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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名字听说过,倒还有点儿名气。你干吗要走绝路呢?〃
柳荫崖长长叹息一声:〃丢了师妹,难报师仇,活着还有脸面吗?〃
〃我来问你,〃女郎把青锋剑入了鞘,走近一步;〃那你是解承忠老镖师的大弟子罗?有个天南怪叟上官彤你认识不?有个鹰眼神弹子姬澄你认识不?还有个叫夏观风的你认识不?〃
柳荫崖这下可呆住了,半晌才说:〃你怎么认得他们的?〃
那女郎哈哈一笑:〃好哇,好哇!大伙儿为了找你师傅的仇人,也为了找你,都在四处奔走,你倒好,心安理得地在这里图'痛快',真没出息!来!给我坐下。〃
柳荫崖驯服地在青石上坐了下来,然后顺着女郎的问语诉说了自己的苦衷,末了他问:〃女英雎,你为什么对这事如此稔熟,敢问女英雄贵姓大名?〃
女郎说:〃有个叫俞亿雯俞姑的你听说过吗?〃
柳荫崖跳了起来:〃莫非就是女中豪杰人称罗刹女的俞姑?〃
俞姑笑笑,然后把自己的情况也向柳荫崖说了一遍,柳荫崖顿时精神大振。俞姑问:〃怎么?还想死吗?〃
柳荫崖脸涨得通红,连声说:〃惭愧,惭愧!〃这时,树梢微微摇摆,显然是衣襟带风之声,两人同时厉声喝问:〃谁?………〃
第十四回 露朱痕父子喜相认辨鞭音好友再相逢
俞姑和柳荫崖正谈得起劲,忽见树梢微微颤动,隐约间似有衣襟带风之声;两人同声喝问:〃谁?〃不约而同地分东西跃上树冠,提了提眼神向四周跳望,但杳无人迹,只有惊动的宿鸟扑剌剌地怪叫飞散。两人重又回到地面,心中纳闷;凭他们的经验,那声音明明是穿着宽袍大袖的人有意抖弄衣襟所发出的,可是倏忽之间竟不知所往,可见此人的本领远在他们俩人之上;这又该是谁呢?
俞姑要柳荫崖和她同去榆厢铺姬九常家;荫崖问起了姬澄,俞姑告诉他:他们一同离开巢湖夏府,她要他一起回到他家里去;半道上她忽然想到,还是由她先期一步去到姬家,看看姬九常的神色;小澄子则到江西去走一遭,打听一下上官老英雄去上天峰的情况,然后再赶回家里去聚首;现在她要柳荫崖同去姬家,即会碰到他的。
柳荫崖欣然答应,俩人走了一段路,不远处有座三孔石拱桥,名日〃平沙桥〃。柳荫崖想:此桥与刚才的〃落雁村〃合取〃平沙落雁〃之意。自己还以为天意暗示我,青雁要在此失落了,嘿,真是……,不禁暗笑起来。
第二天早晨,俩人到了宁陵附近的张弓庄。俞姑想到柳荫崖久病体衰,就找了个〃平安客寓〃投宿,要柳荫崖好生休息两天,并从身上取出一个小葫芦,倒出黄豆大的两颗丸药………这是俞姑还在师门时,采集神女峰百草之精合制而成,有滋补强身的功效。柳荫崖深表谢忱,安心地躺下了。
俞姑回到自己房中,觉得自已和柳荫崖分明是初会,怎么会那么面善呢?但又想不起究竟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自己过去确确实实没有见到过柳荫崖的。
几天后,俞姑见柳荫崖精神长足了,两人又开始赶路;到榆厢铺那一夭,已是漆黑时分;按俞姑的想法,是要等到第二天去投刺晋谒,但又恐怕遭到像初访夏观风那样的吃闭门羹,特别按姬九常的景况看,他谢客不见的可能牲更大。俞姑和柳荫崖商议后,决定夜进姬家,且看姬九常怎么对待。
姬府是个很大的庄园,宅第鳞次栉比,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是个钟鸣鼎食之家;俞姑过去曾多次来到过姬家,熟悉门路,囡此顺利地翻进了后花园。俞姑关照柳荫崖暂在墙角等候;咱己先上去看看动静,然后再出来唤他。说罢,飞身上了垂脊。
俞姑仔细地辨了辨方向,知道姬九常学的是达摩祖师的坐禅功,早就和姬夫人分居两处了;按照姬九常的习性,现在他一般应在花厅的西厢房内练功,俞姑把柳荫崖也招呼上来,俩人绕过了通往内宅的月洞门,正面就是花厅了。远远望去,灯火闪烁,西厢房内是烛影摇晃;俞姑想,看来姬庄平时很少有人敢贸然光顾的,不但无守夜者,而且戒备松弛;两人由外而内地闯过了数幢宅房,一路没有碰到打更巡哨的人;由此也可忖度出,那姬九常对自己的功夫自恃到了何等程度!
俞姑首先上了天井里那棵高大的槐树,就着横伸的树枝,贴近了窗户;用指甲把窗纸划开一道小缝儿望去,不由心中一乐,那姬九常双腿盘曲宛如如来坐莲花似的端坐在床中央。他年纪六十光景,长脸清癯,皮肤黧黑,花白须髯飘在胸前,双目微合,口中一吐一纳。俞姑偷觑了好一会儿,真有说不出的惊讶。原来乍看时姬九常似乎稳坐不动的,处于半睡眠状态,但留神看去却不然,他的身躯像漂浮于水面的小舟,竟提离床铺约有两寸光景!时令已是冬季了,姬九常穿着单薄,那衣服有如被风鼓动的帆篷,瑟瑟扇动;渐渐,他秃头上那几茎白发,居然在微微地往上竖。
俞姑想,自己认识姬九常的时间已不短了,倒还不曾见到过他独自一人练功的情景。正在出神,姬九常突然两臂一伸,肩、肘、腕、指的骨节发出一阵咯砾砾的声响;他微睁双目,炯炯的光彩直射窗外,不亢不卑地问:〃是什么人哪?既然已经进得姬庄,也就不必躲躲闪闪了,请进来坐吧!〃
俞姑对姬九常的敏锐觉察也不感意外,她仍贴在窗外笑着说:〃九常哥,你倒好!客人到了老半天啦,你还坐在那里不声不响,不说自己慢客,倒还说人家躲躲闪闪,左右全是你的理!〃
姬九常哈哈大笑:〃原来是俞妹呀!你体贴我省得下床开门,自己从窗户里进来得了。〃
说着,他劈空一挥手,咿呀一声,窗门洞开了,俞姑飞身入内;姬九常已下床热情地招呼说:〃俞妹,夜阑人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慢着,这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讲得清楚的,门外还等着一位客人哩。〃
〃谁呀?那也该赶快请进来相见才是!〃
不一会儿,俞姑把柳荫崖领了进来;姬九常想迎出去看看究竟是何人,正巧同进门的柳荫崖撞了个正着。
俞姑左顾右盼,希罕地〃咦!〃了起来,这千里之遥,偶尔一会的一老一少,面貌为何竟如此惊人地相似?俞姑想,就连姬九常的亲生儿子,也没有这样惟妙惟肖;那个柳荫崖不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年轻时的姬九常吗?
柳荫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是姬九常却意识到了,他身不由己地倒退了一步,愣住了好一刻。
自然,姬九常这种失常的举动不是无缘无故产生出来的;俗话说得好:〃自病自得知。〃正因为在姬九常的心里有一处二十多年来始终难以愈合的创伤,时时发出隐痛,也时时会牵动他一根相当敏感的神经,使他难释于怀。
意惹情牵。那个慧眼别具的俞姑是何等人物!况且她是冷眼旁观,这一切都映入了她的眼帘,烙入了她的心坎儿;她觉得姬九常那恍恍惚惚的神态是事出有因的。她装作若无其事地作了介绍:〃荫崖,你快上前去见礼,这位老英雄就是你把兄弟小澄子的父亲。〃
柳荫崖赶紧整冠掸尘,规规矩矩地上前双膝跪下说:〃小侄柳荫崖给伯父大人叩头。〃
姬九常慌忙伸手搀扶:〃当不起,当不起,姬某怎敢受此大礼。〃他回顾俞姑,问:〃俞妹,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壮士是?……〃
〃你尽管端端正正坐着受他磕几个响头吧,你当得起的;他是令郎新近结拜的兄弟……〃俞姑边介绍边仍揣摩着两人的脸态。
〃得,得!俞妹你可千万别跟我再提起这个小奴才了。〃听了姬澄的名字,姬九常脸色骤变,止住了俞姑的话头。
俞姑正色说:〃我说九常哥,小澄子又怎么样啦?你究竟不满意他哪一点?九常哥,不是做妹子的编派你的不是,听小澄子说,近年来你似乎是有点儿失检吧?〃
姬九常的脸刷地红了,是气?是恼?是羞愧还是感到被人误解?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稍待,才一声低叹,说:〃俞妹,你应当相信,我姬九常是不会去干昧心事的。〃
俞姑点点头表示相信,然后用手指着柳荫崖说:〃这些,咱们慢慢说,可别把这位客人冷落在一边了。〃
姬九常恍然问:〃这位壮士是谁呀?〃
俞姑说:〃你猜猜看,你儿子的把兄弟,能不是俊才吗?〃
姬九常对柳荫崖相了又相,说:〃这位年轻英雄;气宇轩昂,目如闪电,必出于名师传授;可是我与他素昧生平,俞妹,你叫为兄从何猜起呢?〃
俞姑说:〃他叫柳荫崖,他师父的名声你是不会陌生的,就是那名震江湖的金鞭无敌解承忠。〃
姬九常连连点点头说:〃难怪有此气概,原来是解老镖师的传人;可惜我和解老镖师也只是神交而鲜有往来;两位怎么会夤夜突然到我姬庄的呢?〃
俞姑就把柳荫崖为师报仇等情细说了一遍,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暂且隐下了仇家乃林霄汉那一节。
俗话说:〃惺惺惜惺惺,英雄爱英雄〃!姬九常闻说也不胜感叹,极力称赞柳荫崖敬爱师长,爱憎分明。
说着说着,天色已不早了,姬九常要留两人住宿;俞姑说:〃我不劳你操心,我自己会找到嫂子那里去的。〃说完,她竟自顾自走了。
姬九常自己也弄不明白究竟是出于何种感情,对柳荫崖特别有好感;他留柳荫崖在西厢房同榻,这倒使柳荫崖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解衣就寝时,姬九常惊奇地发现,柳荫崖的左手臂上有块拇指大的朱砂痣,心头不禁怦怦地跳个不停;他强抑制住自己的感情,问起了柳荫崖的身世。柳荫崖就如实地把解老镖师如何在黑山大城子附近救他;收养他的情况说了一遍。
姬九常又问:〃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姓柳的呢?〃
柳荫崖说:〃不满老伯大人说,因为恩师相救我于名为'柳树峁'的地方,因此就指'柳'为姓;小侄二十多年来,还不知道自己生身父母究竟是谁;岂不惭愧呀!〃
姬九常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幸亏柳荫崖没有注意到;睡下不久;柳荫崖已沉沉睡去。
姬九常心情沉重地走出房来,阶下月色凄凉;他步入〃啸歌亭〃,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呆望着树影的横枝,心潮起伏,数十年的往事在记忆深处泛起,历历在目,宛如昨日今宵。
三十年前,姬九常出于对一位宋室遗老的尊敬,不惜风尘仆仆,单人独骑护着他的儿子伴柩回乡到关外锦州城。他帮助料理完毕丧事,又只身返回关内;行至永泉附近,遭到了一个游牧民族的突然袭击;这个部落属奚勿耶族,由于他们常常受到女真族的欺凌,特别是铁木真统治以后,他们备受攻击和镇压,被驱赶得东西游荡,所以使他们产生了一种对非本族人种的仇恨;姬九常因寡不敌众而被俘,按照这个部落的规矩,本当要点天灯烧死!恰好这个部落的头人患病,在这个时候处死人将被认为是不吉利的,就把姬九常暂时关押起来。原来那头人是被虎口所伤,中了毒,姬九常用带着的解毒金丹为头人治好了伤。
头人感激他的恩德,不仅不把他处死,还把姬九常当贵客似地相待。那头人有个女儿,名唤柔然美姑,生得花容月貌,天真可爱;日子一长,她爱上了姬九常。
那时,姬九常三十刚出头,相貌堂堂、英俊倜傥,柔然美姑的一缕情丝把他紧紧地系住了;他跟着这个部落走了一年有余;哪里想到姑娘竟怀孕了,这可惹下了泼天大祸严禁与外族通婚是这个民族的教义与族规,谁触犯将被打入黑暗地狱!于是姬九常重又被幽禁起来。
这个民族信奉类似巫术的原始宗教,叫萨满教。萨满教巫婆是最高的至尊,而姑娘的怀孕和分娩却又受到他们所崇拜的神灵〃鸟榴〃
(保护儿童之神)的佑护;柔然美姑产了个男孩,到孩子落地三个月光景,适逢头人率众外出格斗,在一个老营兵的同情下,柔然美姑抱了孩子偷偷地来和姬九常相会过;姬九常还是第一次有自己的亲骨肉,抱过孩子亲了又亲,他看见过孩子的左臂上有一块朱砂痣;姑娘劝姬九常趁这个机会逃走,姬九常依恋着可怜的母子,一时不忍离去。
那头人失败归来,萨满巫婆竟一反常态迁怒于孩子,说是天上的祖先不容忍异族野种,一定要除却这个不祥之物。于是竟蛮狠地把孩子掷到荒郊野外,供野兽吞噬,还哄骗柔然美姑说,连同姬九常一起被处死了。姑娘产后不久,怎能闻此凶讯?她悲愤欲绝,得了〃血海崩〃症流血不止而死。这回头人更把姬九常恨之入骨了,声言第二天晚上要点大天灯活活烧死姬九常!幸亏那位老营兵相救,姬九常才逃离了奚勿耶部落。。。。。
近三十年了!那过眼烟云似的往事又缥缈而来,地点、时间、经过;形状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相似?姬九常断定、这个孩子今天出现在眼前了,他还和自己同榻而眠!
是父子天性的交相感应?还是老天爷在有意撮合?…¨思虑了一夜的姬九常,在翌日东方刚刚翻出鱼肚白,就毅然地上楼去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