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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玉纹身形腾空之后似乎早已想到对方的变招,纤腰一拧,身形已自秦茹慧左肩上空平飞而过,人一飞出,竹竿也随之离地,竿稍正好和秦茹慧手中的短剑碰个正着。
“叭”地一串脆响,一触即分。
欧阳玉纹手中的竹竿经对方那把百炼精钢的剑一削,丝毫未受损伤,仍是完好如初。
满座群豪,这时才出一口大气。
欧阳玉纹毫不在意手中竹竿会被对方利剑削过,看也不看一眼。身形站定后,展颜一笑,道:“姊姊剑法惊人,玉纹侥幸逃过。”
秦茹慧略有愠色,一想强敌当前,未敢心浮气躁。连忙心凝神定,道:“小妹业已进招,如今敬候赐教!”
欧阳玉纹仍是满面笑容,道:“请姊姊小心了……”
语音未落,竹竿已伸出,皓腕一抖,乌光大滥,万点墨星,向秦茹慧前胸掷去。
秦茹慧在方才一触之间,已然知道了对方手中那根黑竹竿的分量,不敢掉以轻心。今见对方一蓬墨星掷来,虚实莫测,立即收剑贴身,人剑合一,身形猛然一旋。
只听得“叭叭叭叭……”一连串脆响。
欧阳玉纹手中的黑竹竿伸得笔直,纹风不动。而秦茹慧的身形却一直旋转到丈余开外的合之一隅,方才停住。
柳南江看在眼里,差一点惊呼出声。
原来欧阳玉纹手执竹竿所运的招式,竞是一套堂堂正正的剑法。
这套剑法名唤“莲台七式”,与秦茹慧所施展的“归真剑法”并列佛门两大最高绝学。
这两套剑法传闻均已失传,而今天却同时出现在两个纤纤玉女之手,怎不令柳南江吃惊?
第二回指引迷津
此刻,台上是一个相持的局面,一个是娥眉挑竖,抱剑而立;另一个则手持竹竿,意态悠闲。
从神情上看,就知秦茄慧已落后手,双方都是施展佛门绝学,由于功力的深浅有别,而有了强弱之分。
“祥云堡”总管公孙彤虽然仍是正襟危坐,不动声色,但从其凛重的神色一望而知其内心并不如外表沉静。
两姝对恃一阵,蓦听秦茹慧发一声轻叱,突地抖腕递剑,欺身上步,银光闪处,刷……
刷……刷……一连三剑,人到剑至,迅如电光石火,威猛绝伦。
欧阳玉纹竹竿一抖,一道乌光顿入对方万朵剑花之中。
人影晃动,剑气飞旋,举座群豪根本看不清二人的身形,只见一围银光,一围乌光,在台上圈来绕去。剑身与竹竿相击时“叭叭”脆响,时有所闻。
只一瞬间,台上就有了急剧变化,只见乌光大滥,而银花却只隐约可见。毫无疑问,秦茹慧已居下风,情况岌岌可危了。
一直不动声色的公孙彤,略显紧张之色地站起来。
三位公证美妇已纷纷起身,满面张惶之色。
那位丑老人自从将竹竿抛给欧阳玉纹之后,就不曾再向台上看过一眼,一直倚在台脚抱着葫芦痛饮。此时,对公孙彤和三位公证美妇霍然起立,仍是视若未睹,豪饮如故。
就在全场陷入一片紧张气氛之际,一声如黄钟大吕般的喝声自举座群豪的身后响起:
“停手!”
举座之人无不回头望去,只见一人年约五旬上下,身着腥红大氅,由四个彪形大汉簇拥着自广场入口处疾步而来。
这一声暴喝,台上立将分胜败见生死的欧阳玉纹和秦茹慧立即撤招收势,各立一边。
全场豪客,似是被这不速之客的气势所镇,一片默然,无半点声息。
来人先向台上的欧阳玉纹漫不经心地瞅了眼,然后昂视阔步地走到公孙彤面前,沉声问道:“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公孙彤早已起立相迎,见问连忙回道:“启禀堡主,经三位公证人评判,这位欧阳玉纹姑娘与茹慧小姐不相上下,同时进入决选,故再比武一场,以决定孰为群芳之后。”
公孙彤一回话,众人立刻明白,原来此位不速之客竟是“祥云堡”堡主秦羽烈。
秦羽烈听公孙彤一说,弗色然不悦,道:“这是什么话?主与客斗,传扬开去。岂不被人议论我‘祥云堡’不但慢客,而且欺客。”
话声中,一提大氅,随势纵到台上,面对台下站定。环目四下一扫,双拳当胸一抱,行了个罗圈揖,然后扬声发话道:“秦某此次筹办武林群芳赛会,旨在集五湖四海、三山五岳的高朋好友于一堂共叙情怀。不意秦某因俗务所羁,远赴关外,未及赶回,险与各位失之交臂……”向台四侍立的手下打个手势,接道:“秦某虽晚归一步,幸尚能与各位把盏一唔,来!迟了按例罚酒三杯,取酒来。”
下人早已捧过一方银盘侍候,盘中盛放美酒三盏。
秦羽烈把盏一举,道:“秦某这里先干为敬……”
一口气连干三杯。举座群豪见这位堡主举止豪迈,说话分寸有礼,均颇具好感。一阵喝彩后,纷纷起立回敬。
凌菲哼一声,道:“这年头越是做得假,人越信得真。看样子,这位堡主倒是深得人心。”
柳南江淡淡一笑,道:“真耶?假耶?断论不要下得过早,但看这位秦堡主如何发落这件决选公案……”
一语未尽,台上的秦羽烈向座间敬完了酒,已开始处理这件事了。
只见他面色一沉,向乃女斥责道:“茹慧越来越放肆了!做主人的唯恐待客不周,你反而动刀使剑迎客,这成何体统?还不快与我退下!”
秦茹慧被骂得泪眼滂沱,心中虽有无限委曲,却又不敢与乃父顶撞,只得掩面黯然退去。
秦羽烈斥责乃女退去后,方才容颜一变,满面含笑,面对座间,道:“身为东主之道,敬客为先,哪有以兵刃食客之理?幸非秦某赶回,必将贻笑方野。秦某对小女疏于管教,今愿当众向这位欧阳姑娘致上歉意。”
双拳当胸一抱,向欧阳玉纹深深一礼。
欧阳玉纹想闪躲已是不及,连忙检衽回敬,口中连声道:“不敢!不敢!”
群众一见秦羽烈已是半百之年,竟然肯向一个年不满二十的姑娘屈理致歉,真是通情达理,莫不扬声称赞。
凌菲似是对秦羽烈胸怀成见,嘴唇一撇,满面不屑之色:“假仁假意,不知道耍的什么鬼心眼?”
柳南江盾尖微蹙,道:“凌兄说话太嫌直率了吧?这种场合……”
凌菲大言不惭地接口道:“来者不善,小弟既然敢说,也就不在乎!”
秦羽烈朗声道:“这位欧阳姑娘不仅风范绝代,而且武功超群,秦某现以主人身份郑重宣布,欧阳玉纹姑娘已当选当今武林群芳之后。”因此,一经秦羽列宣布后,全场欢离雷动。
柳南江微微颔首,喃喃自语道:“欧阳姑娘可说当之无愧!”
凌菲冷笑一声,道:“如果是我,才不要这份荣衔,倒像是人家为了敬客而奉送的。
这时,台上的秦羽烈业已手拿一座用珍珠打造的后冠,在彩灯火炬的照射下,耀眼生辉。
秦羽烈将手中后冠一举,道:“秦某谨代表各位向群芳之后加冕……”
正当秦羽烈手中的后冠堪堪触及欧阳玉纹秀发的一瞬间,一直身倚自脚,抱着葫芦痛饮的丑老人,突然大喝一声,道:“慢着!”
一声低沉有力的叱喝才出口,人已横到秦羽烈与欧阳玉纹之间。
他左手仍然托着葫芦,右手却已搭上了后冠,轻轻一提,将秦羽烈推得退后半步。
秦羽烈暗中骇异已极,后冠虽系纯银打造,但却脆弱已极,对方透过这座后冠,暗施内力,迫使自己后退半步,而后冠却丝毫未损,这份放放自如的内家功力可说已达炉火纯青的境地。
秦羽烈虽然被迫退后半步,却退得不显眼,令全场群豪看不出一丝破绽。骇异之余,连忙一定心神,含笑问道:“有何见教?”
丑老人醉眼迷离,声调清晰,道:“言教不敢,老头儿有一点意见。”
秦羽烈道:“隐聆高见。”
丑老人身形一转,面对座间,扬言道:“今日盛会,堡主既然名之为武林群芳赛会,顾名思义,孰高孰低,应由‘争赛’而来,不能以‘礼让’而得,堡主以为如何?”
秦羽烈含笑点头,道:“有理!有理!不过尊驾也许有所不明,秦某筹办此会武林中尚属首见,而又别开生面的赛会,并非标新立异,其目的企能使各位高朋好友在极为轻松愉快之气氛中共叙情怀,因而动刀使剑井不相宜。”
可谓理由正大。言辞堂皇,柳南江不禁一皱眉头,喃喃道:“秦堡主口若悬河,辩才滔滔,这一场唇交舌战,那位丑老人只怕要输!”
凌菲冷冷一笑,道:“只怕未必!”
果然,丑老人神定气闲地又道:“三位公证,既蒙堡主宠邀,定是堡主足资信赖之人,公证人所作之决定请问堡主有无非议之处?”
显然秦羽烈已明白丑老人问话之用意,立即答道:“无可非议。但是小女之参加赛会,只是陪衬性质,自应礼让。”
丑老人冷笑一声,道:“堡主方才言道,为了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不宜动刀使剑。万一进入决选之两位姑娘并无令媛在内,堡主自无权令任何一方礼让,则又当如何?”
秦羽烈不禁眉心暗结,但其辞锋依旧未纯,泰然答道:“诚然,进入决选之人必须一较本门绝技方能分高低时,动刀使剑在所难免,但只能点到为止,各在招式上见功大就行了。”
丑者人抬手一指公证席,道:“可是方才公证人曾经宣布,刀剑相向,死伤不论。”
秦羽烈微微一愣,遥向公证席问道:“可有此说?”
公证席上的紫衣美妇点头答道:“有的。”
秦羽烈神色自若地哈哈一笑,道:“难为尊驾如此细心,真是感激得很。秦某私心默祷,希望愉快进行此一赛会。三位公证未必能体察秦某末意,故一切均按法度进行。错又错在秦某临去仓促,不及交待,以致……”
丑老人连连摇头,道:“并非错在这里。”
秦羽烈笑问道“请教错在何处?”
丑老人道:“错在堡主你不该一进门就喝令比武较量之人停手。”
秦羽烈的涵养功夫可说到了家,丑老人辞锋一直咄咄逼人,可是他却毫不动怒,反而心平气和地道:“秦某早已表明心迹,小女身为东主,绝不可对客人动刀使剑。”
丑老人冷笑一声,道:“可惜堡主这句话说得太迟了!”
秦羽烈呵呵一笑,道:“尊驾莫非醉了?”
丑老人将葫芦嘴子凑到嘴边。一气连喝好几大口,然后以手背一拭嘴唇,道:“堡主待客之酒不够醇洌,想要教我老头儿醉倒,恐怕得还要个三十缸五十缸。”
“尊驾既未喝醉,因何满口醉话?”
丑老人面色一沉,道:“堡主休要以‘醉话’二字来混淆视听,老头儿屈理不出头,只要一出头就绝不会输理。”
秦羽烈道:“待秦某听听尊驾的道理。”
丑老人复又面对台下,扬声道:“老头儿有几个问题,请堡主当众一一答复。”
秦羽烈朗家回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丑老人道:“此次赛会虽由贵堡主办,但却代表整个武林,对否!”
秦羽烈道:“不错!”
丑老人又道:“既然如此,大会聘定之公证人所作之评判与决定,即代表整个武林之评判与决定,对否?”
秦羽烈一点头,答道:“对!”
丑老人双目一睁,侧自将两道的光直射在秦羽烈面上,冷哼一声,道:“很好!欧阳玉纹与秦茹范两位姑娘,既奉公证人之命各以本门绝技,一较短长,在胜负未分之际,堡主何以喝令停止?”
素羽烈眉头连殓,道:“秦某早已说过,主当敬客,是以喝止小女不得以兵刃迎客……”
丑老人沉声道:“堡主休要巧言令色,令媛既参加赛会,复又叩命竟技决选,既已受赛会公证人之支配,堡主无权喝止。堡主纵有礼让之意,也只能先告知公证人,由公证人宣布停赛,堡主此为已显属不当。”
秦羽烈一时被问得答不上话来,迟迟艾艾地道:“这……这教秦某如何解释呢?”
丑老人丝毫不让,并不因秦羽烈的窘态毕露而就此罢休,反而咄咄逼人,道:“堡主趾高气昂,置公证人之决定于不顾,大有唯我独尊而左右此一赛会之势。同时也暗示你既能左右此一赛会,也就可以左右整个武林,然否?”
此语一出,全场震动,这丑老人真是语剑话刀,锋利至极。看他的神气,似乎有心引发一场战火。
柳南江剑辰一蹙,低声道:“我看他二人恐怕要由唇舌战演变成出招动武了。”
凌菲摇摇头,道:“不会,秦堡主城府极深,在这种场合,他绝不至于轻易动武……”
果然,秦羽烈呵呵笑道:“尊驾,说这种话,真是太看得起秦某人了,秦某自信无此能耐。只因当时一见动刀弄剑,情势刻不容缓,故而先于喝止,再表露秦某心意。”
丑老大冷笑一声,道:“堡主何不说一见令媛败相已露,危在旦夕而予以喝止呢?”
秦羽烈微微一怔,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