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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大惊失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怕什么,是怕他寡不敌众?还是怕他杀伐太多?
楚沉淡笑:“你说他们会不会去?”
会不会呢?我迷茫的看着他。
楚沉又笑:“要是宁墨遇见这样的事情,会怎样做?”
宁墨?我低下头。“宁狐狸?他一定什么也不做,甚至躲到青楼喝花酒。他老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敌人既然先发,必定计划好应对种种变数。在没弄清楚敌人的阴谋之前最好以不变应万变。”
楚沉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沉思了片刻,脸上又一次漾起甜美的笑容:“宁墨难对付。不知道无极有这样的高人否?”
这个人还真是有些喜怒无常。刚刚笑得灿烂,转眼敛了笑容,手忽然收紧,对我的手加了一些压力,我忍不住蹙眉,有些夸张的对他轻声抱怨:“痛。”然而这个人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手上的劲道更大,骨头都被他挤碎了。我有些生气,再不发声音,只是咬牙忍着。他倒是蓦然放了手,低声咕哝一句:“宁墨……”
我呆了一下,在他脸上,我分明见到了久违的那种凄冷无助。怎么了?
正打算寻根究底,他忽然跃到窗边,脸上飞快的浮过一个冷淡的笑容:“看来他们并没有宁墨那么聪明。有的只是自作聪明。”
什么?我赶紧挤到窗口,往外瞧去,哇!乌压压一大片人!一个个手持各式各样古里古怪的兵器。我不禁想起宁墨有一次在射日庄开过一个兵器展览会,由众多的美女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摆一个姿势。呃,非常撩人暧昧的姿势进行展览。我一直都没有搞清楚展览的到底是美人,还是兵器。可是与会者甚众,光门票收入就很可观。宁墨一向深谙赚钱之道,擅长出奇制胜。
然而这帮人气势汹汹,神情激愤,显然不是过来展览兵器。我叹了口气,幽怨的看了楚沉一眼。才过了几天消停日子,又跑去招惹什么无极的人!急匆匆的奔回房间,听见楚沉问:“怕?”
我百忙之中摇头:“换件男装。”
“男装?”楚沉的声音显得很意外。
我闷闷地说:“穿着长裙蹲个弓步都要摔跤!更不要说打架。”
楚沉地声音忽然远了:“打什么架?好好在屋里呆着,我在门口设了个阵式,他们进不来。”
我忙乱地换好衣服,出门一瞧,人已经不在了。急急的伸出头往窗外外一瞧,楼下一个孤孤单单的白影子,被埋在一堆杂七杂八的各色人等中间,显得格外的单薄。犹听见那个非常熟悉所以穿透力特别好的声音道:“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诸位搞错了?”
有人大声嚷嚷:“哼!当我们是傻子!去桃花林?谁知道极乐宫的妖孽有没有在那儿设了伏!庞老大一来报信,我们就派了人跟踪你们!你这个老妖怪!受死吧!”
那个熟悉的声音又低声道:“想要受死?何必着急?现在辰时刚过,我倒是建议诸位,沐浴焚香,交代后事。”
此言一处,楼下忽然开出了个菜场,立刻响起一片嗡嗡声,夹杂着个别声音高亢者的大骂声,不绝于耳。
我摇了摇头,镇静下来,仔细分辨尚能听清的人话,勉强明白,无极的人得到音讯,害怕中伏,不敢去桃花林。查清楚沉几乎是单枪匹马住在龙腾客栈,立刻纠集了数百人将客栈团团围住,只想着依仗人多势众,将极乐君杀掉了事。
我焦虑的张弓瞄准。可是,瞄谁呢?箭筒里的箭就那么百来枝,一弦九箭,几下就射没了,又不能真的将他们射死。正烦恼间,那个白影子周围的一圈人忽然飞了出去。四周气压陡增,仿佛形成一圈气墙,人群立刻成放射状后退,退却速度慢的人在混乱中软倒在地。
我发了发呆,放下了弓箭。只见那人很潇洒的微笑负手,无数的暗器刀剑向他飞过去,都在离他一丈开外化为齑粉。我咬了咬牙,这个笨蛋!姿势倒是摆的很漂亮。可是宁墨说,柔不可守,刚不可久。设一个这样的气墙,应该是很耗费内力的,恐怕还没有等到这个笨蛋杀尽敌人,自己先累趴了。
果然那些人都远远的退到安全距离,只是不断的将刀枪棍棒向楚沉掷过去。楚沉似乎丝毫没有觉察对方的阴谋,只是悠然静立,长袍轻轻迎风飞舞。
我暗自叹了口气,抚过传家宝啸天弓的弓背。几乎跟我一样高的长弓,上好紫杉木的弓背,虎筋制成的弦,射速和穿透力都非常的惊人,几乎是无坚不摧。配上特制的黑翎穿云箭,不知射杀过多少武林高手江湖豪杰,呃,当然,是在我的父亲和祖父手中时。传到我这一代,渐渐式微,我的臂力明显的比他们小,胆量似乎也小。以致于到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杀过。
不过,我握拳仰首,闭目向天,感受到父亲的血液在我身上沸腾嘶喊,没杀过人不等于懦弱,真是面对死神我也绝不会胆寒。我睁眼,叫了一声:“山芋!我来了!”呼的一声跳出窗外。
楚沉微微抬头,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有些无奈的笑容,我甚至似乎能够听见他轻轻的叹息一声,忽然冲天而起,一下子捉住我的双脚,将我倒提着窜进了屋。
嗯?这是怎么回事?我头向下被他拎着,满脑的昏沉,满心的委屈。“放了我!你要干什么!”
他没有放我下来,依旧提着我,低声问:“你要干什么?”
我更加委屈:“帮你打架啊。”
腰上被人轻轻一托,整个人翻了半圈,一阵眩晕,没能保持平衡,一下子栽倒在他怀中,干脆赖在那儿不起来。“你笨啊!连人家的衣服角都碰不到,在那里白运什么功?想累死自己?”
楚沉叹气:“不是就想卖弄一下深厚绵长的内力。吓死他们不是更加省力?”
吓死他们,这么容易?我狐疑的抬头看他,看着他一脸的暧昧,半真半假,似笑非笑。
然而外面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动静,那些人总不会就这样放过楚沉?我实在没忍住,伸头向窗外瞧去,屋外,无数的灰衣人潮水一样涌过,已经将之前那乌压压的人群包围,穿插,切割,屠戮……
形势已经大变。我呼的转身,面色发白:“你……”
楚沉神色不变,脸上犹带笑容:“龙腾客栈本是极乐宫的一所联络地。他们自以为聪明,以为不去桃花林就能够躲过死亡。谁知,算来算去还是堕入彀中。”
“放了他们吧。何必多生杀孽?”自然不能让别人伤了楚沉。可是,要那么多人死,我无法硬下心肠。
楚沉垂目:“早说过。杀人偿命,逃不掉的江湖命运。极乐宫的弟兄不能白死。我若不能为他们作主,大家会寒心。”
我再次奔到窗前,满目血腥,满目疮痍,无法卒睹。我痛苦的闭目,咬牙,再次腾身跃下楼去。
宁墨老是说我爱逞匹夫之勇,为人过于冲动,不会审时度势。我想这是真的。跳下去之前似乎只是头脑一热,眼里再也没有其他,跳到空中我就开始后悔,无极门人正在负隅顽抗,空中正是断手与刀剑齐飞,暗器共春花争艳。
于是非常倒霉,还没有等我立足脚跟,胸口一痛,接着左臂上又是一痛,好似被小蚂蚁咬过,真个身体慢慢的开始发麻。
中了毒针!我再无力支撑麻木的身躯,圆睁双眼,缓缓的倒在地上。
唉。下次一定看清楚形势。免得,出师未捷身先倒,常使匹夫心恻恻。
乐极生悲
真丢人。听到楚沉叹气声的时候我很羞愧的闭上眼睛。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我夹在胁下,转身而去。
到了城里的一家小客栈,楚沉夹着我进了房间。
“不是很厉害的毒,我只是觉得有些胸闷而已,心里还是很清楚的。”我对楚沉嘀咕,想着要挽回一点面子。
“不很厉害?见血封喉。”楚沉低声,将全身麻木酥软的我放在床上。
嗯?这么恐怖。“那怎么办?”不会死掉?要是就这样牺牲掉,太冤了!
“毒针在哪儿?我给你逼出来。”楚沉的声音听上去不慌不忙,给了我莫大的安慰。应该不是有很大麻烦吧。
“左臂上一枚。”我很小声道。
他不说话,很快将我的衣袖翻起,找到伤处,微一运气,一枚细小的银针带着一细缕污血飞出,叮的一声轻响,落在地上。
“还有么?”他问。
“还有一枚在胸口。”
半晌没有动静。怎么了?我有些诧异而艰难的转目去看他,他的表情有些古怪而痴傻,嘴角依旧是微微上弯,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什么。
“还有一枚在胸口。”我提高了些声音,见血封喉,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胸口?”他似乎仍然没有反应过来,迟钝的追问。
我一急,现在他的样子全然没有先前那个从容不迫,很危险么?“是不是……伤在胸口很危险?”
他呆了一下,缓缓的点头:“……离心口太近,很容易毒血攻心,当然危险。”
那还不快点!在这里磨蹭个什么劲呀!我有些着急,用目光示意他加速。
他还是迟迟疑疑的,最后终于下了决心一样开始解我的外袍,不知为何,全身簌簌落落的抖,差点把手指头打成结,终于,衣带的活结解成死结。他叹了口气,运了气,嗤啦一声,外袍被扯成两半。然后开始解中衣的带子,依旧抖,活结解成死结,只好再运气……接下来是亵衣,还是解不开。我看他一头细密的汗珠,领口已经湿透,忍不住发急:“快啊!晚了就要毒血攻心,一命呜呼了!”怎么这么笨!明明我外面穿的是男装吗!难道脱自己的衣服跟给人脱衣服差别这么大?
终于亵衣也不得不扯碎了,他头上的汗更多,滴滴答答的开始往下流,肚兜干脆就直接撕烂了。我吃力的低下头,呃,雪白的胸口一大片乌青,果然中毒不浅。怪不得楚沉紧张成这样。
他伸手捻去那根针,又停了下来,迟疑起来,半晌道:“……要用嘴巴吸去毒血。”我赶紧点头。
他慢慢的俯下身,靠近我的胸口,张开嘴,吸住……
“错了!吸错地方了!”我着急的大叫!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再这样墨墨唧唧,我的小命可是要很冤枉的玩完了。这个笨蛋含住的是那粒粉红的小球,在早春微冷的空气中裸露着,象一朵含苞的花蕾。“中针的是上面!”
然而楚沉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嘴巴里呜了一声,继续用力吸吮着,甚至伸出舌头舔试一下那粒小小的花蕾。一种异样的感觉传来,我终于有些醒悟。“你这条色狼!”
他吓了一跳。依依不舍放了那粒粉色的小球,移唇到上面,张口吸吮。我气呼呼的看着他,原来是个伪君子,瞧着平时整天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竟然乘人之危!
他专注的吸吮,慢慢的,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活动能力。我长出了一口气,呼的抬腿,踢了他一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专注,他竟然没有躲开,身躯震动了一下,有些诧异的抬头,满脸不正常的潮红,目光迷离。
“你……这是非礼……”我愤愤不平。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终于没有说出话来,眼神也没有平素的清亮,身体晃了几晃,忽然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怎么了?我跳起身,过去翻他的眼皮,不会是装死?他静静的躺着,没有一丝反应。“山芋!”我出声叫他,伸手拍他的脸颊,他只是一动不动。
脑子里忽然什么东西闪过,是了,这个笨蛋好像刚刚吸进去的毒血没有吐出来!我慌张起来,见血封喉呀,不会出什么事?
立刻想到要跑出门找郎中。走到门口发现上身裸露着,回过头看到自己的衣服,一件件都碎成条条缕缕,不由又骂了一句:“笨蛋!(奇*书*网。整*理*提*供)”伸手扯下他的外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慌慌张张的跑了出门。
没头苍蝇一样奔了半个时辰,偌大的城里竟然找不到医馆,也算是诡异了。挨家挨户的问,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一个很破败的门面,门口竟然还有一副对联:
但使世间人无病,
何惜架上药蒙尘。
嗯。境界不错,不知道医术怎样?
我进了门,屋里一派忙碌景象。好几个病人在地上躺着,几个小僮熬药的熬药,喂药的喂药。最最诡异的是一个小伙子躺在角落里嘶声嚎叫,几个壮汉压在他身上。我吓坏了,怎么回事?
听着那小伙子叫得凄惨,我实在又没忍住不管闲事,出手如风,将那几个压在他身上的壮汉扫落。那小伙子止了嚎叫声,张口问道:“神医,我的腿是不是好了?”
呃?难道?在治腿?本能的觉得周围气氛不吉利。抬起头,那几个壮汉已经从地上爬起,黑着脸,正向我逼近。
一声断喝,中气充沛,振聋发聩:“哪里来的毛人!竟敢上神医医馆来捣乱!不想活了!想跟全城人作对么?”
我转过头,见到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歪带着帽子,八字眉,眯细眼,一绺长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