩翩会守在寝殿门外等她,那样她就能好好问问她与将军之间的前因后果了,虽然和她没有关系,但八卦的好奇心从来都是充满生命力的,有个罅隙就能开花结果。
不过在她寝殿门前站的却不是云翩翩,却是法老,懒洋洋地斜倚在门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停在他数米远的前方。
“咦?”她冲口而出,“云翩翩呢?”
她敢打赌,法老一定也和她一样“不巧”听到了将军与侍女间的对话,达加将军能目中无人地当着她的面走开,撞见法老的云翩翩肯定没这个胆子,她准是吓坏了。法老一挑眉毛就够让她逃之夭夭的了。
“你有事?”她再问。
他仍没有回答,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暗淡的火光里显得很邪气,德卡就是这样的,如果他不说,你休想猜得出他意欲何为。可纶向来是极敏感的,此刻怪异的沉默氛围却并没令她觉得不安,出于天生的直觉,她想德卡一定是有话要对她说。
“又为了大祭司?”她问,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别的话题。
法老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仍凝视着她,盯得她脸蛋发烧。她很费力地不去看他发亮的黑眸,开始心虚地废话连篇。
“其实这件事我也没有置喙的余地,我也知道你是很反对这桩婚事的,所以所有的人也都跟着反对。可是,如果你真的敬大祭司为王姐,那就该尊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