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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伦城,霎时神经过敏,泫然欲泣。
在众目睽睽里,可纶王妃做出了前所未有的举动——她张开双臂拥抱住了大祭司,“都会过去的……王姐……”她轻声安慰道,“幸福的机会……不是只有一次……一切都会过去的……请不要哭出来……好吗?”
有王妃亲口确保了她的未来,大祭司顿感后顾无忧的安慰与亲情的温暖。
目睹这场拥抱的贵人们,交换着只有彼此才心知肚明的眼色,无人敢言语。
当王妃终于落座,在法老身边微笑着环视众人时,她那浮游于华衣锦饰的美,才一发不可收拾地铺展开来。
犹如有宝光笼罩,她看上去,皎洁如玉,美而不可逼视,在乱麻般的人群里,如明月般洒下纯净悠然的光彩。翡翠一般闪闪发亮的双瞳盛满了盈盈喜悦,一抹微笑在她弧度优美的唇边隐隐浮动,韵意无穷。她雪白的脸蛋衬着光亮乌黑的发髻,容光焕发——在她胸前,垂荡着那枚王家护身符。符上的神灵今夜可以安息了,因为今夜的她,有法老守护。
法老,与在很远处隐身于廊柱间的维加王子一样,虽高居神位,亦不能免俗,他惘顾周遭,凝望着他的王妃,其宠爱之心,昭然若揭。
小王子很乖巧地坐在母亲身边,他似乎很受了一番教导,收敛了顽闹天性,只好奇地打量着乱糟糟的宴席。
等席上恢复了歌舞,可纶方才微微倾身,俯向大祭司,低声说道:“王姐,我明日将去旧宫。若打扰了您,请勿见怪!”
“这么快?”
“您以为快?”
“是去见那些未亡人吧?”
“是,您能为我安排么?”
“好的……”
她们的谈话暂时中断,此时大厅里起了异样的骚动,可纶的目光转向厅门处,是了,她一眼就望到了骚动的根源——
一名女子抱着七弦琴袅袅婷婷地走来,站定在大厅中央,眉宇之间并无风骚浪荡之态,却蕴有一缕传神之美,不觉因柔到极处而媚态横生。盈盈一拜而后,纤指拨动琴弦,开始吟唱,她娇柔妩媚的歌声,一如她的美貌,引人遐想联翩。
何需多言?这世间绝无仅有的佳酿,她只消站定在那里,便足以颠倒众生。
若再有女子大言不惭地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那她的大言不惭只因她没福气看见这歌姬——真正的尤物,真正的佳酿。
而这味佳酿,这个尤物,她竟似曾相识。
又一个从被抛弃的记忆里逃过来的鬼影,又一个遍寻不见却不请自来的天敌。
“王姐,”她继续说道,自然得仿佛没被打断过,“我怎么没瞧见阿尔启迪凯?您知道我有多喜欢她,她是生病了吗?”
“哦,她很好。只是那个小侍卫——可纶,我不清楚那孩子究竟是谁的侍卫,他名叫纳科特,阿尔启迪凯公主似乎更喜欢和他单独呆在一起,她很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
“纳科特是我的侍卫……”
“是么?那么西顿王子为什么要把他打得伤筋断骨呢?”
“曼图赫特普?”可纶讶然失声,坐在她身边的儿子非常无辜地问:“妈妈……”
“曼图赫特普……你别喝太多葡萄汁,我就要领你去睡觉了……”可纶从他手里取过杯子,同时向那西顿来的曼图赫特普看了一眼。
那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吟唱的罗德庇司,混合着厌恶与好玩的表情。
另一个曼图赫特普,听了妈妈的话,赶忙去扯父亲的衣襟,偎依到法老的怀里,大有赖着不想走的架势。
可纶顺势朝法老轻声笑道:“怎么办?我们的曼图赫特普好象很喜欢罗德庇司唱曲……我能让她用琴声哄着他回去睡觉吗?”
法老点头应允,笑眯眯地与她的眼神交流唇语——“你先带了孩子去睡吧,我就过来……”
随后他吩咐纳芙德拉告诉众人,王妃回寝宫了。大家都停杯起身,恭送王妃与小王子,唱了一半的罗德庇斯也因此不得不跟随在后。
一路走至王妃寝殿,在寝殿门前,可纶摈退了侍女,她弯腰将孩子抱了起来,没有推门,没有打算让罗德庇司进去。
“罗德庇司,我久仰你的大名,”可纶微笑着开口道,“只没想到原来是你!意外虽不总是惊喜,但能看见你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我眼前,我还是挺愉快的。”
“当奴婢听说‘未知’尚在这世间时,奴婢的心情与您此刻一样,十分愉快!”
“虽然我们只在奴隶贩子的船上有过一面之缘,但你的弟弟跟了我那么久,我和你,好歹也算故旧重遇,你连句谢谢都不想对我说吗?”
“那不是您应该做的吗?‘未知’?”
可纶一惊,她还真没想到这柔弱如柳的歌姬竟会这么放肆的回答,她被噎得竟手足无措地呆了好一会儿,当她再度审视着亭亭玉立的罗德比司,突然间心慌意乱起来,。
“我欠了你什么?”
“您带来劫难!如预言所说,劫难与您伴生而来。在我见到您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不,不是在船上,船上的您已对我与纳科特背负了罪孽……”
“住口!”可纶低喝,“在今夜以前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何来亏欠你的罪孽?我替你照料纳科特那么久,免去他沦落为奴的命运,你竟然不知感激,还妄想编造一个荒谬的谎言,将脏水泼在我身上,然后心安理得地去诱惑法老是吗?”
“您是怕我将您的罪孽宣之于众吗?”
“命运之流是无法逆转的!罗德庇司!不管我无意中是否真的犯过罪孽,我是不会赔上未来去赎罪的!你要明白!”
“我明白!‘未知’,您本不是那样的人……即使哭诉哀求也不会得到您忏悔的心……所以……我只能靠自己……我只能把您的幸福夺过来……”
“你已经下手了吧?”
“试了,但未曾使出全力。我得等您回来。如果您不在,对您的思念会一直存在于法老的心里,奴婢怎能比过一个完美无缺的幻象?又怎能令一个幻象感到刻骨铭心之绝望?”
身为一名歌姬,能站在这里镇定自如向埃及王妃挑战,其底气与自信,不过一试之力。
“滚!”可纶耳语般地命令,她已望见了德卡由远而近的身影。
罗德庇司,再无他言,施然行礼,悄然而退,裙袂有意无意,擦过法老身体。
如同卷过一缕清幽芬芳的风,法老心念一动。
“怎么还没进去?”他注视着可纶问道,有点起疑。
“我想了想,还是你来哄曼图赫特普睡吧!”可纶镇定自若,将孩子递给他,腾出手推开门,“他已经习惯你的声音陪他入睡了。是不是啊?曼图赫特普?”
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随着这笑意,一齐看见王妃寝殿里落了一地的月影。
她的心思就跟这月色一样,明晃晃的惨然,无所遁形的慌乱,但她的笑语,听来仍怡然自在,了无心事。
她很清楚,爱情这东西,充其量只是寄生物。它或许可以永恒,却偏要寄生在人的心里,人心会变,绝不可能永恒。再坚贞的爱情,只要寄生在平凡的心里,也会被生活磨蚀掉。她根本没有办法去阻止人心的变化,空守着爱情也没用啊!她的丈夫这么出色,想进入这后宫的女人本就趋之若骛,已存在的她正愁没处打发,偏又出现了志在必得的歌妓,挟着美貌的威力,想要夺走她所有的幸福。可纶,扪心自问,你抵挡得了吗?
别急,着急只是火上浇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是埃及王妃,不是圣母玛利亚,该做的事就得一件一件地做掉,巩固维系你的幸福,别忘记,那上面系了你孩子的人生。
如果你先放弃,他也不会有幸福可言,你不能退,只能进,不是她们死,就是你死。
她托着腮,一边想,一边凝视哄着孩子入睡的德卡,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德卡,我希望你是穷人,穷得恰倒好处,饿不死也吃不饱,养得起孩子但绝对养不活两个以上的老婆,那样的话,幸福就简单多了。”
她也只能这么一相情愿地想想,她已经学会认清现实了,所以这话她绝不会真的说给德卡听。
孩子睡了。他走到她身边坐下,问:“有什么值得你叹气?”
她靠在他身上,“你不知道太幸福了也要叹气的吗?”她轻声说,顿了顿,她问,“德卡,我很好奇,你有那么多侍妾——我只是好奇,我发誓没有一点点恶意——你那么多侍妾,你能记住多少人的名字?”
“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想听你说——我一个名字都想不起来!”
“真够坦白的,”他笑起来,“我从来不问她们的名字,再说——为了叛变的事,我——”
“别罗嗦啦,真的一个都想不起来?”她也笑,“不如我帮你说吧,首先,宰相大人家的泰提谢丽小姐,你下午才见过她,不该忘记的;还有,罗德庇司,这世间绝无仅有的佳酿,也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对吧?”
“嗯——关于荷德布宰相,我正想和你商量——”
“干嘛转移话题?”她追上去,“我知道你要和我商量什么,宰相大人动了私心,为了宝贝孙女,没有及时派人告诉你关于我的消息。好啦,我早猜到了,我又不是木头人,非等了你来救,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过去的麻烦就别再提了,不用和他计较,谁会没有私心呢?我不怪他,好了,快赞美我的宽宏大量吧!我亲爱的法老,然后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还没忘记你咬牙切齿要我追究莎萝王妃的样子,可纶,以至于忽略了你新出生的宽容——”
“嗯?”
“夜很短,不要用那种无聊的问题来缠我吧?”
可那让我愉快,你不知道现在我的心情比这短暂的夜还要阴沉黑暗吗?我想听你说,哪怕是听你说谎,我只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好~~~”她懒洋洋地放过他,“那就算了,真的很无聊,我也觉得了——可你就不能说句让我高兴的话吗?”
“你是要我说谎?”
她转到他身后,环抱着他,轻轻摇头,头发擦着他的耳朵。
“这里,是王妃的寝殿。德卡,你,有你自己的寝殿,即使想我,也该是按照程序依着规矩,让纳芙德拉来传召我,对吧?”
她的话里满是对王家惯例的戏谑,口吻却是又软又酥的蛊惑,蛊惑着他说:“不错,程序规矩算个什么东西?”
然后,她才好挟此语以令诸女。
法老没有上当,可能他并没猜到她真正的企图,他以为她只想借此证明她在他心里独一无二的地位,于是真诚又坦白地回答说:“你能想到规矩与惯例,我很高兴,不错,言出必行,才能赢得尊敬。但这不包括不合时宜的程序……现在我也和孩子一样,习惯听着你的声音入睡……”
这不是正是她想要的吗?把法老变成真正的丈夫,把德卡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而这回答,竟是在不期然间得到的。
“你好奇怪啊~~~~”她喃喃说,搂着他轻轻晃,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你真的是好奇怪……你知道吗……我有什么好啊……刚才我还在想……你要是穷得只养得起我和孩子就好了……你瞧……我还是这么自私……你明明知道……你知道你有多奇怪吗……喜欢我这样的人……我有什么好啊……”
她听得见他在笑,虽然他知道她在哭,但显然他认为她的泪水也是幸福的泪水。
请从心箧之屋赐予我心灵,只要心灵在我身上,我宁愿不食花之湖东岸奥西里斯赐予的糕饼,宁愿不乘顺江而下之船,宁愿无可乘之船!
那么,你是否也宁愿不要罗德庇司?是否也宁愿不要泰提谢丽?是否也不要那些你说不出名字的侍妾以及她们身后形形色色势力的支持?
我就当你不要她们吧!
因为我不允许你要!我不允许她们任何一个来瓜分你!你是神赐予我的补偿!我曾经那么寂寞那么孤独那么无所适从地独自徘徊于世,是你把我拖了出来,所以你必须容忍我的爱!容忍我因爱而自私!
最后一次!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真正的最后一次!
从此以后,我会做到——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会完全信任你,完全听从你,即使身在险境也会等着你来救我!来保护我!替我把一切都想好!我会把自己交给你,跟着你,相信你!
请再容忍一次我的自作主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不敢与你商量,我只能自作主张!因为我害怕听见你犹豫看见你迟疑发现你不舍,这最后一次,我发誓!
所以,请你提前原谅我,德卡,不自私的爱情,就像没有肉体的心,不存在!你要我的爱情,就请提前原宥我爱情的自私!
你听见了吗?
第 38 章
旧宫门前,抬轿云集,又一顿多年未逢的热闹。
大祭司步履匆促地迎出来,明显是被眼前的热闹打懵了——法老的后宫倾巢而出,都云集在这不详的地界,意欲何为?
“王姐!”
埃及王妃款款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