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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仿佛这才发现,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起身,将我从宁墨怀里拖出来。出门时没有忘记给那个面如土色的老板一张银票,以赔偿他的桌椅损失。
宁墨在身后毫不在意的大声道:“小笛!一路顺风!”
楚沉始终不说话。到了晚上,仿佛才想清楚一般,对我道:“改名字!不许人叫你小笛!”
我很愤怒,这名字是我爹起的,岂是想改就改?
他不依:“你是我的。我要给你改名字。”
他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小山。
我大声抗议:“我虽然跟着宁墨,并不是他的奴仆,所以即便输给你,你也不是我的主人,不能给我改名字!”
他挑眉,露出一个有些淘气和任性的迷人表情:“你叫我一坛醋我都没有反驳!”
我据理力争:“那是外号!当你是朋友才给你取外号!街上随便一只阿猫阿狗我会给他起外号?”
楚沉立刻抓住我话里的漏洞:“阿猫阿狗不是外号?”
“……”我哑口无言。
于是楚沉胜出。我只好象今天一样闷闷不乐的看着他在客栈的客人登记簿上写:“楚沉,楚小山,主仆二人。”
气死了!什么时候变成奴才了!
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管这个朱雀令是不是真的在琅耶门,不管楚沉是不是真的能够得到它,他显然已经下了决心要灭了琅耶门。这决心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琅耶门纵使有错,何至于要连累多少无辜?想起那两个看着谷门的小少年。难道也要将他们杀掉?
这跟我在射日庄从小受到的教育相悖。
次日来到琅耶谷的时候,我多少觉得一些安慰。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整个琅耶谷空空荡荡,不复昨日的境况。是不是大部分弟子听到楚沉昨日灭门的狂言,看到他莫测的武功,已经逃走了?
杨离迎我们进门。
“朱雀令?”楚沉冷声。
杨离苦笑:“我自接掌本门,从未听说过这件东西。”
楚沉低头,我分明看到一丝悲凉从他眼里逸出。“选择死?”
杨离更是笑得苦涩:“阁下究竟何人?昨夜已经有好些人包围了整个琅耶门,年岁小的弟子被他们放走了,其他人一个都没有走脱,全部被抓了起来,这件事跟阁下有关?”
我一呆,看向楚沉,他究竟是何人?
楚沉没有否认。又问了一句,“朱雀令?”
杨离有些悲哀的低头:“没想到琅耶门纵横江湖数十载,到头来毁在我的手中。为了却是一个莫须有的东西!你用琅耶门几乎所有的弟子和我的命要挟,我要是有,还能不给你?”
楚沉不说话,只是举掌。我打了个寒噤,想起他鬼魅一样的功夫。忽然伸手握住他的举起的手,大声道:“我们要见门主他老人家!”
杨离愣神,有些奇怪的看着我:“我就是门主。只是不够老。”
我摇头:“不是你。你只不过是个傀儡。我们要见的是,真正的门主。吴非子,吴门主老人家!”
楚沉身形微微一震,看向我。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少安毋躁。
杨离的面色变了又变。
凤凰展翅
我看着面前的吴非子。大约四十多岁,留着长须,长了一副刚毅的面孔。原来这个人长成这样。
“朱雀令?”他忽然抬头,死死的盯着楚沉。
楚沉冷哼不语。
忽听吴非子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啸……啸天弓?”
我迎向他的目光,他的目光闪烁不定,最后说了一声:“你是……”
“云笛。”我平静的说。
楚沉皱眉:“楚小山。”他纠正。
吴非子忽然哈哈大笑,笑声带着一丝的狡狯:“第一庄的人在,怎会坐视琅耶门灭门?哈哈哈……”
楚沉喝止了他的笑声:“朱雀令!”
吴非子忽然露出一个讥讽的神情。“那是什么东西?不知道。”
我本能的觉得他在撒谎,正犹豫着怎样才能让他说真话。楚沉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忽然转身拉着我就走。
我恨恨的也跟着楚沉离开,是的,我不能坐视不管,尽管吴非子是个混蛋,应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混蛋!
客栈。我看着楚沉灌下了又一杯酒,忍不住皱眉,喝酒是件快乐的事,哪里象这个人,一杯接一杯的闷灌。倒像是跟酒有仇似的。哪像宁墨,喝酒总是有滋有味的,他对盛酒的容器还有讲究。基本上,他喝酒,要女人喂。
用嘴巴喂,或者将酒倒在女人的纤纤柔荑里,然后慢慢舔尽,总之,是花头百出。但是都很快乐,我们跟在他身边的人都能够感觉到他的快乐。
不像楚沉,像我这样迟钝的女人,也能够感觉到他的失意。
“不要喝了。”我徒劳的劝着他。“要不要命了!这样的喝法。”
楚沉推开我:“要命怎样?命由天不由我……想要也要不到……”
他看上去非常的颓丧,整个人垮兮兮的,满面哀愁。我有些心疼的抱住他:“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告诉我,我怎样帮你?”
他这次没有再挣扎着推开我,似乎是累了,只是将头靠到我的肩上低声道:“小山帮不了我,没人能帮我。”
我不死心,继续问他:“有个人分担一下也能够减轻一些痛苦,总好过一个人钻牛角尖。”
他依旧靠在我的肩上,忽然问:“那个吴老门主认识你?”
我将他抱得紧一些,“说起来,他应该算我的杀母仇人。”
怀里的楚沉微微一动:“他就是那个打你母亲一掌的恶人。”
我点头。是的,我恨他,很多次我都希望杀了他。可是,当年父亲放了他,父亲一直教我要看淡恩仇。
“为什么?”楚沉慢慢的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幽光。
我伸手抚上他的眼睛,他微微躲了一下,眼里忽然起了绿色,起先是针尖大一点绿光,后来忽然大盛,整个眸子都是绿幽幽的,象一团烧着的绿色的火焰。
我有些迷惑。绿眸?怎么会?
我解下腰上一个小小的奇形怪状的铁牌子:“为了这个牌子。”
“什么?”楚沉接过牌子。
小小的牌子上刻了一只展翅高飞的火凤凰。“凤凰牌。”我说。“你有没有听过武林中一个传言,凤凰展翅,百鸟朝之。”
我接着道:“就是说,谁得了凤凰牌,就可以号令天下。”
楚沉笑了一下,眼里的绿光更炽。“听说过,怎会有人相信?一个小牌子能够号令天下?”
我苦笑:“有人信。当年这个凤凰牌被野心勃勃的吴非子得了,他开始筹划着要一统武林。并以这个凤凰牌为令,妄图号令群雄。当时很多人都很迷惘,加上吴非子武功确实很高,很多小帮派都投靠了他。于是我父亲觉得这是武林的隐患,决定抢回这个凤凰牌。没想到中了吴非子的奸计,差点失了性命。亏了我娘亲救了他。可惜,我娘亲终因此事去世。我爹懊悔异常,有生之年常常看着这个破牌子悔之莫及。”
楚沉伸过手轻轻的抱住我:“都过去了。”
我举起凤凰牌,牌子上的鲜红的火凤凰栩栩如生。“真可笑。我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很早亡故,竟然都是为了这个没用的破牌子!就是一个铁牌子,连金的银的都不是,卖掉也只值十几文!若不是它,我怎会吃这么多苦?也用不着从小到大辛苦的练武,学这样学那样,皮都掉了好几层……”
泪水慢慢的流下面颊。很苦,我原本应该象大多数的女孩子,过着富足而悠游的生活,在家绣绣花,扫扫地,到时候相夫教子,而不是现在,承受着太多的责任。
一只手指伸过来,轻轻的抚过我的面颊,挑飞一滴泪水。我抬起头,望入楚沉已经完全变绿的眸子。里面思绪翻涌,瞬息万变,可惜我还不大明白他的心思。
他的嘴唇就在脸边,轻轻的吞吐着清新的男子气息,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我有些尴尬的移了一下身子,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姿势,在这样的夜里,这样昏黄的灯下,似乎过于暧昧了点。
他低声道:“你父亲傻。为一个没用的东西丢了爱人。”
我摇头:“你不懂。他是为了天下苍生,武林大义。”
楚沉懒懒的伸了一下长腿:“武林大义,天下苍生,关我何事?天下风云变幻,我自岿然不动。”
“总要有人匡扶正义。难道就任由弱肉强食?”
“弱肉强食是王道。”楚沉道。
我愣了一下。怎么会?他这是什么话?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麻虾,麻虾啃泥巴。这是天理。”楚沉强调。
我摇头。不是。跟我的理念完全不一样。
“射日庄能够救多少弱者?”楚沉忽然站起,冷然问道。
我也站起,毫不畏惧的盯着楚沉,他的眸子此刻已经完全褪了绿色。不过还是惊人的美丽闪亮。“能救一个是一个。”
楚沉没有再说话。慢慢的坐下,继续喝酒。
我也靠着他坐下。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
那夜折腾了很久。楚沉终于醉了,吐得遍地狼藉。我给他换了三身衣服。床单被褥吐得湿透。我只好将他背到我房间,放在我的床上。他沉沉的昏睡。我在地上靠床而眠。
早上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似乎有人抱我。什么东西轻轻的啄我的嘴唇,睁开眼瞧见楚沉的脸,离我很近,放的很大。挣扎着想要醒来,忽然腰上一麻,彻底的堕入黑甜乡中。
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宁墨跟王鹏在。
我一下子跳起来,怎么了?楚沉呢?
看到我醒来,宁墨松了口气。笑嘻嘻的端上一盘子烤小鱼。
我没有一点胃口。只是对着宁墨大叫:“我怎么会在这?琅耶门呢?是不是被灭了门?”
宁墨依旧张扬的笑:“得到你的消息,我们及时赶到琅耶谷,救下了大部分的弟子,发了点钱,将他们遣散了。也警告他们不要做坏事,否则,哼!”
我松了口气。忽然想到最最要紧的一件事:“楚沉呢?”
宁墨撇嘴:“那个猥琐男人?不知道。我们接到消息,说你在这个客栈,就赶过来。正好你睡得正香,就没有打扰。”
王鹏瞪了宁墨一眼:“小笛,是这样,你是被点了穴道,宁墨怎样也解不开,只好等着穴道自然开解。至于消息,也是楚沉让人送来的。我们到时他已经走了。”
宁墨有些尴尬,不就是解不开穴道,需要这样掩饰?楚沉的武功,原本是非常的古怪。
“吴非子是你杀的?”宁墨忽然小声问道。
我一呆:“他死了?怎么死的?”
宁墨狐疑的看着我:“不是死在你的一弦九箭之下?我仔细翻过他的尸体,九枝穿云箭,一枝不少,插在他的尸体上。”
“不是我杀的,有人栽赃陷害!”我很愤怒,不过我真是想杀了这个恶贼。只是碍于射日庄的规矩。
宁墨没有再说话。
我也低下头。忽然想起那个在我嘴唇上轻轻啄过一下的男人。算不算吻?或者只是我的南柯一梦?
我一直郁郁寡欢。惦记着楚沉,到底那个朱雀令是干什么的?得不到为什么会令他这样的伤心?还有那把灵钥,究竟是干什么的?种种问题在我脑海中纠结翻腾。
宁墨带着我一路向北。我根本提不起一丝兴趣。也没有问要去哪里。
“那天到琅耶门救人,发现那些打算灭了琅耶门的人是极乐宫的人。”宁墨开口。
我呆了一下。“楚沉真是跟极乐宫有关?”
宁墨弯起狭长的眼眸笑,笑容象阳光一样的耀眼明亮:“去扬州不就知道了?八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就要开了?那人若是与极乐宫有关,必会出现。”
我愣了一下。振作了一些。是啊,我怎么忘记了这件大事?武林大会一直都是极乐宫主持的。
侠女大赛
扬州各个客栈人满为患。好在作为武林第一庄,我们在扬州原来就有一个大庄院。而且射日庄一向对这个武林大会也不是非常积极。历来也就是出几个人捧个场子,看个热闹。所以我们住的还很宽松。甚至还腾出一些客房让一些找不到住处的小门小派居住。
记得那时听陈叔讲武林轶事。说到极乐宫,平日一直非常的低调,可是每次到了武林大会前后就会折腾一下,好像是籍此显露一下自己的实力一样。
“八年折腾一次,比云笛好,云笛每个月都要折腾一次。”宁墨评论。
我不说话,愤愤的看他一眼。说实话,我也觉得极乐宫有些孩子气。是不是平时太寂寞了,得不到整个武林的关注,过一段时间做点坏事,吸引一下大家的眼球。就像小孩子,得不到大人的关注,也会干些坏事。
不过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不大一样,虽然最近极乐宫也折腾,灭了啸义山庄,灭了琅耶门,还顺带着灭了几个在江湖上口碑不怎样的小帮派,总算是师出有名。而且这次武林大会不象以前,只是干巴巴的按照极乐宫的心意进行赏罚,而是增加了很多有趣的环节。
例如,有比武大赛,最特别的是加了一个单元,侠女大赛。这多少让我觉得非常的意外,总觉得好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