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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艳红色的人影从敌人的后方惊鸿一般掠来。
而敌人在短暂的慌乱中迅即反应过来,飞蝗一样的箭矢暗器向那人身上招呼过去。
那人也不落地躲闪,也不伸手抵挡,依旧象一朵火焰,施施然翩飞而来,双手潇洒的背负在身后,说不出的神定气闲,从容淡定。
双手背负在身后……我气得两眼发黑,死宁墨臭宁墨!
这么关键的时刻还不忘记逞能臭美!
他若是有什么差池,射日庄士气立马低靡不振!
晕着头下令:“两翼收缩……着,弓箭手长枪手突进掩护!”
世路干戈
其实不用我下令,无数的箭矢已经向敌方射去,而与此同时,王鹏喝了一声小心,带着几名精锐部下向宁墨冲过去。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无数的暗器明器早已经将他扎成一只刺猬。
可奇怪的是他的身形没有丝毫的凝滞停顿,依旧负着手一路潇洒的飘飞而来。
这是极其神奇而惨烈的一幕:猎猎朔风中,风姿绰约的宁墨刺猬象一团火焰一样,在宁坤堂的千军万马上方翻飞燃烧,直接飘上瞭望楼,翻过汉白玉的栏杆,落到我的面前。
神思恍惚中觉得这团火焰一定是烧成灰烬了,眼前忽然就晕黑了一片。
“宁墨!”我嘶声大叫,一把抱过他,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直落下来。
担忧,委屈,最最重要的是,极度的愤怒……没事发什么骚?无缘无故弄成一只刺猬!
宁墨挑了挑修长的眉,露出一个魅惑的神情,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晃了晃身体,伸出手去捂住胸口。
“宁墨!”我再叫,抱他更紧,语声哽咽,“伤得怎样?”
红衣刺猬再次诧异的看我,忽然醒悟过来,长臂一震,将身上的箭矢暗器震落下地,一只手从胸口的衣襟里掏出一样东西,一只手顺势揽过我,纵身跃上门楼的栏杆,在空中轻轻旋转一圈,在我面上深长的一吻,声音忽然低沉柔软:“小笛宝贝,担心我?”
臭宁墨!
又占我便宜!
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万一传到那一坛子醋耳朵里还不碎成坛子片坛子粉了!
没等我愤怒的推开他,宁墨手掌一扬,将那样东西抛上了高空。
是一个绿色的烟花。
带着长长的尖利的哨声,直冲上空,忽然爆开,散发出浓浓的绿烟。
回应这尖利哨声的是忽然而起惊天动地的呼声,仿佛狂风呼啸着吹过松林,仿佛巨浪呐喊着拍打岩石。
宁坤堂人马发出的震天的喊杀声突然被这冲天而起的呼喝声淹没,纷纷在原地驻足,惊疑的四处张望。
站在瞭望楼上极目远眺,凭着居高望远的优势,我及早看清楚远处山坡上,随着这呼声,一大队人马如同神兵天降,从敌人身后掩杀过来,风奔潮涌,神勇难当。
那手中高高举起的锋利的快刀,映着皑皑的残雪,明晃晃的一片,仿佛无数道刺目的闪电,划破阴沉的长空,带着摧枯拉朽般的巨大气势,迅速摧毁着敌人原本高涨的士气。
和着这漫山遍野的呼声是庄中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排山倒海,震耳欲聋……
极乐宫宫众显然被这忽如其来的变化吓破了胆,惶然四散,自乱阵脚。
然而终究是训练有素,短暂的惊慌无措之后,他们在号令下迅疾移动,向内收缩阵形,很快布成圆阵防御,齐声呐喊,而残余的铁甲骑在阵势的最外围逡巡驰骋,耀武扬威,鼓舞士气。
“忙而不乱,进退有度!果是劲敌!”身边的宁墨赞了一声。
我迷茫的收回目光,惊疑的看向他,臭宁墨又出什么么蛾子?
宁墨温和一笑,忽然纵身,抱起我跃至一边,脚尖一勾,将瞭望楼上那个巨大的铜香炉踢起,白嫩的手掌一挥,铜香炉挟着巨大的风声向敌阵飞去,直直砸落了两个铁甲骑士,又重重的落在圆阵当中,巨大的冲力激的地上残雪跟泥浆四溅,有数人躲闪不及,被压在香炉之下
“传令!里应外合!杀!”宁墨一字一顿高声说罢,抱着我向上飞跃了数丈,昂首长啸,啸声盖过漫山遍野的惊雷一样的呼声,直冲云霄。
啸声未毕,噗噗两脚将门楼上两个石狮子也踢入敌阵,激起对方又一阵慌乱。
随着号旗挥舞,鼓声震天,原本繁星一样散落的长枪手迅速聚集成队,向敌人反扑过去。
“宁墨你……没受伤?”之前踢起香炉跟石狮的举动,内力充沛,刚才悠长的清啸,响遏行云,没有一丝受伤的迹象,可是刚才明明是只刺猬来着,“难道……练成刀枪不入?”
宁墨笑嘻嘻的从门楼栏杆上抱我跃回,骚兮兮的转了个圈,附在我耳边媚笑低声:“刀枪不入!跟你说实话……之前杀了个铁甲骑士,将他的铁甲剥下来穿在自己身上,你瞧瞧有没有因此显得身形臃肿,有损风姿威仪?口渴了……小笛给我倒水……”
我冷哼一声,推开他,整天只知道臭美!
“前面形势危急的时候哪去了?”我怒气冲冲的问,不要告诉我是想要考验我的能力!如果为了这个原因,害得庄中枉死很多弟兄,我一定不会饶恕他!
宁墨收了笑,面色开始严峻:“这次确是我轻敌了!刚才接到加急密报,宁坤堂不仅借到军中上百威名远扬的铁甲骑,还派了几十人在射日庄后山掘道,翻过我们原本没有防守的悬崖,潜入庄中挑起混乱……刚才情势危急不明,我来不及跟你照面,急忙带着部分精锐绕行到尧焕背后,就是想择机也让他尝尝腹背受敌的滋味……”
悬崖?
在这滴水成冰的隆冬,竟然能够翻过结冰光滑的崖壁?
确实令人意想不到!
“咦?你怎会不知道?我不是在擂鼓聚兵的同时让于耀通知你指挥庄中的战斗?”宁墨忽然问。
于耀?
我莫名其妙看着他,没见到这人啊!
“这臭小子!竟敢误我的事!回头找到他一定打烂他的屁股!”宁墨夸张的咬牙切齿。
“不过,我看你指挥的挺好……临危不惧,镇定自若。”说罢瞧着我深情款款的媚笑。
我白他一眼,哼!什么临危不惧,刚才心里怕死掉了!
回过头再去察看混乱的战局,宁坤堂已经在我们潮水一样的攻势中败走。
铁甲骑殿后,护住大队人马迅速撤退,虽败不乱,依旧是井然有序。
遥遥见到尧焕在众人的簇拥下骑在高头大马上,心头一热,忽然张弓,一支穿云箭锐叫着远远的追了过去,终于在强弩之末赶上他的身影,却被他回头轻轻拨落在地。
“尧焕!有种你不要逃!”我嘶声尖叫着,冲下瞭望楼,跃上一匹骏马,直追过去。
瞧着堪堪追到穿云箭射程内,再次放箭,却又被他再次躲过。
不服气再追,已经有敌人迎上来拦我。
我冷静的张弓搭箭,射倒那几个拦路狗,继续策马往前。
胯下骏马忽然长嘶一声,前腿一曲,跪倒在地。
从马上滚落下来的时候,清楚地看到马腿上的血痕。
所以毫不手软,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滚卸去冲力后就直接架弓。
穿云箭到底抢了先手,在一道刀光还只是刚刚扬起在空中时就射穿那人的咽喉。
飞速从地上爬起,意外见到眼前一张熟面孔,一时没想起是谁,潜意识里明白是极乐宫的人,没有犹豫张弓射他。
胳膊肘忽然一麻,手臂软了下来,弓没架住,人也落进一个人的怀抱。
听见宁墨的声音道:“小笛不可!自己人!”
嗯?
我愣愣的从宁墨怀里探出头,仔细辨认那个人。
“在下秦昭。云庄主忘了?”
哦?
宁坤堂副堂主秦昭?
忽然记起曾经在极乐宫总部见到过他。
“怎么回事?”宁墨的声音,隐含着不满跟斥责,“小笛跟尧焕有什么过节?这么不怕死的赶过来杀他!害得秦昭为了救你暴露了身份!刚才好几个人都要杀你,差点让他们得手!”
嗯?
因为我的关系?
我羞愧的看向秦昭,醒悟过来,这个人,就是宁墨安插在极乐宫的线人。
也是那个情报精准的神奇探马。
位居宁坤堂副堂主,自然得到的情报是又快又准。
可是,这样的人都可以位列副堂主,楚沉是不是过于失察了?
那么他身边又有多少真正值得信任的人呢?
摇摇头,藏起心里暗暗的担心,我对秦昭道了歉。
战后清点人数。
那个于耀,没必要担心被宁墨打烂屁股了,我们在路口发现了他,被人打烂了脑袋。
想来是正打算通知我的时候遇上了潜入庄中的杀手,不幸遇害。
虽然弟兄们的伤亡令人哀伤,可这一仗终究是胜了,宁墨着人继续刺探宁坤堂的动静,打算趁胜追击。
晚上宴请秦昭,欢迎他归来,顺便庆贺胜利。
“其实除了白天那次,前年中秋也我还来见过云庄主。”席间,秦昭一语惊人。
嗯?
“你是那个……线人!”我挠头,终于想起那个藏在阴影里的线人。
秦昭轻轻点头:“是……那夜我得到指令,带领宁坤堂弟兄在山间设伏,伏杀闯入禁地的宁庄主,本能的觉得是个圈套,苦于任务在身,无法不露痕迹的绕路去警示宁庄主,只好借口如厕冒险过来见云庄主,告知实情……”
“那夜,我接到你的警示,半信半疑的去找宁墨,因为有人在宁墨的住处设置了魅影迷魂阵所以误入了禁地……可是,那夜在禁地并未我瞧见宁坤堂的人!”我怀疑的看着他。
“我也觉得奇怪,到了深夜,忽然接到上峰指令,说是计划有变,不需要我们了,就撤了回来。”秦昭解释。
“为什么?”我茫然看着他,为什么计划会变了?
宁墨在一边古怪一笑:“这有何奇怪?原本是设了个圈套想捉一只老虎,所以安排充足的人手,没想到进入圈套的是只笨乎乎的肥羊……自然就不需要了……”
笨乎乎的肥羊?
我愤愤看向宁墨,是指我么?
忽然死死盯着秦昭的腰间,那里静静的卧着一块玛瑙螭龙:“秦昭你腰间带的是什么?”
秦昭愣了一下,笑道:“哦,这是极乐宫的信物,现在回来了也用不着了……极乐宫副堂主跟分部首领一样,都佩戴玛瑙螭龙。”
这样?没来得及转动脑袋瓜,只听宁墨浅笑道:“秦昭你回来也好,我们正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真耶幻耶
宁墨问起极乐宫的情形以及宣战的前因后果。
秦昭说得基本上跟楚沉上次讲的差不多,无非是江湖传闻将我传得不堪,说我嫁给他为的就是颠覆极乐宫,不知内情的宫众群情激愤,楚沉顶不住压力终于同意出兵。
“只是……这次楚宫主派出宁坤堂尧焕倒是出乎大家的意料!”秦昭道。
“为什么?不是说尧焕为火厉鹰报仇的呼声最高?”我问。
立刻收到宁墨两道怀疑的目光:“这件事情,小笛从何得知?”
我低头沉默。
秦昭解释:“金木水火土五大分堂各有所长,各司其职,赤金堂、青木堂跟飞焰堂擅长攻击,宁坤堂明水堂精于防守伏击,原本大家都以为君上……嗯,楚宫主会派那三个擅长攻击的分堂前来,没想到……最后定下的是尧堂主。”
我默默的沉思,是因为楚沉要对射日庄网开一面手下留情,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对了!”秦昭忽然大叫了一声。
我跟宁墨在沉思中均吓了一跳,拿眼白他,什么事这么一惊一乍?
“来时楚宫主交给我一个锦囊,说是到了射日庄再打开来看……我之前偷偷的看了,是封好的交给云庄主的一封信……不知道为何他会让我送信?”
信?
心头一暖,我飞快的伸手去抢那封信。
还是慢了一步,被宁墨长手抢去。
“宁墨!不许偷看我的情书!”看着宁墨拆开信,不禁大急。
宁墨白玉一样的纤纤柔荑伸进信封,飞快勾出一张纸,看了一下对我嘻嘻而笑:“情书么?”
将那张纸在我面前一扬,四个大字银钩铁划,力透纸背:“穷寇莫追。”
什么意思?
“那人好像知道我们能够得胜……”宁墨自言自语。
“而且把信交给秦昭……难道他知道秦昭是我们的人?”我接口。
宁墨哼了一声:“他有这么聪明?真要这么聪明秦昭又怎会做上副堂主?”
我皱眉。
是太蹊跷了些。
知道秦昭是我们的人还会用他么?
照理不会。
“对了!秦昭你知不知道水阳的一些底细?”我甩开前面的疑问,反正暂时也无法知道真相,不如做点有益的事情。
秦昭深思:“……水堂主?看着和蔼可亲,为人最是豪爽……跟谁都称兄道弟……只要你不提起他的忌讳……”
“忌讳?”我立刻打点起十分精神。
秦昭一笑:“在极乐宫的时候我也是尽量收集各种有用的讯息……我听说水阳是前明水堂堂主的私生子……上次在酒席上有人拿这个跟他开玩笑,他当场就翻脸了,连酒杯都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