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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小心提防。
因为他早已看出那些手下是被人掷入来。
掷人的那个人却仍未见现身。
他绝不相信那个人早就离开。
那个人出手对付他的手下,如果不是李大娘的人,就可能与他同一目的而来。
无论是什么身份,那个人都不会让李大娘落在他的手上,他所以迟迟不肯现身,也许是别有用意,但到现在这个地步,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下去。
他的判断并没有错误。
人虽仍未见,暗器已来了。
那其实也不是什么暗器,只是老大的一个大铁锤。
铁锤急劲而准确,一飞三丈,疾击武三爷后脑。
武三爷亦已想到对方可能用暗器阻止他的行动,但来的竞是这种暗器,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到他发觉不对路之时,已经来不及闪避了。
他只有硬接。
铛一声铁锤飞开,吸附在量天尺之上的那支剑亦震飞,飞入了半空,夺地钉在一条横梁上。
武三爷的一条右臂却几乎完全麻木。
李大娘也并不好到哪里去。
武三爷那一拳虽然没有打在她身上,激烈的拳风已撞上她的胸腹,封住了她的穴道。
她立时昏倒在椅上。
武三爷那一拳的目的也只是这样,他完全不想要李大娘的命,却也不想有后顾之忧。
因为李大娘亦有好几下子。
铁锤的主人无疑就是一个高手,即使比不上他,他若是还要兼顾一个李大娘,也必然吃力得很。
何况李大娘除了一双魔眼,一支魔剑之外,可能还有其他魔法。
他的右臂完全稳定,他的上半身便又探前,左手化拳为爪,再抓向李大娘。
李大娘在手,对于那个铁锤的主人也是一种威胁。
只可惜他的手尚未抓上李大娘,铁锤的主人已经来了。
那个人天马行空一样由外飞入,竟似比方才那个铁锤的势子还要迅速。
他人在半空,手一抄,量天尺击飞的那个大铁锤便回到他手中,人还未落下,铁锤已击向武三爷抓住李大娘的左手。
武三爷急缩左手,右手量天尺反戳那个人的咽喉。
又是叮一声,量天尺敲在铁锤之上。
那么重的大铁锤在那个人的手中竞用得如此灵活,就像是支剑,势子之凌厉,却又非剑所能相比。
武三爷暗吃一惊,下意识退后一步。
他这才看清楚那个人。
“甘老头!”他失声惊呼。
那个人正是这个地方唯一的铁匠甘老头。
暗淡的灯光之下,甘老头干尸般的脸庞全无血色。
他冷笑作应。
武三爷看着他,轻呼道:“想不到你也是身怀绝技!”
甘老头冷冷一笑,说道:“很多事你都想不到。”
武三爷又问道:“李大娘与你是什么关系?”
甘老头冷冷接道:“与你有关系的只是一件事。”
武三爷脱口问道:“什么事?”
甘老头道:“你在外面的手下已一个不剩,不必再大声呼叫。”
武三爷道:“门外的几个呢?”
甘老头道:“门外的也是。”
武三爷道:“都是你杀的?”
甘老头道:“对付他们就我一个人已经足够。”
武三爷不禁心头一凛。
他留在外面有十几个手下,每一个都是他亲自挑选,亲自训练,份量怎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凭你一个人就能够将他们杀光?”他仍在怀疑。
甘老头冷笑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都不在乎。”
武三爷道:“哦?”
甘老头冷声道:“我跟你说话,其实也是多余。”
武三爷听不懂。
甘老头冷笑接道:“要说话我应该找一个活人。”
武三爷道:“我还是一个活人。”
甘老头道:“在我的眼中,你已是一个死人。”
武三爷冷哼一声,应道:“在我的眼中你也是的。”
甘老头道:“你也有杀我的把握?”
武三爷道:“十二份把握。”
甘老头道:“这非要见识一下不可。”
武三爷笑道:“无论如何你都是非见识一下不可的了。”
甘老头没有说话,手臂的青筋已又突起。
武三爷忽然道:“两虎相斗,势不俱生,死的无须说,活的也不会太好受,这种事能够避免最好。”
甘老头冷笑。
武三爷接着又道:“血鹦鹉的宝藏我只要一半已够满足。”
甘老头道:“你的意思是与我合作?”
武三爷道:“凭你我的武功,李大娘方面即使还有高手,应该亦可以应付得来,何况她本人现在已落在我们手中。”
甘老头又是冷笑。
武三爷鼓其如簧之舌,道:“你虽然已是老大的一把年纪,但身子这么强壮,势必还有相当的日子好活。”
甘老头只是冷笑。
武三爷又道:“一个人只要有钱,就算年纪大一点,也不要紧,一样可以好好的享受享受。”他笑笑又道:“你这一生大概还没有认真享受一下。”
甘老头道:“哦?”
武三爷摸摸胡子,道:“即使你完全没有经验也不要紧,这方面我可以说经验丰富,大可以替你好好安排一下,保管你满意。”
甘老头倏地笑道:“一个人有钱,难道还不懂得怎样去享受?”
武三爷笑道:“这句话有道理。”
甘老头接着说道:“钱据讲是没有人嫌多的。”
武三爷道:“据我所知嫌钱多的人一个也都没有。”
甘老头眯着眼道:“那为什么要分一份给你?”
武三爷怔在那里,好一会才道:“想不到你的胃口比我还大。”
甘老头道:“我早说过,很多事你都想不到。”
武三爷苦笑。
甘老头的脸却板起来,道:“我本来是什么身份,你就已经想不到的了。”
武三爷不由得接口问道:“你本来是什么身份?”
甘老头道:“奴才!”
武三爷又是一怔,说道:“奴才?谁的奴才?”
甘老头的面容忽变得诡异起来,一字一顿道:“血鹦鹉!”
武三爷更加意外,脱口说道:“你也是血奴?”
甘老头道:“正是血奴!”
武三爷道:“血奴据讲是种鸟。”
“是鸟也是人!”甘老头的语声亦变得诡异起来:“十三只魔鸟,十三个魔人。”
他的手忽然抬起。
奇怪的铃声又再响起,惊飞半空的那只怪乌双翼一敛,飞入他手中。
武三爷眼都定了,瞪着甘老头,追问道:“是哪十三个?”
甘老头的面上掠过一丝难言的伤感,道:“你这个人的好奇心倒不轻。”
武三爷道:“本来就不轻。”
甘老头轻喟道:“只可惜,你问的并不是时候。”
武三爷“哦”的一声。
甘老头接道:“我现在已不想说话。”
武三爷道:“那你想怎样?”
甘老头冷冷道:“想见识你那必杀我的本领。”
武三爷还不肯罢休,道:“对于我方才的提议,你真的完全不加考虑?”
甘老头铁青着脸,道:“对于觊觎那些珠宝的人,我向来只知道一件事。”
武三爷道:“非杀不可?!”
不字出口,武三爷就出手,说到可字,武三爷的量天尺已向甘老头迎头击下。
他虽是名门正派出身,偷袭方面也一样有研究。
他更懂得怎样去把握时机,叮一声,量天尺竟是敲在铁锤之上。
武三爷又吃一惊。
甘老头冷冷他说道:“你就只懂得这些伎俩?”
话说到一半,武三爷量天尺已翻飞,等到甘老头将话说完,他最少已敲了甘老头二十下。
叮叮叮叮的一连串金属交击声响,二十尺都敲上铁锤。
那个大铁锤在甘老头的手中果真是轻盈如剑。
甘老头的铁锤虽然灵活,武三爷的目光也够锐利,铁锤迎向铁尺的刹那,他已经觉察,凭他的身手,应该来得及变换招式,可是那刹那,那把量天尺竟自动投向铁锤,完全不受他控制。
那把量天尺本来就是一块磁铁,甘老头的大铁锤正是它吸附的对象。
铁锤重逾百斤,甘老头更天生神力。
像那样的一个大铁锤,才只十来斤重的一把量天尺如何能将它吸过来?
不能吸过来就只有附上去。
两下一接近,自然吸附在一起,那种吸附力根本就不是由人发出,由人控制。
吸附在一起容易,分开可就不大容易了。
武三爷量天尺敲下去之时有如行云流水,收回去之时却是吃力得很。
量天尺无疑是非常特别的外门兵器,尤其是那一种吸力,往往使对手不知所措,就算他的气力与对手相等,一尺在手,他还是稳占上风。
李大娘与那个中年妇人的气力当然没有他的大,所以他对付她们之时,那把量天尺施展开来,自然得心应手。
对着甘老头却是相反。
甘老头非独气力比他大,所用的兵器更是重得惊人。
第二十一尺他再也出不了手。
他不出手,甘老头出手,铁锤飞舞击下。
武三爷连忙招架。
不招架还好,一招架他整个身形都被甘老头的大铁锤牵制。
量天尺上的吸力绝不会因为他的不出手而消失。
这种兵器对甘老头显然是再用不下去了,而武三爷却毫不在乎,拿着它继续招架下去。
甘老头一口气还了二十锤。
二十锤接下,武三爷累得就像爬过两座大山,竞喘息起来。
甘老头相反却神采飞扬。
量天尺的吸力对于他也不是毫无影响,不过看着武三爷快要倒下,不兴奋才怪。
他倏的大笑道:“倒要看你还接得下我多少锤!”
笑声未绝,又一铁锤打下。
武三爷用量天尺硬接。
铛一声,量天尺给铁锤打弯,武三爷手都似乎软了。
他没有将尺抽回,仿佛已没有那个气力。
量天尺吸附在铁锤上,铁锤一收,量天尺随着飞向甘老头那边。
那若是还在武三爷的手中,武三爷的人只怕亦连人带尺飞过去。
甘老头左手握拳,已等着他的人飞过来。
这刹那,武三爷却已松手。
他虽然松手,人还丛飞了过去,飞向甘老头。
Q、7方才他那副样子,就像是浑身的气力都已给打散,可是这一飞,简直就像鹰隼般轻捷,虎豹般凶猛。
他方才那副样子,莫非只是做给甘老头看的?
松手的时候,他的手已往量天尺上一按,尺吸附在铁锤上,这一按就等于按在铁锤上。
甘老头那把铁锤本来很有分寸,但多了武三爷一按之力,分寸就乱了,收回的铁锤变成向旁荡开,空门大露。
武三爷双拳抢入空门。
老蛔虫那种高手都给他一拳打成重伤,甘老头即使比老蛔虫更强,挨上他两拳,只怕也得倒下去。
甘老头并没有倒下去。
砰砰的两声,他的胸膛几乎都已给打塌,人只是一晃,蓄势侍发的左拳在这之前已劈上,劈在武三爷的右臂之上。
著的一声,武三爷的右臂当场被打断。
甘老头拳势未绝。
这一拳还未打上武三爷的左臂,武三爷的人已飞退。
甘老头拳势立收,右手铁锤亦落下,他手支铁锤,身子仍枪般挺直,活尸一样的那张脸庞却已真的一丝血色都没有。
武三爷飞退半丈,一一张脸痛得扭曲,但仍有笑容。
甘老头的脸却如冰石一样。
武三爷瞪着他,笑道:“一双手换一条命,这种生意不怕做。”
甘老头哼一声,鼻孔中应声涌出了鲜血。
他的人突然飞起,铁锤亦飞起。
武三爷赶紧抽身暴退。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那两拳是否足以要命,他自己也并无多大的信心,所以早就已在防范甘老头随时反击。
这一退又是半丈,他的后背已挨上那张桌于。
甘老头步步紧迫,一锤击下。
武三爷一缩身,坐上桌子,那一锤间不容发击空。
第二锤相继击出。
武三爷看似已很难躲开,可是铁锤击到的刹那,他却已贴着桌面滚到对面。
那刹那之间,铁锤亦击下。
坚硬的桌面砰地给打上。
一张桌子立时变了两张,每一张当然就只得一半,放都已放不稳。
武三爷的心亦几乎给打上了。
甘老头重伤之下,应该没有可能再有这么厉害的攻势,看来他那两拳对于甘老头并无多大影响,更不至要命。
他吃惊都还来不及,那分开两边的桌子已向他撞来。
甘老头铁锤一落,双脚就飞起,踢在那分开两边的桌子之上。
这两脚每一脚之上的力道部已过百斤。
双脚踢出,人就凌空,飒一声向后倒飞,飞落在一张椅子之上。
他还未坐稳,右手已挥出,手中大铁锤脱手,呼的亦飞击前去。
几乎同一时,武三爷的左拳已击出。
裂开的那两边桌子来得实在太快,十二个人用的桌子一分为二,攻击的范围更大,他根本已没有闪避的余地。
在他的身后不远就是陷阱,连退后都已不能。
他只有挥拳。
拳头当然没有铁锤坚硬,左来的那半边桌子并没有再给打裂,但总算给他打飞。
右来的那半边桌子却从他身旁飞过,飞入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