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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地步,最使她难以启齿的地方,是她已把一份纯洁的贞操完全献给了砚霜,这已使她不能再有资格,去委身任何一个人了……
所以她是如此的惊恐与断肠,当她答应老人的话后,她的内心已完全碎了,然而老人对她的恩惠,已足够她用生命去酬报,至于别的,她又有什么能再值得去考虑?此时闻言不由满面热泪,仰视着老人道:“伯伯……他是谁?”
老人才长叹一声道:“孩子……你知道伯伯是谁?……”这一问,雁红不由一怔,不由呆痴似的摇了摇头,道:“伯伯……你……”
老人喘道:“孩子……伯伯真不该瞒你……我就是尤天民,外号人称野叟的那个……老怪物。”
雁红不由惊得猛一张双目,抖道:“伯伯……你老人家就是野叟大老前辈?纪大哥的师父?”老人苦笑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我……孩子!现在你该知道,伯伯要说的话了吧……”雁红仰天叫了一声:“天啊……”已俯身老人怀中哭成一片,老人待其哭声少停,才道:“孩子……纪翎是个好孩子……他配你是再恰当不过了……你莫非不愿意么?”
雁红泣道:“我不配他……伯伯……我不配……”当然这话的意思是指自己如今已是不纯的女孩了,自然不配再去委身纪翎了。
但是老人那知道事情的内幕,只当这是姑娘的自谦之语,不由宽心大放,微笑道:“好孩子!不要说这些话,我要你在我面前……亲口发誓,你非纪翎不嫁……我才死能瞑目……
否则……”雁红不由抖成一片,若非老人是在垂死的霎那之前,她真会怪老人这样作太殁酷了,但是此时,她的悲伤,已丧失了一份正确的理智,她已哭成一片。
野叟此时脸色愈发难看了,双目几乎都像要外流而出黄得怕人,嘴角阵阵的抽动着,他仍喘道:“孩子……伯伯不行了……你快叫伯伯高兴一下吧……”这自私的老人,他那裹知道,眼前姑娘内心的痛苦,他只知道这么做,算是为他那可爱的徒弟尽了大力,但是他又怎知道,却损害了对方的一生,由于雁红又连累到其它更无辜的一对少年英俊……这是后话,暂且不谈。
雁红眼见老人如此,即将要死的剎那,她再也没有勇气拒绝老人的条件了,不由一咬玉齿,那眼泪就像珍珠一样刷刷的淌下了,一面泣不成声的点头道:“伯伯!我发誓……”
老人喘道:“快……快……”
雁红泣誓道:“弟子李雁红……今生除去……纪大哥以外,若嫁他人,神鬼天地不容,天殊地灭!万节穿心!”,这誓的每一字,都像一根利箭,刺穿了她的心,誓言一出,她已倒哭在老人的床前了。
默默中她泣道:“砚哥哥……亲爱的砚哥哥……你原谅我吧……这完全是命……”
“砚哥……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的人已是你的了,我又怎会再去爱别人……只怪小妹命苦……”
“砚哥哥……你放心……我虽在无可奈何之下,才盟此誓,但是砚哥哥……我是不会嫁给纪大哥的……今生我们虽不能结合,我仍会乞求着来世,让上天可怜可怜我们吧……”
她在床前倒泣之时,老人触景心中一动,他才发现雁红的情形不对,但是他已没有力量再来扶起雁红,向她详细的追问这事的本末,他更想仔细的去判断这誓言的含意,聪明的雁红,她的誓言虽已毁灭了她自己的一生,但是那言中之意,却可允许她一生不嫁任何人,当然包括那纪翎在内。
老人的聪明,平白的造成了一个可悲可泣的四人大悲剧,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否则以老人的德性,这种残忍之事,他虽爱徒心切,也不肖为之。
这可怜的老人,只是得到了一份暂时的满足,他就这么微笑着,已经撒手西归了……
雁红在地下哭了好半天,等到她已渐渐平静后,才想起垂死的伯伯,此时竟没有再听见他的喘声,不由一惊的站起,当她怔看着老人似死灰的脸盘时,他依然是嘴角微微的含着笑。
雁红坐在他床边,叫了声:“伯伯……你好点没有?”老人没有说话,她又喊了一声,依然是没有半点回音,这才发现情形不对,用手一摸老人的脉,她尖叫了一声,竟自扑在老人身上,昏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她被窗外的风吹醒了,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满天的红霞渲染着远天,一色绯红,雁红看着窗外,那一汪柔情泪扑扑打打的又流下了!
偶然听到身侧一阵悲鸣之声,偏头一看,却是那黑猩子,它像一座石像似的,呆跪在老人的身前,吻着老人的手,一滴滴的红泪,滑过它那毛茸茸的脸,地上已积了不少……它就用它一汪真情的血泪,来告别安慰和它相处了二十年的主人。
雁红见状不由扑抱着这忠诚的异兽,泣道:“黑哥哥……你也不要伤心了……快想个办法,把伯伯给埋了吧!”
黑猩子仍是如呆如痴的跪着,半天才站起身子,它用白巾把主人的脸盖上,雁红流泪道:“走……我们去砍一棵大树,给伯伯好好先作一个棺材埋起来再说!”黑猩子转身外走,雁红跟着出去,就在附近山峰上找了几棵古松,惟红用剑把树砍倒,分劈成宽有三尺,厚有四寸许的长板,用竹签为钉,以“巨灵金刚掌”力,把这竹钉一一按入木中,钉成一个颇为美实的大好桶棺,又用剑在外面修饰了一番。
一直忙了整整三个时辰,天已大黑,才算作好了一个上好的棺材,一人一兽含着泪把这具大棺抬进了石室,雁红悲道:“明天早晨,再找个地方,把伯伯埋了吧……”黑猩子检视着室内各物,口中连连悲鸣。
雁红伤心的道:“这些东西,都是伯伯心爱的,挑一些也放在伯伯身边埋了吧……”
忽然那黑猩子,跑进墓室,由墙上取下一口古剑,递与雁红,雁红接过正欲放入棺内,那黑猩子接过,却送到雁红手中,口中呱呱直叫,似叫雁红收下,雁红苦笑了笑道:“黑哥哥……我有剑,伯伯这口剑虽然好,但是我不该要,这是伯伯一生喜爱之物,还是让它随伯伯一并入土好了,也许几百年几十年之后,会有有缘人得它的……”说着走过,还是小心的把这口剑,放在那口棺内,黑猩子触景不由又干号了两声。
于是雁红又为老人换了一套整齐衣服,这才守在老人榻边奇+書*網,和黑猩子各坐一边,守着老人的尸首,脑中回忆着凄惨的念头。
她想到人的一生,是多么无聊,自古以来,谁又能逃得这可怕的死亡?
尽管是有再高的本事,就像眼前老人一样,他的结局又是如何呢?人啊……你们又何必斤斤为着一些虚名虚势,那么认真的去争执呢……结果还不都是一场空。
此时天气又转阴了,窗多飘着牛毛细雨,刷刷之声,衬着室内一盏昏暗的残蜡,这调调儿太凄凉了,无数的蝙蝠由窗外闪扑而进,又翻舞而出,往事一一的在它那黑色的翅膀下展开了,她喃喃道:“是梦吧……是空虚……是寂寞……多遥远的惆怅啊!”于是这伤情的姑娘,不知觉间红泪浸到,凡上的残蜡,也被风吹得摇摇泄泄,一滴滴的蜡泪堆天桌上,像是故人的眼泪……
漫长的寒夜,这一人一兽,面对面的对守着,一直到天亮,才又开始忙着把老人小心的装殓入棺,凡是老人喜爱之物,都一一的随他装入,忙到日出,才一切就绪,雁红对黑猩子道:“你先在这好好的招呼着伯伯……我去找地方去,找好了,再来和你一齐抬伯伯过去……”那黑猩子闻言点点头。
雁红找了好多山峰,才找到了一处好地方,这地方地势高昂,有松梅环峙四周,飞瀑斜垂两边,前望云海一片苍茫,后是千仞陡壁,雁红就选中这块地方,抽出宝剑,运劲于臂,由臂而剑,振削着这青石面,就像切削豆腐一模一样,半个时辰后,已被她挖了一个长有一丈深有六尺的石穴。
然后她合剑于鞘,纵扑回家,小心的和黑猩子招着老人的灵棺,到了这地方。
待要下葬之时,那黑猩子竟连连悲吼,它那全身的黑毛一一直立了起来,尤其那悲戚的吼啸之声,声震四野,它用它的头连连叩地。
雁红也哭了半天,这半年来,老人对她无异慈父,老人的死又何尝不多少与自己有关?
此时目睹着这可泣的场面,她几乎又哭闷过气了,倒是那黑猩子在劝她了。
待把老人棺木掩埋好后,雁红又用剑,振腕施力,在那石穴旁刻划了几行字:
武林奇侠尤天民之墓。
记名弟子李雁红稽首。
忽然她又想到,那纪大哥不是他最亲爱的弟子,也应该代他把名字刻上去,还有这异兽黑猩子,追随老人二十余年,似也应刻名,记下它的忠心。
想到此又用剑,在自己名前,加上一行字为:
“受艺门人纪翎泣血稽首,”,又再自己名后加字为:
“义兽黑猩子明石结草”。
自己看看差不多了,她依然是那么自谦,不敢以老人入室弟子自居,故自称为记名弟子,却把其最心爱门人纪翎刻字其先,语词更显得亲切些。
一切都妥当了,这才随着黑猩子,各在老人坟前叩首一番,才相继回返。
进室后,雁红就进到自己室内,把自己的各种东西,整理了一下,也许是过份劳累,她竟觉一阵呕心,连吐了好几口。
这现象她已经在这一二月中有好几次了,她也不疑有它,在床上躺了一会,又继续的收拾了一番。
那本“青阳秘宗散本”,她已封好玉匣,一幷放入老人的棺内了,所以她并没有什么东西好整理。
这小石室,整整的被自己住了五个多月,如今即将要别,也颇似感到不舍。
“明天再走吧……”,她自己如此想着,当她想到黑猩子,不由发起愁来了,不由想了半天,最后她决定把它带回家去好好养着,好在它长相似猴,个子也不太大,在路上只要叫它听话一点,也不会吓着人。
想到此不由唤了声:“黑哥哥……”,这些月来,她一向是这么称呼它,然而她喊了好几声,却没有这黑猩子的回音,不由甚感纳闷,似这样一直到晚上它也没回来。
雁红又耐着性子,一连等了它三天,它始终没有回来,心想它一定重入荒山不回来了。
想着只好一人理装上道,把石室的门关好,一个人走出门,忽然她想到,最后再去老人坟上叩别一番吧……于是她就又往那后出走去。
远远的她瞧见了那石峰,待她走近那石坟,叩了三个头,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脸色竟突然的变了,她抖泣的声音笑道:“黑哥哥……你这是为什么?”原来就在老人坟旁的一棵小松树上,垂挂着一个全身黑毛的东西,被风吹得滴溜溜乱转。
雁红已看出,那竟是可怜的神兽黑猩子,它竟用一根细藤,在老人的坟旁,投环自尽了……
雁红扑了过去,把它解下,它那硬绷绷的身体,证明它已死了好几天了,由它口中垂滴下不少的紫血,却都结成了冰块,凝在它毛茸茸的胸前,然而它依然睁着那双红红的眼睛,和生前一样的……
此时天风冷冷,白云开合着,渐渐把这座小峰吞食了,再也看不见这座小峰,和小峰上那一幕悲剧了……
第八章古道斜阳
诸君一定都忘了吧!很久以前,在六旗镇上打完擂台以后,出了三个少年男女英侠,他们的名字是,叶砚霜、李雁红和纪翎。
叶砚霜另有遇合,失望断肠之余,居然又逢铁守容,旧情复炽,现在正打得火热,人家正在得意的时候,我们先别去打扰他(她)们,留待后叙。
李雁红呢?上两本全是在说她一个人的事,也是暂告一段落,后面将愈是精彩,而作者一枝秃笔实难述几下的事情,现在就乘着他三人,得意的得意,伤心的伤心之时,来谈一谈另一主角纪翎吧!
读者诸君当不会忘记,他有一付高壮的个儿,大大的眼睛,猿臂蜂腰,真个是风姿飒爽,英俊绝伦,比之那位英柔相溶的美男子叶砚霜,并不少有逊色,然而他的遭遇却是四人中最可怜的。
也许不该说他是最可怜,反应说他是最幸福的人,因为他不知道在饱尝爱情之后而失去爱情的痛苦,比一个尚未领略爱情的更痛苦、更厉害,因此他比之叶砚霜、李雁红、铁守容(后二人暂时尚在内)来说,他应是最幸福的人了,然而他并不以此为然,他以为他是最寂寞、最可怜的人了……。
现在我们就看看他这份失神落魄的样子吧……骑在高骏的黑马上,深锁着剑眉,那马瑞着热气,身上也是蒸蒸的直冒汗,这日子可真热,尤其是云南这地方,他心中在想李姑娘住在那呢!
他在马上抬起头看一看,这当空的烈日,好象就要压下来似的,二十四个秋老虎可真热!
他手中持着一张薄薄的信笺,上面有雁红的地址,上面是:“云南永善县西城水月坊李宅………”,心说这李雁红也真胡涂,那水月坊这么大地方,姓李的人一定多得很,到底她在那一家呢?
想着见对面来了一行行人,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