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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瑞儿还好的信,十娘的心已经放下,刘老八已经喝干一壶茶,听到苏掌柜这样问,乜斜着眼瞧向他:“苏掌柜的,虽说我们也是自家人,可是有些话,不该问的不能问。”苏掌柜愣一愣,接着就道:“是,是,是我疏忽了,只是这要花银子救人,这个节骨眼上,只怕也没人敢收。”
十娘轻敲桌面一下:“这不防,只要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好。”苏掌柜又应几声是,外面有人敲门,是伙计送酒菜来了。苏掌柜亲自接过酒菜往桌子上摆:“这一路上都辛苦了,这些权当我给各位接风。”摆好酒菜又提起酒壶给十娘亲自递了杯酒,又说几句这才走了。
等他走了,刘老八这才看向十娘:“关押的既这样紧密,我们强攻只怕是不能了。”十娘仰脖喝干了酒:“没什么,我早有了法子。”说着又传来敲门声,刘老八不由嘀咕一声:“这个老苏,肯定又忘了什么东西。”
说着起身开门,出现在刘老八跟前的却不是苏掌柜那张老是笑的和弥勒佛似的脸,而是一张生气勃勃的年轻脸庞,刘老八不由一愣:“阿保?”阿保已经走了进来。
十娘放下酒杯,笑着对刘老八说:“你当阿保和他们一样被抓去了?”刘老八一拍脑袋:“瞧我这糊涂的,阿保这么机灵,怎么会被抓去呢?”
阿保已经坐了下来,听到刘老八称赞自己,只是腼腆一笑就对十娘说:“一嫂,那地道已经挖的差不多了,只是离牢房还有一段距离。”十娘轻轻摇头:“不怕的,只要挖到牢里面就好,到时出来,趁他们出其不意之时,拿了人就走。”
阿保嗯了一声,刘老八听的眼睛一亮:“阿保,你从哪里又学了这个挖地的本事?”阿保呵呵一笑:“我哪有这本事,不过是在县牢房旁边租了房子,然后还有两个人日夜不停地在里面挖土,我只在院里煮饭听风声罢了。”
十娘已经对刘老八转头:“你去和他们说,今夜备齐刀枪,来八个人就够了,还有两个人守在客栈里面等着,剩下的人都在船上待命。”刘老八领命正要去时,阿保站起来满面通红地说:“一嫂,你看今晚能不见血就不见血,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乡亲。”
十娘知道阿保本心善良,虽落了这行,但每次出海,都不去抢远行的商船,而是去和那些外洋来的兵船打交道,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去护着那些被外洋来的船抢来的商船,也被郑一郎说过几次,称哪有这样做强盗的,但阿保总是不改。
能说这样的话也属正常,不由放柔声音说:“我们这行不过是救人,并不是要杀人,当然动静越小越好,你放心吧。”阿保努力点头,刘老八已经又进来了:“一嫂,不如你就在船上等着,这里既有了阿保,事是不会出的。”
十娘摇头:“我既来了,哪有等着的道理,况且救出了瑞儿,只怕还要去趟楚家。”听到提起楚家,刘老八不由猛拍下桌子:“对,就该把那楚家上下全杀了,给瑞儿出这口气。”
十娘何尝不想这样呢,不过一切都要等到救出瑞儿再说。
四更时分,人已经聚集在了客栈里面,阿保带着他们从后门悄无声息地出了客栈,这客栈离县里大牢并不远,走了半条街阿保就带着他们进了一间院子,里面已经有人等着,也没说话带着他们来到后院,后院里差不多被土堆了一半,在一从玫瑰花旁,就是地道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保是个很不一样的海盗。
10
10、兄妹 。。。
点起火把,阿保就打算带头下去,看见十娘也手拿火把,忙劝阻道:“一嫂,这里还是我带人去吧,况且这里也要有人守着。”他这话出口,要预备下去的旁的人都齐齐看过来。
阿保也知道十娘的性子,预备再说的时候,十娘沉吟一下,把手里的火把递给刘老八,自己就站到一边。阿保舒了口气,跳了下去,别的人鱼贯而入,最后下去的是刘老八。
今晚月色很好,一轮明月挂在半空,月下玫瑰花含苞待放,院子里面的三个人哪有半点赏月赏景的心情。十娘的眼死死盯住地道口,似乎能看到他们在地道里奔跑的身影,不时还侧耳去听远处传来的声音,但除了虫叫草动,再没有别的声音。
十娘也知道这是徒劳的,过了一会直起身,招呼另外两个:“你们也坐下吧。”虽然屁股落到了椅子上,可十娘的心还在那七上八下,万一牢房那里并不是只有那几个狱卒,而是有重兵把守,这顺藤摸瓜到了这里,还要想法子才是。
想到这里,十娘握紧了手中的刀,刀身雪亮,在月光下泛着微微的蓝光,这也曾沾过人的鲜血,只是很久都没有出鞘了,再前一次还是抓杨若安的时候。这时候想起来,也太不合时宜了,十娘的手轻轻地摸一摸刀身,感觉到一股冰凉。
地道口传来一阵骚动,那两人立即上前簇拥住了十娘,十娘挽一个刀花,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地道口,寂静之中,除了心跳的声音,别的声音都听不到。
一个黑发脑袋冒了出来,十娘上前一步,露出的是刘老八的脸,仿佛一块大石头从心里落下,十娘舒了口气,但手里的刀并没放下。刘老八出来后跟着出来的是两个年轻人,第四才是阿保出现,他背上还驼着个人。
虽然低垂着头,十娘还是认出来她是瑞儿。急忙上前一步,小心托住她的头:“不是说在牢里没吃什么苦头吗?怎么还会这样。”
阿保虽然年轻,但背着一个人走了那么长一截路还是感到耗费体力,还在喘息之中,刘老八已经说话了:“瑞儿只是中了迷烟,并不碍事的。”十娘也看到最后一个出来的人手里还拿着吹迷烟的吹筒,数一数人数,全都齐了也不废话示意赶紧出门。
一行人沿着墙根来到客栈下面,学了三短一长的鸟叫声,稍微等了片刻,留在客栈里的另外两个人像鸟一样从客栈二楼跳下来,十娘抬头望去,还能看到苏掌柜的脸在窗边一闪,十娘对他微一点头,窗关上。
一行人又沿着墙根继续往前面走,再拐过一个路口,就是城门,刘老八已经从怀里掏出刀,快速往前赶,守城门的人并不多,只要拿住一个,就能开了城门,等出了城,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十娘回头看了眼,阿保的额头已经冒出汗珠,他背上的瑞儿有要醒的样子,十娘收回眼光,看来药效要过了,那要赶紧出城,不然狱卒们嚷叫起来,也是麻烦。
过了驿站这个路口就到城门,十娘舒一口气,猛地有灯笼闪现,接着是男子的声音:“什么人,趁此良夜静宵,做这种不法的勾当。”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十娘也不去分辨,手里的刀已经出鞘,说话的人离他们只有数步,灯笼之下,映出的是两张脸,一张是杨若安的,而另一张,十娘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那是原本早该死去的大哥。
有瞬间,十娘想上前拉住大哥的手,问问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还有,他是怎么逃出来的。但大哥眼里那种冰冷的光让十娘浑身一个激灵,这不是当初宁家的兄妹,而是,他是官,而自己是贼。
眼扫过宁展鹏身上的服饰,虽是便服,也能看出所费不赀,看来他过的不错,不晓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十娘手上的刀已经一转,点上了杨若安的咽喉:“杨大人,你我果真有缘,既如此,就随我们走一段吧。”
宁展鹏的手刚要去拿刀,已经被人牢牢擒住虎口,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仆从也全被围住,十娘生生把眼从兄长身上转开,低声道:“不许伤人,快往城门里面去。”宁展鹏和杨若安不过是天气太热,两人睡不着觉在花园闲坐,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一时好奇出来一瞧,见到他们一行,两人都是朝廷命官,自然出声喝止。
再加宁展鹏本是武官,仗了自己有几分工夫,就更大胆些,谁知还没出手就被擒住,心中大怒,听到十娘那句有缘,不由喝道:“谁和你这强盗有缘?”十娘紧握刀把的手并没一丝松开,只是淡淡地说:“有没有缘,你说了不算,要杨大人说了才算,杨大人,你说是不是?”
后面的声音已经转成平时说话的声音,杨若安耳力极好,带有几分疑惑:“你是郑夫人。”十娘一笑,宁展鹏嘴里还在嘀咕:“杨兄和这贼婆子罗嗦什么。”听到这句,捉住宁展鹏的那人手上的劲又大了几分。
贼婆子?没想到分别十年,兄妹们的头一次见面,不是抱头痛哭,不是相对诉说,而是这样。十娘不由回头看了眼他,这一眼看的很久,也许这是兄妹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也许,这也是世上她唯一活着的血亲。
宁展鹏的眼和十娘的眼对个正着,虽然是在月光之下,而且十娘的面容也不是当年闺中青涩的少女,特别是十娘对他一笑的时候,那种笑容,顿时让宁展鹏生出熟悉之感,淑瑛?他不由喃喃念出那个已经死了十年,不知道尸骨流落何方的妹妹的名字。
淑瑛?听到哥哥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十娘觉得本已枯了的眼里有种酸涩之感,硬生生转过头,城门已经到了,刘老八手里的钢刀已经有了血迹,借着月光,能看到一具尸体躺在城门口,一个兵正抖索索地开着门。
看到这个情形,宁展鹏骂出几句:“贼子,定要把你们剿了,好还百姓安宁。”十娘冷笑一声:“把刚生过孩子的产妇投到牢里,动着大刑,这就是你们的安宁。”宁展鹏并不明白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听到这话不由愣了下。
此时已经出了城,能看到码头了,那艘船已经在解开缆绳,船上有人跳下往这边走,十娘把手里的刀一收,扯下杨若安的衣带就给他把手绑上,接着栓到柳树上:“杨大人,瑞儿不喜见血,今日,也就饶你们一命。”
见她这样,那个本想一刀把宁展鹏杀了的人也收起刀,如法炮制起来,上船之前,十娘又回头看一眼宁展鹏,宁淑瑛,是真的已经死了。
船驶出码头,十娘站在船头看着岸上的那两个人,他们在喊叫,估计是报信。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十娘转身,瑞儿站在她身后,眼望向海面,十娘看着她有些呆滞的眼,伸出手抚上她的脸:“没事了,瑞儿,以后都没事了。”
瑞儿控制不住扑进她的怀里:“十娘。”接着就大哭起来,十娘轻抚着她的背,五年没见,瑞儿已不是当年的清秀少女,而是有妇人韵味的女子。可最让十娘难过的,是她眼间眉尖的那股跳脱之气,已经一丝不见了。
十娘抬头,面前站满了人,十娘看一下天色:“这么晚了,你们也歇一会去。”刘老八上前一步:“一嫂,虽说瑞儿伤心,可我们还是要说,哪能白白欺负了去,要去楚家讨个公道。”
瑞儿已经直起身,眼里虽含着泪光,但说出的话也不含糊:“当年爹教我,以牙还牙,我对得起楚家,他家竟这样对我,自然要去讨个公道。”说着抬头去看十娘:“十娘,你说是不是?”
十娘看着瑞儿眼里重新起来的神采,仿佛又看到当年岛上那个小姑娘,拍一拍她的背没说话,刘老八挥起手来的刀:“去楚家,讨公道。”
他这一声喝,别人也跟着呼应,瑞儿眼里的神采更浓,转身面向大海,东方已经露出点点鱼肚白,不知不觉,一夜就过去了。
船到楚家所在的村子外面,天已蒙蒙亮了,这船太大,靠不了这边的岸,放下两艘小船,由十娘和瑞儿带着人去,船上阿保和刘老八带着剩下的人在等候。
瑞儿已经重新梳妆过,手紧紧握住十娘的手,十娘轻拍她一下,瑞儿摇头:“十娘,我不是怕,只是人心怎么可以这么坏?他对我,本是极好的。”
后面一句,已经带有点点怨气,十娘不忍说出他对她的好,不过是看在她丰厚嫁妆的份上罢了,拢一拢她的鬓发:“瑞儿,他对你的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是现在,休记得往日的好。”瑞儿看着越来越近的岸边,对十娘一笑:“是,我心里也明白,他要真对我好,又怎会下得了狠心?”
此时船已靠岸,留下两个人看守着船,十娘和瑞儿带着人一路往楚家行去,一路上瑞儿一句话都没有说,十娘能感到她的指尖有些冰凉,路并不长,从下船的地方到楚家所在的村子也就两里路,不一时就能瞧见楚家的高屋。
11
11、楚家 。。。
此时天色又更亮一些,没有灯笼也能看清人脸,瑞儿站定,跟着的人上前问:“要不要我们翻墙进去?”瑞儿摇头,心中似泛起无限滋味,过了半响才吐出一句话:“不,上前叫门。”问话的人虽奇怪,但还是收了手中的刀,上前砰砰敲起门来。
虽说乡间的人起的早,可这时候也未免太早了些,过了很久才听到有人打着哈欠来开门,边开门还边问:“谁啊,又不是死了爹娘,那么早做什么。”门只打开一个缝隙的时候就被叫门的人一手推开,看门人嘴里的嘟囔更大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