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墩子嘟囔道:“西雅图夜未眠,听朋友说这地方贵得离谱,一顿饭能吃上好几千块。你说你那同事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还是钱多了烧得慌,第一次见面,何必那么破费,整一个路摊烧烤不是挺好嘛,又经济又实惠,何必跟自个儿钞票过意不去?”
“你懂个屁,那叫风韵,那叫层次,那叫浪漫,整一个字儿——高档!而且人家这叫懂礼数,是看得起咱,别说几千,就是几万,能请哥几个出场,那也值!”羽凡数落着墩子的不知好歹。
“高档,这不是两个字吗?”墩子数着手指找茬道。
“滚犊子!”羽凡谩骂着他的吹毛求疵,不解风情。
此时,我倒是没工夫陪他们拌嘴,占据我思绪更多的程王之初,她是否已经到达?把我这两位损友介绍给她,对她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这种大家闺秀会接受我们这类在泥巴里成长起来的人吗?
到达西雅图夜未眠时,我们仨被这里所充斥的浓烈贵族气氛所震撼,典型的哥德式建筑,如一座城堡,静谧地伫立在草地之上。虽身处都市中心,却并没有刺眼的霓虹灯,没有都市所应具有的那份吵杂与喧闹,仿佛被西游记中广目天王的避火罩所罩住,将外界的一切纷扰与喧嚣隔绝开来。随着厚重的正门打开,里面走出的人,男的身着正装,女的长裙高跟,步伐平稳,毫不躁动,他们也带出了屋内所传出的不知曲名的西方清音乐,钢琴与小提琴的完美融合,如同天籁之音在耳畔旋转,若再加上一支圣歌,我真怀疑自己是否步入了天堂。
我们傻呆呆地坐在车里,直到服务生伸手准备打开车门。
“等一等!”羽凡向服务生发出杀猪式的嚎叫。
他向我们使了一个奇怪的眼色,然后急匆匆地下了车,沿着车身绕了一圈,来到服务生所站的地方。首先是站直了身体,然后谦卑地弯下腰,左手放在后背,右手缓慢伸出,轻轻打开车门。
“尊贵的查理先生,欢迎您!”羽凡恭敬地向墩子弯下了腰,伸手搀扶他下车。
墩子先是一愣,然后似乎顿时明白了羽凡的意思,突然挺起了高傲的胸脯,缓步走下车来,那模样还真有些西方贵族的气质。
“刘易斯先生,这个地方,verygood。我离开太久了,中国的变化简直太大了!”那墩子竟然装出一副洋人的强调说道。
“那可不?迎接你这种世界级的钢琴家,必然要到这种上档次的地方,要不然怎么配得了您这高贵的身份!”羽凡故意将声音提高,以让那服务生听见。
“多么可爱的中国人,热情,太热情了,让我想起了我的演奏会,想起了我的那些崇拜者们。”墩子这洋腔还真他妈像那回事儿,竟让我忍俊不禁。
“oh!mygod!差点忘了,我的随从力齐斯诺夫斯基还在后面,请您宽恕我的无理。”墩子赶紧走到车窗前,示意我下车。我他妈就纳闷了,我啥时候变成他随从了,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只能陪他们继续演下去。
站在一旁带着圆顶帽的服务生先是一脸茫然,然后突然变得非常恭敬,伸出手迎领我们向室内走去。
我倒是半句话没说,可那两个家伙却入戏太深,伸直了腰杆儿,提起了臀部,像绅士般一路畅谈着,一个洋人腔调,一个四川川普,还真把自己当成个角色。不过从背影看来,也的确是像那么回事,我甚至以为自己跌入了中世纪的欧洲。不过他们这招倒也使得灵验,那服务生对我们毕恭毕敬,尊敬有佳。
习惯性地看了看手表,已是晚上9点。
来到服务台,我问道:“请问有没有一位叫王程之初的小姐在这里定了餐?”
那前台小姐先是看了看我们的装扮,然后说道:“噢,你们是程小姐邀请的客人?”
“嗯哼,嗯哼,yes!”墩子拄着拐杖,从我背后伸出脑袋,露出两排大黄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精神病人。
羽凡立马解释道:“对,是程小姐邀请我们来的,这位是著名钢琴家查理先生。”
羽凡这么一说,那服务小姐立马转变了态度,迎着笑脸说道:“噢!原来是艺术家啊,真是荣幸。程小姐已经安排妥当,只不过路上堵车,要耽搁一点时间,你们先到餐桌休息一会儿吧。”
第十四章 神仙姐姐
跟在她身后,我们如同误入天宫的土鳖,一路惊呼着这里的富丽与堂皇,几近尖叫。这座楼房虽高,却只有一层,穹顶被各种图画所覆盖,我能辨认出那分明就是一些宗教壁画,因为我见到了圣母玛利亚以及襁褓中的耶稣。壁画之下是一串串水晶吊灯,虽略显昏暗,却突显格调。四周墙壁上依附着各种雕塑,大多为光着屁股的男女,动作、神态迥异,毫不知羞耻地展现着自己胴体的每一个部位。落地窗一直延伸到屋顶,每一扇窗户旁都有两束扎好的白色绸缦陪伴着,就像一扇扇通向未知世界的神秘之门。那一张张餐桌安静地爬着,背着沉重的烛台,聆听着时光被蜡烛燃烧的声音,烛光淡淡地洒在客人的脸上。环顾餐厅,这里的客人主要以外国人为主,屋内并不吵杂,大家面带微笑,自觉遵守一种潜在的规则,除了刀叉触碰盘子的声音外,我们几乎听不到其它声音,除了那触动心灵的旋律——大厅对面一台老旧钢琴的低吟声,你可以从它身上听出无尽的快乐,也可以听出未知的悲伤,地毯是纯绿色的,踩上去软绵绵的,若不是偏于礼节的限制,我真想脱掉鞋子,用脚底板亲吻这片舒适的地域。打着领结的服务生,就像穿梭其中的鱼儿,手托餐盘,步伐平稳,他们活跃于餐桌之间,尽显礼貌与谦恭。羽凡家里虽有钱,但作为官宦家庭,避讳铺张奢华,自然也大不敢如此名目张胆地消费,所以在这里所见到的一切,也是他所始料未及的,或许也只有用“瞠目”最能形容我们此刻的表情。
绕过人群,我们来到一张准备好的餐桌旁。
“请稍等一会儿,程小姐一会儿就到,如果你们饿了可以随便点些吃的。”服务小姐伸出右手,示意我们坐下。“请问,现在需要喝点什么?”
“我要百事可乐!”墩子第一个大声喊道,或许是自然反应,他那口音突然变成了正儿八经的中文,不再洋腔洋调,这让服务生有些诧异,作为一代钢琴大师,居然喜欢百事可乐?
羽凡见这症状,赶紧在桌下踹了墩子一脚,并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转过头笑嘻嘻地对那服务生解释道:“哈哈哈,查理先生还真是懂礼数,知道我喜欢喝可乐,所以先给我点上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查理先生,您为自己点些什么呢?”服务生恭敬地问道。
“MR刘,你觉得像我这种身份,应该喝点什么?”墩子再次装出一副洋腔,不过从他那难堪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跟我一样,该是头一回到这种场合,根本不知道应该点些什么。
“查理先生不是一直都喜欢喝伏特加吗?”羽凡露出诡异的笑容说道。
“噢,对对对,差点忘了,就这个东西,我最喜欢喝这个了。”墩子傻兮兮地说道,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伏特加究竟是啥玩意儿,估计还以为是一种类似百事可乐的饮料。
正当我为墩子愚蠢的行为偷偷鬼笑的时候,那服务生突然转头问我道:“那么,这位随从先生,你要喝点什么?”
我心里暗自骂道,随从先生?**能有点眼光吗?穿一件燕尾服就是大师,我这工作服的就是随从?再说了,你就不能动动猪脑子想想,这都哪个年代了,还会有随从?不过也没办法了,墩子既然已经将我说成是随从,那我也只能乖乖地扮演下去。
我很不高兴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嘟囔着嘴说道:“我只是个随从,喝一杯白开水就够了!”
羽凡和墩子纷纷捂着嘴,搁那咯咯地笑个不停。
其实当时我也是准备要可乐的,毕竟口渴得要命,但这又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进西餐厅,根本不知道到底该点些什么,曾经听朋友说白开水是连接上下层社会的必备品,既不庸俗,又不夸张,所以我选择了它。
“好的,请稍等,马上就来。”
趁程之初还没来,我去了趟洗手间,其实主要目的是为了给小晓打个电话。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有公交车报站的声音,我知道小晓正在回来的路上。
“在回来的公车上。”
“噢,小晓,我跟你说一下,我在外面陪朋友吃饭,可能要晚点回来。”
“好的,你玩吧,别太晚了,路上注意安全。”
“嗯,要吃点什么吗?我给你打包回来。”
“不用了,我肚子饱饱的,晚上吃得有点多。”
“那好吧,你回去以后早点休息。”
上完厕所回到餐桌时,程之初仍未到,饮料却都已上了桌。
我和羽凡都默默地注视着墩子的表情,他先是故作优雅地用手掌摊起高脚杯,然后含着杯口咕咚咕咚猛喝了几口,数秒之后,那眉毛鼻子几乎都挤兑到一块儿了。
“噗——!我草!”墩子条件反射地将那口酒喷向桌边。这不文明的躁动实在太大,餐厅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像一只只土拨鼠似的注视着我们。好在大多为外国人,似乎并不明白这个“我草”究竟是什么意思。
墩子抹着嘴,挡着脸,轻声骂道。“这他妈什么呀?明明就是二锅头!”
羽凡鬼笑着回答道:“对,您可算是说对了,这啊,就是他妈的二锅头,俄国姥酿的,好喝不塞牙!”
“靠,你们竟然唬我!老子渴得要命,还让我喝这玩意儿。”墩子知道自己上当受骗,赶紧伸出手抢羽凡的可乐。
见此状况,那贱羽凡立马用舌头在自己的可乐杯口舔上了一圈,得瑟地说道:“这可是专属于我的。”他猛地喝上一口,然后幸灾乐祸地对着墩子打了一个响嗝儿。
墩子见希望破灭,又立马将矛头瞄向了我的白开水,我的做法却没羽凡那么恶心,而是赶紧将自己杯中水一饮而尽,然后将那个空杯子恭敬地塞到墩子手里。
“你们!”墩子气急败坏地看着我们,一副无奈至极的表情。
我生来就对那些洋玩意儿不太钟意,让我来这种场合无异于沐猴而冠,平日里去一些咖啡厅,我也会装作时尚的样子点上一杯拿铁或卡布奇诺,但每次的结局都是一样——将满满一杯咖啡闲置在旁边,再重新点上一杯茶水。起初,我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下去,终有一天会爱上咖啡,伪装着混入上层社会的队列,但事实证明,那种浓浓的苦涩味道始终占据不了我的味蕾。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吃饭喝酒都是用大口土碗,设想一下,端着土碗盛装着红酒咕噜咕噜大口喝着会是什么样子?西方人认为红酒是艺术品,不能“喝”,只能“品”,每次品之前,先晃动酒杯,再用鼻子深吸一下,然后浅尝一口,让酒液在口腔保留一段时间,之后才咽下去。在我看来,这他妈简直就不是喝酒,根本就是在喝中药,至少我平时喝中药就分这几个步骤。
“她怎么还没到,不会是放我们鸽子吧?”墩子发着牢骚。
羽凡瞪大了眼睛,然后转过头望着我,“你这同事靠谱儿不?她不会真放咱鸽子吧,这地方的服务费可不低,我今儿可是专程打算来吃白食的,根本没带钱包。”他将两个裤兜掏出,表明自己真的分文未带。
“怎么可能!应该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再等等吧,要不再来杯喝的?”我只能如此缓解情绪,虽然我确定她一定会来,但不能确定她到底何时能到,催促她、提醒她毕竟不是绅士的作为,所以我只能选择等待,同时平定这俩跟班儿的躁动。
“我还要可乐!”一听说还有喝的,墩子的情绪立马发生了大转变,笑嘻嘻地摇着尾巴乞求再来一杯,这小东西着实容易打发。
“喝!喝!喝!你就知道喝,难怪还是光棍一条!”羽凡斜着眼鄙视着墩子。
“刘易斯先生,请记住自己的身份!我现在是钢琴家,钢琴家懂不?”墩子挺起胸,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就得瑟吧!说不定一会儿人家店主邀请你弹奏一曲,我看你咋办!”
“不——不会吧?”墩子长大嘴巴,似乎被羽凡的话吓到