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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独的头顶上戴着貂皮帽,脖子上围着狐狸皮,身上是长长的裘衣,脚下是温暖的棉皮靴。“咯吱……咯吱……”踏雪而行。
麻衣青年牵着“西极”走在路前,脚下却只包裹着两块麻布。
有马不骑偏偏要靠双脚,辜独对麻衣青年的怪异举动很是纳闷。
当一人一骑在雪地中飞驰而来的时候,辜独终于明白麻衣青年为何不骑马。
来人一张国字脸,络腮胡子,手拎一把长柄大刀。
单凭这柄大刀,孤独已经猜测出来人的身份。
“开山刀”淳于长!
淳于长止马横于路中,默默的看向麻衣青年。
麻衣青年松开马缰,缓步迎上,定身在丈外。
雪路上再缓缓行出一辆马车。
淳于长单手举起长刀,驾车的年轻人勒住缰绳,马车停下。
车帘一掀,有位面容娇好的美妇探出头来,柔声唤道:“长哥?”
淳于长道:“呆在车里!”
麻衣青年冷冷的道:“呆在车里一样要死!”
淳于长看向自己手中的长刀,道:“那要问问我手中这把开山刀。”
麻衣青年道:“我已经问过,它的回答与我相同。”
淳于长一愣,道:“还没有领教过淳于的八十一路开山刀法,你已经有了答案?”
辜独暗暗摇头,“开山道法”不过九路而已,每路刀法各有九种变化。淳于长将刀法的变化说成招式,可见他对于“开山刀”的理解还不够精深。
麻衣青年道:“你若可以杀我,一刀足以,若是不能,别说八十一路,即便千路万刀终究难保性命!”
淳于长的坐骑开始踢踏雪地,低声呜叫,因为它已经感受到主人与那柄开山刀一同迸发出的杀气。
麻衣青年道:“出刀?”
淳于长道:“淳于长刀下不死无名之鬼。”
麻衣青年道:“麻十三!”
淳于长道:“好!”左手猛抓刀柄,夹马冲出,右手前推,左手回拉,一刀劈下。
这一刀太快,如白驹过隙,电光火石般,便连孤独亦为之动容。
换做辜独,完全无法招架这一刀,只有后退。
只要后退,淳于长的九九八十一路“开山刀法”便会源源不绝的披洒而上。
与淳于长相斗,辜独要在十招以上才能取胜。
麻十三却完全没有打算与淳于长大战一场,一退一进,先让过凛冽的开山刀,再窜前一步,蹿到了开山刀的刀背上。淳于长手腕翻转,开山刀立即飞速旋转起来,麻十三却一个筋斗翻在淳于长的头顶。
辜独轻轻点头,开山刀的威力远在丈外,只要近身相斗,淳于长必败无疑。
麻十三的细竹棍终于出手,点在淳于长后颈的寰椎骨上。
“扑通”一声,淳于长自坐骑上跌落。
辜独瞪大了眼睛,因为麻十三仅仅攻出一招,一招之下,“开山刀”淳于长已然丧命。他的动作委实太过迅速,令人根本无暇做出任何反应。如果他出手偷袭辜独,辜独也必将送命。
一棍击毙淳于长的麻十三此时已落身站在马鞍上,冷冷的看着驾车的年轻人。
年轻人呆呆的看向雪地上淳于长的尸体,再呆呆的看向麻十三。
麻十三蹦在车前,道:“回去告诉淳于礼,他的儿子是我杀的!”
年轻人立即跳下马车,跌跌撞撞的跑开,逃命去了。
车内的美妇抱着一个小木箱掀帘而出,下得马车,跪在雪地上,哀求道:“是他们兄弟相残,不关妾身的事,还请英雄饶恕妾身的性命!”
麻十三摇了摇头,道:“若非你勾引淳于长在先,他也不会杀死自己的结拜兄弟!”竹棍前挺,点中美妇的咽喉。
娇艳的美妇立时香消玉损,怀中的小木箱随之跌落,“哗啦”一声,其内的金银珠宝散落一地。
麻十三对地上的财宝视而不见,两块麻布包裹的脚掌下踩踏着珍珠、翡翠沿路走回,牵过“西极”,翻身跃上,奔驰而去。
辜独咧开大嘴嬉笑着,蹦蹦跳跳赶来,将金银珠宝一一收入囊中。
马蹄阵阵,十数骑由雪路上飞奔而来。
当前一位俊美的年轻人,身披一件皮袍,腰挎宝剑,勒马定身,问:“这两个人是你杀的?”
辜独摇头。
“知不知道是谁杀的?”
辜独再摇头。
年轻人翻身下马,看过淳于长和美妇的致命所在,惊声道:“阴阳棍?”
辜独浑身一震,他曾经听师父无上真君提及“阴阳棍”,可是这门棍法早已经绝迹于江湖,即便无上真君也只知其名不知其形。
年轻人叹了口气,道:“难怪!难怪!”再对手下人令道:“把尸体抬上车,送去河北淳于家!”
有两名随从自坐骑跳下,开始搬抬尸体。
辜独牵去淳于长的坐骑,翻身上马。
年轻人道:“如果是我,就把淳于长的财物一并送去淳于家,绝不私藏!”他在自言自语,但谁都知道话语所指。
辜独笑道:“江湖中人都知道淳于家得罪不得,可辜某偏偏是个贪财好色之徒,脑袋可以不要,金银珠宝,奇Qīsuū。сom书美女佳人却绝对不会放过!”
抬过尸体,一随从驾车行去。另一随从蹬上坐骑,道:“我家公子乃是一片好意,辜大侠不要误会!”
辜独“哈哈”一笑,道:“天下间谁人不知且兰公子的大名,即便辜某有些误会,却也不敢得罪公子!”抱了抱拳,“告辞!”打马便去。
年轻人望着辜独远去的身影,问:“他是什么人?看起来他并没有把淳于家放在眼里!”
有随从回道:“辜独!”
年轻人自语道:“难怪!”蹬着马镫坐回到马背上。
且兰公子急公好义,乃是江湖上公认的小孟尝。但在孤独眼里,且兰公子行事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难成大事。
且兰公子此次要办一件大事。
杭州,师家!
九华山下,唯一的一家酒肆。
酒肆内并不宽敞,但却挤满了人。
辜独粗略数过,各色人等一百多位。
十张桌子,七张有客,但每张桌子只有一位客人,身后却各有十数位随从。
辜独挑了张紧靠墙角的空桌,可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已经有人不满,“对不住,请去别处,这里已经被本公子包下!”
说话的是位富贵公子,样貌倒也过得去,就是鼻子上生有一颗指甲大小的黑痣,黑痣上还长有三根黄毛。
黑痣乃是河南赭家的标志,三根黄毛则是大公子赭宏胄的标志。
辜独看到赭家的标志,立时想起自己被毒死的坐骑,心中不禁有气,大刺刺的坐下,道:“都说河南赭家财大势大,没想到……赭大少爷的脾气、架子也蛮大的!”
赭宏胄将手中酒杯摔在桌上,道:“既然认得你家赭爷,还不给爷滚出去?”
一声笑语,“赭公子好大的脾气呀!”且兰公子抖落披风上的雪花,带领属下进入酒肆。
赭宏胄扫去一眼,并未在意,有属下贴耳细语,他立即站起身,拱手道:“原来是且兰公子,请!请!”
他起身邀请且兰公子入座,可且兰公子只是轻轻点头,道:“不必客气!”绕行踱过,径自坐在一张空桌。
辜独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酒!”
掌柜的踮着脚跑来,“呦?这不是辜公子吗?”他竟然识得辜独。
辜独点了点头,道:“难得掌柜的还能记得在下!”
掌柜的喊道:“小二,给辜公子来壶酒!”
赭宏胄连咳数声,似在提醒掌柜。
掌柜的道:“赭公子,辜公子是小老儿的故交,这壶酒乃是小老儿所请!”
且兰公子道:“大家虽然都是为师萱小姐而来,却也不必互为仇敌。姻缘二字,不可强求!”
屋外有人道:“有且兰公子这样的对手,小弟真要退避三舍喽!”
且兰公子的一位随从道:“唐公子,外面天寒地冻,何不进来饮两杯水酒取取暖?”屈下身,于且兰公子扶耳数句。
门外踱进一位风度翩翩的锦衣青年,虽然天寒地冻,可他手里还摇着把纸扇。
且兰公子早已站起身,对着锦衣青年拱着手道:“唐公子的大名且兰早有耳闻,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锦衣青年合起纸扇,拱手回礼,道:“崇山久已仰慕公子大名,不想今日竟能得见,幸会!幸会!”
赭宏胄“哼”了一声,道:“确实幸会!师萱小姐好大的面子,竟令天下英雄齐聚杭州!”
唐崇山笑道:“英雄二字崇山万万不敢自居!若非家父严令,崇山委实不愿参合此事,万般无奈!万般无奈啊!”
门外有人道:“公子,来了!”
唐崇山人未站定,听到门外人声,再又掉头跑出,哪还理会什么且兰公子和那赭宏胄!
辜独不禁发笑。
“轰隆”一声,屋内众人顷刻间跑了个干净。
辜独也掐着酒杯踱在门口,依靠在门板上,冷眼看起热闹来。
酒肆门外便是宽敞的官路,一行身着素服之人,排列着整齐的队伍由远处缓缓行来。
当前是八位步伐矫健的剑客,手按剑柄,深邃的目光时刻警惕着四下里的状况。其后是八位刀客,冰天雪地之中竟然还赤裸着右臂;他们的右臂苍劲有力,明显比左臂粗壮许多,肩头上还各自纹有一只昂首欲嚎的狼头。再后是十二位女仆,垂着头,碎步快挪,紧紧跟随着刀客。
正中有一男一女,男的面容狰狞,左衣袖内空无一物,随风飘荡。他的右手提着一柄刀,确切的说该是半柄,因为那柄刀已拦腰断掉,仅剩余半截。
女的似身前众女仆一般垂着头,虽不见面容,却可见一片令人心动的腮红以及如霜似雪般纤细的脖颈。
一男一女身后又是十二位女仆,女仆后跟随着八位赤膊、纹有狼头的刀客,刀客后再是八位剑客。
好大的排场!
好大的架势!
辜独猜测着:“难道会是师萱小姐?”
一众来人行至酒肆,独臂刀客轻声询问:“小姐,是否稍事休息?”素衣女子螓首轻点。
八位剑客将酒肆外百余位各色人等阻拦在外,八位刀客进入酒肆驱赶客人。
独臂刀客行到辜独身前,道:“公子,请让过!”
辜独饮去杯中酒,取了块碎银子丢在酒肆的柜台上,行向坐骑。
素衣女子逢面行过,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雅之香钻入辜独的鼻孔。辜独放肆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翻身上马。
没有人在意辜独搞怪,一道道目光都集中在素衣女子婀娜的身姿上。
“嘚……嘚……”一匹棕红色的骏马飞驰而来。
麻十三!
十六位剑客!
十六位刀客!
三十二位保镖已经在酒肆的大门外封锁出两道防线。
麻十三的眼中似乎未见刀剑,下马行来。
独臂刀客拦在酒肆的门口,冷眼看向麻十三。
掌柜的急急忙忙奔出,挤过两道防线,站在了麻十三身前,颤声问:“怎么样?”
麻十三点了点头。
掌柜的眼中立即涌现泪光,哆嗦着手自袖中捏出一锭银子,道:“这是我们谈好的价钱,二十两!”
麻十三接过银子,掉头便走。
掌柜的在他身后屈膝跪倒,哽咽哀嚎,叩头不起。
没人在意麻十三!
没人在意掌柜的举动!
众人都翘首看向酒肆门内,希望一睹素衣美女的绝世佳容。
麻十三来到辜独马前,双手递上银锭,道:“二十两!”
孤独接去银锭,笑道:“我们两清了!”
麻十三没有言语,默默跨上“西极”,任由它沿着官路信步行开。
辜独打马行出,与麻十三并驾齐驱。
麻十三的手紧紧握着竹棍,看起来似乎很紧张,“我已经还过银子!”
辜独点头,歪着脑袋继续打量他。
麻十三在他的注视下越发不自然,索性勒住马,停在路中。
辜独笑问:“区区二十两银子,你便杀了淳于长?”
麻十三道:“他该死!”
“他的财宝价值千金,你为何不取?”
“我只杀人,不劫财!”
辜独笑骂:“木头!”
麻十三或许没有听到辜独的笑骂,因为辜独并未止马,而是转过弯路,消失不见。
再次回到杭州,辜独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跑去父亲的坟前。
他有一个必须告诉父亲的消息!
已经有人跪在辜伸道的坟墓前。
辜家的老门房——南霸天!
老门房确实老了,银亮如雪的胡子、头发不再是他步入垂暮之年的证明,颤颤巍巍的身躯,抖动不已的手臂以及放在一旁的藤木手杖表明了他衰老的程度。
南霸天正在对着辜伸道的墓碑禀报着辜家一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有生意上的经营情况、下人们的琐事、江湖上的奇闻怪事,但没有“春雷山庄”、没有成梦雷、没有光儿,也没有“烟霞洞”。或许有关少爷的事情,他希望少爷能够亲自向老爷倾诉。
辜独静静的站着,站在南霸天身后一丈之地。等南霸天的絮叨告一段落,颤抖着手摸向藤木手杖的时候,辜独快步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南霸天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