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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意思?
陈婶忽然一阵风一样冲出来:“亏你们还是大男人!说个话吞吞吐吐的!我们家小笛是天下难得的好姑娘!你瞧这长相,跟夫人当年几乎是一个模子拓出来的!人又谦和善良,又肯吃苦耐劳,比那些个大小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宁墨你从小就一直欺负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恃强凌弱,哪是爷们!你根本就配不上她!给她提个鞋都不配!前些年,保定李家少爷,萧山胡家公子来射日庄,整天跟在她后面转悠,走了没多久就差人来提亲……我家小笛又不是嫁不出去!凭什么嫁给你白白糟蹋了!”
嫁给我白白糟蹋了?
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陈叔干咳了几声道:“你婶子她一直将小笛视为己出,她那是癞痢头儿子自家好,说的话不作数,别往心里去。其实我知道吧,你不喜欢小笛,没必要勉强……庄主那时,不知道小笛的身体不合适练武,否则也不会让她做庄主,这位子还是你坐合适。他也没料到你会不喜欢小笛,这个婚嫁的话也作不了数……”
我愣愣的出门,原来在长辈们心中,配不上的那个人,是我。
保定李家,萧山胡家!以后绝对不再跟他们来往!
我咬牙切齿,一不小心咬痛了舌头。
我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而是下定决心要将小笛推上这庄主之位。
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名正言顺的留在她身边,辅佐她。
一辈子。
于是我费尽心机,倾尽人力,追寻她的足迹,抓她回家。
然而那个人非常的狡猾,一次次被他给逃了。
一直到最后,终于将小笛捉住,带她回家。
她比以前更加美丽,举手投足都是诗一样的韵味。
可是这种美丽却不是为我,是为了那个猥琐男人。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何止是千度!
眼波流转间的深思,眉头轻锁中的忧伤,微微低首的微笑,蓦然飞红的娇羞。
一笑一颦,都是为他。
而我,只能强颜欢笑,黯然神伤。
我将射日庄那些莺莺燕燕遣散,很久没有再碰女人,只是尽心尽责的打理庄中事务。
我希望所有人,包括小笛能够看见我的变化。
没人看见,根本没人在乎。
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重要。
众星捧月,如日中天。
都是假的。
忽然想知道小笛以前对我的感情,在没有遇见那个男人之前。
是不是,曾经喜欢过我。
于是假装不经意的问小笛:“以前有没有对别的男人心动过?是说除了那个男人之外……”
她微笑,深思,然后道:“那时候很小,曾经喜欢过一个小哥哥,就是你那个好朋友京城洪公子的小厮叫五子的。”
五子?小厮?没有印象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小厮?
“我用箭射果子给他吃,他很崇拜我。”她浅笑,再度沉思。
就这样?果然没出息!
“那么,那个什么保定李家,还有萧山胡家的公子你不喜欢?”
她愣了半天,才道:“不大记得……我这么笨,人家条件那么好,我配不上。”
嗯?这就配不上?那个猥琐男人怎么贴的紧?
她的眼神忽然溺死人的温柔:“他?你不是也说他身世又可怜,身体又不好,跟我正好般配……”
我不死心,终于问道:“那我呢?比那些个保定萧山的公子怎样?”
她惊讶的看着我:“宁墨当然最优秀!那么多女人追!”
我深吸口气出门。
原来,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嫁给我。
一直以来,自作多情的那个人,原来是我。
唯一的机会,就是那个猥琐男人,在射日庄的口碑极差,没人支持小笛。
我也许有机会将他打败。
宁楚番外之相轻(下)
楚沉
浮浮沉沉,大起大落。
以致于后来我见到好的东西总是以为这又是上天下的一个圈套。
而我,总是毫无抵挡落入圈套的那只动物。
我不大记得小时候在眠枫山庄的往事。
不是记性不好,我的记性一直好的离谱,过目不忘。
那时候我的先生充满惊讶的对父亲说,小公子真是惊人的聪慧!以后一定能考上状元!
不是不记得,是刻意忘记。
根本不想再想起那段往事,过于美好,与狰狞的现实反差太大。
以致于每次想起心都会滴血。
记得清晰的是跟父亲一起乞讨的那段往事。
异常的清晰,历历在目。
生活就是那种颜色,灰灰的,带着淋漓的血色。
宿在荒庙街头,吃着残羹剩炙,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即便这样,父亲还是尽量把我俩收拾的齐整,安静在街头静坐乞讨。
从不跟在人身后很讨嫌的追着要钱。
虽然,遭了火之后,他既盲且残,完全有足够博取同情的资本。
再饿他都教我吃饭时候要优雅,并且在我们栖身的那座破庙里插上花。
就是跟别的乞丐不一样。
父亲跟我说,再难的困境,都不要放弃希望。
再深的痛苦中,都要快乐,都要自尊自爱。
再卑贱的身份下,再深的耻辱中,都不要鄙视自己。
所以,即便是饱受白眼,饱尝苦痛,父亲依旧兴兴头头的活着。
我们喝的水,父亲都会仔细沉淀过几遍,煮熟了吃,馊了的饭菜,也会很仔细的煮很久。
虽然去不了那难闻的味道,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因为吃了不洁的东西生病。
这点很重要,父亲说,一贫如洗,决不能马马虎虎打发自己,否则,一旦病倒,就会万劫不复。
吃饭的时候父亲一定会找通风阳光好的地方,在景色宜人之处,席地而坐。
用细竹节折成筷子,很优雅很缓慢的吃,倒像是幼时出去踏青时的野餐,情趣十足。
后来这个习惯我终身保留,吃饭的时候一直对环境比食物更加挑剔。
吃饭成了我最喜欢的事情,再痛苦,再失落,只要安安静静的吃顿饭,心情就会好转。
可是父亲在大火中受了重伤,痛苦的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终于还是没耐住痛苦去了。
我知道他心中万分的不舍,他一直视我如命。
临终他叮嘱我原谅。
原谅母亲,原谅那对狗男女,原谅这冰冷的尘世。
我做不到。
仇恨在我心中深深铭刻,不破不灭。
十岁那年我杀了第一个人。
是个盛年男子,精壮大汉,满脸横肉,身藏尖刀,江湖中人。
他竟然想要……
漂亮对我这样一个身无武功,又没有家人保护的孩子来说,是种危险。
那个男人很恶心,当然若不是他对我心存不轨,我也不会觉得他恶心。
也是那次我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天才。
我记得当时非常冷静,很快心里就有了算计。
我假意温顺,提出身体脏,要求沐浴更衣。
那男人同意了,给我买了干净的衣服,打了水。
我洗完后赤身伺候那个男人脱衣洗澡,给他按摩。
他显然很舒服,对我毫无防备。
我悄悄的在给他脱衣时将尖刀放在边上的凳子上,在他正舒心的躺在澡桶中的时候,一刀割了他的咽喉。
当时我并没有任何杀人的经验,听说过咽喉是人体的柔软要害,没想到竟然会一刀毙命。
这时候的命运天平似乎往我这边偏了一下。
杀了他后我细心的擦去身上的血迹,穿上干净整齐的新衣,拿了那人身上的银包,跳窗而出。
一切浑然天成,在我开始的时候都算计好。
我知道一个小叫化一夜暴富肯定会引人注意,所以很细心的当夜离开我乞讨的那个小城。
直到走了很远我才敢动用银两。
之前怕引人怀疑,只敢花几文钱买些渣饼,扎紧裤腰带过日子。
尽管省吃俭用,那笔钱还是花完了。
我终于大了一点,开始能够做些零活,糊个口。
但是没背景,没家人还是一直招人欺凌,我忍了,我认了。
可惜十二岁那年终于还是不小心遇上了人牙子,被他给绑了。
究竟是皮相惹祸,男人长的漂亮不是好事。
他们商量着把我卖进宫,作太监。
没什么感觉,虽然知道作太监其实就绝了后,可是毕竟今后的衣食无忧了。
那时候我竟然被人救了,遇见了我师父。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男人,面孔绝美,但是表情阴骘。
他竟然让我做极乐宫主。
那年我第一次进极乐宫,被那雄美的宫殿惊呆了!
眠枫山庄跟它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竟让我做这样美丽豪华的宫殿的主人?
天上砸下来一大堆金银珠宝,正砸在我的床上,还没砸中我的要害。
可是听师父讲完极乐宫的历史以及他找上我的原因后我立刻退却了。
原来又是上苍的一个圈套。
砸下来的那堆金银珠宝带了毒,会要了我的命。
我断然拒绝,进宫作太监不过是不能人事,可进宫做宫主连命也没了。
师父用噬骨断筋掌逼我,我吃不住痛苦,同意了。
死就死吧,总好过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又上当了,学了师父的极乐神功,更加生不如死,这功夫的名字也太骗人了。
父亲的那些话支持我活了下来,没寻短见,而且,到底还是有些希望。
历代的极乐君多年的努力给我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另外,这事情跟我楚家也有些关系。
于是专心学习师门林林总总的本领,虽然心底还是不平衡。
因为怕我狂性大发,在我能够控制自己体内的真气之前,大部分的时间被关在一个石室中。
几乎只有两位护法会进来帮我度过最最痛苦的发病时光。
我也不愿意出门跟人交往,一见到人,我心里就会极度的痛苦不忿。
什么宫主,简直就是祭桌上的牺牲!
为了他们那些所谓的传承,为了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吓唬一下江湖人。
牺牲了那么多惊才绝艳的美少年!
若我不能找到那传说中的神药,也绝对不会再让这个悲剧一次次巡回演出一样演下去了!
很早我就立下这个宏愿。
极乐宫一直处于暗处,以前是因为第一任宫主是前朝皇室中人,怕受到朝廷的注意。
后来则是因为宫主的心性身体,怕武林中人知道了有什么异动。
可是我想以极乐宫的实力,即便让武林中人知道,也翻不了天。
我在石室中沉下心思,除了学习各种古怪的东西,还仔细研究了极乐宫的制度和组织网络。
慢慢的心底形成一个计划。
不过要等到自己有了力量才能实施。
我的极乐神功终于初成。
能够暂时压制一下体内作怪的真气。
草草交代了些事务我就出了宫,带了左护法江政。
他和我师父生前关系甚笃,又对我一直体恤有加。
我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快找到那样东西。
听说银弓的名声我欣喜若狂,老天真的肯眷顾我一次了?
他正是我需要打开刑风宝藏的人。
于是我花了很大的气力打听他的消息,他是那个很麻烦的武林第一庄的人。
好像是那个武林第一公子宁墨的手下。
我在宁墨常去的那几个地方等候,见了宁墨几次。
这个男人我第一眼就不喜欢。
太风骚,太张扬,太自以为是。
就是一个从未受过挫折未受过委屈的公子哥。
不知道人间的疾苦悲哀,也不大在乎别人的感受想法。
恣意妄为,哼,根本就是胡作非为。
那个金枪王鹏倒像是个男人,老成持重,忠心耿耿。
那个银弓终于露面了,龙行虎步,洋洋得意,是不是跟着宁墨久了,也沾上了公子哥习气?
带着高高的帽子,挺着高高的胸脯。
呃?高高的……
我仔细看了看他,不,她,这江湖传闻错的离谱。
银弓明明就是个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的一个小姑娘。
我颤抖着手端起茶喝了下去,多少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想到了一个主意。
宁墨是个非常自负自大的男人,又自以为是,刚愎自用。
应该可以从他手中将这个银弓赢过来。
她真能吃,怪不得吃的胸脯高高的。
我站起身,再度瞄了一眼她的胸脯,叹了口气,出了门。
很少人知道迷花楼其实是极乐宫的产业,所以那一幕非常的顺利。
我顺利的赢得了那个女人。
她不哭不闹,乖乖的跟我走了。
剩下的事情,是继续找到灵钥跟朱雀令。
另外要试着说服银弓,让她同意,帮我开那个石门。
我想着讨好她,给她买她喜欢的东西。
可惜几乎很久不说话,我的语言功能退化的厉害,小时候也曾经巧舌如簧,天花乱坠。
现在跟人交流都有些困难。
锻炼了一段时间也有些长进,非常顺利的得到了灵钥,虽然这个过程有些小的问题。
朱虎呈逃走了,我的母亲,后来不知怎地也失踪了。
我没有时间追查这些事情,当务之急,是找到朱雀令。
在一日日的相处中间渐渐觉得小山的与众不同。
不矫揉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