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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又发现墓碑似乎挂了样东西,仔细一看,不禁大感骇异,挂着的,赫然是一片穿着金钱的玉锁,他取在手中,看出是珥名贵的蓝田玉。这是怎么回事?是舅舅挂的吗?为什么不拿回去吁在记忆里,小青没这玉锁片……
怪事,的确是件怪事!
呆立了一阵,韦烈把玉锁片揣入怀中,准备向小青的舅舅路遥求证,然后他点香插上,再焚钱化纸。
小青的音容笑貌再次呈现脑海,她生前的生活片断也历历在目。温婉柔顺的性格,体贴入微的情爱,在世间能再找到第二个吗?没有,不可能有,他的心在滴血,灵魂像是已被撕裂,他坐了下去,不断地想,故意让痛苦一波一波地加深,似乎如此方能稍灭刻骨铭心的夫妻之情所引起的自我折磨。
“唉!”一声悠长的哀叹响起。
韦烈从梦魇中醒转,起身,路遥已站在眼前。
“舅舅!”他悲唤了一声。
“小烈,死者已矣,小青看到你如此自我折磨她会伤心,你忘了……有次你练功走岔,她整整哭了三天三夜,人几乎完全崩溃……”
“舅舅,不要……再提了?”
“唉!是她福薄,怪谁?”
“如果她不怀孕,就不会……”
“小烈,别傻了,娶妻是为了传宗接代,能不怀孕吗?难产,总有人过不了这一关,这一切都是命定。”路遥以衣袖拭去了老泪,转变话题道:“小烈,你来了两天,为什么不去看看我?”
“我……舅舅,我刚到!”
“你刚到,那……那玩意儿不是你弄的?”
“什么玩意儿?”韦烈惊奇。
“喏,你看那边!”路遥用手一指。
右前方赫然竖了一块五尺高的石碑。韦烈愣了愣,来的时候一个劲往墓前跑,竟然没发现这么抢眼的东西,忙弹了过去,一看,碑上赫然刻着“擅动此地一草一木者死”十个大字,笔力相当苍劲,刻工也十分地传神。
“舅舅,这……”韦烈惊诧莫名。
“我以为是你立的,昨晚才发现。”
“这……会是谁做的?”
“不是你,我想不出谁会做这件事。”
“看来立碑的目的是在保护墓地不受侵扰,可是……一座普通的小坟,怎么……”他忽然想起以鬼计巧取“宝镜”的就曾把小青的墓列为要胁条件之一,难道这又是阴谋者故意玩的花招,警告自己别再追究这档事?太可恶了,非挖出这恶徒不可。随即,他又想到方一平提供的线索,大刀会总管“鬼算盘”冷无忌和他的副手宋世珍,他们的嫌疑非常大,可是……
这玉锁片又怎么解释?
“舅舅,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个!”韦烈从怀中取出玉锁递了过去。
路遥接在手中反复细看之后道:“这怎么回事?”
“舅舅认得这东西?”
“不认得,从没看过,你从那里得来的?”
“挂在小青的墓碑上。”
“噢!”路遥也是惊异莫名,瞪大眼,半晌说不出话。
“我本来猜想定是小青生前心爱之物,舅舅挂上去的,后来一想不对,第一,我从来没看过小青有这东西,再来,这东西价值不菲,舅舅挂了不会留下不带回去,这当中一定另有文章,太古怪了!”
路遥苦苦思索了一阵。
“小烈,这玉锁跟石碑是否同一人所为?”
“可能是,但我猜不透其中原因。”
“我想……会不会是……”
“舅舅想到什么?”
“常来探墓的蒙头怪人,他曾说过对小青有亏欠。”
“这……也有可能,可是他是谁?小青是舅舅扶养长大的,是谁对小青有亏欠,难道舅舅一点影子都没有?”
“呃!我再想想……”路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想来想去,只有凌云山庄的人有可能,可是……蒙头怪人否认是山庄的人,别的……我就无从想象了。
蓦地,坟后方向传来数声惨号,而且距离很近。
韦烈与路遥一愣之后,双双循声扑去,坟后不到十丈的树丛里,横了三具尸体,背负大刀,是大马会的弟子,连拨刀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杀了。
“谁下的手?”韦烈脱口说。
“当然是立碑留玉锁的人,不然还会是谁?”
韦烈穿林而去,不久又回到原地。
“怎么样?”路遥问。
“半个影子都没有!”
“这真把我弄糊涂了!”路遥摇头。
“舅舅!韦烈目光闪了闪:“目前的情况不但诡谲,而且复杂,凭空去想绝理不出头绪,只有层层剥笋法,让对方现出原形。”
“你怎么剥?”
“我自有道理,此地就劳舅舅照应,我马上展开行动,玉锁片就请舅舅留着,我带在身边怕遗失。”
“你现在就要走?”
“是的,不能给对方弄鬼的机会。”
“对了,小烈,我还有句话要问你,那个酷似小青名叫紫娘的女子,现在情形怎么样?”
路遥是爱屋及乌。
“她……下落不明。”韦烈轻轻一挫牙。
“什么,下落不明?”
“是的,我正在找她。”
这……从何说起?”
农家小屋,简陋的卧房。
司马茜和衣躺在炕上,房门是由外反锁的,她等于是被拘禁,由于久不梳洗,头发蓬乱,与疯女无异。
她的眼睛有了光,仿佛已回复些意识。
“我是谁?为什么……我老是想不起来?那虐待我的男人又是谁?……”她痛苦地自言:
“我是从那里来的?……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为什么?天啊!”她用手绞扭自己的头发,无奈又无助。
“对了,有个人,我很喜欢她……他不打我,也不骂我,他是谁?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泪水涌出,由眼角流向枕头,也流进耳朵,耳朵痒得难受,她坐了起来:“他不准我哭,他会打我……”她赶紧擦干眼泪。
房门开启又关开上,进来的是方一平,脸上带着狞笑。
司马茜像老鼠见了猫,赶紧低下头,人在发抖。
方一平用手托起她的下巴。
“你又哭?”
“唔!我……我没有哭!”
“啪!”一记耳光:“眼睛是红的,还说没哭!”
司马茜抚被打的脸颊,不敢抬头。
“听着,不许哭,不许闹,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我就活活打死你,把你抛在荒郊野外喂狗。”
“不……不要……我听话!”她缩成一团。
“司马茜,千金小姐,我会让你慢慢消受。”
“你……”司马茜突然抬头:“叫我什么?”
“叫你贱货,小母狗!”
“不……不是,你刚才叫的不是……”
方一平脸色骤变,从衣底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倒了一粒豆大的红色丸子在手里,然后用手指钳住。
“快吞下去!”
“我……”司马茜缩得更紧:“我不要吃……”
“你敢再说一个字,我就剥光你衣服修理你。”
司马茜畏怯地伸出颤抖的手接过。
“哈哈哈……”方一平仰头大笑。
司马茜悄悄把丸子扔到炕后。
方一平收敛了笑声,阴阴地道:“让你恢复意识那还得了,你永远是我的,等我宰了韦烈,接掌凌云山庄,你还会活着,白痴般活下去,永远不见外人,你老子老娘会一辈子感激我收容他们的白痴女儿。哈哈哈……”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司马茜偷觑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
大刀会总舵。
是一座座落在深山里的古庙,老旧但依然宏伟,一共有三进之多,可以容纳上千人。
庙门前八名武士抱刀而立,左右各四呈八字形。
韦烈步履从容,直抵庙门,他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因为沿途桩卡并没有讯号传进。
“什么人,站住!”右首第一人出声暴喝。
八个人齐齐握刀柯把作出戒备之势。
韦烈到距警卫武士身前五步之处才停住。
“你是什么人?”原先喝话的大声问。
“访客,要见你们会主。”
“可是拜帖?”
“没有!”
“报上名号!”
“凭你们还不配!”韦烈是故意不报名号,他怕报了名号之后,对方会警觉而采取掩饰的措施。
八名武士眼睛都气蓝了。
“找死!”暴喝声中,齐齐围上。
韦烈当然不屑于对这些小角色出手,身形一晃,穿过人隙,迳自入门,身法之迅快利落如游鱼滑过石缝。
八名武士回头时,韦烈已到了庙院之中。
一名中年人横里截出。
“站住,你是谁?”
“访客!”韦烈脚步没停。
那中年人弹身扑击。
韦烈连看都不看,随手反挥。
闷哼声中,那名中年人扑近的身形倒飞两丈之外,“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倒地面。这庙院是大青石板铺砌的,这一摔跌了个七荤八素,爬不起来:“有人闯舵!”真亏他还能叫得出声音来。
大门警卫的武士也跟着吆喝。
“当!当!当!”警钟大鸣。
韦烈已过了庙院之半。
持刀武士从不同方位纷纷扑击。
韦烈止步,面对大雄宝殿。
武士合围,刹那间叠成了三重,不下两百人之多,闪闪刀光,变成了一片刀海,论声势还真的吓人。
一名红光满面的老者从大殿中疾步而出,直赴韦烈身前,韦烈的气宇穿着显示了他是不凡之辈,老者可是见机,先抱拳然后开口。
“老夫总坛香主武魁,朋友是哪路来的英雄?”
人家照江湖规矩来,韦烈自不能过份而损了形象。
“在下天涯浪子韦烈!”
“啊!”姓武的香主老脸变了变:“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韦公子,失敬,驾临本会不知有何指教?”
“在下要见贵会的掌舵来。”
“什么贵事?”
“见了掌舵人再谈!”
“这……”姓武的香主犹豫了一下:“容老夫前去通禀,请韦公子稍候!”说完,高扬右手在空中挥动了数下,高声道:“你们退下!”
弟子们纷纷退离。
姓武的香主转身回进大殿。
韦烈心里想:“这名总坛香主倒是数数周到,表面上看来大刀会还算正派,只不知是真的还是装作?若照‘鬼算盘’的行径,恐怕是做作的成分居多,休管他是正是邪,反正今天非要得出一个结果不可。”
人已散尽,只剩下大殿走廊上原本有的四名武士。
不久,四名娇健的年轻女子步出殿门朝两旁一站。
韦烈心中大奇,大刀会主用的是女侍卫?
紧接着,姓武的香主出现,站在左首阶沿边,然后,一个面如冷霜但风韵极佳的中年妇人缓步而出,到阶沿正中央立定,眸光如冷电,冷漠中带几分威严。
韦烈十分纳闷,何以会主夫人出见?
姓武的香主躬身道:“禀会主,这位便是韦公子。”
韦烈不由傻了眼,大刀会,顾名思义是一个犷悍粗野的江湖门户,做梦也估不到领导人竟然会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徐娘,的确是不可思议。礼不可失,他抱了抱拳,朗声道:“在下韦烈,冒昧拜访,请会主海函!”
大刀会主冰冷的目光罩定韦烈。
“韦烈,你懂江湖规矩吗?”声音也是冰冷的,如果不看她的人而听她的声音,还以为是个僵尸型的女人。
“当然懂!”韦烈昂首回答。
“擅闯他人总舵又复伤人,怎么说?”
“等在下表明了来意再慢慢说吧!”原先由于姓武的香主表现有礼而生出的一丝丝好感已完全消失。“好,你说来意!”
“贵会冷总管与副手宋世珍掳人勒索,又行使鬼诈食言背信不放人质,照江湖规矩又当如何?”
“有这等事?”语虽惊诧,但冰冷的脸色不变。
姓武的香主皱起眉头,看来他本身是个好人。
“武香主!”大刀会主的目光转向姓武的香主。
“属下在。”
“冷总管现在何处?”
“垣曲!”
“宋副总管呢?”
“也在一道。”
韦烈心火已生,但仍忍住,他必须保持风度。
大刀会主的目光又转回。
“韦烈,本座不能听你片面之言,等本座召回冷总管查明真相之后再为处置。”
韦烈冷冷一笑。
“以在下所知,冷无忌最近已经率手下离开垣曲返舵。”
“可是人没返舵。”
“在下不接受这说词。”
“你的意思是本座包庇属下?”
“会主心里明白。”
“韦烈!”大刀会主面色更寒,声音也转冷厉:“你太放肆,这里可不是你张牙舞爪的地方,你最好放明白些。”
“否则又怎样?”“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哈!会主也请放明白些,今天如果不给在下一个清楚而合理的交代,八人大轿也抬不走在下,掳人勒索讹诈,已严重地坏了江湖规矩,是同道所不齿的宵小贩行,在下乃是受害者,有一千个理由讨回公道。”
“好,很好,本座就给你公道!”扬手:“来人!”
大殿两侧人影涌出,不下二十人之多,从穿着打扮来看,不是一般弟子,而是中上级的角色,一呼即出,显然是早已伏伺在侧的。分左右从三边包围,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