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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鹦鹉-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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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一个佩着朴刀,拿着锁链的官差冲了进来,厉声道:“你在跟谁说话?”

王风叹了口气,道:“跟我自己。”

这两天他遇见的事有谁相信?这些话他除了跟自己说之外还能告诉谁?

官差冷冷地瞅着他,道:“你刚才真的是在跟自己说话?”

王风冷冷道:“就算是假的,好像也不犯法。”

官差冷笑,道:“你若不是在跟自己说话,是在跟谁说?跟死人?”

王风说道:“就算是跟死人说话,也不犯法。”

官差道:“棺村里真的是死人?”

王凤叹口气,道:“我也希望他还活着,只可惜……”

官差忽然大喝道:“打开来瞧瞧。”

王风道:“打开什么来?”

官差道:“棺材。”

王风道:“棺材·并不好看,死人也并不好看。”

官差冷笑道:“棺材里装的若不是死人,就好看得很了。”

王凤道:“棺村里不装死人装什么?”

官差道:“有很多东西都可以装进去,譬如说……”他绕着棺材踱起方步:“逃犯、土匪、赃物、私货,就全都可以装进去,比藏在任何地方都好得多。”

王风道:“有理。”

官差道:“既然你也觉得有理,这事就不难办。”

王风道:“灵枢还没有回乡,还没有跟亲人见面,棺材本就钉得不太紧、要打开来本就不太难,只不过……”

官差道:“只不过怎么样?”

王风道:“开了棺之后,若有什么意外发生,全得由你负责。”

官差道:“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王风淡淡道:“这人活着时凶得很,死了后也必定是个厉鬼,厉鬼作祟,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官差脸色已有些变了,忽然大喝道:“来人呀!开棺验尸。”

第五章 开棺验尸

人来了。

两个戴着红缨帽的捕快,手里早就准备着开棺的铁斧。

做这种事,他们像是很有经验。

王风冷冷地站在旁边看着,两个人很快就将棺盖启开。

棺村里薄薄铺着层防潮的石灰,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里面,嘴里噙着颗光泽奇异的珍珠,看来竟只不过像是睡着了。

官差道:“这人究竟是死是活?、王风道:“你为什么不自己摸模看?”

人是死的,尸体已冰冷。

可是他脸色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个死人。

这官差胆子并不小,不但探过他鼻息,还把过他的腕脉,忍不住皱起肩,喃喃道:“哪里有死人的脸像这样子的?”

王风道:“有。”

官差道:“他死了多久?”

王风道:“七八天。”

官差道:“死了七八天的人,看起来怎么会还像活的?”

王风道:“因为他嘴里这颗珠子。”

官差眼睛发出了光。

他也听说过世上有种避毒避邪的宝珠,能够保持尸身不腐。

他眼珠转了转,忽又冷笑道:“说不定这就是你们要运的赃物,用死人来运赃,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花样。”

王风道:“你是不是想带回去查案?”

官差寒着脸,道:“这是公事,当然要公事公办。”

王风冷冷道:“只可惜死人厉鬼是不分什么公事私事的,他若要对你怎么办,我可不负责。”

官差迟疑着,眼睛里交炽着贪婪和恐惧。

他终于还是伸出了手。

王风还是冷冷的站在旁边看着,连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可是官差的手刚伸进棺材,就发出了一声惨呼。

官差的手竞已变成了死黑色,在灯光下看来更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两个戴着红缨帽的捕快脸色已变了,他自己更害怕,眼睛死鱼般盯着白己的手,忽然晕了过去。

捕快们一步步向后退,看样子好像想溜。

王风却已挡住了门,沉吟着道:“要走也得钉上棺材再走。”

两个人的手一直不停的发抖,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手,好像生怕自己这双手忽然变成死黑色。

可是他们总算还是将棺盖钉了上去,拉起那官差就走。

官差还在半晕半醒中,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就像是中了魔,又像是在做噩梦。

王风淡淡道:“你们最好赶快带他找个大夫……”

血奴忽然道:“大夫没有用,不管什么样的大夫都没有用。”她的眼睛里也在发着光,显得又害怕,又兴奋:“这种事一定要找宋妈妈。”

捕快立刻问:“宋妈妈在哪里?”

他们显然还听说过这女人是个巫婆,血奴跳起来,道:“她就住在隔壁的屋子里,我带你们去。”

壁上的魔画已被白粉掩去了一半,神秘漫长的黑夜还没有过去。

王风面对着这片墙壁,仿佛想看穿它,看到隔壁屋里。

那种吃了之后就可以跟西方诸魔沟通的魔饼,是不是就在那屋里炼成的?

壁上忽然失踪了的第十三只血奴,是不是就躲在那屋里?

王风又拿起粉刷,开始刷墙。

他决心要在今晚上将这面墙壁粉刷一新。

他实在不愿再看这幅魔画上的怪鸟和妖魔,但他却又很想再见那血鹦鹉。

因为还有两个愿望,两个秘密的愿望,他相信血鹦鹉一定会替他来完成的。

血奴很快就回来了,王风却过了很久才看到她。

“你那位宋妈妈已经用法术治好了那几位官差大人的病?”

“没有。”

“她的法术不灵?”

“她的人不在。”血奴皱着眉:“平常这时候她本来都在屋里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她拜祭的时候。”

“拜祭魔王?”

“九天十地间的诸神诸魔她都拜。”

“她用什么来祭祀?”王风的声音里带着讥讽:“用她的月经,她是不是还有月经?”

血奴没有开口,墙壁里却又“格格”的响了起来,很像是夜枭的冷笑。

夜枭不会躲在墙壁,墙壁本身也不会笑。

王风盯着血奴道:“宋妈妈的确不在?”

血奴点点头。

王风道:“你刚才是已进去找过,还是只在外面敲了敲门?”

血奴道:“她不在的时候,没有人敢进去,如果她在,我敲门的声音她一定听得到。”她又强调:“她耳朵灵得像只猫。”

王风却不注意这一点,只问:“她不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敢进去?”

血奴道:“因为进去过的人都发了病。”

漆黑的门上雕刻着奇怪的花纹,象征着某种说不出的不祥与邪恶。

门关得很紧,用力推不开。

王风还在推。

用手推不开,他就用脚。

小楼上没有别的人,血奴已经睡着,王风点穴的手法一向很巧妙,尤其是点女人的睡穴。

睡在他身旁的女孩太噜嗦,他常用这法子。他一脚踢开这扇漆黑的门,屋子里也同样是一片漆黑,一种绝不是人类任何言语文字所能形容的臭气,臭得妖异,臭得可怕。

王风几乎已忍不住要退出去。

就在这时,门忽然“砰”的在他身后关起,他反身去拉门,拉不开。一屋子里又晌起了种夜枭的笑声,忽然在左,忽然在右。

王风连方向都抓不住。

他没有呕吐,恐惧已使他将那种无法忍受的恶臭都忘了。

笑声在飞旋。

他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有阵阴森森的冷风吹了过来。

忽然间,他已被一个人紧紧抓住。

一个赤裸的人,赤裸的女人。

他一伸手,就按在她的乳房上,她的奶头发硬,乳房却已干瘪。

她全身都已松软干瘪,却发出种令人无法相信的淫荡笑声。

“你要抓我,现在反而被我抓住了。”她猛力拉他的裤腰:“你要我死,我也要你死。”

王风全身颤抖,整个人都已虚脱,甚至连推都不敢去推她,只觉得有条冰冷潮湿的舌头,像毒蛇般舔着他的脸。

他想吐,连吐都吐不出。

她已骑在他身上,想让他进去。

“我要你死,我要……”

王风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拿出红石掷在她身上,她立刻呻吟一声,王凤已提起膝盖,猛撞在她双腿之间。

她的人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一声震动过后,屋子里忽然变得死寂如坟墓。

王风还躺在地上,不停的喘息。

门忽又开了,一道灯光照进来,照亮了这邪恶的屋子。

灯光后面,是一张苍白而美丽的脸。

是血奴,她睡得并不久。

玉风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身上的血污。

满身污血的宋妈妈就坐在他对面的墙角,死狗般喘着气,死鱼般翻着白眼。

那块血红的魔石已不见了。

她身旁祭坛上漆黑的神幔还在不停波动,这里没有风,神幔怎么会动?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飞了进去?

王凤鼓起勇气,冲过去掀起了神幔,只听“吱”的一声,一点黑影从里面飞了出来,飞过他头顶,飞入外面的黑暗中,就看不见了。

宋妈妈已经跪在祭坛前,张开了双臂,伏地猛拜,嘴里喃喃的诅咒,道:“天咒你,咒你上刀山,下地狱……”

王风没有再听下去。

血奴正举着灯,冷冷的看着他,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王风勉强笑了笑,道:“你醒得真快。”

血奴冷冷道:“可是你若一睡着,很可能就永远不会醒了。”

血奴拿着灯在前面走,王风在后面跟着。

他没有再说什么。

他心里恐惧还没有消失,情绪还没有稳定,鼻子里还留着那种无法形容的恶氨他甚至已有点后悔,刚才不该去的。

他们又回到血奴的屋子,他刚推开门,手里的灯忽然掉下,摔得粉碎。

屋子里还有灯。

灯光照着那口崭新的棺材,棺材的盖子又撬开,一个人跪在棺材旁,'奇·书·网…整。理'提。供'手已伸了进去。

只伸了进去,没有拿出来。

永远再也拿不出来。

他头上的红缨帽已落在地上,一张脸已完全扭曲变形,身子已僵硬。

他没有受伤,裤裆却已湿了,地上也湿了一片。

血奴的手还在发抖:“他……他是被吓死的。”

王风道:“嗯。”

血奴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怎么会被活活的吓死?”

王风道:“你为什么不打开棺村看看?”

血奴咬着嘴唇,忽然伸脚一挑,挑起了棺材的盖子。

她立刻惊呼一声,倒在王风怀里。

棺材里什么都没有,棺材里的死人已不见了。

残夜,昏灯。

血奴眼睛发直,哺哺道:“死了七八天的人,绝不会复活的,他一定变成了僵尸。”

王风闭着嘴。

他脸色也很难看。

他既不愿他的朋友变成僵尸,也不愿他的朋友的尸体被人盗走。

血奴忽又惊呼,道:“他是自己走出去的,一定是。”

王凤道:“你怎么知道?”

血奴道:“我……我……”

她的声音嘶哑,连话都说不出,一双发了直的眼睛,直直的瞪着地。

地上有对脚印,一对石灰脚印。

两只脚印是并排的,而且不止一对。

三四尺外有一对,再过三四尺又有一对。

人绝不会这么走路。

棺村里铺着层石灰。

只有僵尸才会双脚井排跳着出去。

王风拿了盏铜灯,沿着脚印往楼下走,血奴拉着他的衣角,在后面跟着。

两个人手心都有冷汗。

“楼下有没有人?”

“有。”

“谁在下面?”

“刚才那个官差,我看他回不去了,就叫他在楼梯后面的小屋里歇着。”

王风的心沉了下去。

他们都已发现最后一个石灰脚印,就在偻后小屋的门口。

门还是关着的。

屋里的小床上棉被堆得很高,只有一只手伸在被外。

一只死黑的手。

王风长长吸了口气,一个箭步窜过去,掀起了棉被。

被里已没有人,只有一滩浓血。

刚才那个趾高气扬的官差,现在已只剩下一只黑手,一滩浓血床头竟然还有对石灰脚印,颜色却已经很淡很淡了。

等到他脚上没石灰时,就再也没有人能追踪他的下落。

——他的人活着时凶得很,死了后也必定是个厉鬼。

一一厉鬼要作祟时,本就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想到这些话,连王风自己都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血奴却忽然笑了,吃吃的笑个不停。

王风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血奴道:“我早知道血鹦鹉就在这附近,奇浓嘉嘉普的妖魔当然也跟着它来了不少。”

她的笑声又接近疯狂:“现在这里又多了个僵尸,岂非正好比他们去鬼打鬼。”

天终于变了。

漫长邪恶的黑夜已过去,阳光从东方升起,普照着大地。

魔墙也己被粉刷得雪白,魔神和魔马都已消失在这一片象征着光明的雪白里。

王风就坐在对面,好像正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里却连一点得意的感觉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并未结束。

隔壁的屋子里还有个巫婆,祭坛上还有魔饼。

楼下小床上的脓血仍在,他朋友的尸体变成僵尸。

僵尸到哪里去了?

血鹦鹉藏在什么地方?还有那神秘消失了的第十三只怪鸟?

这些事有谁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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