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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玉纹道:“相公如何知道?”
柳南江道:“祝老儿亲口所告。”
欧阳玉纹道:“相公何时见过祝老儿?”
柳南江不禁一愣,为了不想多经唇舌,因而信口胡讲道:“在下方才和黄衫客会晤时,祝老儿也在一旁。”
第二十五回棋道高手
欧阳玉纹道:“祝老儿与黄衫客也极相熟么?”
柳南江道:“祝老儿的剑伤,就是黄衫客为其疗治的。”
欧阳玉纹喃喃道:“难怪祝老儿不提我等曾经伤他之事……”
语气一顿,接道:“玉纹看来,相公应不管这件闲事为是。”
柳南江道:“怎么样讲?”
欧阳玉纹道:“祝老儿要杀肖云鹏之事,既肯向相公明言,必然也会对黄衫客说过,黄衫客不加阻拦,必有其缘故。相公既然对黄衫客之一言一行奉为圭臬,怎又与其背道而驰?”
柳南江信口一句,却使欧阳玉纹说出了一番大道理。
不过,他稍加细想,这番道理未尝说不通。当初自己冒充肖云鹏与祝永岚见面,是黄衫客出的主意。在为祝永岚疗伤期中,黄衫客必然问起此事,祝永岚也必然会据实以告。那么,黄衫客必定未曾阻止,否则祝永岚未必敢立刻将杀害肖云鹏的心意付诸实施。
经欧阳玉纹一提醒,他不禁犹疑起来。
沉吟了阵,柳南江方喃喃道:“姑娘说得不错,可是在下怎能见死不救?”
柳南江道:“武林中人宁可输命不输名,肖云鹏岂是怕死之辈?”
欧阳玉纹道:“既然相公如此说,我等不妨折回看看吧!”
柳南江一点头,道:“好!我等在暗中观察一番,再作打算。”
二人并未循官道而回,只是伛偻着身子,从官道一侧的枯树林中折回。
来到杜曲镇口,却不见半个人影。
欧阳玉纹悄声道:“他们已走了。”
柳南江喃喃道:“怪!方才‘芙蓉仙子’纠缠不休,此刻怎会走得一个不剩?”
欧阳玉纹道:“难道都已被祝老儿杀害吗?那也不可能啊?”
柳南江道:“姑娘在此稍待……”
一语未落,人已纵到“唐家老店”的院墙之前,再一提纵,人已落进院中。
店内无半点灯火,更无一丝人声。柳南江犹未放心,复又来到祝永岚方才和他会晤之房间门外聆听一阵,非但无半点声响,甚至连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柳南江私心暗忖:莫非去了“雪店”?
一念及此,人已纵上了屋脊。
“射光掠影”的身法一旦展开,真是快如光影,弹指之间,柳南江就已落身“映雪居”
院落之中。
此处情况和“唐家老店”一般无二,仍是无光、无声。
毫无疑问,他们是去了别处?
那又去了何处呢?
柳南江略一沉吟,深怪自己疏忽,方才只要察看雪地上之足印不就行了。
一念及此,连忙出了“映雪居”,来到镇口道旁的枯树林中。
欧阳玉纹道:“相公想必空走了一趟。”
柳南江讶然道:“姑娘怎知?”
欧阳玉纹道:“相公离去后,玉纹曾察看雪地上之足印,他们一行已从西头出镇去了。”
柳南江南响自语道:“从西头出镇?!那是前往终南之道啊!”
欧阳玉纹道:“终南山冰雪封冻,途为之塞,他们前去作甚?”
柳南江道:“那么,他们又去了何处呢?”
欧阳玉纹道:“不管去了何处,此刻也追赶不上了。相公已尽了心意,即使肖云鹏惨遭不测,相公也可问心无愧。”
柳南江道:“平心而论,在下之想法也着实愚昧,如果在下寻着他们,正逢祝永岚和肖云鹏杯酒言欢,席间毫无煞气,在下将会哭笑不得。”
语气一顿,道:“姑娘!我等快赶回长安去吧!免得秦姑娘和柳姑娘等得心焦。”
欧阳玉纹道:“相公说得是。”
说罢,穿出枯树林,上了官道。
突然发现离他们十步左右,站着一个身穿黑衣,并以黑巾蒙面的人。
柳南江几乎认为对方是黄衫客,然而他却即刻从对方那件黑衣的款式看出了和黄衫客所穿的黑衣不同。因此心头不禁一怔。
因为他突然想到柳仙仙的遭遇和黄衫客的发现。那么,这个黑衣蒙面人就一定是和自己同宗的柳啸吟了。
双方静静地对立一阵,那黑衣蒙面人才柔声问道:“相公是姓柳名南江吗?”
柳南江道:“正是在下,请问尊驾……?”
黑衣蒙面人一扬手,示意他不要问下去,然后说道:“不知相公近日能否与号称天地通的黄衫客会面,有几句话想烦转告。”
柳南江道:“会面日期未定,尊驾有话不妨留下。”
黑衣蒙面人道:“‘关中一龙’凌震霄之女凌菲姑娘现在老夫手中。”
柳南江不禁插口道:“尊驾……?”
黑衣蒙面人又扬手阻止他发问,然后说道:“相公请勿多问。”语气一顿,接道:“据老夫所知,‘关中一龙’凌震霄如今尚健在人间。老夫想和他一谈,因此以其女儿为饵,别无恶意。请黄衫客少管闲事,不然,老夫将会作出对凌姑娘不利之事。”
柳南江不禁心头暗动,如果对方真是柳啸吟,他却又想不透对方和凌震霄之间有何过节。
黑衣蒙面人又说:“自凌菲姑娘失踪之后,黄衫客已不停地奔走寻找,由此可见,他与凌家或有极为亲近之关系,自然不愿凌菲姑娘遭到伤害。”
从对方的口气中可以听出,尚不知黄衫客就是凌震霄之化身。自然,柳南江也不能说破。
沉吟一阵,方道:“尊驾因何知道黄衫客在寻找凌菲姑娘?”
黑衣蒙面人道:“老大除了不知凌震霄下落何处之外,别无不知之事。”
柳南江道:“真的吗?”
黑衣蒙面人道:“相公应知老夫不是浮夸滥言之人。”
柳南江道:“据在下所悉,尚有一事,尊驾可是一无所知。”
黑衣蒙面人道:“何事?”
柳南江道:“妻儿盼尊驾早归。”
黑衣蒙面人冷一道:“相公请勿自作聪明,凡事藏拙为是。”
柳南江道:“此话怎讲?”
黑衣蒙面人未再答话,扭头就走。
柳南江高声叫道:“尊驾请留步。”
黑衣蒙面人身法极快,一转身就飘去三丈开外。待柳南江一叫留步,只一旋身,又回到了柳南江面前,道:“相公有何未尽之言?”
柳南江道:“请恕在下自作聪明。”
语气一顿,接道:“在两个时辰之前,尊驾曾派出三个属下前往长安召唤在下,不知为了何事?”
黑衣蒙面人道:“就是要请相公转告黄衫客这几句话。”
柳南江道:“原来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在下能否再请教尊驾一事。”
黑衣蒙面人道:“何事?”
柳南江道:“以尊驾之大号,不是绝情之人,因何能置妻女于不顾?”
黑衣蒙面人冷哼一声,飞身跃起,看来势态,像是对柳南江展开扑击,柳南江虽然身子纹风不动,欧阳玉纹却不由自主地一伸皓腕,搭上了剑把。
殊料那黑衣蒙面人在半空中一个转折,似那鹰隼扑食般朝向回路一泻而落,刹时不见。
欧阳玉纹咋舌道:“这是何种身法?不但怪异,还快如闪电。”
柳南江所以身子纹风不动,就因为全神贯注地察看对方的身法,此刻,不禁喟叹道:
“只怕从此武林多祸了!”
欧阳玉纹道:“此话怎讲?”
柳南江道:“这黑衣蒙面人方才所展现的身法,仿佛是一种魔功。”
欧阳玉纹轻噢了一声,默然无语,似在思索什么,半晌,方才说道:“听相公的口气,好像已知这黑衣蒙面人的本来面目了?”
柳南江几乎已敢肯定这黑衣蒙面人就是柳啸吟,然而他却以犹疑的语气说道:“在下只是猜想而已。”
欧阳玉纹道:“猜他是谁?”
柳南江道:“‘情圣’柳啸吟。”
欧阳玉纹愣了一愣,道:“可是仙仙姑娘之父?”
柳南江点点头道:“可能是他。不过,见到仙仙姑娘时千万勿提此事。”
欧阳玉纹道:“玉纹知道!”
柳南江不再说话,领先直扑长安。欧阳玉纹在后紧步相随。
本打算一个时辰足够来回,想不到节外生枝耽误许久。待二人一口气赶到长安城时,已到交卯光景。
经过“七柳斋”时,柳南江怀有戒心,一搭欧阳玉纹皓腕,展开“射影掠光”身法,一闪而过。
位居闹市的招商旅店,不分冬夏,交卯就要敞开店门,二人倒也省掉了拍门喊叫,或越墙穿户的麻烦。
店家早已看出柳南江是个江湖豪客,自然对他是毕恭毕敬,一见二人进店,连忙迎过来,恭声说道:“相公回来了,可要为这位姑娘整顿一间上房?”
柳南江道:“我那间屋子的左右可有空房?”
店家连连点头道:“有!有!十冬腊月,投店客人不多,小人就去整顿。”
柳南江道:“好!我与这位姑娘先去房中小歇,整顿好了请来告诉我。”
店家应道:“是……”
语气一顿,接道:“那二位姑娘和一位凌相公彻夜煮酒谈心,二位雪地夜行,喝两盅驱驱寒吧!待小人到厨下去拿两副杯筷。”
柳南江微微一愕道:“也好!顺便再添四色小菜,一壶老酒。”
店家道:“小人就去张罗。”
说罢,向后院行去。
欧阳玉纹道:“是那凌长风吗?”
柳南江道:“想必是的。他昨夜就住在这间店中,日间曾离去,想必又来了。”
说着,已来到了房门口。
不待他举手出门,房门已先一步打开,只听柳仙仙轻笑道:“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柳相公回来了,怎么去了三个时辰?”
柳南江也没有回她的话,一挥手示意欧阳玉纹先进。
秦茹慧倒表现得落落大方,笑脸迎人地和欧阳玉纹招呼。
五人彼此间说了些无关重要的寒暄之语,店家也很快地送来了酒菜、杯筷,柳南江起身关上房门,回到座间后,既未举杯,也未说话,兀自低头沉吟,几个女儿家叽叽咕咕的话声才停了下来。
凌长风忍不住开口问道:“听说南江兄是去会那黄衫客的?”
柳南江道:“不曾会着。黄衫客只是……”
他说到此处,不禁又将话顿住,因他方才不曾将祝永岚乔扮黄衫客之事对欧阳玉纹明说,此刻一旦说出,一定不为欧阳玉纹所谅。
凌长风见他停口不言,并未追问。
欧阳玉纹则猜他可能另有用意,是以也未曾插口。
唯独柳仙仙忍不住嚷道:“相公今天说话好像太不干脆了,莫非有甚顾忌?”
柳南江苦笑道:“仙仙姑娘多疑了……”
语气一顿,接道:“长风兄今日去了何处?”
凌长风道:“去了一趟‘祥云堡’。”
柳南江道:“昨夜秦羽烈劳师动众,就是为你而来,你今日送上门去,他岂能放你安然而归?”
凌长风道:“秦羽烈阴谋被南江兄识破,他自然不曾对小弟再作留难。小弟也就是看准了此点,才敢前去的。”
柳南江道:“此去目的何在?”
凌长风道:“想探探舍妹的下落。”
柳南江道:“可有所得?”
凌长风道:“毫无所得。”
柳南江道:“令妹不在秦羽烈手里。”
凌长风似乎听出话中之意,振声问道:“南江兄是否已获知确实消息了?”
有柳仙仙在座,一切不便细说,因此柳南江摇摇头道:“倒不曾获知确实消息。”
语气一顿,接道:“长风兄是否能即刻和黄衫客取得联系?”
凌长风微一沉吟,道:“黄衫客行踪飘忽,小弟很难说是否能即刻找到他的行踪。”
柳南江道:“那就糟了!”
凌长风道:“南江兄莫非有何要事?”
柳南江道:“只要和黄衫客一晤,不难查明令妹的下落。”
凌长风立刻起身道:“既然如此,小弟立刻就去探访。”
柳南江道:“何必急于一时半刻,天明再走吧!”
凌长风道:“此刻已是卯初光景,天就要亮了。”
语气一顿,接道:“南江兄务必在旅店稍候,小弟晚间必回。”
说罢,向在座诸人一一作别,然后出房而去。
待长风去后,柳南江一举杯,道:“天都快亮了,草草吃喝一点,也该歇下了,来!”
柳仙仙皓腕一扬,道:“慢点!”
柳南江早已从她那双精灵的目光中看出她不怀好意,因而笑道:“仙仙姑娘莫非又要出题目难我?”
柳仙仙娇嗔道:“相公不必先发制人。”
语气一顿,接道:“我只是想请教相公一句话。”
柳南江道:“仙仙姑娘说话一旦客气起来,准保没有好事,不问也罢。”
柳仙仙道:“不行!非问不可。”
柳南江道:“那就请问吧!”
柳仙仙道:“相公似乎是存心要支走凌长风,不知个中原委?”
秦茹慧插口道:“仙仙姑娘!柳相公绝不会有那种心意。”
柳仙仙娇嗔道:“秦姑娘,我一直将你看成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