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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身躯摔倒院中,已一动不动。
烟尘弥漫中,房英一闪而出,掠落躺在地上的梁伯真身畔,却见早已气绝。
“哼!一掌了结,算是便宜了你!”
房英冷冷地说完,遥向武当方向,跪了下去,默祷片刻,才挟着尸体,进入房中。
他是向“寒竹先生”的阴灵祷告!
这时,房中仍不时落着土屑灰尘,显然是因刚才一掌,屋子被震动的缘故,若非建得颇为坚牢,怕早已倒塌下来。
房英放下了尸体,急忙走到床边,伸手解开了静果僧的血穴,右掌抵于静果僧丹田,立刻再度为老僧输元疗伤。
不过片刻,静果僧悠悠醒转,房英收掌急急道:“前辈伤势好些了么?”
静果僧垂帘合目运功片刻,叹道:“虽未全好,暂时已不碍事。”
房英松了一口气道:“那么前辈再自行疗伤片刻离开此地。”
静果僧一愕,目光一闪,倏然瞥见地上尸体,脸色—变道:“这是谁?”
房英微笑道:“就是在客栈附近遇上前辈的‘天香院’魔爪!”
静果僧神色释然,道:“小檀樾动手镣了他们?”
“是的,一个被晚辈以计骗走,留下一个,为寒竹前辈报仇。”
“哦!檀樾的功力,似乎比以前精进得多了。”
“全蒙少林栽培。”
静果大师叹息一声道:“敝派掌门果有远见,毁了少林,而能造就一个不世奇才,也还值得。”
他这话意,显然以为房英能有今日身手,全是在少林武库中,百日研修之功,却不知道是终南二老贯输了百年真力。
房英看静果僧一味叙话,并不想走,不由急急道:“晚辈离开少林后经过,等下自然要向前辈禀告,同时晚辈也想问前辈许多事情,可是此地却不是谈话之处,再耽下去,恐怕还有麻烦。”
静果僧诧然道:“檀樾不是说另一个已被骗走了么?”
房英皱眉道:“不错,但那家伙难缠得很,而且功力恐怕不在晚辈之下。他虽一时上当,走时却将信将疑,说不定还会回来。”
静果僧神色震动道:“那人是谁?竟使施主这等害怕。”
房英剑眉一挑道:“天香院中这批贼党还没有一个人能使区区害怕的,只是那人却非一般江湖普通人物,而且区区虽不怕他,却怕他来时不止一人。那时晚辈要兼顾前辈,恐怕是力不从心。”
静果僧点点头道:“但你说了半天,还未说出那人是谁?”
房英沉重地道:“铁面阎罗朔长虹!”
静果僧脸色顿时一变,惊呼道:“会是他?唉,这等高手竟然甘心受‘天香院主’驱使,看来那魔头定难以对付。好,老衲与你先离开这里。”
话声方落,院落中倏然起了一阵步履声。
静果僧已是惊弓之鸟,闻声顿时神色一变,低声道:“果然我们迟了一步,那个朔长虹又回来了。”
房英也是心中一惊,凝听片刻道:“前辈未听出步履声只有一人么!若仅是那‘铁面阎罗’一个,晚辈自信还能对付,那时前辈可以先走一步。”
静果僧点点头。
这时那阵步履声,已到房门口,房英早已静立房中,气凝丹田,蓄劳而待。他准备对方身形一出现房门口,立刻排出运掌,给对方一记十成“达摩先天罡气”。
他方准备好,房门口果出现一个人,但这人走路跌跌倒倒,尚用手揉着眼睛。房英一声轻叱,双掌方欲推出,只见对方啊地惊呼道:“客官,这……这怎么搞的,连房子也打垮了?”
一看竟是刚才被“魔伞鬼影”一挥,摔晕过去的店小二。房英反而一愕,急忙收回推出的掌势,松了一口气,苦笑道:“夥计,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这夥计此刻已头肿鼻青,闻言怔了一怔,倏见房中的尸体,大惊道:“客官还杀了人!”
房英微笑道:“刚才你差点被他杀死,这种坏蛋不该杀么?”
夥计苦着脸,满面惶急道:“这……这怎么办?客官住店不到半天,不但把房子弄垮了,还做下了命案。这……这叫我怎么办?给掌柜的知道怎么办?”
房英星眸一瞪,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抛出房门口,道:“夥计,房子坏了,照价赔赏,人死了,等下自会有人收尸。你还不快离开,再要在这里,恐怕你的命又将呼呜哀哉了!”
夥计混身一颤,他刚才吃过苦头,知道江湖人最不好,惹,有了银子,也有了交代,那敢再等着找死,忙佝身拾起银子,诺诺飞奔出院。
房英这时转身对静果僧道:“前辈尚能走否?”
静果僧飘然离床,点点头道:“暂时还不碍事。”
房英道:“那么走吧,客栈门外,说不定那朔长虹会派人暗中钉定咱们,依晚辈之见,还是从这后院中翻墙出去。”
静果僧点点头,身形已掠出房外。
房英随后跟着,轻巧巧地翻出矮墙。这客栈后面却是条冷清的死巷,虽是中午时光,却正好没有人经过。于是二人飘然落地,辨了辨方向,急步向华阴城外逸去。
就在房英与静果僧离开客栈盏茶时刻,三星客栈门口陡然如风—般闯进来五个人,为首一人正是“铁面阎罗”朔长虹。
身后跟的是四名身佩长剑的中年汉子,个个目露凶光,身手矫健。
这一行五人进了客栈连招呼也不打,大刺刺地向后院直撞。坐在柜台中的掌柜,正要相拦,一旁的夥计却轻声道:“掌柜的,你只当瞎了眼没看见,否则小心脑袋搬家!”
“铁面阎罗”朔长虹神色倏然死板板地,脚下生风,走进后院,目光一瞥,却见房门向外倒塌,呼地一声,已掠到了门口。
其余四名汉子见状也一阵轻轻讶呼,跟了进去,当一见房中“魔伞鬼影”的尸体时,神色同时一变!
此刻的“铁面阎罗”脸上不再是毫无表情了。肌肉扭动,目光中充满了杀气,一顿脚道:“本座上了大当,想不到梁老弟死得这么快!”
一名汉子低声道:“檀主,是岑长老才下的手?”
“呸”
“铁面阎罗”吐了一口唾沫道:“什么是岑长老,分明是那房英小子。快!现在追还来得及!”
说着身形已电掣而起。
另一名大汉急急道:“要不要传讯附近别坛的兄弟帮忙!”
朔长虹人已飘过短墙,闻言怒哼一声道:“你是要本座丢脸么?”
那说话的汉子显然也是属于追魂坛下,本是一番好意,闻言不由凛然住口。
五条人影,在满天阳光之下,渐渐消失在层层屋脊深处。
而在这同时——
华阴城外一座松林中,静果僧与房英对面相坐,娓娓而谈。
一块大青石上,摆着一些肉脯干粮,二人正在对坐吃着。
房英摸摸肚子,觉得已很饱,遂道:“前辈刚才一阵调息,伤势好了么?”
静果僧微展笑容道:“多亏檀樾相助,否则,恐怕老衲已一命归阴了。”
房英谦逊道:“区区巧合,前辈切莫介怀,刚才晚辈已将经过情形奉告,现在前辈该说说经过了。何以晚辈出了武库,前辈及贵派高僧人影俱无,难道受了严重损害么?”
静果僧长叹—声道:“这是劫数,那天,那武当假道士虽没有把老衲等如何,后院却来了不少蒙面高手,而且竟有不少女子。”
房英恨恨道:“果然他们是先谋而动,后来怎样了?”
静果憎恨恨道:“他们一路烧杀,本寺阵脚无法不乱。唉!百年古寺,却毁于一旦……”
房英奇道:“贵寺僧侣为数不少啊!”
静果僧黯然叹道:“论实力,敝寺却未必惧怕他们。但那些女子都非常难惹,不但身手剑术极高,而且…而且……唉!出家人从来未与少女动过手,'奇+书+网'有许多地方,极感不便,因此反而被她们所趁!”
房英叹道:“前辈头脑太迂了,生死存亡之战,那还能顾及男女之嫌!”
静果僧摇摇头道:“檀樾那时不在当场,自然不知道动手情形。那批少女与本寺僧侣弟子动手时,每遇危机关头,却不要命的硬冲!”
房英一呆道:“这话怎么解释?”
静果僧目闪泪光,道:“知客僧法善,檀樾认识么?”
房英点点头。
“他就是一例,急急出手时,忘了手执禅仗,以双掌抵敌,对手也是一名少女,论功力,并非是法善对手!”
房英道:“那就一掌杀了对方,岂不结了!”
“可惜法善反而伤在对方指下。”
房英一愕道:“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对方施用什么迷药及毒药?”
静果僧白眉掀动,似触及往事,极为伤心地道:“那倒不是。法善一掌击向对方一眼见对方非死即伤,岂知那少女却咯咯一笑,反而一挺胸顶迎了上来,口中还笑着说:大师没有尝过女子滋味,莫非已看上了奴家,想趁机摸一把,揩油过瘾……”
房英怒骂道:“下贱!”
“唉!出家僧人,再脸厚也不会往那种地方下手,法善掌式只能闪开,却不料对方趁机立下杀手!”
说完了,长长一叹,两粒清泪,已落下衣襟。
房英也是一叹!
设想当时情形,少林高僧都是正直不阿,严守佛戒的弟子,难怪对付不了这批不择手段的魔鬼。
他叹声道:“若是晚辈,就不管她怎么说,早就一掌过去了。”
静果僧慨叹道:“檀樾非佛门中人,自然无关紧要。但本寺弟子因从未碰到这种情形,心理自然不同了!”
房英也不想与静果僧争辩,说道:“后来呢?”
“敝派镜清掌门—看情势不对,寺院一片大火,知道已无法可留,只能从保存实力上设想,立刻下令撤退,好容易摆脱强敌后,清点人数,整整损失三位高僧,五十余名弟子。”
房英黯然道:“那时前辈应该通知小可一下,也好让小可尽一已之力。”
静果僧微微展容道:“檀樾侠义之情,老衲知道。但掌门人却不让别人惊动你,怕分了你练功之心。”
房英一阵激动,对少林掌门感到衷心的感激,默然半晌,才道:“前辈在客栈中曾说找过晚辈,那时何不到武库中去找?”
“唉!老衲隐迹在少林寺附近三四天,却见有天香院的人一直在少林残垣中监视巡查,故无法接近。”
房英一想,知道必是前宫宫主燕南翎那批人。
却见静果僧接着又道:“后来那些女子不见了,老衲到武库一看,已失去了你的影踪,屈指一算,刚超过百日。听檀樾刚才说,大约已到开封了。”
房英点点头道:“现在贵派掌门人及弟子在何处栖身?”
静果僧道:“撤退后,就奔赣境黄坡双风寺栖身隐蔽,一方面整顿。最近敝派掌门感到那双风寺太小,容纳这许多人够苦了,何况双凤寺的僧友,俱是不懂武功的俗世僧人,再住下去,人家不说话,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故已决定迁居。”
房英点点头道:“迁到什么地方?”
静果僧道:“泰山……”
“泰山?”房英心头大惊,急急道:“怎么想到迁往那里去的。”
静果僧道:“泰山朝月寺主持也是一位隐世高手,与敝派掌门私交颇笃,再说那地方远隔尘世,地方也大,颇为理想。少侠,你神色这么难看,难道去不得?”
房英急急道:“前辈快报讯阻止,千万去不得,泰山已变为天香院的总坛了。”
静果僧神色大震,倏然起立道:“这么一来,岂非自投死路。糟,他们恐怕早已上路了。”
房英道:“那么前辈一想贵派的行程如今可能到什么地方,急追还不算迟。”
“可是老衲分身乏术!”
房英又是一惊道:“这怎么说?前辈难道还有什么事?”
静果僧焦急地道:“老衲并非本身有什么事,找到你檀樾,通知了地址,以便连络,任务已算了了。只是敝派掌门因愤于上次武当上门寻畔,以至少林遭劫成灰,故亲自选了五十名僧人分途上武当问罪复仇了!”
房英跌足道:“这怎么成,此刻天香院消息灵通,动一发而牵全身,镜清大师此去岂不是冒险?再说,这一来,岂不正中‘天香院’心意,各大门派相互仇视,互相磨擦,间接造成她的势力,大师就速追武当那—方面,请转告镜清前辈,所有真正掌门未找到前,切不可妄动,请他即刻折回,至于往泰山的贵派弟子,晚辈正好要到泰山,就由晚辈去追,目前既能在双凤寺安身,只能暂时耽着,再设想其他办法。”
静果僧忙道:“檀樾既这么安排,老衲就放心了,事不宜迟,老衲就先走一步。”
说完,身影一长,已穿林而出,消失在暮色之中。
房英刚松弛过来,却被这突来的变故,弄得又紧张起来。
他眼看天色将临薄暮,为了不使少林再遭到损害起见,只有再星夜兼程。
于是他清理了一下青石上的干粮,暗思自己刚才已冒充了岑风,此刻何不索性冒充到底,路上也可以方便一些。
念头方落,收拾好正欲出林,陡听林外冷笑一声道:“小子,你果然跑不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