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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鹦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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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风道:“这已经不是孩子们听的故事,因为这其中的道理已经太深奥,非但孩子们听不懂,连你都好像听不懂。”

铁恨冷声道:“外面很凉快,你为什么不出去?”

王风道:“我怕受凉。”

铁恨道:“如果你要跟着我,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后悔的。”

王凤道:“如果你是个小姑娘,也许我就会限定了你,可惜你不是。”

铁恨沉下了脸,他并不是喜欢开玩笑的那种人。

王风道:“我留在这里,只不过想帮你一点忙而已。”

铁恨道:“如果你能快点走,走远些,就算你已经帮了我一个大忙。”

王风道:“不算。”他不让铁恨开口,很快的接着道:“我想帮你破这件案子。”

铁恨道:“你想怎么帮?”

王风道:“指点你一条明路。”

铁恨又笑了,不是冷笑,是苦笑。

王风道:“要破这种案子只有一条路。”

铁恨沉住气,等着他说下去。

王风道:“只要你能找到一样东西,这件案子你想不破都不行。”

铁恨道:“找什么?”

王凤道:“鹦鹉,血鹦鹉!”

铁恨道:“你是不能帮我找到?”

王风闭上了嘴。

他不能。

事实上他非但没有见过血鹦鹉,连这三个字他也是直到昨晚上才第一次听到。

可是就在这时,他又听见了一阵铃声——铃声怪异而奇特,就仿佛要慑人的魂魄。

这种铃声他已不是第一次听见了。

他立刻叫了起来:“血奴。”

他叫的声音也很奇怪,就像是一个人忽然见到鬼一样。

铁恨忍不住问:“血奴是什么意思?”

王风道:“这意思就是说,我很快就会替你找到血鹦鹉了。”

铁恨道:“为什么?”

王凤道:“因为血奴就是血鹦鹉的奴才,血奴一出现,血鹦鹉也很快就会出现的。”

铁恨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样很稀奇古怪的东西。

王风不看他,所以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又接着道:“如果我能抓着血鹦鹉,我第一个愿望,一定是要它说出这件案子的秘密。”

铁恨道:“你真的相信?”

王风道:“相信什么?”

铁恨道:“相信世上真的有血鹦鹉?”

王风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铁恨道:“如果浅能见到血鹦鹉,你猜我第一个愿望是什么?”

王风道:“是要它让你死?”

铁恨冷冷道:“看来你倒是我的知已。”

王风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苦笑,是真的笑。

就在他开始笑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那种怪异而奇特的铃声。

——血奴又回来了。

——为什么要回来?

——是不是要带引他们去找它的主人?

铃声响起,王风已冲了出去。

铁恨也冲了出去。

初秋。

天高气爽。可惜,世上并没有绝对的事,所以天高气爽的秋日,也并不一定是天高气爽的。

今日的天色就很阴冥。天非但不高,低得简直就仿佛要压到人头上。

铃声还未消逝。

阴冥的天空中,一只鸟影正飞向西方,带着铃声飞向西方。

西方有极乐世界。

西方也有穷山,恶水,旷野,荒坟。

他们又到了荒坟里。因为铃声又消逝在荒坟间,鸟影也投入荒坟里。

他们不是鸟,不会飞。

他们并不是以轻功在江湖中知名的人。

可是他们施展起轻功,速度并不比飞鸟慢多少,所以他们能追到这里。

可惜等到他们追到这里时,铃声已听不见了,鸟影也看不见了。

只有坟。

虽然是白天,荒坟间仍然有雾,坟中也仍然有自骨死人。

阴沉的天气,凄迷的冷雾。

“这种天气,看来正是血鹦鹉出现的天气。”

“这种地方,当然也正是血鹦鹉出现的地方。”

“是的。”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等。”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坐在两个坟头上,坟上的衰草凄凄。

——坟里埋葬的是什么人?

——他们的一生中,有过多少欢乐?多少痛苦?多少幸福?多少不幸?

一阵风掠过,满天林叶飞舞。

铁恨坐在坟头上,看来忽然显得很疲倦,很疲倦……

他这一生中,又曾有过多少欢乐?多少痛苦?

像他这么样一个人,生命中的痛苦和灾祸,想必远比欢乐多。

现在他是不是厌倦了这种生命,厌倦了那些永难消灭的盗贼和罪犯,厌倦了那种永无休止的迫杀和搜捕?

王风看着他,忽然说道:“我了解你的心情。”

铁恨道:“哦?”

王风道:“你是不是在少年时就已人了六扇门?”

铁恨道:“嗯。”

王风道:“这么多年来,死在你手上的人,至少已有七八十个。”

铁恨道:“我从未在杀过一个人。”

王风道:“可是你杀的毕竟还是人,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

铁恨没有争辩,只是看来显得更疲倦。

王风道:“所以,现在你就算想放手,也放不下了,这种生活已经变得像是条锁链,将你整个人都锁住,永远也没法子解脱。”

铁恨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王风道:“我想,如果你真的看见了血鹦鹉,你的第一个愿望,说不定真是……”

他的声音突然停顿,瞳孔突然收缩,盯着铁恨的身后。

铁恨身后本是一片阴暗,一片空茫。

王风忽然看见了什么?

他本是个坚强冷酷的人,连死都不怕的人,现在为什么会忽然变得如此恐怖?

铁恨的手忽然也已冰冷,全身都已冰冷,仿佛忽然有一种尖针般的寒意自坟里的死人白骨问升起,刺人他的背脊。

他身后究竟出现了什么?

他想回头。

王风已大声道:“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

他的声音嘶哑而急促,他甚至想扑过去,抱住铁恨的头。

可惜他已来不及了。

铁恨已回过头,他身后一株枯树上,已赫然出现了一只鹦鹉。

血红的鹦鹉。

十万神魔,十万滴魔血,滴成了一只血鹦鹉。

它带给世人的,除了一个邪恶的愿望外,就是灾祸。

它的本身就象征着邪恶的灾祸。

铁恨的瞳孔也骤然收缩。

就在他看见血鹦鹉这一瞬间,他的整个人都已突然收缩。

血鹦鹉带来的邪恶和灾祸,已像是闪电般痛击在他身上。

这个无情的铁汉,这个连心都像是用铁打成的人,竟在这一瞬间突然萎缩。

枯叶般萎缩。

然后他就倒了下去,倒下了坟头。

血鹦鹉笑了,就像是人一样,在笑声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邪恶妖异的讥诮。

王风全身也已冰冷,忽然大吼,飞身扑了过去。

他想抓住这只血鹦鹉。

他的出手如电,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血鹦鹉已带着它那邪恶讥诮的笑声冲天飞起,投入远方的阴冥里。

阴冥中忽然有人语声传来:“你们是同时看见我的,现在,他的愿望已实现了,还有两个愿望,我会留给你,你等着……”

邪恶尖锐的声音,说到最后一句话,已到了阴冥外的虚无缥缈中。

夜。

小院中的大银杏树木叶萧萧。

王风又在等,又等了很久。

萧百草又进入了那间验尸的屋子,铁恨也进去了,是王风亲自将他抬进去的。

那时他尸体已冰冷了。

县里的捕头已率领属下将这小院子围住,铁恨突然暴死,只有王风的嫌疑最重。

可是他们也并没有轻率出手,他们还要等萧百草查出铁恨的死因。

这里是个大县,县里的捕头叫何能,年纪虽不大,名气也不响,做事却极慎重。

秋风萧杀,他们已等了三个时辰,这次萧百草耗费的时间更长。

因为铁恨不但是他尊敬的人,也是他的朋友。

现在他终于慢慢的走了出来,不但显得精疲力竭,而且是带着种说不出的惊恐。

何能第一个抢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又缩回。

他的手好冷。

何能吐出口凉气,才问:“老先生已查出了他的死因?”

萧百草闭着嘴,嘴唇在发抖。

何能道:“铁都头是怎么死的?”

萧百草终于开口,道:“不知道。”

何能很意外:“不知道?难道连老先生你都查不出他的死因?”

萧百草道:“我应该能查得出,无论他的死因是什么,只要是人世间有过的,我都应该能查得出。”

何能道:“可是现在你查不出。”

萧百草慢慢的点了点头,眼睛里的恐惧之色更强烈。

看到他的眼神,何能忽然机伶伶打了个寒噤,道:“难道……难道凶手不是人?”

何能道:“绝不是。”

第三章 鹦鹉楼惊艳

夜雨潇潇。

道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平安老店外却有三骑急驰而来。

马快,人的动作更快。

马蹄未停,三个人已纵身下马,钉于般钉在地上,下盘稳如泰山。

他们的下盘本来就应该稳。

一个人若是练了二三十年的腿上功夫,下盘再不稳,那才是怪事。

南拳北腿。

大河两岸的英雄豪杰们,练腿功的也不知有多少,能比得上他们的却很少。

他们姓谭。

也许他们并不是北派谭腿的嫡系,可是他们自己要这么说,就没有人敢怀疑,也没有人否认。

拼了十三年命,经过了大小两百多次浴血苦战,“谭门三霸天”确实已在江湖中稳稳站住了脚,想推倒他们的人,大多数已被他们一脚踢死。

平安老店是个客栈,也是家酒铺。

窗外夜雨如丝,窗内昏灯如豆。

谭老大谭天龙第一个闯进去,随手掀起了头上的斗笠,就看见了一口棺材。

秋雨秋风令人愁。

在这种天气里,如果没有急事,谁也不会连夜赶路的。

谭家兄弟更不会。

现在他们部已是家资巨万的豪富,谭老三谭天豹新娶的一位爱妾非但美貌如花,据说还有内媚。

若没有急事,就算用鞭子抽他,他也懒得从床上爬起来的。

什么事如此急?

这是他们兄弟的秘密,其实也不能算是秘密,谭门三霸天做的是什么买卖,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只不过十万两银子以下的买卖,他们是绝不会插手的。

现在看他们赶路赶得这么急,这趟买卖当然不小。

要出去做买卖的人,不管是做什么买卖,就算做的是没本钱的买卖,出门撞见棺材,总不是件很吉利的事。

谭老大刚皱起眉,谭老二谭天虎的拳头已重重捶在柜台上。

柜台立刻被打裂,掌柜的胆子也几乎被打裂了。

谭天虎瞪着他,厉声道:“这里是酒店?还是棺材铺?”

掌柜的一面抹汗,一面陪笑,道:“小店只卖酒,不卖棺材。”

谭天虎道:“酒店里怎能会有棺材?”

掌柏的道:“那是这位客官带来的,而且一定要带到屋里来。”

谭天虎道:“为什么?”

掌柜的道:“因为这位客官一定要棺材里的朋友陪他喝酒。”

“这位客官”是个年轻人,落拓的年轻人,酒总是难免喝得大多。

现在他又在对着棺材举杯,道:“这杯酒轮到我了,我喝。”

他果然一口气就喝干了杯中的酒,喝得真快。

棺材是崭新的,他的衣衫却已破旧,他做的事看来虽然有点疯,可是他的人看来却长得很不错,只不过眼睛里通常都带着说不出的绝望之色,仿佛对世上所有的事都已不在乎。

——除了这口棺材外,对世上所有的事都已不在乎。

“这位客官”当然就是王风。

谭家兄弟里,火气最大,拳头也最大的,就是老二谭天虎。

他第一个走过去,拍了拍摆在桌上的棺材,道:“这是你带来的?”

王风点点头。

谭天虎道:“这里面有什么?”

王风道:“有个朋友。”

谭天虎道:“是死朋友?还是活朋友?”

王风道:“只要是朋友,死活都一样是朋友。”

谭天虎道:“死人也会喝酒?”

王风笑了笑,又向棺材举杯,道:“这杯酒轮到你了,代替你喝。”

他一口又喝了一杯。

谭天虎大笑,回头看着他的兄弟,指着王风道:“原来这小子是个酒鬼。”

谭天龙沉着脸,道:“叫他快把棺材搬出去,叫他的人也滚出去。”

谭天虎道:“小子,你听见没有?”

王风道:“听见什么?”

谭天虎冷冷道:“大爷们叫你把棺材搬出去。”

王风道:“搬不得。”

谭天虎道:“为什么?”

王风道:“外面在下雨,我不能让我的朋友淋雨。”

谭天虎看着他,又回头看看谭老大,故意问道:“这人是疯子,你看怎么办?”

谭天龙道:“踢出去。”

谭天虎道:“踢疯子不犯法。”

谭天龙道:“踢‘死’人更不犯法。”

谭天虎道:“好,那我就先踢死人,再踢疯子。”

话没有说完,他脚已踢出。

这棺材就是铁铸的,他也能把它一脚踢出去。

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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